宋葬的第一反应不是恶心,他毫无波澜。
自从找回大量内测时期的记忆,宋葬对副本里重口生物的接受程度,又猛然拔高了一个台阶。因为他早就经历过比这恶心无数倍的事情。
在战斗力最低的新手阶段,他被迫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异形巢穴。
类似科幻电影里的抱脸虫,只能算是初级前菜,完全比不过由破碎人类肢体缝合而成的扭曲改造人,还有将不同人类五官镶嵌在同一张脸皮上的“拼贴”画作
被那些东西缠着抱脸,甚至险些被迫繁衍畸形人的后代,才让宋葬切真体会到了恐怖谷的巨大威力。
而现如今,只是被自带倒刺的舌头舔一舔侧脸,根本无法对宋葬造成太大的心灵冲击。
他在为这个不明生物的命运默哀。
因为殷臣以后肯定会知道这件事,然后气得头顶冒烟宋葬已经可以想象到那场面有多尴尬,被碎尸万段,绝对是它最痛快的死法。
宋葬试探着动了动身子,被身上厚重被褥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发出一声好似梦呓的轻哼。
他还顺势迅速地偷瞄两眼,却什么也没看清。对方贴得太过靠近,眼前只剩黑乎乎一片。
而凑在耳边的呼吸声愈发急促起来,兴奋至极,气息泛着一股极为纯粹的动物味道。
淡淡的膻腥弥漫开来,并没有那种令人昏厥的恐怖恶臭,只有普通的干燥毛发与肉味而已。
这怪物好像真挺弱小的。
宋葬放心了,不再装腔作势地刺激它,默默闭着眼继续装睡,研究起了自己的角色背景介绍。
临朝,永嘉二十三年,大旱。
田家村依山傍水,野产丰厚。遭了灾,村民也能维系好自己的温饱日子。
而老宋家四代同堂,是田家村最有福气的外来户。
二十多年前,秦王起兵谋反,战乱爆发、民不聊生。宋家老太爷领着妻子儿孙逃难而来,变卖字画珠宝,倾尽家产,一次买下了田家村周边的上百亩田地,雇佣村中农户为他耕种。
六十亩水田,二十亩旱田,二十亩种上了桑树与枣树,外加官府分发给难民的十亩地
没过多久,老宋家摇身一变,从破落难民成为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富裕农户,眼高于顶,无人敢惹。
老太爷唯一的烦恼,就是宋家男丁一脉单传,长子命格崎岖,幼子极易夭折。据他说,这是家里世世代代流传而下的诡异诅咒。
为确保香火传承,宋老太爷为宝贝孙子提前攒够一笔丰厚的聘礼,顺利娶到了田家村最好生养的年轻姑娘。
她就是你的母亲,田月香,也是老村长的小女儿,人称田三娘。
老太爷眼光极佳,田月香嫁进宋家五年,竟顺利诞下三个男丁,唯有二儿子意外夭折,算是宋家名副其实的大功臣。
可惜没过多久,你的父亲宋唯一,在打猎时被野猪撞成残废,失了生育能力。尽管如此,
田月香仍然对他不离不弃,尽心拉扯着两个儿子长大成人。
你的大哥宋嗣去年娶妻,新婚燕尔,正在备孕。
而你,就是那千娇百宠的幺子,宋家第一个活到及冠的小儿子。
老太爷为你取名宋葬,因为贱名才好养活。
如今,也该轮到你成家了
宋葬看完背景介绍,不由陷入沉思。
这其中的大部分内容,与主线任务似乎毫无关系,更像迟烟偶尔爱看的家长里短种田文。
唯一能与山村秘密沾边的,也就是宋家那所谓一脉单传的“诅咒”。
可如今看来,不被吃绝户的个人任务也好奇怪,因为诅咒分明就已经被破除了,宋家人有钱有田,过得很好。
四代同堂,大哥刚刚娶了老婆,一大家子人都还没死呢,他怎么会被吃绝户
宋葬脑袋里闪过无数种猜测,准备提前为未来可能遭遇的灾难而作打算,例如这悬而未决的旱灾问题
当然,真正祸到临头的灾难,其实正在宋葬身边实时发生着。
见宋葬睡得香甜,那个未知生物居然得寸进尺,湿漉漉的倒刺舌头舔得愈发起劲,甚至开始用虎牙轻轻啃咬。
龃龉尖齿反复摩挲着宋葬的脸颊软肉,似乎是在斟酌该从何处下口。
饥饿的鼻息喷洒而下,垂涎欲滴,宋葬感觉自己右脸被磨红了一大片,泛着异样的干涩痒意。
左等右等,殷臣仍然不知所踪,宋家人也不知去了何方。
这睡美人宋葬是实在装不下去了。他没忍住,在睁开眼的同时蓦然坐起身,提起一拳朝对方面中狠狠打去。
一声不男不女的嘶哑惨嚎,响彻屋内。
宋葬直接用了五成力气,合理估算,可以轻松打穿钢筋水泥,但他却险些把自己掀下了床。手感像轻飘飘地击中一团溃烂棉花,毫无回弹。
这玩意根本不是动物,而是一团由大量“头发”组成的怪异黑色生物。
而宋葬感受到的“舌头”,也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犹如猫科动物的倒刺舌头,全都是细细密密的头发
打完这一拳,宋葬眼前陡然陷入一片朦胧,像是意外吸收了某种肉眼看不清的迷幻气体,让他头脑昏沉,视野中的景象逐渐歪曲混沌。
而被大力击散的“头发”惊恐蠕动着,如无数条黑色小蛇分头四散而逃,钻入床底,爬上屋檐,躲进地板深处,顺着墙角的老鼠洞溜走,再也不敢随意冒头。
干巴巴的结板泥地上,躺着一支散开的扫帚。
就在这时,一名三十出头的农妇大步走了进来,没好气地喊“怎么回事啊二郎,你病没好全呢还在偷偷折腾什么动静哎哟这是你大爷前几日才编好的扫帚,调皮捣蛋的家伙,你怎么能拆了它”
在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宋葬已经迅速躺下,将半张脸缩回了被褥之中。
来者是田月香,他的亲娘。她一身普通妇人打扮,面容秀丽,身材
丰腴,按着宋葬的肩膀作势就想打他两巴掌。
隔着粗布麻衣,宋葬都能感觉到她虎口坚硬、手掌粗糙,真的很有力量,绝对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
至于田月香口中的“大爷”,应该就是宋葬的爷爷,宋老太爷的儿子。
他是宋家四代里最为平庸的男丁,跟着老太爷逃难时就很窝囊,媳妇暴病死在路上后一蹶不振,打着光棍啃老到五十多岁,没太多出息。成日蹲在家里做点零碎活计,毫无存在感。
虽说孝道重要,但备受宠溺的幼子同样重要。就算宋葬直接拆了他大爷的屋子,恐怕家里也没人真能把他怎么样
宋葬试探着咬了咬苍白的唇,柔弱无助地抬起朦胧黑眸,田月香立马就是一愣,松开手,根本没想真的打他。
“娘,我难受。”宋葬再接再厉,继续委屈地说。
他猜测自己正在生病,身体带给他的回馈像是在发高烧,挺严重的,所以才会如此昏昏沉沉。
怪不得分明被捂在厚被褥里,宋葬仍然有种阴沉湿冷的不适感。
“难受那你拆吧”田月香摸摸他的额头,“回头娘就让大爷再给你做几把扫帚,随你拆着玩。”
宋葬怔了一下,没想到田月香这么纵容自己。他赶紧甜甜地回“谢谢娘。”
田月香立刻露出温和笑意,嘴上不轻不重地斥责“你这孩子,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别再跟娘撒娇,要是被外人瞧去了,谁家好姑娘能看上你”
“我不要好姑娘,我想一直陪着娘亲。”
“那可由不得你,”田月香抬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没好气地说,“坐好,乖乖喝药。”
宋葬倚在床头,被灌了一大碗苦苦的中药,然后重新捂出了一身的汗,才被田月香允许离开被褥。
然后他又被催着换了身衣服,被迫在后背塞进一条粗布毛巾,据田月香说是免得汗湿以后吹风着凉宋葬也不懂这些,被指挥着做这做那,稀里糊涂地任她摆布。
反正他现在的角色设定是及冠少年,才刚到了打听姑娘、准备订亲的年纪,离正式成家还有几年距离,被母亲管得严一些也正常。
折腾半天,高烧降下去一些,宋葬终于被田月香放出了房间。
家里安安静静的,没有男人。大哥父亲都去田里干活了,两位爷爷在村头聊天打牌,大嫂在择菜淘米,唯有宋葬这个病号什么都不需要做。
田月香也忙,风风火火抱着一筐子脏衣服,快步走去河边清洗。宋葬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抚摸着伏在腿边脏兮兮的黑色土狗,安静打量着自家的居住环境。
宋家确实是堪比小地主的富农家庭,干净整洁,除了动物膻腥以外没有任何异味。
一共五间青瓦房,两间红泥草屋,砖石料子都是上好的材质。院子特别宽敞,四四方方的围墙遮蔽着外人视线,像是偷偷模仿了县城官老爷的宅院。
院子中间搭了一口天井,养着两头大肥猪与几只母鸡。
大哥结亲后与媳妇住在西屋,宋葬住在东屋的单人间,隔壁就是爹娘的卧室,他要等到成家才能享有独栋住宅。
老太爷与大爷则是住在坐北朝南的后屋,方便从后院小门出去遛弯。除了吃饭和农忙的时候聚在一起,一大家子平日里甚至可以各不打扰,分开居住,大大减少了吵架的概率。
检查完毕,宋葬心情愉悦。
这回他终于不再是那种身世凄惨的苦情角色了,家底殷实,父母淳朴,甚至还有两条可爱憨厚的土狗,可以任他揉捏。
有他暗中守着,宋家是轻易死不了人的。
宋葬心想,顺势翻上围墙坐着,一边检查院墙的砖石是否需要修补,一边偷听隔壁王婶和李婶唠嗑。
“今早吵吵嚷嚷的,闹了什么动静我在家哄小宝,一直没得空去看。”
“啧,你现在看了也没用。村头那边的学堂,新来了一位特别俊的教书先生,说是前些年的海县案首呢。那秀才郎的气质文雅得很,身边的书童侍女都白白净净,像地主家的少爷小姐一看就和我们这些土里刨食的没啥关系。”
“哎哟,他还带了书童侍女这种富家公子,来咱们村里教书作甚”
“人家还要往上继续科考,这不是写文章没灵感,来凡间游学历练嘛。听说是县老爷亲自写了条子让他过来的,村长可重视了,好像还要替他寻找战乱时失散的亲人呢。”
“寻亲那可不容易,如今十里八村的外来户这么多,就算一家家找过去也得寻摸个把月了。”
“依我看咱可不能让他这么快寻到亲人,村里十几个娃子都要读书。有案首先生在,我家大郎好歹能考个童生,以后肯定吃穿不愁。”
“嘶,王婆子你个心眼毒的东西,有道理啊。可惜我家小宝是赶不上了,明个儿我就回娘家,把我俩侄子带来见见世面。”
宋葬默默听完这俩婶子的“歹毒”谋划,对这素未谋面的秀才身份有了些许猜测。
他轻手轻脚跳下围墙,沿着偏僻小道一路绕行,尽可能避人耳目,走到村头。
田家村的学风不佳,从未出过进士,上一位举人老爷也早已去世。偏偏官府对读书人的补贴越来越丰厚,还能免掉许多战乱时期的徭役老村长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田家学堂就是在战乱之后,由老村长一手主持开办的,迄今已然维系了将近十余年。请来的教书先生多是童生,束脩要得也并不算多,家里有点底子的都会咬咬牙,将最机灵的孩子送去读两年,好歹看看效果。
按理说,宋葬也该进学堂读书的。
但他的设定就是好吃懒做,体弱多病,撒撒娇便会被爹娘心疼,一看就不是能咬牙苦读的书生料子,连田月香自己也是心里门儿清。
所以宋葬被惯得颓废,成日在家躺平,到现在连学堂的门槛都没踩过一次。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若非宋葬长得极俊,从小就像世家少爷般白皙漂亮,怕是难以寻摸到任何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午后时分,朗朗读书声从屋里传来,幼童嗓音稚嫩,听上去是最为基础的三字经。
学堂门口围了几名好打听的婶子,偷摸探听屋里的动静,谈论着秀才郎君的婚娶情况。
宋葬脚步微顿,没有直接向前,转身就绕到了学堂屋后,再次熟练地翻上围墙。
学堂后院干净宽敞,有两间杂物房,一间留给先生居住的砖瓦平房,唯有边角堆了些杂物。宋葬左右扫了两圈,见四下无人,便迅速松手向下一跳。
他没能成功落地。
鼻尖传来些许淡淡的脂粉香气,宋葬眼前一花,居然被一名身穿素青罗裙的姑娘抬手接住,稳稳抱在怀里。
不对,不是姑娘是女装的殷臣,超漂亮的黑长直殷臣。
宋葬抬头定定盯着他,怀疑自己高烧未好,表情一点一点变得空白。
“发什么呆”
殷臣挑眉回看,施施然地开口问道。
幸好,嘲讽的声音一点没变,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殷臣。
dquo看呆了,你好漂亮,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宋葬笑容绽开,悄然放松了身体,熟练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我还以为你是新来的学堂先生呢,没想到居然是他的侍女。”
“漂亮这辈子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殷臣若有所思。
宋葬没敢说,这角色分配简直是过于恶趣味。
因为殷臣身材很好,宽肩窄腰,腿长又显高。无论打扮得多么俏丽,正常人也能一眼看出他是男人。
他穿女装,真的就像在糊弄傻子。
不过如果单看脸,确实特别好,特别美,真漂亮。
殷臣这人,不仅身体内部结构很完美,五官也同样完美。冷白肌肤毫无瑕疵,睫毛纤长浓密,唇瓣不点而朱,绸缎般的墨色长发随意挽着垂落于肩,恰好遮了一丝凛冽锋芒无须粉黛装点,他像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超级大美人。
反正宋葬挑不出半点差错,他直接看呆了,恨不得立刻与殷臣再次结婚。
殷臣听得出宋葬的语气真诚,他勾起唇角,抱着宋葬慢悠悠往平房走去,抬腿随意踢开了木门。
屋内装潢雅致,书房摆着桌案茶台,与卧室间由两扇梅竹屏风隔开,四面墙有几幅新挂上去的名贵墨宝,显然都是今日才添置的崭新物件。
在田家村里,这绝对算一处极其讲究的贵人雅居。
“以后我住这里。”殷臣告诉宋葬。
这嚣张做派,比主子还要更像主子。
宋葬怔了怔,若有所思“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皇亲贵胄,”殷臣随手把宋葬放在书桌上,不太满意地盯着他那身粗布麻衣,“何秀才是我的属下,他来寻亲,我来避难。”
可恶,这次殷臣的身份也好厉害。他好像每次都能选到最有钱、最有能力的那个角色
慢着,他不会真的可以自己选吧
宋葬眯起眸子,突然难掩怀疑“殷臣
,你进副本时的角色是随机分配的吗”
殷臣动作一顿“不是。”
居然猜对了宋葬大惊“难道你真能提前开挂”
“差不多。”
殷臣回答得很简略,但至少没有强行隐瞒辩驳。
他确实不想继续讨论这件事,坦然的目光落在宋葬脸侧,微微停滞,随即骤然变冷“谁碰过你的脸”
“我的脸对,差点忘了。之前有个头发精怪物,趁我睡觉时偷偷舔我的脸,”宋葬赶紧趁机告状,“它跑了,我没抓住,全是头发特别恐怖。”
“放心,我会剁碎它。”
殷臣凉凉说,捏着他泛红的脸颊揉弄片刻,眸底漫起一片阴鸷,翻涌杀意犹如实质。
但是女装的他太漂亮了,看起来根本没有以前那么吓人。
宋葬甚至被他盯得心头微痒,没忍住,偷了他一束柔软发丝,缠在指尖摩挲把玩。
“宋葬,你也有长头发,没必要玩我的。”看着宋葬的白皙指尖慢慢穿插在黑发间,若隐若现,殷臣不由呼吸微沉。
他特别想继续生气,可现在根本气不起来。
有种发怒到一半,就被天然呆给强行打断的怪异憋闷感。虽然宋葬根本不是天然呆的性格,满肚子坏水。
“可是很好摸,真的不能给我玩吗”宋葬眨眨眼,一脸单纯。
“可以,我们去床上玩。”
殷臣再次强行抱起宋葬,绕过屏风,把人扔在柔软的床榻之上。
他亲自上手脱起了宋葬的衣服,顺便准备解释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角色背景。
宋葬猝不及防就被扒了上衣,露出之前新换的白色内衬,呆滞地攥紧被子一角,略微警惕。
什么情况
虽然他们确实约好了要试着做一次,但也不至于如此着急吧
殷臣完全没意识到,宋葬居然在想某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因为他的想法无比单纯。
宋葬皮肤太嫩,娇气,穿粗布麻衣实在不够干净精致,配不上宋葬,而且容易导致过敏。
所以他必须要仔细检查,看看宋葬的贴身衣物质量如何。
细棉布,手工缝制,洗得非常干净,有淡淡的皂角香味。
质量还可以,里面这一件就不用再脱了。
殷臣满意收手,提着宋葬两侧衣襟向内拢了拢,遮住他暴露在外的漂亮锁骨。
“以后每天都来学堂上课,我给你买好衣服穿。不许再穿那种乱七八糟的烂布。”殷臣强势要求。
他根本没想过,真正要求干净精致的其实是他自己。宋葬本人毫不在乎,完全可以躺在泥水里舒舒服服地一秒入睡。
幸运保住“清白”,宋葬松了口气,立马语气委屈地演起来“可是这是我家最好的衣服了。姐姐,你嫌弃我穷,所以才百般不愿嫁来我宋家,是不是”
殷臣
他
坐在床边看着宋葬,哑然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心情却从无奈,逐渐转为更进一层的深思熟虑。
思索良久后,殷臣勾起唇,颇有些跋扈地说dquo我愿意嫁给你。让你爹娘早点找媒婆过来提亲,我嫁进去以后必须分家,单独占一间青砖瓦房。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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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的嫁妆是一百两官银,你家可以随便用,但是聘礼不能少于五十两。你还要给我打两只大雁,活的,否则我出嫁不够体面。”
殷臣表情平静,井井有条规划起了未来的礼金问题。
宋葬深呼吸“认真的”
“认真的,我身份太敏感,需要避人耳目。嫁给你之后,很难再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
没错,殷臣这角色是真的复杂。
表面上,他是当朝皇贵妃诞下的长公主,深受宠爱,在京城之外拥有大片封地。
但实际情况,非常尴尬。他其实是先皇帝的遗腹子,被皇贵妃偷天换日,当作女儿养在膝下,生母身份迄今不详。
当今圣上,是先皇的亲弟弟。
当年起兵造反的秦王,也是先皇的亲弟弟。
而先皇没有儿子。他在位期间,好似被谁诅咒过,居然完全无法生出儿子,后代凋零。
殷臣就是他唯一的男性后代,也是大临朝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当朝皇帝被瞒了多年,很久后才得知有“遗腹子”的存在,于是在暗中想尽办法寻找殷臣,决定不择手段杀掉这个隐患。
“父皇如今尚且不知,所谓的遗腹子,就是他的长公主,”说到这里,殷臣语气有些冷,“他一直在找男人,手段非常极端。”
宋葬听得认真“手段极端怎么说。”
“他听信国师之言,把自己的十个儿子全都杀了,斩断手足,腌在大缸之中,用来预测我的大概位置。”
“神经病吧。”
“嗯,所以我很可怜的。宋葬,你到底要不要娶我”殷臣凤眸微垂,低声问。
“娶,必须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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