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苏嘉也在场,他正想为姐姐出气,未料竟有人比他先动手,苏嘉定睛一看,只觉此人十分眼熟,好似那个要买念柔的公子。
云禾亦是怔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五爷”
撵走了那登徒子,弘昼这才近前,关切询问,“苏姑娘,你没事吧”
虽说这位五爷爱犯浑,但他的确是帮了她,一码归一码,云禾也就没计较之前的不愉快,向他福了福身,“多谢五爷。”
弘昼无谓一笑,夜色下的灯火映得他的墨瞳格外莹亮,“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你是我四哥的人,我自当替你出气。”
苏鸣一听这话,只觉很不对劲儿,“云禾,他这话是何意他四哥是谁”
苏嘉解释道“就是我主子,兰桂苑的四爷。”
得这人又开始胡诌了,云禾顿感头疼,赶忙澄清,“五爷万莫乱说话,我跟四爷没有任何牵连。”
苏姑娘似乎很在意这个书生,且他们那么亲近,难不成四哥有情敌了弘昼狐疑的盯着那卖扇子的男子看了好一会儿,而后紧张的望向苏云禾,
“他是谁你又在这儿做什么”
“大哥在这儿卖字画,我帮忙磨墨。”
原是她大哥啊弘昼恍然一笑,而后义正言辞地道“你大哥不是腿有伤吗合该在家将养着才是。你缺钱直接跟我四哥说啊四哥能不给你吗何至于出来抛头露面,那么辛苦。”
几句话说得云禾面绯心惶,杏眸微瞪,走近他身侧低声警告,“你能不能别在我大哥面前胡说八道”
她为何这般避讳“怎的你大哥还不知道你跟我四哥的事儿”
越说越乱,云禾百口莫辩,急得香腮发烫,心神俱乱,“什么事儿什么都没有,你净瞎说,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四哥说了,你是他的人,让我别惦记。”苏云禾一直否认,弘昼彻底糊涂了,不确定她这是出于女儿家的羞涩,还是说这当中真的有蹊跷。
当初是因为念柔的契押还在他手中,云禾有所顾忌,才会扯谎,如今念柔已是自由身,云禾再无忧虑,干脆明言,
“我根本就不是四爷的婢女,那腰牌是我弟弟的,他在四爷院中当差。”
“你真不是我哥的人”弘昼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的他特地去向一旁的苏嘉求证,苏嘉窘迫一笑,求饶连连,
“五爷见谅,我真不是故意骗您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已才撒了谎。”
苏嘉还以为五爷会训他,岂料五爷竟眉开眼笑,喃喃自语,“幸好是假的。”
苏嘉不明所以,完全没明白五爷在庆幸什么。
弘昼也不多言,瞄了那摊铺上摆着的扇子一眼,随便挑了一把,夹于指尖打了个转儿,
“我要这把。”
说着他自荷包中拿出十两银子搁于桌上,苏鸣顿感为难,“公子,扇子只需五十文,您有铜板吗”
铜板这种东西,弘昼怎么会有呢“不必回找,权当赏钱。早些收摊,带你妹妹回去,她也不必这般辛苦。”
说话间,弘昼的目光再次落于苏云禾面上,英眉一挑,潇然一笑,挥扇转身。
苏鸣见状,只觉不妥,遂让苏嘉去把银子还给五爷。
苏嘉疾步跟上去,讲明来意,弘昼却不肯接,“你且收好了,回头给你姐姐买两身新衣裳。”
无奈的苏嘉只得拐回去,苏鸣忧心忡忡,再无心摆摊,开始收拾摊铺。
今晚一共卖了四把扇子,却赚了十多两,苏嘉直叹运气好,苏鸣却不认为这是运气,只觉这是祸端,
“我这扇子哪值十两”
拍了拍大哥的肩膀,苏嘉安慰道“等大哥你考上进士做了官,甭说十两,一把扇子二十两都有人要,你作的字画本就高雅有韵味,缺的是名气罢了”
“可那位五爷也不是冲着字画买的,他连扇面上画的什么都没仔细瞧,出银子无非是为了讨云禾欢心。”他这位妹妹姿容出众,在老家还好,这一出门,便极易惹人注目,
“方才那位五爷说话轻浮,不太像个正经人,明晚我自个儿出来,云禾你在家休息就好。”
云禾本是想出来散散心,逛一逛清朝的夜市,顺道儿帮大哥分担一些,未料一出门就撞见五爷,
“那位五爷是嘴碎了些,可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念柔当初犯傻,要把自个儿卖了,出价二十两,五爷给了她五十两,还说不够再管他要,看病要紧。”
“有些人心肠是不坏,可他贪图美色,见异思迁,对待姑娘家只有一时的好感,并无真心,这种人不值得托付。”
云禾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也没打算把自己托付给五爷啊“大哥你误会了,我对五爷并无念想。”
“我知道,我是担心他惦记上你,那些个公子哥儿有的是手段,惯爱拿银子砸人。拿人手短,我可不想欠他什么。那把扇子就当送给他的,这十两银子我不能收。”
于是苏鸣将那十两银子给了苏嘉,嘱咐他务必要将银子给四爷,再让四爷转交给五爷。
苏嘉顿感为难,“五爷他不缺这点儿银子,方才我去还,他都没要。我若再刻意去还,只怕五爷会觉着没面子。”
“他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总之这银子咱们不能收。”
他这位哥哥啊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过执拗,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断无更改的可能,苏嘉撇嘴啧叹,瞄了他姐一眼,云禾无奈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神色。
犟不过大哥,苏嘉只好照做,次日再去当值时就将那十两银子交给四爷。
生怕四爷不高兴,苏嘉还特地解释道“四爷您别介意,我哥他只是觉得他的扇子不值十两,不想占人便宜。”
实则弘历能理解苏鸣的感受,文人都有气节,他们最在乎的是旁人的欣赏,倘若不欣赏字画,只为一个姑娘就顺道撂银子,他们便会认为那是施舍,心里自是不太舒坦。
“老五此举确实有些欠妥,我会跟他说清楚,你放心吧”
“那就劳烦四爷了。”总算办完了大哥交代之事,苏嘉长舒一口气,就此告退,继续去当值。
弘历并未刻意去找弘昼,左右每日进宫都能遇见,他便想着等明日见面再把银子给他。
虽说是皇子,但他的日子并不是旁人想象的那般逍遥自在。
打从记事起,弘历睡懒觉的次数屈指可数,年少时,每日不到卯时他便得起身去上书房念书。长大后还得早起,和臣子们一起在朝中听政。
今日早朝过罢,他被雍正帝召至养心殿,与内阁大臣们一起讨论改土归流的政策。
西南一带的土司制度太过守旧,既阻碍了经世济民的步伐,更不利于皇权的巩固,是以改土归流势在必行。
户部尚书蒋廷锡认为应该集结各地兵力,在广西、四川,贵州等省强行改制。
弘历却道不妥,“西南那边虽是落后了些,但他们占据着有利的地势,易守难攻,若是集体攻打,难度极大,倒不如先专攻一处,杀鸡儆猴,其他土司见识到我军的实力,便会有所掂量,不敢轻举妄动。”
端坐于髹金龙椅上的雍正摩挲着大拇指间的翡翠扳指,眼眸半阖,沉吟道
“依你之见,该在何地实施”
这几日,弘历一直在研究西南一带的地形图,对那边的情形已大致有所了解,“儿臣以为,应先在云贵地区推广,剿抚并用。此举势必会损害诸多土司的利益,引起他们的不满。
清军对那边的地形并不熟悉,攻打起来格外艰难,是以我们得让当地的民众了解此制,看到改制对他们有利的一面,只要民众肯配合,一起将矛头指向土司,便可少走很多弯路。”
四皇子提出建议后,众臣又在一起商讨利与弊,最终雍正帝决定先对云贵用兵,将广西巡抚鄂尔泰调任云贵总督,由他领兵,正式开启改土归流的长远战线
议罢朝政,弘历出得养心殿,去宁寿宫给皇贵太妃佟佳氏请安。
弘历年少时曾被皇贵太妃抚养过,是以将她视作亲祖母一般,十分孝顺,时常来给她老人家请安。
到得宁寿宫,他才发现老五也在场。
弘昼玩心甚重,对朝政并不感兴趣,甚少发表意见,每当雍正问他对某件事有何看法时,他的答案只有一个,
“儿臣认为四哥说得极是。”
久而久之,雍正也就不再对他报什么希望,除却让他在乾清宫听政之外,单独议政时从不叫他过去。
弘昼并不会因此而感到不平衡,反倒觉着自在逍遥,闲来无事陪着皇祖母赏花多好,那些个朝政实在太枯燥,他听着都犯困。
正因为弘昼对朝政和皇位都不感兴致,是以他和弘历两兄弟相处得格外友好,并无争权夺势的烦恼。
只一点,弘昼他爱美人。
打从见过苏云禾之后,他便对她念念不忘,先前他误以为苏云禾是他四哥的女人,便决定放弃,如今方知她根本就不是老四的婢女,弘昼那颗春心又开始萌动了。
待弘历给皇贵太妃请安过后,两兄弟又坐了一会儿,而后一同告辞。
出宫的路上,弘历将那十两银子还给他,弘昼顿感诧异,“你这醋劲儿也太大了吧我从她哥那儿买把扇子你都不许”
就他那点儿小心思,弘历还能不懂“你那是诚心买扇子如若他不是苏姑娘的兄长,你会花十两银子去买吗”
那的确不会,但弘昼这么做也是一番好意,“我是看不惯苏姑娘被人调戏,想让他们早些回去休息。”
闻言,弘历眸光一凛,面色不愈,“有人打她的主意”
“花容月貌、似水如玉的江南姑娘,谁不喜欢”说起这事儿,弘昼觉着很有必要好好掰扯一番,
“苏姑娘根本就不是你的婢女,四哥你怎能骗我”
弘历面不改色,避重就轻,“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既然她不是你的人,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弘昼抄着手向前走着,一想起苏云禾的倩容,他便忍不住弯了唇角,只觉这夏花都不如她娇丽动人,
“明人不说暗话,我看上她了”
弘昼志在必得,弘历却浇他一盆冷水,“她喜欢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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