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小说:我被忽悠考科举 作者:二汀
    第28章

    几人相继离去,马车内只剩下盛叶舟和蔡杨。

    两人各自寻了地方躺下,望着车顶慢慢平息乱跳的心,盛叶舟摸了摸火辣辣的嘴角,默默回想方才行事前后。

    若是当时有个大人,早就瞧出这错洞百出的计谋,从三个小孩儿敢进屋救人到错误估计了盛叶雲体重。

    多亏甘禾渊三人都是半大孩子,没那么多心眼,否则光是那瓶千里醉他就地寻着法子解释。

    “嘶”无意间摸到破皮的嘴角,盛叶舟疼得一阵倒吸气,精神瞬时回笼。

    这一醒神才发现身侧的蔡杨好似一点声响都没有,盛叶舟赶忙侧转身子去看,发现对方望着车顶好似失了魂。

    心思稍转,盛叶舟立刻回想起方才蔡杨瞧见陆三少拿出迷药瓷瓶时,整个人仿佛如遭雷击,身子变得无比僵硬的模样。

    当时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想来,应该家中有人跟他说过此物用途。

    “可是哪里疼”盛叶舟抬手拍了下瘫在身侧的人轻声唤道。

    “没有。”蔡杨摆摆手,随后就是重重长叹口气“最重的那脚你帮我挡了,剩下就是点皮外伤,歇息歇息便能痊愈,反倒是你,可需我帮你瞧瞧。”

    “我也无事,就是不知入学之时脸上这伤能否消下去。”盛叶舟苦笑。

    虽然全身都跟散架了似的疼,但没啥生命威胁,就是受点皮肉之苦而已。

    先是家里中毒,然后又是考试途中受伤,这回倒好,来看个热闹都能落得浑身是伤。

    难道他果真如章文令所言,跟着安义府八字不合

    “我听甘禾渊说,你与你大哥并不亲近,没想到今日竟拼了小命去救他。”

    “你们还不是豁出去帮我,好歹我和我大哥还有血脉亲情,咱们认识才不过几日”盛叶舟扬唇笑笑,说着又老气横秋地叹息道“这世上万事都逃不过情义二字,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我当他大哥,你们当我好友,所以咱们都是觉得该救,便救了”

    “我祖父也总说此生只求问心无愧便已足矣。”蔡杨挣扎着坐起,靠到车厢壁看向外面幽幽开口“我娘当年就是因被家中继母陷害才迫不得已嫁给了我爹”

    盛叶舟身子一抖,也跟着坐起身正襟危坐听他说。

    难怪听到迷药两字会如此大反应,原来蔡杨父母家就是这大宅门后院阴私产物的受害者。

    “我家祖上几辈皆会些浅显医理,是十里八乡小有名气的郎中”

    蔡杨的爹与娘,一个乡野郎中一个是名门望族吴氏旁支嫡长女。

    论身份,二人云泥之别,若是按照正常人生轨迹,是万万不可能有交集的

    但某一日,蔡父稀里糊涂被吴家请入内宅给府中小姐整病,这一去就中了迷药与蔡母被吴家继母当场带人撞破“私会”

    为了吴氏一族所谓的名声,吴家对外宣称蔡母因急病早逝,实

    则是将人送到了尼姑庵了度残生。

    蔡父被杖责二十板,差点因此丢了性命,在家将养大半年才能下床走路。

    伤好后,蔡爷爷带着蔡父偷偷上尼姑庵探望蔡母,顺便也给她送些银钱傍身

    见她身形枯槁,便动了恻隐之心,找了媒婆亲自向蔡母求娶。

    “我爹老说若不是那可恶的迷药,我娘会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穿金戴银过舒坦日子,那也不会天天下地劳作变成个农妇。”

    “大户人家的日子不愁吃穿,但要说舒坦”盛叶舟轻轻摇头,接着翘起大拇指朝旁边马车一指努努嘴“就是男子也有可能被人陷害,此事根本防不胜防。”

    “那倒是。”

    一联想到陆家兄妹的恶毒心思,蔡杨忽地又觉得自家日子还算清静,至少没那么多糟心事不是。

    家中兄弟姊妹一多,争宠陷害之事比比皆是,就连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心思都如此狠毒。

    “我倒觉得你娘挺欢喜现在的日子。”

    忍着胸口的疼,盛叶舟俯下身,伸手捻起蔡杨袍子的袖口“这可都是你娘一针一线缝制,若不是心甘情愿,针脚怎会如此绵密。”

    就算心思通透,蔡杨也终究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平日里总听蔡父念叨,自然便将所见一切自我合理化了。

    现在经由盛叶舟一提醒,他脑中瞬间回忆起许多琐事,一时觉得爹好似也没明白过娘。

    娘从未抱怨过日子苦,反是将家中操持得井井有条,村里谁不说一声蔡家有福气,娶得儿媳好生能干。

    若是心中不愿,怎会拼尽全力如此。

    “等日后考个状元,你娘就是蔡府老夫人,那时看谁还敢欺负她。”盛叶舟笑着安慰“届时再给你娘挣个诰命,吴家继母见着都得请安。”

    光是想想蔡杨就觉着心中畅快,清俊的脸上难得露出丝难为情“廖飞羽说我若是高中,也定是探花。”

    “为何”

    “探花郎俊俊俏。”蔡杨羞得满脸通红,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盛叶舟。

    盛叶舟莞尔一笑,这熟悉的话简直和盛建宗说得一模一样。

    在川庆朝,探花郎听着可比状元郎还要受欢迎似的。

    “在哪在哪”

    脑中正念叨着自家老父亲,马车外就响起了他焦急的声音。

    “叶舟在我府上马车。”甘禾渊连忙指向面前的一架马车。

    车帘下一瞬便被掀开,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盛建宗探入头来,一眼便见他脸色大变,伸出双手来急切地将人抱到车辕之上细看。

    “快快快,去医馆。”一细看便更是心疼,盛建宗急忙转身冲跟随而来的盛府下人高声道。

    马夫手忙脚乱地又将马车往后赶,盛叶舟朝后一看,盛禺山正好下车,脸色阴沉地朝这边走来。

    “父亲。”盛叶舟连忙安抚老爹。

    盛建宗说话时,头发还在往下滴

    水,衣襟前早湿了大片,应是沐浴还没结束便赶来此处。

    “这还叫没事,我儿的脸都破相了。”盛建宗怒气冲冲,但又寻不着罪魁祸首”,嘴唇蠕动几下后重重冷哼一声骂道“蠢货。”

    这句蠢货指得自然是旁边马车的盛叶雲。

    盛叶舟捂着胸口,看向一侧还没有动静的马车“大哥得看大夫。”接着抬起右手“我浑身疼,也要看大夫。”

    盛建宗越想越心疼,重重呼出几口憋闷之气后才转身看向盛禺山。

    “父亲,我先带舟儿和这几个孩子去医馆让大夫好好瞧瞧。”

    盛叶舟也抬眸看向半天都还没走到的祖父,却见他正低头和一个身着黑衣的侍卫低声交代着什么。

    听到盛建宗的话,这才摆手让人退下,朝他们点头“你们先去,我正好进去拜会拜会锅祭酒。”

    眸光扫过盛叶舟红肿的嘴角时略一停顿,盛禺山眸色瞬时变得更加幽暗。

    但神色变化也只是一瞬,很快便又隐了去,从他脸上根本没看出半分怒色。

    沉声走到盛叶舟面前,盛禺山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舟儿做得很好。”

    “今日都多亏我的好友们。”盛叶舟连忙给三个小伙伴邀功。

    “祖父省得,等你伤愈之后咱们就登门致谢。”盛禺山温声道,目光并未在盛叶雲的马车上停留,垂手摸摸甘禾渊的脑袋后又交代“也带这几个孩子去让大夫瞧瞧可有受伤,稍后你亲自送他们回府。”

    “儿子明白。”盛建宗老老实实沉声道。

    交代完,盛禺山未再停留,背着手朝国子监侧门而去。

    想起祖父曾经也在国子监内读过书,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竹林。

    “你祖父动怒了,咱们快走。”盛建宗龇牙咧嘴地望着盛禺山逐渐消失的背影“上回瞧见你祖父没有表情还是十年上书谏言被圣上打入大牢,我和大哥去天牢看到过一回。”

    “打入大牢”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盛叶舟扒拉着盛建宗的肩膀,好奇追问“为何会被打入大牢。”

    盛建宗一个激灵,惊觉失言,眸光慌乱地转着干笑道“不是甚大事,就关了半夜,天亮就送回了府”

    看盛叶舟双眸亮如星辰,盛建宗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接下来说什么也不肯张嘴了。

    粘得牢牢的嘴坚决不提当年之事,只是抱起盛叶舟就塞进马车,吆喝着马夫快点启程。

    大夫一番检查下来,盛叶舟果然是几人中受伤最重的。

    右手重新上竹板,得恢复小几个月才能康复,左脸与身上多处擦伤涂抹了药酒后光着膀子躺在木板床上晾干。

    撞到桌椅的心口处青紫大片,多亏了圆乎乎的身子,若是再瘦些,肋骨说不定都会撞断。

    除此之外,盛叶雲躺在隔壁等迷药过劲儿自会醒来。

    蔡杨与甘禾渊都是轻微擦伤,两人擦了药酒后就一直赖在医馆不肯回

    府。

    看热闹的廖飞羽还未来报信儿,他们仨都等着听后续呢aheiahei

    好在廖飞羽的动作和他跑得一样快,大夫正给盛叶舟胸口敷上草药之时,一个黑孩子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

    “好消息好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兴奋的神情在瞧见盛叶舟时戛然而止,廖飞羽耷拉着眉毛扑到床边,一脸担忧地望着大夫“大夫,我好友不会死吧。”

    大夫“”

    屋中众人“”

    “哪那么容易死。”白发大夫没好气地瞪了眼胡说八道的小孩儿。

    廖飞羽自知不受待见,等大夫离去后,才冲甘禾渊跟蔡杨招手,三人扑到床边头挨着头的小声说话。

    至于盛建宗,听到儿子伤势无碍后就回府接吴氏去了。

    “陆府这回脸可丢大了。”廖飞羽幸灾乐祸地挑眉轻笑,接着详细描述起当时郭祭酒领着几十人赶到竹屋时的场景。

    陆家几个丫鬟将此事闹得挺大,一路上见着人就哭诉盛府大少爷盛叶雲支开她,转身自家大小姐不见人影的事。

    这一路走一路吼,不少与陆府相熟的长辈也都跟着去一看究竟。

    郭祭酒本不欲滩这趟浑水,情投意合的小年轻私下偷摸着见个面也不是啥新鲜事,可坏就坏在这陆府二房夫人非要求大人主持公道。

    话里话外只暗示盛叶雲图谋不轨,好似已经确定自家侄女被玷污了般又哭又闹。

    几十人浩浩荡荡去往竹屋,一开门倒真是瞧见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酒醉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你们是没瞧见,那陆二夫人还没看清床上之人是谁就开始哭天抹泪,嚷嚷着要让盛府给他们个交代”廖飞羽摇头连声啧啧。

    等婆子上去掀开衣裳,满室皆惊。

    床上赫然是陆三少与同父同母的妹妹,两人满身酒气,睡得酣畅,甚至婆子上去也无法将两人分开。

    说到这,廖飞羽有丝疑惑“咱们当时进去的时候没瞧见屋里有酒啊”

    “酒”盛叶舟低声惊呼。

    他当时还撞上了桌椅,敢肯定的是屋里没有酒。

    “不仅满屋酒气,而且而且”廖飞羽突然语塞,黑亮的脸颊跃上抹红霞,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我当时明明没有脱他们的衣裳,可可可他们是光着身子抱在一起的。”

    盛叶舟“”

    “难道是咱们走了后他们自己个儿脱的”根本不懂男女之事的甘禾渊哪懂那些,兴致勃勃地猜道。

    廖飞羽点了点复又摇摇头,神色很是混乱。

    他也不是没怀疑过后来有人进竹屋,但表兄就守在屋外,郭祭酒来之前根本没看到人进去过。

    无人进去,那只能是两人自己所为,但迷药也会使人发热

    盛叶舟眯了眯眼睛,紧绷的身子缓缓放松下来,浅笑着转头继续听廖飞羽说。

    他好像有些头绪,恍惚

    间回忆起方才所见到的黑衣人,那人面生得紧,也从未在府中见过走动。

    不管是不是祖父安排,但后来进入那人明显是帮着他们善后。

    是友非敌足矣

    “当时郭祭酒脸就黑了,你们是没瞧见当时陆二夫人那张脸,白得就跟雪花似的我差点就乐出了声。”

    随后郭祭酒连忙带着人退出竹屋,只让陆二夫人留在屋中处理。

    男女私相授受竟变成了兄妹。

    从那满屋子酒坛到两人的醉态朦胧,所有情景都只能让人联想到酒后乱性一说。

    跟来的人中也全是如此猜测,没多久这消息估计就得传遍整个国子监。

    廖山长匆匆赶来将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打发离开,只留下国子监几位大人处理此事。

    离开之前,廖飞羽只听到陆二夫人说要去请大夫,俩孩子指定是被人下了迷药。

    “可惜祖父一来就把我赶走了”廖飞羽颇为可惜地摊手,说罢直接往地上一坐叹气道“陆二夫人好狠的心,方才她没看到床上之人是谁时,口口就说要让陆大小姐绞了头发去尼姑庵做姑子,轮到自家孩子就完全变了。”

    “”

    “那陆二小姐和陆三少爷醒来之后会作如何啊”

    蔡杨心肠软,听罢甚至有些担忧起那两人的下场,甘禾渊就没那么多菩萨心肠,撇了撇嘴干脆道“那是他们活该。”

    “是他们先存害人之心,有何下场都得自己受着,咱们先把这身伤养好才是。”盛叶舟终于开口。

    满身的伤都拜他们所赐,盛叶舟才不关心他们死活。

    四个小伙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看到对方的狼狈模样,不由互相指着喷笑出声。

    特别是躺在床上,肚子敷了大块草药的盛叶舟最是滑稽,很快就惹得几人共同调侃起来。

    简陋的小小隔间里,满是四个孩子畅快的笑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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