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大队启程。
这一次瑟瑟和端容坐到了马车上,车内还有几个男人和女人,他们清洗之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一个个皆是样貌不俗,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在一众美人中多了一个瑟瑟就显得尤为突兀,仿佛一只丑小鸭挤进了天鹅堆里,惹得大家纷纷看了过来。因为容貌有瑕,瑟瑟很少出门赴宴,并不认识车上的人,同样其他人也不认得瑟瑟,只是看到瑟瑟的模样,眼神中多少生出了几分疑惑,仿佛在说,这样的也会被选上么
瑟瑟往后倚了倚身子,试图躲开那些恼人的目光。她又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块胎记,都省下抹腮红了
与瑟瑟不同,自幼生得一副好容貌的端容见惯了各种打量,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他都能淡然处之,早已学会了视而不见。
因此当瑟瑟往后靠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是坐得不舒服。这么多人挤在一辆马车上,没有一点伸展的空间,只能把自己缩在一小块地方,如何舒服的了再者道路不平,马车一个颠簸,身体就会随之晃动,坐在外边还有被甩出去的风险。
端容忧心忡忡,他怎么此刻才想到这个问题,她一定忍耐很久了吧。
端容一脸愧疚地看着她,瑟瑟愣了一下,“怎么了”
他垂了垂眼,“我该早些想到的。”
瑟瑟一头雾水,“想什――”
端容左看看右瞅瞅,根本寻不到舒服的位置,最后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对瑟瑟说道“你坐我腿上吧,我的腿比较软,而且我还可以抱着你,这样你就不会摔下去了。”
他的确是为她考虑,绝无半点龌龊念头,可是,说着说着他就感到了些许的难为情,声音也越来越低。
端容抿了一下唇,心中疑惑,他说的句句是真心话,为何听起来有些怪怪的呢
当他看到瑟瑟眨巴着眼望过来时,心里的感觉更加奇怪了,忽然觉得有些热。
不止是瑟瑟,整个车厢里的人全看了过来。
当端容一开口时,众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
好看的事物格外引人注目,更何况是端容这般罕见的美人呢。即使是他不说话,马车上的人也会有意无意地扫过来。
然而,当听清了他口中说的话,众人的神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端容瞥了他们一眼,虽然注意到了他们的神色变化,可他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继续转过头专注地看向瑟瑟。
他抚了一下衣摆,诚挚地邀请道“坐么”
瑟瑟瞅着他清澈的眼眸,任谁都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可是他为什么要邀请她坐到他腿上啊还是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会羞涩好么
难道他是想要抱着她
不怪瑟瑟有此猜测,但凡端容争点气,说话的时候能不红着脸,瑟瑟也不会这样想,可他的眼睛水汪汪的,脸颊红扑扑的,这她能不想歪么
瑟瑟靠到他的耳畔,压低声音说道“等没有别人了,再给你抱。”
香甜的气息拂过耳畔,端容半边身子顿时酥了,脑海中只盘旋着一句话,她要给他抱,他可以抱着她,只有他和她,没有别人
端容激动坏了,极力地压住雀跃的心情,低声“嗯”了一下。
这是他们的约定,在没有别人的时候,她可以让他抱她。
端容的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住,当他抬眸看向马车里的其他人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碍眼。
瑟瑟瞟了他一眼,他兀自笑得开心,到了这步田地还能笑得出来,不得不说他的心真大。
这不就有人看不顺眼了,对面坐着的一个男子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端容的衣领,怒火中烧地骂道“笑什么国破家亡了你还笑得出来你这个歌姬生的低贱东西,根本不配做姜国人”
端容怔了一下,他下意识去看瑟瑟的反应。说出来了,他拼命隐藏的秘密还是被说出来了,就这样当着她的面不加掩饰地脱口而出,羞愧、恐慌、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冲得他神志不清。
无论他怎么伪装,还是改变不了低贱的身份。
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在打他骂他,仿佛他是别人可以随意发泄情绪的石头,这个看不顺眼来踢一脚,那个不高兴也来踩一踩。
他拍拍身上的灰,照常过他的日子。没觉得自己有多低贱,他们又有多高贵。
后来他遇到了她,那时正是春光明媚,她漫步在兰溪上,笑容浅浅像柔和的风,他看迷了眼,失了魂,日日跑去兰溪,期盼着再见到她。
也是从那时起,他才懂了人和人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譬如他和她,他便是撞得头破血流也没办法走到她的身边。
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还能离得她这样近。他小心翼翼地掩藏好,以为这样就可以变得跟她一样,可以放肆地靠近她。
然而这一切都被破坏了,端容惶恐不安地看向瑟瑟,害怕她也会对他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快速地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放开他”瑟瑟使劲掰着那个男子的手,“你凭什么说他你要有骨气,怎么没到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在这里逞什么威风你就是看端容好欺负,欺软怕硬,真让人瞧不起”
男子被瑟瑟说得恼羞成怒,一把甩开了她,“滚开,你个丑八怪”
瑟瑟被推到车壁上,磕了一下背。
端容瞬间看了过去,想伸上去拉她,却被男子拎着衣襟不放。
一直都是忍受的端容,攥紧了拳头,拼了命似的朝男子挥了过去。
不防备端容会突然动手,男子反应不及,连躲都忘躲了,直接挨了一拳,打在了鼻梁上,瞬间流出了鼻血。
男子往后一倒,马车里的众人惊呼起来,无处可避。
打了一拳不够,端容毫无章法地对着那人乱打一气,男子回神后立马反击,然而端容跟他不是一个路数。
哪个男人打架是抓人,扯头发的他从哪儿学了这些女人撒泼的路数
还要不要脸了
端容才不管什么男人女人,只要有用就行,竟然敢欺负她她肯定磕疼了,端容想起来就生气,他要打死他
马车里闹哄哄地乱成了一锅粥。
“端容。”瑟瑟喊了他一声。
端容抽空对瑟瑟说道“你等一下,我替你出气”
他死死扯着那个男子的头发,那人被他扯得呲牙咧嘴、表情扭曲,端容逐渐占据了上风。
“”还蛮凶的。
瑟瑟怕这里的动静引起外面的注意,她抬起手按在了额头上,柔声道“端容,我头疼。”
“嗯”
轻轻柔柔、毫无力量的一句话,让端容瞬间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把手里薅下来的发丝,摘吧摘吧扔到了一边,迈过歪倒在车上的男子,赶紧挨到瑟瑟的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会头疼呢”
瑟瑟弯弯的柳叶眉微微蹙起,水润的眼眸看着端容,她摇了一下头,“我也不知道,突然疼了起来。”
“是不是刚才磕到了”端容瞥向了地上的男人。
瑟瑟把他的脸掰了回来,“不是。”
端容有些焦急,她手腕上的伤养了两日还没好,如今头又疼了,要是有个大夫可以给她看看就好了,可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端容只怨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我给你按一按吧”他小时候偷偷学过一点,想着可以凭借这个得到父亲的另眼相看,后来他才明白是他太傻了,这种不入流的事情,只能让别人更加鄙夷,根本不能给他带来他想要的东西。
瑟瑟应了一声,“嗯。”
端容把指腹按到了她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按,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真能派上用场,他忽然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就好好钻研一番了
马车上的其他几个人把男子扶了起来。
看向端容和瑟瑟时,眼中都有了一丝指责和不认同。
马车内明显地划出了两个泾渭分明的圈子。
对面人多势众,相比之下,瑟瑟和端容就显得孤立无援了。
虽然不想引起大动静,但还是被传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老嬷嬷走了过来。
掀开车帘一看。
恰好看到端容在给瑟瑟按摩。
老嬷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经过那晚的事情,瑟瑟和端容立马分开坐好,看起来很规矩的样子。
老嬷嬷“”她都看到了,还给她装
“刚才是谁闹事了”
老嬷嬷视线严厉地扫了过去。
静了几瞬,有人率先开口指向了瑟瑟和端容,“是他们是他们先挑事的”
“对,还打人了”
一旦有人开口,其他人都跟着附和,无一例外地把矛头指向了瑟瑟和端容。
“又是你们两个”老嬷嬷丝毫不意外。
“我们是冤枉的,是他先动手的。”瑟瑟指出了那个男子。
端容补充道“他推了瑟瑟”
老嬷嬷瞥了一下那个狼狈的男子,又看向了毫发无损的两个人。
片刻后,瑟瑟和端容坐到了一辆装满杂物的马车里。
逼仄的空间几乎坐不下人,伸个腿都伸不开。
瑟瑟把腿缩了起来,她和端容对视了一眼。
她的下巴搭在膝盖上,“我们被流放了。”
端容不在乎这个,他在哪里都一样,只是不想让她在这种地方受罪。
他关切地问道“你的头还疼么”
“不疼了。”本来就没事。
端容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
端容看了看瑟瑟,紧张地捏了一下指尖,“现在,没有别人了。”
他是不是可以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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