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书院的一切基础都已经修缮完毕,刘襄就将书院将在十月初二开院招生的消息放了出去。
岐安府,再次热闹起来。
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后,宋青婵也终于清闲下来,将先前不曾完工的香囊,给完全做好了。送给周朔那天,他握在手心里看了许久,咧开嘴笑“新的香囊。”
他郑重其事将旧的,就将破损的香囊取下放在了锦盒之中,他回过头来说“这是我和你的定情之物,我日后都会珍藏。”再看手中的新香囊,一把断刀与他的刀,一模一样,栩栩如生,他真挚地看着宋青婵,“青婵,能都帮我将这枚香囊系上”
香囊里,也不知道宋青婵是放了什么香料,味道清雅。
和她身上的味道,有些相像,周朔刚拿到手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喜欢上了。
宋青婵迎上周朔漆黑的眼,眼中满是亮晶晶的期待。
她笑了一声,接过他手心里的香囊,柔软的指腹从他手心上划过,摩挲过他手心里的疤痕,有些膈人。
她埋下头,将香囊认真挂在了他的革带上。
“好了。”她看着周朔腰间崭新的香囊,无比满意。
“这次我会好好珍惜的。”周朔道。
“无妨,要是这个坏了,我也能给你做新的。”
“新的”周朔胸膛一阵起伏,“那是要给我做一辈子的。”
“好好好,本来成亲,就是要互许双方一辈子。”宋青婵轻声笑,周朔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嘴巴笨,什么话也说不好。
但是话里的一辈子,他永远都放在了心上。
恰逢这一日赵承修从岐安府离去,走的是水路,能比陆路少些颠簸。
宋青婵和周朔一起去送了赵承修,赵承修此人,性子冷淡凉薄,对谁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加上出身寒门,也就只有永春巷附近的几个乡亲们来送他。
等人走后,宋青婵才与周朔一起走过去,祝他一路顺风。
周朔对赵承修还是挺有好感的,
他看人很准,好不好全都看得通透,就算平日里没怎么和赵承修说过两句话,可人家好歹送了自己媳妇儿两箱子书呢,这让青婵高兴了两个晚上。
且不说赵承修人怎么样,就为这么一件事,周朔就愿意交这个朋友。
周朔将身上一块令牌拿了出来,交给赵承修说“赵公子,这牌子你拿着,到了东都去魏将军府上,自然会有人帮你。”
赵承修眉头一拧,可能是没想到周朔竟然会与名动天下的魏将军有关系。
令牌在眼前,要是拿了,必然能在东都平坦顺利,可赵承修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他淡声拒绝“多谢,不过不必,赵某能处理好。”
周朔看了眼赵承修的眼,就将令牌收了回来,不再勉强。
他就欣赏这样的读书人,别具风骨。
赵承修抬头,朝着宋青婵身后看去,只是身后的人早就已经走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个人影。很快的,赵承修就垂下眼睑,好似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宋青婵从来就摸不清楚赵承修的想法,就没打算去猜测。
船夫已经催了一次,宋青婵也就不再打搅,与周朔携手离去,马车从码头行驶离开时,风吹起车帘,透入微凉的秋风,乍然呼入,还凉的有些呛人。
看着车窗外划过的光景,宋青婵蓦然一愣。
是一个姑娘,正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那姑娘,宋青婵也再眼熟不过,正是李如云。
这一瞬间,宋青婵忽然就明白了赵承修方才究竟在看什么。
她从唇边溢出一声轻笑。
周朔不明所以看了她一眼,眼中除了了然和笑意,他也看不出其他,他只能直接问了“青婵,笑甚”
宋青婵将头枕在周朔硬实可靠的肩头上,“我在笑,有的人似乎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心思。”
“哦。”周朔知道,这个人绝不是他。
至于是谁,又不关他的事,就不问了。
码头上,赵承修转头将要上船,仍旧一步三回头,清冷的样子正像是这深秋。倏然,一道身影
闯入眼中,他目光不动,直直站着,冷淡的唤了声朝着他走来的女子“五姑娘。”
李如云淡淡一笑,“可算是赶上了。”她迎上前去,“承修,愿你及第登科。”
说着,她摊开手心,露出了手中的一个护身符来,“这是我去三阳观求来的,能保人平安顺遂,一切如意,你带在身上,必然能护佑你。”
她的手很小,手指匀称莹白。
赵承修抿着唇,并无多少的情绪波动,他接过护身符,“多谢五姑娘。”末了,他又凉凉问了句“肖文轩也有”
李如云一愣,下意识就摇了头。
肖文轩离开之时,她与他正是冷战,他也走得匆忙,根本就没机会替他求来护身符。
“嗯。”赵承修也不会多说,握紧了护身符,在船夫的催促之下,转身离去。青衫一角擦过她的手背,李如云恍然回过神,对着赵承修离开的背影说“承修,你我尚且算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我是真心为你求来这个护身符的。”
前面落入江雾的清隽身影微微一顿,他穿的如此单薄,好像不堪秋风一折。
李如云的心,好像也紧了一瞬。
她竟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一说,像是要向他解释这般做法一样。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赵承修也冷冷“嗯”了声,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径直上了离开岐安府前往东都的船,船行的远了,他才回头一看。
码头上似乎还站着一个纤瘦的女子,渐渐被雾气遮挡。
赵承修吐了一口气,握紧手上的护身符。
他垂下眼睑,眼底默然一片,手中的异物感,让他怔住。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多问一句,肖文轩是否也有这个护身符。
不可否认,得知这是他独一份时,他有些欢喜。
他不知,这是什么感觉。
江风迎面吹来,将他黑发吹得凌乱,他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就不再想了。
赵承修走了没多久,十月初二,如约而来。
这一天岐安府发生了一件大事,曾经闹得沸沸
扬扬的能男女同院读书的书院晋江书院,正式开院了
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嘲讽的,或是真的想要自家儿子女儿入院的,都纷纷前来围观。
安乐街上,迎来了继十七年前后最热闹的一日,原来空荡荡的街上,竟然人满为患,纷纷朝着书院里看。
正在众人还在观望时,几个衙差从人群里走来,没有人不让的。
带头的那位,威风凛凛,高大威武,正是岐安府的周捕头
周捕头抱着官刀,就立在了晋江书院门口,其余的衙差分散立着,他沉下眉头,眼神吓人,他冷沉沉说“晋江书院开院,若有想要浑水摸鱼捣乱的,过来找我。”
嗬哟,那气势,跟过年挂在门上驱邪的画像一样吓人。
谁敢招惹。
没瞧见岐安府上下大大小小的纨绔恶霸,见了周朔都得绕道走吗
衙差们往这儿一立,连说闲话嘲讽的人都没了。
第一个来书院的,就是三嫂。
三嫂带着她家的翠花过来,翠花见了这么大的书院和坐在门口的可爱姐姐,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来。
坐在门口招生那位,正是刘襄。
三嫂走来,先是问了束脩多少。
刘襄提笔蘸墨,笑嘻嘻说“不多不多,正好一吊钱,一季。”
一吊钱,那还真的是不贵
就算是贫困人家,一季的时间也能拿得出来
束脩不贵又能读书认字儿,三嫂哪里有不应的地方,立马就给翠花报了名。先前宋青婵说束脩不贵,三嫂还以为怎么着都得三四两银子了,结果只有一吊钱,也就差不多一两银。
这怎么能不惊喜
要知道,岐安府别的书院一季都得一二十两银子往上了,贫寒子弟压根儿就读不上书,纵然是进去了,也差不多得花光家中一年的收入呢。
不仅如此,这天底下哪里还有地方能让女子也能去读书的
三嫂欣然给翠花报了名。
紧接着,就是山里来的猎户,除了给巧儿报名之外,还
给周朔送了好些东西,周朔都接了下来。
紧接着,还有不少贫寒人家带着幼子前来报名书院,要是家中再宽裕些许的,咬咬牙还给自家女儿也报上了。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报名册上竟然就满满写了好几页。
原本断言晋江书院开不下去的人,都愕然的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几个女子办的书院怎么能找到学生也不想想,一吊钱一季的书院,能请到什么像样的先生不像山岳书院,先生都是从东都请来的呢。”
坐在门口玩儿笔的刘襄听见了,眯眯眼,扬着下巴冷哼一声“我们书院能请到什么先生就不劳烦费心了,我们请的,可是朝来巷里的岳先生,你有本事冲岳先生吠去啊。”
“这怎么可能,岳先生怎会”
没说完,就被周朔一眼瞪了回去。
众人哪里还敢说什么,毕竟朝来巷的岳先生,可不是一般人能请来的。
甚至于,岳先生平日里从来不见客。
要说起那位岳先生,府城里的学子有哪个不敬重的
那可是在圣人身边当过差的人,而且在十年前还是科举主考官,后来因病辞官归故里,回了岐安府中。
后来这十年里,东都里的圣人都没忘记这位岳先生,年年都会送上许多东西来岐安府呢。
就这样的岳先生,怎么可能会来晋江书院这种地方教学
也难怪众人不信了。
但看刘襄那笃定的样子,又有些不确定了。
岳先生来书院执教,当然是真的,那还得多亏了宋青婵和周朔。岳先生常年不见客,深居家宅之中,但周朔不一样,他有魏将军的令牌,给岳家的仆从看了后禀报了岳先生。
而岳先生敬重魏将军,既然是魏将军的亲信,当然就见了。
见了之后,宋青婵花了三天的时间,将晋江书院的一切都告知了岳先生,对方深思熟虑许久,终于是在开院前夕,应了晋江书院之邀。
并且不取报酬。
岳先生为
的,是晋江这样的书院。
男女同院,必然能为教育界吹来一阵新风。
晋江书院的招生还在继续着,刘襄那些个闺中的好友,也纷纷前来支持,报名入了书院,周朔站在门口没多久,不少人都问起了宋青婵来,她的名字在耳朵脑子里打转,扰得周朔心里泛痒,他也觉得应当没有人会闹事,转头进了书院里面。
宋青婵和李如云正在和岳先生说话,宋老爹也在。
她说着话,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周朔,身形端正,一身正气。她说话的声音断了下,被岳先生看了眼,又继续说了下去。
说完之后,她将这里的事情交给了李如云,自个儿从学堂里出去。
一下就扑入了周朔宽阔的怀中,微笑仰起头,“外面没事”
“没事。”周朔咧着嘴,哪里还有刚刚在外煞神般的样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纯良老实,“青婵,外面好多人都问到你了,我听着你的名字,就很想见你,就进来了。”
她扑哧一笑,“日日夜夜都见,怎的都看不够”
“看不够。”周朔想也不想回答。
凉薄秋意,在他眼中炽热。
他的媳妇儿,永远都看不够。
宋青婵恍然笑起,“阿朔,你啊你啊。”
他真诚地朝着她笑。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竟然写出来了哈哈哈感谢在2021062621:20:222021062623:3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这个名字有点长所以就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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