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抬起自己被乱刀割伤的手腕,鲜血在风雪中逐渐凝固“我是故意的,皇女被人面鸮吸引而来,人面鸮则是被我的血吸引而来。”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他说完昏了过去。姜怜抱着他,只觉得自己是真的中计了,中了萧离的迷魂记。
她记得这个男人,三年前她乔装打扮出宫游玩,便在一饭馆见此人遭店家打骂,姜怜一时心软,将手中白玉扳指送给萧离,赎了他的自由身。
那时,萧离懵懂地一直跟着她,说要报答,姜怜不管,他便像个小尾巴一样,一路缀着。
直到姜怜不得不回宫的时候,她才停下脚步,问道“你说要报答我,你有什么”
萧离看着自己的粗布麻衣,又看看姜怜华贵的衣袍,只讷讷道“用用我的身体。”
“等你长大吧。”彼时的姜怜如是说。
没想到他一直记挂着,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姜怜心神大动,再看怀中,男子浑身浴血,在雪中凄艳非常,他已轮廓舒展确实长大了。
“把他救活。”姜怜带人回宫后即刻下命,在深宫中长大,她是不受宠的女儿、是不堪大用的废物,她从未获得过任何人的青眼,更别提被人舍命相待。
萧离是第一个。
她们的相爱是水到渠成。姜怜觉得自己再没有如此地爱过一个人,她想让萧离当自己的正君,想把一切都给他
然而梦中好日不堪留,种种甜蜜犹如雪花,转瞬即逝,她的幻想只不过是一场大错。
又是一夜风雪,萧离跪在地上,被姜怜赏了一记耳光。
姜怜眼中灯火幢幢,打人的手在发抖,她赤红着眼诘问“萧离,你胆敢勾引母皇”
萧离跌坐在地,面颊红肿,神情却一改从前的懵懂温顺,只轻蔑笑道“不行吗难道我只能勾引你”
“为什么”你不是对我有情吗
姜怜没敢问出口,就像是惧怕着萧离的答案,萧离却将她看透了,他直视着皇女这位从前的他所能攀附的最高枝。
“感情又岂能当饭吃。”萧离冷笑,“皇上要将楚家的大公子指婚给你,你敢抗旨吗你敢违扛皇命立我为正夫吗你能给我什么”
“我”姜怜眼中闪过痛色,“你是平民出身,就算给我做小也”
“够了,我宁愿只做皇上风流一夜的宫侍,也好过做你这个窝囊废的二房”萧离声声有如利剑刺入姜怜心中,“大皇女,你也不过是我飞上枝头的过程里,比较好用的一根树枝罢了。”
姜怜终究没敢违抗皇命,就像萧离所说,她是懦弱之人,是窝囊废。她甚至大摆婚宴,讨好母皇,她告诉自己,萧离是个贪图权势的荡夫,只要自己巩固了楚家的势力、博得了母皇的欢心,只要自己成为了皇储那萧离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一定会哭着求自己回头。
然而她又错了,萧离死在了她新婚那天,死于母皇御赐的三尺白绫。
“萧离,你怪我吧是我保护不了你。”姜怜在昏迷中喃喃自语,她痛恨萧离的死,痛恨母皇的强势,也痛恨自己的无能。
然而萧离的死无法挽回,母皇于她是难以逾越的高山,她也从不肯承认自己真的像爱人所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满心的怨愤总要有一个发泄的出口姜怜终于从昏迷中苏醒她眼珠微动,嘶哑着嗓子道“楚桓呢他死了没有”
姜怜受此重创,稍微能动便向镇北王大发雷霆,她不管什么寒鸦阁的追杀,只将错处统统归咎于楚容音的治理不当。
“一个杀手组织在你的地盘如此嚣张,你还有理了”姜怜浑身扎着绷带,在人搀扶下起身,吩咐手下道“赶快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到云京去”
她心说自己这次抓到了镇北王的错处,母皇肯定会高兴了吧萧离说得对,感情岂能当饭吃,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她此次北行,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才是。
“红菱”夜深人静,姜怜挥退左右,叫来自己最信任的侍卫长。油灯如豆,火光闪烁,照得人神情晦暗不明。
姜怜迟缓伸手,对忠诚的侍卫长覆于耳上,悄声吩咐了什么。她已然不信任镇北王,这一次,她要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第二日,镇北王不在家,白烟尘也一大早便要与顾悬环出门捉妖,临走时叮嘱楚括一定在家待着,哪里都别去。
楚括想说他哪有地方可逛呢,但看白烟尘颇为认真,便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应道“行,家里守卫也不是吃白饭的,再说,你也不能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
白烟尘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最后却只留下一句“我会尽快回来。”便出门了。
总感觉她又有秘密。
楚括叹了口气,有些讨厌这种总是被当作局外人的感觉。
他闲来无事,敲开楚桓的房门“哥,要不要出来散散步”
人如果一直困在家里,就容易胡思乱想,而本就苦闷忧愁的人更甚、更不适合独处。楚括心说自己好歹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就当是行善积德也该帮帮被封建社会洗脑的大哥。
他心里总是放不下那天流泪的楚桓,大哥按照父辈的标准答案生活,却没能得到应有的,反而失去了更多,也难怪他会陷入对自我的怀疑。
该想办法让他转移些注意力了。
楚括敲敲楚桓的卧房的门,也不等人拒绝,直接推门探了个脑袋进去“大哥,别总躺着,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括儿”卧榻上,楚桓斜靠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我”
“夏青。”楚括准备强行拉楚桓振作,便道“你帮大哥梳洗一下,今天天气很好,不晒晒太阳就浪费了。”
“等等”
房门忽然被大大敞开,漏了一室阳光进来,楚括站在门口,对楚桓道“哥,你好久没回家了吧不想看看家里有什么变化吗”
“也好。”楚桓心知弟弟不忍自己日日消沉,便撑着腰坐起身,“我们兄弟二人确实很久没见了。”
重梳妆发、簪上玉簪,楚桓对着铜镜,只道自己不知多久没有如此打扮过了。为人夫,长发要半披半绾方显稳重,怎会允许这般全部束起。
夏青细心采了花枝,兴致勃勃道“近来镇中流行一种新簪发,大公子可要试试”
“试试。”楚括抢答。
于是,那枝海棠便被簪在楚桓发上,海棠无香,花团却艳丽,更衬得人面若桃李。
楚桓有些脸红“多大的人了,还戴这些小郎君才戴的花。”
“只要你喜欢,有什么不行”楚括说着,便搀楚桓起身,“我们就在院中的花圃间走走吧,秋日花不多,但是景色高远,也还不错。”
今日阳光确实好,只随意走走也让人心情开阔。
楚桓挺着腰,行动很慢,楚括也不急,只陪他慢慢地走。
“你看这花。”楚括目光扫过地上零落的花瓣,“自顾自地开,又自顾自地凋零,也不管人有没有驻足欣赏,就这么急匆匆地开败了。”
“是啊,花不等人。”楚桓顺着说道。
楚括点了点头“花就是花,开得好也罢,开得不好也罢,有人夸也罢,有人贬也罢,花只管开过自己的一季。”
楚桓神思微动,似乎知道了楚括邀自己出来是为何事,自己从小到大,识仪知礼,嫁作人夫后委曲求全、顾全大局,所图不过外人的一句“体面、识大体”,这般苛责自己,只为符合所谓“典范标准”终于连弟弟也看不下去了。
可是,不论是爹爹的言传身教,还是书本上的知识,从未教过男子除此外还能怎样活,难道他一直坚持的,竟是错的吗
“哥,要不要歇会儿”楚括见楚桓身体实在辛苦,遂提议去亭中小坐。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坐下之时,宁静的楚府突然被一队侍卫长驱直入
“是皇女的亲兵”楚桓神情一紧便要起身,许是心情紧张,肚子却在此时抽痛起来。楚括连忙将人扶住,眼见那群人冲过来,将他们二人围在自己家庭院之中。
“你们干什么”镇北王不在,白烟尘也不在,楚括心下没底,但在柔弱的楚桓面前,也只能硬撑。
谢辞匆匆忙忙赶来,却也无济于事。只听那名唤红菱的侍卫长趾高气扬地对楚桓道“殿下已然苏醒,恭迎正君回家。”
回什么家楚括见楚桓惊恐神色,下意识挡在身前,“皇女受了那么重的伤,好生休养就是了,我哥回去也只会平添麻烦,不如分开治疗。”
红菱不多说,将一张告示拍在楚括面前“看清楚上面的字,我们接正君回去,自是还有要事。
楚括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敬告所有乡民,今日午时于奉天庙场展示皇家秘术,诚邀各位到场观看
“这是什么意思观看什么”楚括不肯让步,那侍卫长嘲弄一笑“小公子,别担心你哥了,你也有任务呢。”
“皇女受了重伤,虚弱至极,正需要冲喜,我们也要将您一并带走。所谓好事成双,今日殿下便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你们楚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什么”楚括想不到为何如此倒霉,这些人偏偏趁楚家无人时发难,几人七手八脚地将他与楚桓分开,不顾谢辞苦苦阻拦,将他们分别塞进不同的马车中。
“放开我”楚括拍着车门怒道“你们这是明抢都不需过问镇北王的意见吗”
哗啦,车帘拉开,红菱冷笑道“什么意见待殿下帮你破了身,就是明抢又如何”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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