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道箭矢朝皇女飞去,被白烟尘斩了下来。那姜怜早已耗尽灵力,此番跪坐在地,面如菜色,再晚一分便会被飞矢夺去性命。
周遭战事混乱,而她身边不知何时已无一守卫幸存,姜怜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白烟尘,不由得爬过去祈求庇护,“少侠少侠救我”她发丝蓬乱,仓皇伸手“我是皇女,只要我活着,回去定然给你大加赏赐”
白烟尘仿佛听到什么笑话,闻言回头,冲站在自己身后的楚桓道“哥,她要我救她,你想救吗”
姜怜似乎这才看到站在白烟尘身后的人,她心下一震,眼中更多了几分惶恐,似是怕他不愿一般,姜怜匆忙跪伏过去,想要抓他的衣角。然而,一向温顺的男子却忽然后撤一步,侧身躲过了。
楚桓紧握着自己手腕上被藤蔓勒出的红痕,眼中泪痕未干,却面色冰冷,垂眸看着惶恐的女人。
姜怜双目睁大,一扑落空更加仓皇,只道“楚桓桓郎,你得救我,我是你妻主啊”
妻主楚桓闻言眉头紧蹙,似是有所动摇,他看向身侧“白姑娘。”
白烟尘神色了然,心说大哥终究还是心软,不过姜怜确实不能死在这里。她又是斩下一箭,干脆利落地反身提起姜怜的衣领,将人粗暴地往来时驾辇一扔“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护你出城,在里面老实待着。”
“多谢少侠多谢少侠”姜怜连滚带爬地躲进马车里,白烟尘欲翻身上马,却忽然被楚桓拉住手腕“我也要去。”
白烟尘目光移至楚桓腰身,本想劝阻,却又抬眼看到他坚定的眼神,他想干什么呢
此地不宜久留,白烟尘扫了一眼周遭战况,长剑一挑拾起落在地上的神树藤蔓,笑道“可以,不过我可得将她绑起来了。”
人仰马翻的兵戈之声中,一辆马车杀出重围,直奔城门而去,寒鸦啼声响彻夜色,杀手中有人报信“皇女跑了在那辆马车上给我追”
“拦住她们。”楚容音声色微沉,却仿佛风急浪滔中的一枚定海神针,顿时令士气大增。
无数黑衣杀手被斩于马下,月上中天之时,寒鸦寥落,遍地伏尸。楚容音拉着战马缰绳,于阵中寻找漏网之鱼,马蹄渐停,她看了看月色,深沉目光朝白烟尘离开的城门方向看去。
白烟尘是她从小看大的孩子,她自是相信她,更何况,如果连这件事都做不好,更遑论以后
“来人。”楚容音道“三十里加急向云京派发捷报,并要她们备齐精兵良将于月离关接应皇女。”
“是。”
出了月离关,就算离开了北境,镇北王及其兵马不可擅自出关,这是皇上定下的规矩。
夜色渐浓,深林之中,夜雾仿佛要将小小的马车吞没。白烟尘策马飞奔,随时绷紧神经注意着周遭的动静,她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马车内,姜怜双手被缚在身后,缩在角落,凄凄看着身畔的男子。她几乎从未认真看过楚桓,这位被她娶回家十年的大家闺秀,在受尽她的侮辱折磨过后,竟然还会愿意救她。
仿佛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楚桓的好,得知萧离被母皇赐死后,她痛不欲生,每日浑浑噩噩,幻想萧离是在雪中等待自己而死,还因此逼迫所有人都要这么说。
彼时话传到新婚的楚桓耳中,他非但不恼,还好似做了错事,眼眶红红地替萧离伤心。
他是属兔子的吗心肠软得一塌糊涂。
那时自己又是怎么做的来着姜怜回想着,眉头深皱,她打了他,骂他装模作样假慈悲,说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不配提起萧离。
明明是自己的错。姜怜心中酸涩,这许多年她一直逃避,竟连自己也骗过去了吗
她看着楚桓凸起的孕肚,再过半年就到了产子之日,到时她就会拥有一个幼小的孩子,会是女儿还是儿子
当初要楚桓生子,他也是万般不愿,但是她又一次利用了他的心软。
“我和萧离的孩子已经没了,你忍心看着我一无所出,被母皇嫌弃冷待”
他记得那晚,楚桓忍着恐惧吞下云母灵果,而自己用花枝连接两人身体的时候,听着楚桓压抑的哼声,脑海中想着的却是萧离。
她好像还叫了萧离的名字,睁开眼睛,看到楚桓眼泪横流,沾湿了枕巾。
她怎会如此不知好歹
马车上,姜怜被捆住的手微微发抖,心说自己做了这般恶事,却幸得楚桓的原谅,她一定要万般珍惜才是。再偷眼看去,楚桓从刚刚开始就扯下一角衣绢,咬破了手指,在写着什么。
他侧颜沉静,写字时最是端庄好看,当时他的一手好字连母皇都大加赞赏。
是自己头脑发昏,从未看到他的光彩之处,若是以后能够相濡以沫相互扶持
“桓郎。”姜怜开口,已然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你已嫁我十年,却从未得到应有待遇,我们我们能否从头来过”
夜色寥寥,楚桓沉默着写完最后一笔。暗红色的字迹洇透丝绢,如同溅了血的一面旗。他抬眸看向车角处的姜怜,眸色沉沉、嘴唇苍白,却是她没见过的从容坚定。
她听到楚桓开口,字句轻轻,落在心上却似千斤重,他说“我们和离吧。”
“你说什么”姜怜肉眼可见地慌了,她摇头道“你刚刚不是还心软救我你怎么会”
“我只是为了让你签下这张和离书。”
楚桓的字当真漂亮,字字句句写下的却是两人的恩断义绝。姜怜看着看着,流下泪来“我不同意你从前明明什么都听我的,我才要准备好好待你你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我会让你当最风光的皇子妃,楚桓”
“我已经不需要了。”
疾驰的车马内,楚桓抓过姜怜被束缚在身后的手指,将自己指尖的血抹在她的手上。姜怜不断摇头,想要紧紧攥住手心,却被楚桓强硬掰开,她听见男子温声细语,却在耳边说着最绝情的话。
指尖被迫按上绢布。她听到楚桓说“姜怜,我再也不会听你的了。”
连楚桓都抛弃她了。
姜怜,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萧离死前的话又回荡在脑中,姜怜忽而发疯般地尖叫“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们都不给我机会”
她疯狂地挣动,嚎啕大哭,却再也没有人安慰她,再也没有人哄她一句“我相信你。”看着楚桓皱眉远离,姜怜方知自己失去了什么。
她不甘地朝楚桓靠近,像是穷途末路的困兽“你不能走我不会放你走,别以为签了和离书就能跟我脱开干系,你是我的人,只要有一天一刻你都是我的”
马车便在此时停下,白烟尘提剑步入车中。
姜怜一怔“怎么停了要出月离关,快马加鞭也至少还需三天。”
白烟尘好心答道“离水镇是北境边界,毗邻西境,此处便是北境与西境交界之处,人烟稀少,守卫疏漏。”
“西境”姜怜猛然挺身朝窗外看去,荒凉的瘴林果然是西境的地貌。她不明所以“到西境来干什么”
白烟尘双眼弯弯,凑近指点窗外“看到那边站岗放哨的边境守卫了吗”
姜怜循声看去,耳畔是白烟尘凉凉的声音“她们,就是你慌不择路逃到西境,却被寒鸦阁杀手追杀身亡的见证者。”
“寒鸦阁的杀手在哪里”
“在这。”
姜怜慌忙回头,却见白烟尘正脱下外袍,露出穿在里面的一身黑衣,她戴上了面罩,犹如地狱索魂使一般朝她走来。
“不要不要”
白烟尘全然不顾姜怜的恳求,只提起剑,对身后的楚桓轻声道“大哥,请你闭上眼睛,这是姨母送给你的回门礼。”
一剑封喉,血液溅出车外。西境的守卫只看到一袭黑影如同林中鸟,伴随着寒鸦尖利鸣声跃入深林,逃走了。
白烟尘以轻功傍身,在林中疾驰,她顺利完成了任务,姨母紧随其后,自会带着大军接回楚桓,一切都按照计划实行,却唯独有一件事超出计划之外。
已是后半夜,林中寒露愈重,彻骨寒凉,白烟尘心中却愈发烦乱。刚刚楚桓说楚括被抓去冲喜,许是在山下。
因着自己有任务在身,一时难以顾得上,镇北王那边也未必得到了消息,今夜如此混乱,如今早已过去了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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