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沈玉章得知了沈惟慕遇命案的消息,第一时间派人来唐县接沈惟慕回京,至于去商州探望三哥一事,便暂时搁浅了。

    白开霁要先一步回京办事,刚好可以与沈惟慕同行。

    “沈兄弟,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怎么知道那天劫持你的人不是齐县尉还有,还有,你看见被抓的人是魏褔,怎么也一点都不惊讶”

    白开霁想知道自己的推理到底差在哪儿。

    沈惟慕漫不经心地品着桃花酥,没有一点回答的意思。

    白开霁灵机一动“我也请你吃佳肴,怎么样”

    沈惟慕“官靴,咳嗽,药味,劫持目的。”

    白开霁认真想一番后,激动地表示明白了。

    “齐县尉也懂查案断案,不会粗心到在官府眼皮子底下劫人时,穿暴露身份的官靴。他在生病吃药,身上沾染的药味儿,一时半会儿去不掉。魏褔穿官靴、装咳嗽,目的就是故意误导我们看到破绽,好栽赃给齐县尉。”

    白开霁越来越悟了。

    “原来他故意说什么鬼城、鬼附身之类的谣言,都是为了误导我们”

    核桃酥和醍醐棒一样,用到了奶香味儿十足的醍醐,内以核桃仁为馅料,外包糯米皮和醍醐层,最后用油面儿酥皮包裹完全,入炉中烤制。这样做出来的核桃酥,既有酥松的外皮,又有软弹又奶香味儿十足的内皮,还有果仁香充裕的馅料。

    一口下去,全是满足感,以至于都能好心情地容忍身边人的聒噪了。

    白开霁重新分析完案情,又在碎碎念别的事“案子都结了,也不知道他们都留在唐县干什么,居然就让我一个人先回京。”

    “抓魏褔的同伙。”沈惟慕确实是心情太好了,回了白开霁的话,“魏褔的鞋底沾有鸽毛。”

    “什么还有同伙我怎么不知道鸽毛是什么意思”

    白开霁十分震惊,感觉自己又像个傻子。

    但沈惟慕不回他了,好像是为了锻炼他推理断案的能力,故意让他自己想沈小兄弟真贴心

    白开霁认真回忆之前的细节,逐个分析。

    “李红袖的死对,我们刚在衙门说查李红袖,李红袖就自尽了,岂会这么巧魏褔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快过陆阳,所以红袖阁一定有他的同伙。

    魏褔在衙门偷听到情况后,一定在第一时间飞鸽传书给了红袖阁同伙。因为当时只有天上飞的,才快过地上跑的陆阳。”

    沈惟慕喝了口茶,点点头,本以为话题就此便可结束了,没想到

    白开霁继续好奇发问“你怎么分辨出那白色的毛是鸽子的羽毛,而不是鸡、鸭、鹅的毛呢”

    沈惟慕懒得理他,面无表情地吃核桃酥。

    “鸽子毛和鹅毛差别很大吗”

    “如果都是白色的,看不太出来吧”

    白开霁开始回忆、比较、琢磨这些羽毛的区别都在哪里。

    嘎嘎嘎呱呱呱

    人有的时候就是运气好,想什么来什么。

    前面刚好有一辆牛车在路上行驶,车上载着几筐蘑菇和几只鸭鹅。

    车前头坐着一对夫妻,妇人身裹着羊皮毯子靠在男人肩头,男人则慢悠悠地手持鞭子,驾车驱牛。

    白开霁开心不已,连忙叫停马车,跳了下去。

    叮检测到凶案发生

    沈惟慕撩起眼皮,跟着下了车。

    白开霁掏出一锭银子来,跟赶牛车的农夫商量,能不能卖他几根鸭毛鹅毛。

    年轻农夫给妻子拢了拢脸上的面纱,冷声拒绝“不卖。”

    白开霁愣住了,这真在他意料之外了,这么划算的生意居然有人会拒绝

    扭头发现沈惟慕也下车了,白开霁忍不住跟他抱怨道“沈兄弟,十两银子啊,我就买几根毛,他居然”

    “多逍遥。”沈惟慕对农夫淡淡喊了一声。

    年轻农夫的身形顿时僵住。

    白开霁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扭头震惊地看向农夫。

    “总算让我碰到你了,你什么时候挪院墙跟你说多少遍了,东边那块地是我家的地方,你凭什么擅自扩大院子,把墙盖到我家的地上”

    “咳咳,这又是哪家姑娘被你坑蒙拐骗来了先头带回家的那三个你安置好了吗”

    沈惟慕佯装打量他身旁的女子,好像十分生气,以至于被气得咳嗽了数声,脸上浮现一抹红。

    “我不认识你。”哪儿来的欠揍的

    多逍遥在心里骂骂咧咧,要不是看他们人多,他早把眼前这个陌生少年当场弄死了。

    多逍遥依旧侧对着沈惟慕和白开霁,身形仍然维持原本赶车的状态,一动不动。但他早已经变了脸色,攥紧鞭子的手血管暴突,彰显着他的不耐和烦躁。

    “多逍遥,你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想跟人耍赖皮不成”沈惟慕气得又咳嗽起来。

    “你说他叫多逍遥”白开霁面色冷峻地跟沈惟慕低声确认。

    见沈惟慕点头后,白开霁锐利的目光再度打量到年轻农夫,他把刚学会的回忆和观察细节能力用在他身上。

    虎口有厚茧,看腰间衣服的形状藏着匕首,从他的身形、赶车的动作、以及对人警惕性来感觉 ,都像是武林中人。

    多逍遥挥鞭,欲继续赶牛车前行。

    “等等”白开霁三两步走到牛车前头,厉声质问,“你可是黑、鳏、夫、多、逍、遥”

    “不是,你认错人了”

    话音还未落,多逍遥整个人就突然腾空飞起,朝着白开霁的脑袋狠甩一鞭子。

    白开霁灵活闪过

    嗖嗖嗖

    三枚飞镖紧跟着打向白开霁头、胸、腹三处。

    白开霁旋身下腰,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迅速起身,反手一刀直击多逍遥的下三路。

    “好阴的路子”

    多逍遥险些躲闪失败,他随即注意到白开霁腰间坠着大理寺的腰牌,终于反应过来。

    “你是阴侠白开霁”

    “狗贼儿,还知道你爷爷”

    白开霁再出新招。

    多逍遥大感不妙,不欲久战,立即祭出他最狠的杀招。白开霁在正面迎击他,突然,他人迅速后仰一躺,自多逍遥的胯下滑过,反手一刀扎入多逍遥的后腰。

    多逍遥吐了一口血,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从自己腹部穿出来的红刀子。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输了。

    江湖上盛名远扬的阴侠白开霁,出刀速度果然够快,使刀的路子真的好阴险

    倒霉,今天出门前为何没先看一眼黄历

    白开霁利落地抽回刀,多逍遥的身体应势抽搐了一下,又喷了一口血。整个人跟松散了稻草人儿一样,轰然瘫倒在地,彻底气绝。

    “姑娘你没事吧”

    白开霁赶忙去探看在车前佝偻坐着的面纱女子,见对方没反应,他试探地碰了一下,女子的身体颓然倾倒,半垂在车边手腕露出的一圈青紫。

    白开霁扯开女子的面纱,脸色发青,脖颈上布满红色的尸斑,人已经死了多时了。

    白开霁忍不住叹了口气,把面纱重新盖好。

    “黑鳏夫多逍遥,朝廷通缉十年的凶犯,每次犯案都伪装成未婚男子,与选定的目标女子成婚,婚后再将妻子虐杀。

    这些年他犯案不下二十起了,好几次都让他侥幸逃脱,所以朝廷对他下了格杀勿论令。”

    见沈惟慕神色恹恹的,一声不吭声,白开霁以为他被自己杀人的招式吓到了,仔细跟沈惟慕解释他刚才杀人的缘故。

    “这多逍遥功夫不差,我跟他对打的时候不敢有半分懈怠,他攻我要害,我自当也是如此,不然躺在地上的人很可能就是我了。”

    白开霁希望能凭此改变他在沈惟慕那里“凶戾杀人”的印象。

    沈惟慕捂着帕子咳嗽了两声。

    “哎呀,你又吐血了,都怪我不好。”

    白开霁连忙搀扶沈惟慕上马车,请康安云留两个人守好现场,等他回京后会马上会通知人接手这里。

    待沈惟慕喝过茶后,白开霁小心问沈惟慕可感觉好些了没有。

    “你还不够快。”沈惟慕评价白开霁的功夫道。

    白开霁内疚检讨“对对对,怪我不够快。”

    他如果早识破多逍遥,趁他出手前把他拿下,不见血,便不至于把沈小兄弟吓成这副模样了。

    沈惟慕闭目,专心运转体内新获得的灵力,不再理会白开霁了。

    白开霁还以为他受惊未定,束手束脚地坐在旁边,悄悄观察他情况。

    直到马车驶进京城了,见沈惟慕终于像之前那样能如常喝茶了,他才舒了口气。

    “改日我一定请你吃饭赔罪。”

    白开霁还有紧急公务要处理,不得不立刻和沈惟慕告辞。

    沈惟慕“嗯”了一声,便命康安云去京郊的子午村,买下了村北边最偏的那座宅院,那宅子的隔壁正是多逍遥的居所。

    “另外,再选处不起眼的地方挂牌八卦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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