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

    信是从邯郸送来,本应在八个月前,却不知道为何送信之人辗转去了韩国,又经魏国,最后到了卫国遇到了吕氏的人,这才被送来了咸阳。

    是赵姬母子的消息。

    要说嬴子楚不宠爱赵姬和阿政是假的,他能毫无芥蒂的收下赵姬还让赵姬成为自己的夫人,就足以说明赵姬在他心中的位置,更不必说赵姬还生下了他的长子。

    但是,从赵国跟吕不韦跑的时候嬴子楚也是没有半点犹豫,赵姬母子会有什么下场他不是不知道,却仍旧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是不想带上母子二人,而是不能。

    吕不韦倾尽六百斤金也只是买通了守卫换来了一个缺口,且不保证他能跑出去。

    若是赵姬母子同他一起,不仅会引起赵人注意力给逃跑增加难度,而如若被抓,也定逃不过身死的下场。

    留下才有一线生机。

    赵姬是赵人,只要她矢口否认,或许可以保住性命。

    然而从赵国逃出来后,赵姬母子就没了消息。

    那时候他也是抱着一点希冀,万一,万一他们母子安然无恙呢

    随着在咸阳的位置愈发稳固,嬴子楚心中的愧疚也愈发多了起来。

    直到收到了这封信

    他们母子二人果然没事。

    这怎能不令嬴子楚欣喜,妻儿安然无恙,总算是让他悬着的心落下。

    不过与此同时新的问题也接踵而至,如今该怎样让赵姬母子二人归秦呢

    “王孙,吕舍人到了。”

    “快请”

    嬴子楚拖沓这木屐,快走两步将人迎了进来,没等吕不韦客套就将人拉进屋,将信递给吕不韦,后者刚站定,目光就尽数被上面的内容给吸引了去。

    从微微气喘到恢复平静,吕不韦目光之中多了一丝凝重。

    将书信放下,先是恭敬拜道,“恭喜王孙,夫人同小公子无恙。”

    “同喜,同喜。”

    嬴子楚笑了笑,却没忽略吕不韦方才的表情异样,紧忙道,“先生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王孙应当知晓大王近日又要用兵,只怕是事务繁忙啊。”

    吕不韦说得隐晦,但意思也很明确,现如今秦王事多,可没有什么时间来顾一个远在赵国的小公子如何。

    “但是父亲那边”

    “可太子也是以大王为先,王孙切记啊。”

    嬴子楚闻言沉默下来,定定瞧了吕不韦半响,许久,嘴唇微动道,“邯郸之战接连失利后,大王转而灭周,将周赧王贬爵为君,着令九鼎入秦,秦自为天下共主,难道还惧怕赵国不成”

    “秦为天下共主,那王孙更要稳住才是”

    吕不韦猛然上前抓住嬴子楚的手,试图用目光传递着心中感情,“太子立了十年有五,如今又有谁记得昔日悼太子局势未定之前,太子也好,王孙也罢,要以秦为重,也只能以秦为重至于小公子他虽身在赵国,可纵然是秦王太孙,也未曾将质子身份过了明路,王孙断不可轻举妄动。”

    悼太子。

    嬴子楚怎会不记得呢,公伯是何等的风光霁月,秦国强盛,秦太子无论行至何处都是座上之宾

    然纵然再风光又如何,最后还是走在了大王的前面。

    而父亲此刻的处境与悼太子相比也未好多少。

    已然做了十五年太子,又能继续做多久呢

    倘若父亲如悼太子那般

    嬴子楚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吕不韦说得对,以大秦为重,只有大秦好了,他嬴子楚才能好,他嬴子楚好了,他的妻儿才能好。

    吕不韦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嬴子楚明白,尽管如此,嬴子楚却不愿回答。

    质子之子与质子之间看似差别不大,实际上相隔犹如天堑。他儿若有这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固然会增加他归秦的筹码,可风险也相对应极大。除非他才是太子,他才是秦王。

    如此,赵国才不敢轻举妄动,叫这大秦最尊贵的人的子嗣有着丁点的危险。

    眼下阿政不过是大王诸多儿孙中不起眼的存在,就算是要了质子的名头有什么用,凡事去便是不受宠的。

    除非,除非是以他这位做父亲的有着足够的筹码。

    终究还是心中那点愧疚占了上风。

    吕不韦说得好,要沉得住气才是,他已然有些对不住赵姬母子二人,总不能再以自己的想法继续伤害到他们母子。

    “先生所言极是,不过阿政生时就分外凄苦,然现在难得有平静日子,质子的事情,不急,不急。”

    话说的后面嬴子楚的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旁人。

    吕不韦直接眼观鼻鼻观心,不对这事发表半点看法。

    若小公子是质子,这出戏才有的唱。

    旁的哪有质子这个身份更好的呢

    “对啊只要成为质子,那他在赵王和秦王心中就留了号,哪怕想要通过政做些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阿政一板一眼认真冲着赵戎掰扯着这件事,“政现在在邯郸处境尴尬,想来也是赵国主和派与主战派博弈后的结果,主和他们咽不下这口气,主战赵国又无最后青壮可供消耗。”

    “可若如此,一旦有事,赵家岂能护得住你和姑母”

    赵戎虽说年纪不大,却也知晓自家本事。

    当初幸好他们要杀的人主要是秦质子,赵姬作为姬妾并非那么重要,若非如此断然没有那么好藏。

    哪怕回了邯郸,遮掩着也只有些世家子勋贵来找阿政这个小孩麻烦,也不过分,横竖阿政在家拘着就没有什么事。

    若为质子,哪怕阿政只是个孩童,许多场合也是不得不去。

    “所以阿兄要教政剑术,只要政努力,可以保护母亲的”

    阿政拿着小木剑一脸期待的看着赵戎,后者哪里抵得住阿政这水汪汪的眼神,当即就不分东南西北什么都是好好好,行行行。

    别说是剑术,就是小马驹,咬咬牙努努力也不是不可以。

    哄着赵戎哥哥长哥哥好撒娇了好几句得了承诺,阿政脸上这才真正有了笑容。

    听到小马驹也只是露出想要渴望的眼神,却没有不懂事得硬要。他也想骑小马驹,但对于自己的小身板还是十分有数,小马驹再好也不能用来逃命啊。

    况且这对于赵戎来说也不是一件易事,得寸进尺虽说是刻在老秦人骨血中的,却也不好这么坑兄长。

    只是阿政自觉已经很克制,却不明白他这努力忍耐的小模样一下子就将赵戎的心击了个透穿,哪里还有什么理智,不就是小马驹吗,他就不信自己弄不来了

    不过这事就不能跟阿政说了,届时可以当做一个惊喜送给他

    想着到时候阿政眼睛亮晶晶满是崇拜和欣喜的软软得叫着他阿兄,赵戎走路都飘忽起来,身形走位看得阿政大为惊奇。

    果然看再多的图画都不如瞧一个人比划剑术来的直观,哪怕阿兄此刻没有拿剑,但是走得这几步却是神来之笔,飘忽中又有着捉摸不透,饶是阿政绞尽脑汁去想,也未曾能参透阿兄下一步往哪里走。

    好在阿政聪慧,自己虽不懂,却非一人茕茕孑立,随手打开了摄像头并留了句话,阿政就转回头继续认真观摩起来。

    他记得,威凤老师说过,剑术武功基础在于下盘,母亲和外翁不止一次夸过阿兄骁勇,骑射御更是佼佼,如此这可得认真学。

    小嬴政要学习剑术的事情群里都是知道的,更加知道的是那时有名的剑客盖聂如今正在赵国榆次。

    只是想的虽好,现实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小嬴政现在别说是自己跑出去,就是大人们跟着,估计也出不去。

    退而求其次,剑术大师且先不肖想,自给自足总归是可以的吧。

    要论这群里文武双全者不知几凡,马背上亲自打天下也能立马找出好些,纵然没有几个教儿子的好手,交个剑术基础也是绰绰有余。

    几乎是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能看到小嬴政不假,然真正指导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幅光景。

    终究只是互相折磨,明明学的人是小嬴政,教的老师们可都没有半点轻松。

    还是朱棣脑子灵活,想到了赵戎身上。

    跟在小嬴政身边八个月的时间,对于赵戎这个少年也算熟悉,可在今日之前,谁又能想得到,看着如此稳重早慧大有前途的少年,实则是这般呢

    这蛇形虚浮毫无章法的走位,这摸不透似乎要绕着柱子走上一走的姿势,这小嬴政沉迷其中模仿的兴致,很难让人不多想一下

    威凤咳咳,政哥,没想到哈,这身法可是从娃娃抓起了。

    天选之猪朕瞧着在地上竖一根柱子就更直观了。

    judy啊这,那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秦王绕柱

    威凤咱这可不兴说这个啊楼上小明家的。

    小刘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多不尊敬政哥是不

    小刘政哥,你说添一把剑是不是就齐了

    祖龙朕不是,朕没有,朕根本就没学过这个

    小刘那岂不是子承父业,外甥像舅,天赋异禀

    祖龙

    作者有话要说刘邦逻辑

    已知赵戎与他爹也就是小嬴政舅舅乃是子承父业。

    又已知小嬴政和舅舅外甥似舅。

    所以这是他们家族的天赋异禀。

    答政哥原来是这样的始皇

    老规矩,留言可获得红包一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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