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将军的宠妻日常
县衙外面吵得热火朝天,
纷纷在猜测其中光景如何,但他们估摸着,
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赢过赵屠夫和孙举人呢
不止是百姓们这样想的,就连公堂上的县老爷和孙举人也是如此作想。
孙举人在旁无奈摇头一笑,他是真的怕自己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给欺负哭了
宋青婵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微微俯身,将帷帽摘下,露出脸蛋。赵屠夫愣了愣,
口无遮拦,下意识回头就对孙举人说“他奶奶的,
比杏花楼的晴儿好看多了呀”
高高坐在上头的县老爷脸色一变,惊堂木一拍,就斥责了赵屠夫“大胆公堂之上,
岂容亵渎”
竟然把自己私底下那些的事儿,
搬上公堂上来说了
宋青婵脸色不变,
施了一礼,
也不与他们多说废话,
开门见山“启禀大人,
十日前靳氏曾递交诉状,
想要与赵屠夫和离,
而赵屠夫却想要在公堂上对她大打出手,
幸亏大人英明,及时制止,这才幸免于难。故而开堂之日,延至今日,还请大人明察,
赵屠夫敢在公堂上就对靳氏出手,可想而知,私底下究竟是如何残径。”
女子声音轻缓又平静,很是好听,将事实娓娓道来。
县老爷一听,沉吟点头,看向赵屠夫与孙举人,“你们可有什么要辩驳”县老爷他现在,自个儿都还糊涂着,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要如何去判。
他是偏心赵屠夫一边,甚至还想过直接不料理这桩官司。
结果等他回去一查大祁律,其中竟然还真的有夫妻和离可上上公堂由当地官员进行调解,这样的条例。
那这样,他真的没法子避过去了。
眼神落在赵屠夫和孙举人身上,赵屠夫凶巴巴瞪了宋青婵一眼,大声嚷嚷“自家婆娘不听话,怎的就不能打”
他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孙举人抿抿唇,及时制止住了赵屠夫快要说出口的别的话,他接过话,虚伪假笑着说“夫妻之间,生活不顺,一点微小摩擦罢了,这点小事竟然也值得摆上公堂来让人看笑话。况且赵屠夫与靳氏也曾恩爱,怎的会无端就有了摩擦呢,这其中缘由,烦请大人听我细细道来。”
孙举人小豆眼朝着宋青婵瞥了眼。
娉婷女子一袭素衣,端端站着,气质娴静温柔里又多了几分撩人,她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将眼中神色完全遮挡,叫人辩不清楚。
她竟然真的没做声,任由孙举人说下去了。
孙举人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女子,也不过是靳氏无计可施下随意搬来的救兵,并没有什么大本事,只是个好看的花瓶罢了。
他说下去“众所周知,妇人有七去,为不顺父母、无子、善淫、善妒、恶疾、口舌是非、皆可去。”孙举人抬手比出三根手指,“靳氏便犯了其中三条大过在家不顺从公婆丈夫,好吃懒做,公婆几次劝说无果;”
“其二,善妒。赵屠夫平日里杀猪宰肉,混迹市井,与一些妇人女子多有交集,笑意逢迎,靳氏非但不体谅,甚至还疑心赵屠夫与旁人有染,凶悍嫉妒,逼迫赵屠夫不与别人有任何的生意往来。”
“其三,口舌是非。靳氏生下一女,体弱多病,赵屠夫为救治女儿性命,早出晚归,辛勤为家,可是靳氏呢她却外出到处说起家中是非,将赵屠夫说成一个残暴不堪的男子,将对她语重心长的公婆说成了打压奴役儿媳的恶毒形象;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竟然将一心一意为她的赵家逼上了公堂,试问,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女子”
孙举人舌灿莲花,声泪俱下,将一个狼心狗肺反咬一口的刻薄女子,说得栩栩如生。
听得在场众人愤然无比,就连赵屠夫,也是一脸恼怒,好像自己真的就是那个完全为了妻子着想却惨遭伤害的丈夫。
宋青婵眼眸轻轻扫过偷擦眼泪的孙举人,淡声说“如此女子,确实可恶。”
“嗯”孙举人愣了下,这是个什么说法他疑惑的看宋青婵,竟然有些捉摸不定她这句话的意思。
是打算放弃抵抗
女子悦耳温和的声音响透公堂“既然如此可恶,又犯了七出之罪,赵屠夫为何还想要继续将她留在赵家,放在族谱之上这等女子想要和离,就该随她去了就是,莫不是赵屠夫想要,像是上次在公堂上说的一样,等回了赵家,就把她的手脚砍断”
宋青婵柳眉轻轻一蹙,含笑看向县老爷,“大人,大祁律上有记,蓄意伤人谋害性命者,牢狱三年后发配边陲十五载,可有这么一回事”
县老爷哪里还记得这么多,他只能故作知晓点点头,“是有这么一条。”
宋青婵淡淡一笑“那等靳氏回到赵家,大人可要看紧赵家了,要是闹出了人命,这可是平安县地界上的凶案。”
自己管辖的地界上发生了凶案,这对官员的政绩考核极为不利。
县老爷正襟危坐,警惕看向赵屠夫。
赵屠夫愣住,“我大人,上次那话我就是瞎说的”
孙举人帮腔道“是,大人明鉴,赵屠夫那日只是被心爱之人气昏了头。正如这位姑娘所言,靳氏犯了七出,赵屠夫应当将她休弃,但是赵屠夫对靳氏一往情深,对她矢志不渝,就算她再无理取闹,也舍不得将她休弃,如此深厚感情,平日里的小小摩擦也就罢了,残暴之事,赵屠夫是绝不可能对靳氏做得出来。”
宋青婵不急不忙缓缓接过话来问“先前靳氏曾性命垂危,邻居亲眼看到是赵屠夫殴打所致,这也是爱之深”
孙举人摇头否认“不不不,姑娘应当是错怪了,那日是靳氏一时想不开,觉得赵屠夫在外和别的女子相交过甚,心中妒忌,这才争执两句,谁曾想,靳氏一时没有站稳,就摔在了地上,赵屠夫伸手去扶,没想到邻居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可没瞧见赵屠夫殴打靳氏,姑娘莫要混淆视听。”
三两句话间,孙举人就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了靳安安的身上,果真是生了一张巧嘴。
要是今天真的让靳安安一个人来,怕是要被孙举人给说得怀疑起自己来。
“原来如此。”宋青婵不慌不忙,瘦削光洁的下巴点了下,“倒是我们误会了赵屠夫。要是这样,你铁了心要把靳氏记在赵家的族谱上,决计不与她和离”
融融目光落在赵屠夫的身上,她目光温柔又缱绻,像含着一汪春水,跌落其中,就溺得人喘不过气,沉陷其中。
赵屠夫愣了下,被孙举人撞了下后,他才回过神,沉闷“嗯”了声“绝不和离。”
得到回答,宋青婵转过身去,朝着县老爷施了一礼,“大人,实不相瞒,两日之前,靳氏之女再次病危,她又因为无法摆脱赵屠夫而神情恍惚,不慎从湖上跌了下去,如今正在杏林堂中,还未苏醒,杏林堂的林大夫说,要想治好她,须得用上几味名贵药材,那些药贵,所以迟迟没能给她服药。靳氏未醒,所以只能暂托民女前来打这场官司。”
县老爷眉头一皱,沉声拍桌“人命关天,怎可计较得失”
宋青婵眉眼弯了弯,眼中划过一抹清浅笑意来,“不过这下好了,赵屠夫对靳氏不离不弃,矢志不渝,民女听闻,很是欢喜,既然如此,赵屠夫已经定然会不惜代价救回靳氏,可是如此”
“她重病了这怎么可能”赵屠夫脱口而出,“她和刘三姑娘要好,刘家不可能不救她”
宋青婵“刘三姑娘只是个小姑娘罢了,哪里有那么富余的钱来给靳氏治病不过”她眯了眯眼,“听你的意思,似乎是不愿意替靳氏看病了,那刚刚所说的矢志不渝,也不知是真是假了。”
赵屠夫脸色发青。
他说不过这个女子他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孙举人。
孙举人问道“不知治病要多少银子”
“不多,五十六两足够。要是大人和赵屠夫不信,尽管去查查两日前靳氏在柳花湖畔落水的细节,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也可以叫杏林堂的林大夫前来作证。”
“五十六两”赵屠夫吓了跳,就算他家里面富足,一下子要给靳安安花五十六两,他也是不愿意的
宋青婵还说道“林大夫还说,现在已经耽搁了整整两日,或许药下去了还是救不回人来。”她做出悲戚的样子,摇头叹气,“既然是上了公堂,赵屠夫也不愿和离,那咱们就当着大人的面将话说清楚吧。”
赵屠夫脸色已经由青转白,很是难看,“说什么”
“我相信,你对靳氏一往情深,必然是愿意出这五十六两银子为她治病。”宋青婵嘴角轻轻一勾,“但是不一定能够治愈,若是靳氏出了不测,一命呜呼,那还是要回赵家去。所以咱们今日在大人面前,将靳氏的身前身后事都一应谈妥当。”
宋青婵朝着赵屠夫笑了下。
孙举人皱紧眉头,正想要说话,赵屠夫却暴跳而起,大声吼了出来“滚都给我滚她都要还想要老子的好处五十六两靳安安她配吗老子娶她才十两银子,真亏,还不如买个漂亮丫鬟回来伺候想要我出钱给她救命,做梦去吧”
宋青婵安静看着发狂的赵屠夫,模样难看。
她不语,听赵屠夫吵吵嚷嚷着说“这短命鬼我的气还没撒够了就要,还要占着我家祖坟地,这官司我不打了,现在就和离,让她死去吧”
宋青婵抿着唇,红唇娇艳,却过于有些冷淡。
观看完赵屠夫一出好戏,她转过头去,对满脸不快又嫌恶的县老爷说“大人,结果已出,可以判了。”
她站在偌大公堂上,一身媚骨艳中带柔,女子娇柔却又眼神坚定,她往那儿一站,好似无所畏惧,刚强不折。
县老爷第一次觉得,女子竟然也有如此风骨,还是在这样一个声名不好的女子身上。
他愣了半天,终于将官司判定了下来。
赵屠夫与靳安安,可和离。
尘埃落定,县衙外头,天光正盛。
宋青婵长松了口气,微微笑着走出去,满身光辉,熠熠生光。
作者有话要说别养肥我
10号开始日更两章,很快的
偶尔不定时加更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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