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八月十五, 天气逐渐变凉了, 七皇子府已经开始筹建,位置便被鱼朗无赖的选在私宅的隔壁,私宅隔壁以前是位宰相的府邸,宰相告老还乡后便空置下来,鱼朗也不求宣德帝,直接到皇后宫中死缠烂打, 最后由彭皇后出面搞定宣德帝。
宣德帝觉得这小儿子回来后头发都白了大半,偏偏其他的儿子也不安生, 在江南各地蹦达。
到了九月中旬,陆嘉卉收到陆不易的书信, 信中道他们寄出信的时候已经收拾东西坐海船北上, 大抵十月底到达京城。
陆嘉卉无疑是高兴的, 在京城她举目无亲,虽说和太子妃谈的来, 与皇后也能说上话,但和陆不易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陆不易虽为商贾,但却是她的依靠。
鱼朗得知后看了日期道“再过一个月舅兄就到了, 咱们赶在十二月之前大婚。”
说起大婚, 鱼朗是当真放在心上了,细枝末节的都必须弄清楚。
而陆嘉卉这个未来的女主子, 在府中处理各项事务, 在钱六等人的协助下更加得心应手。
这日她发现春环郁郁寡欢, 对春环,陆嘉卉是当自己妹子待的,见她这样,便问“怎么了”
春环犹犹豫豫不肯说,陆嘉卉遣退其他人,指着凳子道“坐下说。”
春环见没了外人也不客气了气鼓鼓道“那日从宫中回来,李洛明明、明明说他娘要请人来提亲的。”
“呵。”陆嘉卉听到这乐了,“春环你竟然恨嫁啊。”
春环羞的脸通红,可她以前就大大咧咧惯了,这会儿开门见山的也豁出去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话。”
陆嘉卉乐够了道“其实,李侍卫他娘来过了,只是最近忙着大婚的事儿,就暂时没跟你说,想着等明年开春选个好日子热热闹闹的将你嫁出去,省得年前匆忙让你受了委屈。”
李侍卫虽然话不多,但是绝对说到做到,当时第二日李母便请了媒人上门,为了以示对春环的看中,亲自带着祖传的镯子上门的。
陆嘉卉取出镯子递给她,“本想过些日子给你,谁知你竟等不及,也罢,早晚要嫁出去的人,拿去吧。”
“我也不是着急”春环期期艾艾的看着她,脸上的红色就没退去,“只不过”
陆嘉卉坏笑,然后将镯子收回,“既然这样那我就收回来的,等你什么时候想嫁了再给你吧。”
春环急了,“我没有不愿意嫁。”
陆嘉卉目的达成,也不逗她了将镯子给她,叹了口气道“还记得当初在赵家坐在门口骂我狐狸精的小姑娘,一眨眼竟然也要嫁人了。”
说到在赵家的时候,那时春环对陆嘉卉的态度可不怎么好,甚至有些敌视,尤其是赵家齐的死更让春环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觉得这个长的像狐狸精的二奶奶其实是个好的,再后来她竟然一脑热跟着她上了山,然后也有了自己的姻缘。
想到此处,春环有些内疚,当初自己怎么就瞎了眼没瞧出她的好呢。春环抬头,歉疚道“夫人,对不起。”
陆嘉卉乍一天没明白,还是春环厚着脸皮提醒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摆手不在意道“我那时候的性子的确挺讨人厌的。”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也有了改变,以前那个没半分心眼儿咋咋呼呼的妹子也成了孩子妈,在这古代竟然接触到了权利的顶级。换做当初的那个她,能老老实实当个公务员就够让她高兴了。
春环放了心,每日帮着陆嘉卉处理府里的事也很上心。而且春环通透,刚进府没多久就与府内的丫鬟婆子小媳妇的打成一片。李侍卫在侍卫中有威望,府内下人得知他俩的事又她是陆嘉卉跟前心腹,对她的态度更加热切。
然而春环不是个拿谱的人,久而久之在府内说的上话的也就多了,慢慢发展了不少的眼线。
这不,她刚从陆嘉卉屋里出来便见到灶上烧火的小丫头叮当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将人叫道角落一问,叮当道“昨日我跟着王婆子外出回来的时候瞧见巧慧正好出去,她娘家嫂子一脸兴奋的等着她,两人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往家去了。”
春环不明白这京城的弯弯绕绕,便点头道“这事儿我知晓了,别往外说,找机会我跟钱管家提提让你到别处当差。”
叮当却摇头,“不用不用,我喜欢呆在灶房,我喜欢做饭。”
叮当不过十三四岁,比春环小上一两岁,便笑道“那行,这事我记着了。”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碎银子,“拿去买花儿戴。”
叮当没再推辞,高兴的接过去了。
春环凝眉回到长廊,想着这巧慧许是有什么事,想了想还是回到屋里将事情告诉了陆嘉卉。
陆嘉卉道“你让钱管家去打听打听昨日有什么人去了巧慧家。”
府上下人多,难免有人生二心,况且京城局势复杂,想要他们命的人也太多,巧慧又因鱼朗的事被自己羞辱过,难保不会有人拿这点做文章。
当然找个机会将巧慧逐出府也不是不可,但就不能知道背后的人是什么目的了。
春环当即应了去找钱六,她虽不懂,但是却知道夫人的话必须要听的。
到了十月底,隔壁七皇子府基本完工,只院内装潢还需慢慢增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陆嘉卉终于接到林侍卫来报,陆不易一家已经抵达京城。
陆不易豪富,这些年在广州置办了大量的产业,其中不乏有掌柜在京城办事,得知家主举家迁到京城,这掌柜一早便打听宅子,终于在月初的时候找到一座五进的大宅子,经过半个多月的修整,现在入住绝对没有问题。
陆不易抵达京城便给陆嘉卉递了消息,陆嘉卉惊喜之下,带着小山子便去串门了。
这次她也如愿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嫂,一位温婉和宁的江南女子曾氏。
两个小侄子大的已经九岁,名叫陆念怀,小的只有两岁,名叫陆念乡,两个小家伙长的和陆不易不大像,与曾氏倒是像了十足十。
小山子好奇的瞧着两个小哥哥,歪着脑袋咯咯直笑。
曾氏抿唇笑道“小外甥这是喜欢你们呢,还不去和弟弟打个招呼”
陆念怀已经是个小少年,颇有当兄长的架势,拉着走路尚且歪歪斜斜的陆念乡便过来和小山子说话。
可惜小山子还不到一岁,整日嗷嗷嗷的也不知叫的什么。
陆嘉卉将他放到炕上,陆念乡爬上去,坐在小山子对面,道“哥哥。”
小山子不懂,朝他伸手,陆念乡躲开他,继续道“哥哥。”
众人笑了,感情小娃娃是要教小山子叫哥哥呢。
陆嘉卉拍拍小山子,道“别家的孩子不到一岁就会叫爹娘了,小山子可好,别说娘了,爹也不肯叫。”
她说话的功夫陆念乡又重复了一句,可小山子却被逗笑了,咯咯直笑,就是不肯叫人。
陆念乡委屈的去瞅曾氏,告状道“弟弟,不叫。”
曾氏摸摸他的头解释道“弟弟还小,不会呢。”
可陆念乡似乎就认准了教小山子说话这事儿,锲而不舍的一遍遍重复,陆念怀小大人一般摇头叹气又无可奈何。
陆念乡到最后也没成功,等陆嘉卉和曾氏陆不易话完家常,小山子也没开口。
陆嘉卉哭笑不得道“这小山子莫不是没像了我俩倒像了舅舅不成。”
以前她对陆不易不了解,今日在一块闲聊,却大多是她与曾氏再说,陆不易除了开始说了今后在京城做生意让她不用担心之外几乎很少说话了。
她这一说,曾氏和陆不易都笑了。
临走时,陆念乡还恋恋不舍,待陆嘉卉说改日请他们上门做客后小脸才露出一个笑容来。
刚出大门,就瞧见远远的鱼朗骑马而来,如今他在户部当差,每日早出晚归,倒是少了一家三口在一处的机会。今日他听闻陆不易来了,便知道陆嘉卉定然等不及过来做客,便早早的来接了。
陆不易心里放心,这么多年未与妹妹相见,若说毫无阻隔那是骗人的,他心中本歉疚让陆嘉卉在赵家受了那些苦,但现在瞧见鱼朗对她的重视又心下放心。
但到了晚上,陆不易就不这么放心了,直到此时他才从京中掌柜口中得知鱼朗竟是当朝七皇子,而且曾经因为不着调儿名满京城的主。
陆嘉卉来家里时并没有说过鱼朗的身份,陆不易也只当他是个有个国姓的拐了不知多少弯的皇室,却万万没想到竟得了个皇子妹婿。
陆不易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想到坊间传闻的七皇子大婚又一阵担忧。若七皇妃不是自己妹妹怎么办
想到白日里陆嘉卉什么都没说,陆不易颇为心痛,若不是顾及天黑了不好上门,他都想立即上门去问个清楚。
陆不易一晚上辗转反复,天一亮便起身准备去鱼朗私宅找陆嘉卉问个清楚。
曾氏却不这么想,她道“妹妹与七皇子感情这么好,咱们又何必担忧,若七皇妃不是妹妹,昨日她定然说了。”
陆不易纠结,“就怕她为了小山子不肯说。”
“妹妹可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曾氏只见了小姑子一面便看得出来小姑子是好说话,但也绝不是个委曲求全的人,若七皇妃不是她,估计这小姑子能做出带着孩子离开的举动。
很显然陆嘉卉什么都没做,安安稳稳的在私宅里当家作主,若不是七皇妃,七皇子也不会将掌家大权交到她的手里。
陆不易眉头紧皱,“七皇子不在家我不好上门,今日你便带着俩孩子去瞧瞧,有什么话跟嘉卉直接问个清楚便好。”
见他坚持,曾氏也不再劝说,用了早膳便带着陆念怀与陆念乡一同去了鱼朗私宅。
鱼朗已经去上朝去了,陆嘉卉在家陪着小山子,眼瞅着小山子就要一岁了,此时小家伙也有了自己走路的欲望,虽然不会说话,倒是会嗷嗷的叫着让陆嘉卉扶着走上几步了。
曾氏打进了府便发觉府内装潢贵气,但结合鱼朗的身份就不奇怪了,落了坐,春环将小山子抱走,顺便带着陆念怀兄弟俩去了偏厅。
“大嫂这是有事”陆嘉卉现在已经学会了看人脸色,见曾氏打进来有些拘谨便知这么一大早过来有事了。
曾氏温婉一笑,“你大哥昨日晚些时候得知妹夫是皇子,心中不安,怕你吃亏,这不让我来瞧瞧。”
一听这话,陆嘉卉都一愣,她在十里沟子村的时候是刻意没提,后来写信也没说,等陆不易夫妻到了京城她去的时候也忘了这事,现在倒让陆不易不安了。
“这是我的错,我竟然忘记和大哥说了。”陆嘉卉笑道。
曾氏掩唇轻笑“自我进了府门便是管家亲自接待,路上偶遇婆子小厮无不客客气气,想必这些下人对妹妹都是极为尊重的。还有妹夫对你的重视,无不都在表明妹妹在府中过的不错。昨日我便说你大哥太过担忧了,但他怕你吃亏,这不早早的便打发我来瞧瞧,还道若是妹夫待你不好,一个个的纳小妾,尽管带着小山子回家去,他养你们娘俩。”
起先曾氏是知道夫君有个妹妹的,不光妹妹还有爹娘都是多年未见,当初她病重未能一起返乡,后来得知公婆都已不在,唯一的小姑却被狠心的继母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了冲喜新娘,然后又被土匪劫去做了夫人。
曾氏初听闻时还道小姑可怜,当夫君告诉她妹夫乃皇族中人时也是与夫君一样的想法,却不想小姑子竟嫁了皇子。
陆嘉卉起先只当捡了个便宜大哥,但此时听到这话心中却感动,她握了曾氏的手歉疚道“这事儿是我的错,早先便该跟大哥说一声的,现在倒是累了大哥大嫂为我操心。”
“只要你好好的便好。”
陆嘉卉笑“你们放心便好,鱼朗他不会对我不好的,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若真能动心又岂会娶了我。”
曾氏叹息“你大哥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最是无情帝王家,那些王公贵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你大哥怕真有那一天你日子不好过。”
原来是担心这个,陆嘉卉直接道“鱼朗说过,此生不会纳妾。只有我一个人。更何况,”她话一顿,接着道,“他若真敢纳妾,我就切了他”
她话说的霸气,倒将曾氏震惊了一下,当世女子哪个不是以夫为天,但凡有些余钱的男人都想着三妻四妾,常说农夫一夫一妻,却也是因没有钱财之故,皇家贵胄本是权力之巅,男子三妻四妾更是常有,像她夫君陆不易这般十余年间,虽未纳妾,可她却知道伺候他的大丫鬟是夫君的人这事儿的。
可今日她的小姑却说,若对方纳妾,她便切了对方。话虽说的不雅,可却着实让人羡慕,对那通房她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吃醋,可到底心里还是有疙瘩的。若七皇子当真能为了小姑守身如玉只守着一人,那么她绝对会羡慕小姑。
陆嘉卉发觉她的话似乎吓到曾氏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了,不由笑道“大嫂甭怕,这话我对鱼朗也说过的,他二十岁娶的我,但皇家大多十六七岁便成亲了,这几年间他未有女人那么往后也能守的住。”
曾氏笑的有些发苦,“可,男子的心又哪能猜得到呢,怕的就是现在说的好好的,过后却又领回其他真爱。”
“话虽如此,但男人女人是上天造物的结果,本该男女平等,是世俗的礼教将男女划归男尊女卑,可女子到底哪里不如男子了,凭什么女人就要成为男人的附庸难道男人不是女人生的既然他能孝敬生他的母亲,那么就该敬重尊重给他生儿育女的妻子,这点都做不到,谈什么其他大道理。”陆嘉卉说着自己心中所想,见曾氏皱眉,便接着道,“况且,有一面对妻子说着甜言蜜语,道其他的女人只是玩物这等男人本身就是渣男,是对两个女人的不公。当初我与鱼朗便说过,他日他若有了其他喜欢的人,那么好,咱们和离各自嫁娶谁都不欠谁,若再未说之前背地里和其他女人勾搭,或是逼迫我接纳他的妾侍,我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愿与人共侍一夫。”
曾氏被她的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民间有休妻的,也有和离的,但皇家却万不能允许有此情况,但听小姑这话却是与七殿下说过,想来做不得假。
现在她只能羡慕小姑找到可心又疼她的男人,对于自家夫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能坚持不纳妾她已经满足了。
陆嘉卉怕这话吓到她,又说了些其他这才揭了过去,但也彻底让曾氏放心下来。
姑嫂两个又说了些话却被陆念乡逗笑了,小家伙还不死心,又在教小山子叫哥哥,小山子依然只是嗷嗷直叫,就是不肯开口。
陆念乡很气馁,跟着曾氏回去的路上还念叨着下次再教小山子叫哥哥。
曾氏笑着应好,回去便将陆嘉卉的话说了。
陆不易感慨了一番终于放了心,但也被陆嘉卉的想法吓了一跳,刚想说让曾氏改日劝劝她,瞥见曾氏的目光闭了嘴。
没过几天天气更冷了,距离商定的大婚日期还有半个多月,隔壁七皇子府已经修缮完毕,里面一应物品也按照陆嘉卉的要求一一摆放整齐,本来陆嘉卉想弄些现代化的物品,但时间匆忙,只能等明年开春之后再做打算。
而且前几日盘龙山的其余土匪也都告别家人上京来了,得到宣德帝首肯后鱼朗便将人分散到京城四大军营中去。
加上之前安插上的一批,此时军中鱼朗的人可谓不少。
对于他这种明目张胆安插人手的事,将前面几位皇子气的牙痒痒。想当初他们不过是安插一两个人都被父皇呵斥,现在老七公然安插倒是不闻不问了。
鱼朗高调的安插人手,在户部做着主事也是如鱼得水,快活的很,将被扔在鸿胪寺的二皇子气的发狂。
曾氏自打进京便时常到私宅与陆嘉卉说话,曾氏在广州多年,见多识广,与陆嘉卉说起话来颇为投机,有次碰巧太子妃也在,三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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