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厅内众人神色一松,像是见到救星般目光追随着盛叶舟的一举一动移动。
看来好戏已经开场了
看到盛家大部分人都聚在此处,盛叶舟心中已有所猜测,笑脸急忙收敛默默垂头走到盛禺山面前。
“祖父,舟儿回来了。”
“回来便好,去你父亲身边吧”盛禺山摆摆手,既没表现出责怪,但也没往常般宠溺。
急忙走到右侧盛建宗身后站定后,盛叶舟抬头环顾起厅内众人神色。
长辈除大伯和三姑母外都已经到齐,小辈
盛叶舟突然在对面一排人中看到了盛叶钰,胖得只剩下条缝隙的双眼正好也看向这边,目光漠然地就像是在看个陌生人。
胸前挂着块两个拳头大的金锁闪闪发光,腰间玉佩也同样质地不俗。
他淡淡瞟了眼盛叶舟,而后平静收回眸光,右手摩挲着腰间荷包,唇角好似隐着抹幸灾乐祸。
就是这一眼,身前的盛建宗忽地轻叹了口气。
盛叶钰就好似个局外人,不管发生何事,都与他没甚关系般置身事外。
“放开我放开我。”
安静中,厅外涌进来一堆人,盛雅琴被几个婆子半推半扭围在中间,发髻松散,华服皱巴巴地完全无了仪态。
“回老太爷和老夫人的话,奴婢们奉命去到琉璃阁时正好撞见雅琴小姐小姐和一陌生男子在屋中私会,慌乱中那男子逃脱,副总管已派人去追了。”
其中一个膀大腰圆脸上有道疤的婆子走出,一开口便石破天惊。
满厅哗然一片。
在自家院子中与人私会被当场抓个现行,要是传出去盛家女眷名声可就全毁了。
思及此,柳氏气得整张脸惨白一片,浑身发抖。
砰
“孽障,还不跪下”盛禺山猛拍桌面一声爆呵。
盛雅琴脸色又青又白,没想到厅中竟坐满了家人,一时间不知是羞愧还是绝望,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母母亲。”她颤抖着嘴唇好不容易才寻到柳氏的方向,带着哭腔朝那边伸了伸手。
“你不配当我女儿。”
柳氏将茶盏朝前一抛,准确扔到盛雅琴面前几寸地上,碎片纷飞茶水四溅。
她不敢躲,只得虚虚抬手挡了下脸。
“当年囡囡早夭,我就说过若是想再嫁你告知我与你父亲便是,我们定帮你置办嫁妆风风光光嫁出去,哪知你哪知你”
哪知你,堂堂正正嫁人不取,非要做下如此见不得人的勾当。
“母亲,女儿错了,求父亲母亲绕过女儿这一回。”
被人当场抓个现形,盛雅琴其实心中早有所准备,想着届时悄悄求求心软的母亲,所以进厅时面上才无多少慌张。
可没想到阖府上下都在这,厅中下人来来往往,那婆子竟当面就将此事捅了出来。
想要重拿轻放,就算母亲有这个想法也避不开众多耳目。
她她的名声是彻底毁了
殊不知,那婆子在盛府多年,岂会不知主子丑事不应该当众喧哗,她本就是故意而为,为的就是让盛雅琴身败名裂,以报当年毁脸之仇。
“既然你不要脸面,那我盛禺山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你就当着全府人老实交代,那男子究竟是谁。”盛禺山冷声问道。
盛雅琴却一改眼含泪花的可怜模样,变得像是个锯嘴葫芦,垂着头不再吭声。
“你还在为那个无赖遮掩”盛禺山心中怒意更甚,心中连骂多声蠢货。
“呵呵。”忽然,厅中响起一道很是突兀的笑声,盛叶舟有些吃惊地望着身前盛建宗,完全不能从后脑勺判断出父亲为何会笑了出来。
盛建宗本翘着个二郎腿,冷笑完后迎着盛禺山快要喷火的眸子还换了条腿。
“三姐以为不说就没人知晓那男子是谁不巧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说罢,转头看向盛禺山,缓缓吐出个让所有人震惊的答案“容姨娘的亲哥哥,卓飞平。”
卓飞平陌生,可容姨娘大家都熟啊
盛建宗话音刚落,盛禺山怒气冲冲的脸却好似松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望着次子说道“既然你知晓,那便说给大家听听吧。”
“三姐四年前与卓飞平认识”盛建宗就等在这呢,不等大家反应过来,麻利将盛雅琴与卓家的勾当清晰列数了出来。
从五年前容姨娘介绍亲哥与盛雅琴认识,到卓飞平借盛家布坊倒卖赚下多少银子,每一桩每一件都清清楚楚,就连两人何时何地私会都描绘的详尽无比。
说完,冲盛雅琴挑了挑眉“三姐,其实那个卓飞平早有家室,膝下还有三子两女,他可根本没有休妻另取的打算。”
说罢,畅快大笑出声。
“你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盛雅琴翻身坐起,咬牙切齿地指着盛建宗大吼“卓飞平是不是你放进来的,是你,是你找人骗了我银子。”
前些天有个富商说要订购大批瑕疵绸缎锦,他们几乎买空大半个安义府布庄的次品布。
没曾想到了交货日期,那位富商竟消失得无情无踪,无奈之下,卓飞平冒险偷入琉璃阁,而婆子恰巧就在此时闯进来当场撞见。
现在想想,卓飞平能轻松进入府邸,背后多半也有盛建宗授意。
“三姐你可别诬陷弟弟,我哪能纵容野男人进盛府后院为祸,明明就是你胆大包天收买守卫放情夫进来私会。”盛建宗摊手耸肩,吊儿郎当地继续笑道。
“你撒谎”
“好了”盛禺山抬抬下巴,婆子们立即明白,上前捂住盛雅琴的嘴,阻止她又蹦出些骇人之语。
“呜呜呜呜”盛雅琴瞪着盛建宗,双手拼命朝前抓着。
盛建宗见状,笑得更加欢畅。
“建宗”盛禺山沉下眉眼,不知次子为了何事竟设局陷害亲姐,但两人毕竟是亲姐弟,他轻声呵道“好了。”
“父亲。”盛建宗却不打算停下,嗖一下站起身来,盛叶舟只觉身子一歪人已经被带入父亲怀中。
“您是她的父亲,可我也是舟儿的父亲。”
盛禺山不明所以,但却没阻止在盛建宗说下去。
“当年三姐入我房中吓得舟儿高热惊厥落下个体弱之症,儿子后来在孩子的手臂内发现几个青紫掐痕,我想问问三姐,她为何要害我儿。”
“父亲母亲怜惜三姐丧女之痛对她百般纵容,儿子当时便把此事瞒了下来,没曾想会因此害得舟儿在鬼门关外走过好多回。”
“每回舟儿生病,您真以为只是受凉”盛建宗冷笑反问,如剑眸光射向盛雅琴厉声问道“当年你在指甲中抹了毒,对是不对”
震惊
包括盛叶舟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得失了语言。
“此毒平日并不会发作,可与甘松一融合便能使人高热不退,你借着孝敬爹娘送来的衣裳是不是全用甘松熏过”
每说一句,盛禺山与柳氏的脸色都惨白一分,再一回想往年孙儿的突然病倒,心中早已相信了九分。
盛叶舟自己也觉得惊悚。
真不能小看内宅妇人的手段,怪不得他那天在厅中看了会儿祖父骂人,转身就发热病倒了。
想来是那时接触到盛雅琴身上的甘松
难怪父亲会如此笃定地将他送到医馆,并且之后也不再允许他接近姑母与盛叶林母子。
“我再问你舟儿不过一个孩子,你究竟为何一而再而三地要致他于死地。”盛建宗厉声质问,眸中恨意不在隐藏。
盛叶舟看向盛雅琴,想起当年听到的那句呢喃,心中已能猜出个大概。
“松开他。”盛禺山下令,婆子们放开手。
盛雅琴癫狂大笑,颤颤巍巍地杵着地面站起身来,眸光阴森恐怖地望着盛建宗父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开口时,一个深色荷包忽地飞出直冲盛叶舟面门“我就是想让你早点死,这样我女儿黄泉路上才有个伴。”
“”
盛建宗轻轻一挡,甘松粉末四散飞开,吓得盛禺山与柳氏同时飞扑而来,将盛叶舟抱入怀中连忙后退。
厅中顿时乱成一团。
盛建宗脸色剧变,使劲一脚将盛雅琴踹翻在地,想看看儿子情况如何,奈何满身甘松粉,又不敢往前靠近。
吴氏一声冷呵“把人压住。”说罢赶紧甩着衣裳朝盛叶舟这边而来。
至于母亲符氏,此刻整个人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
“舟儿闭眼。”
丫鬟接连送上好几盆水,柳氏和吴氏手忙脚乱地用水擦洗着盛叶舟的口鼻。
盛叶舟被搓揉得满脸冷水,衣襟全然已湿成一片。
“快去请大夫。”盛禺山冲着外面人吼道。
听着长辈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声,盛叶舟根本连睁眼的机会都没有,再次能看清情况之时,人已经被扒干净放进了热水桶中。
洗得干干净净被塞进被窝后,盛建宗也梳洗完,顶着满身水汽匆匆赶来。
几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盛叶舟,生怕他又像往常一般忽然发热晕倒。
光着个膀子的盛叶舟眨巴眨巴眼睛,不敢吭声。
此情此景下,还是老实待着比较好,万一说完大话等会儿又发热,毕竟体质改善药水有没有解毒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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