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听到她要检修老宅,顿时比她还上心,领着她去找云秋亮。
云秋亮就在隔壁的老屋。
老屋里放了各类旧家电,外面搭了个棚子,一台半新的冰箱外壳被拆开,露出里面复杂的电路。身形粗壮的男人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工具箱随意摊在脚边,短袖随便向上卷了卷,黝黑的膀子悬在下边,肌肉紧实。
见到他们过来,男人放下手里的电笔,站了起来,看了她半天不敢认,求助望向三叔公“爷爷,这是”
三叔公瞪他一眼“霓丫头这都不认得啦”
“噢”男人憨笑一笑,“云霓啊这么多年没见,我都认不出来了。”
云霓也笑了笑,喊他一声“小亮哥。”
听到她要检修电路,云秋亮二话不说背上了工具箱。
三叔公“你弟弟又上哪疯去了去把他喊上。霓丫头那屋子这么久没住人,让他跟着一起帮忙收拾。”
云秋亮有个弟弟,小他二十岁,今年才八岁。
是意外怀孕得来的,大伯母怀孕时已经是高龄产妇,生他的时候好是吃了一番苦头。
云秋亮于是又放下工具箱,在村里找了一圈,把抓蟋蟀玩的弟弟云秋虎给拎了回来。
云秋虎人如其名,虎头虎脑。
他出生的时候云霓已经上大学去了,她只在云秋虎小婴儿的时候见过他几次,后来便再没有空回老家看看。
这会儿两人不熟,云霓有些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总不能当个一见面就问成绩的讨厌长辈吧
正想着,小虎却主动和她打招呼“霓姐姐这个送给你”
一只威猛的蟋蟀腰间被系了根干草,晃晃悠悠吊在了她的面前。
云霓“谢谢。”
她心情复杂地收下了这个礼物,三叔公敲他脑门一下“别吓你霓姐姐”
云秋虎“我没吓她这是我最厉害的蟋蟀”
云霓替他解围“三叔公,我也是在村里长大的,哪能怕这些。”
“嘿嘿”
小虎绕了个圈圈避开三叔公,躲到了她的身后。
一行人回到了老宅。
云秋亮去检修电路,三叔公看着满屋灰尘,挽起袖子就要帮她打扫,还举着扫把去够房顶的蛛网,够不着还想踩个凳子。
云霓赶紧把他给拦住。
八十多的老人,万一有个闪失,那可不是小事。
但老人家拦不住,被她拦着不让弄,就弯腰帮她拔起院子里的杂草来。老人干惯了农活,一下将院子里的杂草拔光了。
他拿着竹扫帚三两下将杂草扫拢成一堆,用簸箕装了起来。
后院有口井,云霓往井口倒了半瓶矿泉水,压两下就出水了。
井水澄净,清凌凌、凉丝丝。
她拿上超市新买的塑料桶,接了半桶水,往青石板上一泼,院子里拔草带起来的土渣和灰尘就被冲刷了干净。
云秋亮搬上梯子,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检查电路,云秋虎打了盆水,拿上抹布帮她扫地擦家具。
屋子也不脏,只是灰尘多。
窗户一个一个被打开。
老旧的屋子里被灌入新鲜明亮的风。
“好了,都检查完了。厨房有点问题,我给你换了个插座。”
云秋亮从梯子上下来,看了厨房一眼“你这厨房没有冰箱啊。夏天没个冰箱不行,菜容易坏。”
“我那里拿个给你,刚收了个好货”云秋亮说起这事有点兴奋,“一对小夫妻吵架离婚,来卖二手电器。那冰箱是新的,被他们吵架砸坏了门,我已经修好了,你就当新的用。”
云秋亮说着就去搬冰箱了,没一会儿推着个小车将冰箱拉了过来。
他熟练地绕着冰箱打上绳结,背着冰箱迈过了门槛,背进了厨房。
云秋亮叮嘱她“放一会儿,晚上再通电。”
云霓看着这台几乎全新的三开门冰箱,又看着云秋亮满头大汗的脸,拿出了手机“小亮哥,这冰箱多少钱”
“哪能收你的钱”
云秋亮缩在厨房,瞥了眼外面的三叔公,小声道“收了这钱,我爷得打死我。”
云霓“总不好叫你亏本。”
她一再坚持,云秋亮挠挠头“哎,你咋这么倔呢。我二百收来的,你给我转个二百就行了。多了别给啊”
二百啊
那等云秋亮结婚的时候她多包些红包吧。
云霓给对方转了二百。
收钱的时候,云秋亮一直盯着门口的三叔公,偷偷摸摸仿佛做贼。
三叔公却根本没管他们这边。
他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把斧头,斧刃锋利,丝毫没有锈蚀。他手痒,想着用它劈点东西,眼前又没有柴火。他自言自语“不行,我得去找点柴那棵柳树枯死这么久了,给它砍喽”
老人家嗓门大,云霓听到,连忙拦住他“三叔公,那柳树活了”
三叔公不信“活了”
云霓带着他过去看,云秋亮和云秋虎也跟过来看热闹。
等到他们都看到这干枯柳枝上的一小片鲜绿嫩叶,都颇为稀奇。
云秋亮“这棵树死了好些年了吧这都能活”
云秋虎“柳树不是春天长叶子吗,现在都夏天了”
三叔公沉默一会儿,放下斧头,感慨道“主人回来了就长新叶这老树有灵啊”
柳叶朦胧闪了丝微光。
又像是被阳光照耀,令她看错。
之后云秋亮也开始帮忙打扫。
等到三人将屋子都打扫得差不多了,天色已经昏黄。
三叔公招呼她“霓丫头,走,跟我回家吃饭”
云霓“哎,你们帮了我一下午,应当我请你们吃饭才是”
三叔公“你这厨房什么都没有,请什么饭自己吃饭都费劲走走走,先去叔公家吃”
盛情难却,云霓只好跟着三叔公走了。
回了三叔公家,大伯和大伯母已经下工回来了,见到她都有些惊喜“云霓回来了啊”
云霓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大伯母道“我说下午怎么家里一个人都没见到,原来帮你打扫去了。我刚炖上鸡,你们先玩一会儿,待会儿炒菜。哎呀,云霓回来了,得加个菜。”
说完,她就翻冰箱去了。
云霓想帮忙洗菜切菜,也被赶回了沙发上坐着,边吃樱桃边看电视。
电视是小虎爱看的熊出没。
云霓跟着看了两集,还挺有意思。看着看着小虎说想吃冰棍,云霓想着他帮忙累了一下午,就和他一起溜了出去,在村头小卖部买了两根绿豆雪糕,一人一根,两人在外面吃完,消灭痕迹,又晃荡一会儿,等到完全天黑,才一起鬼鬼祟祟地溜了回去。
旺财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起出去,云霓顺手给它买了根火腿肠,吃得大黄狗冲她狂摇尾巴。
回去正好赶上吃饭。
桌上摆了上汤苋菜、酸萝卜炒牛肚、梅菜扣肉、凉拌香菜、青椒炒肉和枸杞老母鸡汤。
“云霓,先喝汤。”
大伯母给她舀了碗汤,鸡翅和鸡腿都舀到了她的碗里。
云霓摆摆手“这鸡腿给三叔公吃吧”
大伯母“有两个鸡腿,你一个,你三叔公一个,你放心吃”
云霓“那小虎呢”
大伯母嫌弃道“他不爱吃鸡肉,唯独爱吃鸡皮真不知道怎么养出这么怪的吃法。”
云霓只好被迫接下了这个鸡腿。
小时候作为最小的小孩,每次吃鸡汤都能被分到鸡腿,没想到大了之后还能得到同样的待遇。
她低头,咬了口鸡腿肉。
鸡腿肉嫩滑,表皮覆了层浅黄的鸡油,刚咬开个口子,鸡汤就涌了过来。
鸡汤撇去了多余的浮油,清清淡淡,没有放多余的调料,只有盐、枸杞的微甜和老母鸡本身的肉香,鸡肉混着汤汁一口吞下,鲜美无比。
云霓“这是自家养的土鸡”
大伯母“是啊,多喝点,今天你大伯回来时现杀的”
云霓一口一口地喝汤,每喝一口都感觉自己仿佛喝不够一般。
在城市里喝多了要么淡而无味、要么科技勾兑的鸡汤,难得尝到一回鸡汤最本真的味道。
喝完汤,她盛上饭。
苋菜正是时令季节,嫩叶红皮,淋上肉沫、皮蛋和蒜末煮成的高汤,清爽鲜香。酸萝卜是自家泡的胡萝卜和小米椒,切丁爆炒,牛肚被炒入了味,酸辣开胃。梅菜扣肉是冰箱里翻出来的硬菜,蒸的虎皮软弹,肥而不腻;香菜是地里刚摘的,伴着花生米一咬一口酥脆;青椒吸了肉的汁水,下饭喷香。
云霓连吃两碗饭,边吃边夸“大伯母的手艺还是这么好,我吃撑了都吃不够。”
大伯母笑得像朵花“还是云霓会说话,我们家这两个,吃得跟狗刨食一样”
旁边端着碗的云秋亮和云秋虎无端被骂,相当无辜。
吃完饭,三叔公留她看电视,她说自己回去再收拾收拾,三叔公便没有强留她。
送她走的时候,又给她拎了一袋小樱桃,还让小虎和旺财一起送她回家。
村道没有路灯,两人打着手电筒,两侧零星有别人家中的亮光。
没几步路便到了家,家门口灯光暖黄。
门檐下被云秋亮下午装了个感应灯,正好照亮她回家的路。两人一狗的影子被灯照得拉长,云霓站到门口冲他们挥手道别,旺财“汪”的一声,摇着尾巴跟着小虎回家了。
云霓推门进去,然后关上门,落下了门栓。
她走进屋里,开灯。
房间里的灯泡也被换过,灯光不再暗沉,而是明亮洁白。
木板床被擦了干净,铺了软垫,又铺上凉席。
窗户仍开着,夏夜凉风习习吹了过来。
吃饱喝足,云霓倒在床上,享受着这一刻的闲适与惬意。
躺了一会儿,她恢复精神,坐了起来。
云霓“系统,我要进入厨艺练习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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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厨艺练习室中
又是一阵白光。
转瞬间,云霓就出现在一个空间极大、厨具琳琅满目的超级厨房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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