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装饰配剑,但用它切开一个智慧种的肚子也是绰绰有余了。
祁出新从令如律打开门拎着剑走进来的时候就呆住了,直到腹部的痛意袭来,他才意识到她干了什么。
“咳啊”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但却又因为牵动伤口叫不大声。血从伤口涌出,很快把露出的剑尖和身下的椅子都染得通红。
令如律拔出剑,道“现在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祁出新捂住腹部,惊惧地看她。
她居然她居然又微笑起来了这简直是个魔鬼
“能、能”他忙不迭说,害怕到了极点,“可是伤口、伤口,我会死的”
令如律对琉夜用帝国语说“给他简单止血一下。”
护卫队都随身携带有简易医疗箱,给祁出新续了一会儿命。
令如律谅他现在脑子里大概率也没有提纲了,决定直接你问我答。
“你的穿越时间是”
“是,一年多以前具体我不记得了,几月几号,啊,啊对了,你去看我的作品发布日期我记得,我记得我穿过来的两周后就发表了剧作”
“你原来身体的主人情况是”
“什么情况噢噢,他好像信息素失控从窗边摔下去了。我刚穿来还住院了一周。”
祁出新生怕令如律不满意,又抽着气补充说明,“这不怪我你们肯定也查到了他是一个没人要的蛇蛋,从小就有基因病,容易信息素失控,不然也不会被丢在孤儿院。”
令如律眉梢扬了扬,那就说明,他是直接穿到了将死的人身上,接管了这具身体。
和令如律自己还有她已知的那一个“三岁半王储”情况都不同。
令如律笑得越发灿烂了“还有一个问题,你有什么嗯,金手指吗”
“什么”饶是眼下的情况,祁出新也忍不住怒道,“我要是有的话,还会落到这个地步”
令如律古怪地打量着他“比如什么后宫系统、文豪系统、基建系统,你都没有”
祁出新“我应该有吗”
令如律不太相信,又扎了他一剑,祁出新鬼哭狼嚎,又怕牵动伤口,涕泗横流地说“我求你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说电影里面多的是被扎了个对穿还生龙活虎的角色,但换到现实里,往往被捅一下就失去所有反抗能力了。
令如律也不觉得祁出新有这个意志力扛住,看来说的是真的。
奇了怪了,他没有系统
难道是还没觉醒可是都到这时候了,它还不出来,和没有也没区别。
系统03干巴巴开口他身上确实没有熟悉的气息,我感觉到了。
琉夜问道“还要给他包扎吗”
“不用了。”令如律掂了掂手中染血的剑,“我不想跟他说话
了。”
祁出新神情猝然凝固。
“什么、你你竟然,真的要杀我你、你不能这样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不守信用”
他换了帝国语,拼命喊着,“你、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为什么能在审讯室杀人救命,救命来虫啊”
令如律心想抱歉呢,我从听说你开始就没想让你活着。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祁出新挣扎,后者对上那不含一点感情的视线,心终于彻底凉了。
他总算想起,对方确实没有承诺过要让他活下去。
令如律肯定是在报复自己她肯定还在记恨前世
祁出新从未像此刻一般生出强烈的悔意,胡乱地拼命道歉着“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对不起,我不应该从前那样对你爸妈也不应该重男轻女”
可是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为什么偏偏令如律就这么恨他他们的家庭就像无数普通的姐弟家庭一样,他从来都没觉得不对。
祁出新见令如律迟迟没有动静,绝望之下开始诅咒和辱骂。
令如律现在甚至有点感谢穿越把祁出新送到了她面前,否则她怎么能看到对方的这种丑态呢
“你是一个怪胎妈说你冷血果然说得对就为一点小事,就要杀亲人”祁出新口不择言,“祁”
在他开口说出那三个字之前,令如律就抬剑刺进了他的喉咙。
他瞳孔缩小,看着她,却已经发不出一个字。
大量的血从他的口鼻甚至眼睛里淌出来,喉口发出“嗬嗬”的音节。
人之将死会走马灯,祁出新惊奇地发现这是真的。只不过那些思绪太快太散,他抓不住。
站在他面前、带给他死亡与恐惧的人是令如律,所以那些走马灯也与她有关。
其实他们姐弟成年后相处很少,回忆大部分是在童年和青少年时。
他看到总是被要求跟在自己身后的令如律,不能被父母牵着手的令如律,替他犯的错挨骂的令如律,被他颐指气使吆喝着的令如律
黑暗降临之前,他的最后一个想法是
自己怎么敢的啊如果早知道今天,他怎么敢那么做
令如律抽回了剑,颈动脉被割断的血直接喷了出来,洒了她半身。
“不要叫我那个名字。我没告诉过你吗”
她嗤笑一声说。
祁出新已经不会回答她了,他的身体软倒下来,瞳孔慢慢扩散。
审讯室安静下来,只有桑丝等虫处理尸体的声音。
令如律走到走廊外,才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不只是手掌,她的胳膊和腿也都在战栗。
不是因为害怕。她刚穿过来就杀了一个雄虫的时候都没害怕,这是因为太愤怒,还有太兴奋。
令如律深呼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了。
如果祁出新只是一个单纯的穿越者,她不会那么着急杀他;如果祁出新只是前世的废物血缘弟弟,她也不会那么着急处理掉他。
可两者结合起来,令如律谢谢,我真的急了。
客绿姝等虫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这副模样。
那个雄性是说了什么才把陛下激怒成这样陛下平时那么好的一个虫。
这种态度不像是临时起意,而像是有宿怨。
令如律满身血污,后知后觉犯恶心。
“我要回王宫去住一晚上。”
她说,“我要一个虫待一下。只让琉夜跟过来就行,你们继续在这里处理事情。”
现在已经是凌晨4点了,返回日月花号也得花个一小时,但她想这么做。
属下们依言执行。
直到踏上日月花号的走廊,令如律头脑才终于冷静下来。
她感觉自己这一通举止挺难看的,以势压人,显得很小人行径。
不仅是仗着她自己的势,还有这个世界的势。这么一想,又有点意兴阑珊了。
系统道那个,宿主,我现在可以问问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弟弟了吗
自从听到祁出新的名字开始,令如律的行止就很反常。在此之前,她也从来没有描述过前世的这个弟弟。系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令如律闭嘴。今天我不想听到你说话。
系统闭嘴了。
令如律怏然想,祁出新这个废物还真有点本事,总是能让她反思起自己的放不下和破防。
上辈子她第一回发现自己是小丑就是因为祁出新,在他出生之前,她其实一直自我感觉很不错。
显而易见,令如律是一个天生和别人都不同的小孩。
她总是更聪明,更敏锐,更早地以为自己掌握了这个世界的规律。她知道怎样让别人开心,进而夸奖她,知道该如何不着痕迹地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还在别人眼中是个好孩子。
她被所有人交口称赞,是“邻居家的小孩”。别的小孩被父母教训,她从来没有过,因为她什么都做得很好。
父母也是这样夸赞她的,她自恋而自豪。
直到祁出新出生。
她讨厌弟弟抢走长辈的注意力,不过他那么小,就原谅他吧。
可是当他渐渐到了记事的年龄,令如律发觉出了不一样。
他不需要做得像她那么好就会被夸奖。
凭什么
他做错了事,居然要罚她
凭什么
那么,如果她做的不好呢
令如律有样学样,然后发现,她得不到相同的待遇。她从小仰望的长辈们、从小以为很简单的世界,在她面前变得不一样了。
凭什么
小孩太聪明也不是好事,令如律意识到,原来她之前得到的并不是爱啊。
那么为此而沾沾自喜的自己,
简直有点太可怜了。
聪明人讨厌被戏耍,令如律因为那蒙蔽了她很久的戏耍,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到了暴怒。那个时候她还很小,还会为此悲伤和流泪。
之后的事乏善可陈。
她非常记仇,非常白眼狼,攒了数年的报复之心,一脚蹬开了父母和弟弟。
报复挺到位的,她还害得祁出新丢了工作。废物被父母养着,挺好。
她给自己取了新名字,“令如律”三个字,是完完全全她自己取的,前世今生都是。其实她原来的名字也没有特别不好,只是很普通和敷衍罢了。
令如律很擅长忘记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所以现在要她回忆,不少曾经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事情都忘了。
单说现有的那些,就显得她好像为一点小事就大兴风浪。哎,不好,不好。
令如律把自己洗干净,披着浴袍走进寝殿。
琉夜似乎在等她,犹豫了一下,半跪说“陛下,我不知道那个雄性说了什么。但是他不配让您为之彷徨。”
令如律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但话说一半,也意识到了没有说服力。
“您是我们的陛下,是帝国的主人。”
琉夜仰望着她说,“您认为不该存在的东西,就是应该消失的东西。这是唯一的真理。”
没有虫族会觉得不对,他和近卫队、和普通民众都是这样想的。
何况,消除一个有害社会的异族,确实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令如律一怔忪,忽然有从高空坠下踩到了实地上的感觉。
“是的”她慢慢说,重新笑起来,“这里是我的世界我不允许有别于它的事物存在。”
琉夜告退了。
令如律寝殿里的东西原封不动都带上了日月花号,包括角落里那个类似钢琴的乐器。
它叫“图尤”,是虫族特有的乐器,向花丛去中有一段节拍就是用它演奏的。
令如律什么乐器都没学过,但她着魔一样走过去,摸了摸图尤上“令璟光”的刻字,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弹一弹。
谁知她刚坐下弹了第一个音节,“嘎达”一声,图尤上面的盖子就翻开,吐出了一封信。
“咦”
令如律拿起信封,随即,她的精神海被触动了,奇怪但不让人讨厌。信封上流动着某种无形的东西,与她的精神力相触碰。
她意识到,那是先王、也就是这具身体母亲的精神力残留。
那上面写着
吾女亲启。
110代王令璟光于2358年2月25日。
令如律按到了火漆,那里面藏有一个小元件,自动录入了她的信息素,王虫身份核对成功,信封自动拆开了。
锵锵你弹奏了我的图尤,是不是代表你想我了所以,我出现了。
第一行字映入眼帘。
我的孩子,现在还不知道你会为自
己取什么名字。所以这封信就随意一点,用第二人称的“你”来表述吧。
你所继承的帝国,情况恐怕不会太好。当然,呵呵,还有一种情况是拆开这封信的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但这也无妨,你也是帝国的新王。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你看到的第一封我的信。所以我写的内容可能会比较严肃,嗯。
我的继承者,你必须要成为虫族前所未有的王,帝国能否延续下去,都在你一个人身上。
令如律轻轻“啊”了一下,没有想到先王会直接用这种表述。
她认为帝国已经到了一个临近悬崖一般的危急时刻,所以下一任王必须作出重大改变。
可是话虽如此,我,我们,都仍不知道你应该要怎么做。你走的路是我们都从未走过的。
我们只能尽一切所能,给予你帮助。
比如,你应当会早早发现自己身体上的不同你大概率是一名拥有外骨骼的王。就算没有,你也会发现自己的体魄比我们更强健。
令如律想,令璟光笔下的“我们”,指的应当是历代的王们。原来外骨骼这件事情,她的母亲也早为她考虑过。
我们过于弱小的身体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如今的恶果希望能在你身上有所改善。几千年前的王为了获得强大的精神力,在进化方向上选择了削弱身体,看来并不明智。
你的精神力是一个无法预估的量值,很抱歉,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的精神力会不会很低。但这东西,怎么说呢哈哈,水平正常如我的祖母,108代王,还是被暗算啦。
所以,放宽心就好了。我们是王,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太差。
令璟光的性格在这几句有了些许体现,字里行间像是能看到她无所谓的笑意。
她说108代王被暗算好大的信息量。在官方的陈述里,这位祖辈是突发的身体与精神双重衰弱,全国最先进的医疗团队都没能查出原因。
出于某些原因,一些事我无法多说,抱歉。我只能告诉你小心芬格斯族。
先王似乎在暗示,从108代王开始的桩桩件件都是芬格斯的手笔。
那么自己的沉睡也是吗
如果都是计谋的话,实在是太精彩了。
只用一枚半死不活的王茧,就牵绊住了虫族的情感,拖累了它们整整十七年。换做她旁观,会对这手腕拍手叫绝。
但立场相对,令如律就只能把对方划入必死的黑名单了。
写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些常识的东西,圣池都会教给你。
哎,说到底,我也才刚成年啊。放在正常情况下,我这时候还不应该是王,而是一个跟在王后面妈妈长妈妈短的王太女。说要教你道理,总显得很不够格,但也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刚成年的王也不该这么快就生育后代,可是我知道我没有时间了。不久之后,我就会死去。
我大概是活不到你会喊妈妈了。
令如律的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她知道事实的确如此。
令璟光刚刚举办了成年仪式就马上开始孕育后代,而且据说当年王茧没满10个月就生了下来,比预产期早了大半个月。
生下她之后不到两天,令璟光就去世了。
但你可以喊姨母。传说中的蝶翼神不就是姨母带大的吗所以也没关系的。
我的姐姐令琼尘,你要信任她。
可惜,先王的这个希望也落空了,令如律沉睡了那么久,没有一个姨母来带大她。
到目前,令璟光写下的事情都没有太超出令如律的预料,语言也包含了很多废话,但她却并没有觉得不耐烦,认真地看了下去。
印象中,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回收到这样的信。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令如律愣住了。
说起来,你不出意外也会有姐妹。医生说我怀了两枚茧,都是小雌虫,我看过照片,还挺可爱的,笑。
令璟光附了一张ct照,影像里两个茧依偎在一起。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虫蛋的壳是偏软的,两个蛋都挤得扁扁的。
她居然还有姐妹难道是出生的时候就夭折了一枚吗可为什么从来没有虫族向她提起过
令如律打开光脑立刻就想去问令琼尘,但调出界面却又慢吞吞关闭了。现在太晚了,今晚的事儿也已经够多了。
希望你们的关系可以好好的,就像我和你姨母。我也会给你的姐妹写信的我还不知道你们里面哪一个会先出生,你不能偷看哦。
就到这里吧,我有点累了。
如果还有余力的话,我会再和你写信的。我也想和你多说说、
最后一句被涂抹掉了,令如律对着光辨识了很久才认出来,应该是令璟光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太期待和伤心。
这封信是手写的,字形有些散,还有不少添补。令如律看出写字的虫在当时恐怕没什么力气。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采用录音或是命人打字的方式留下这封信,而是用智慧生命最原始的书写,一笔一划留下对继承者的嘱托。
令璟光写下这封信的日期是2月25日,不到一个月之后她就早产了。
令如律看了看空荡荡的寝殿,在王宫的某个地方,还会藏有第二封、第三封乃至更多信吗
心情变好了。
她想了一会儿要怎么处理这封信,最后决定以后都随身带着。
令如律的蛋壳还在寝殿里,她现在已经可以不用每天睡蛋壳了,但她还是把它拖了出来。
令如律拿着信爬进了蛋壳里,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才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今天想要回王宫。
原来智慧生命在情绪波动的时候会想更靠近妈妈一点。
原来她也不例外。
“早点睡吧,也不知道精神巢进度怎么样
了。”
她无声地琢磨着,“还约了小玄逛次级虫集市呢。”
次日上午。
令如律这一觉只睡了5个多小时,但意外神清气爽。
审讯室里的一夜好像没发生过,没有虫来问责她,也没虫有这个资格。她也没有问下属们是怎么处理后续的,反正她不必问,之后也能看到。
权势这东西实在可怕,也实在让人着迷。
而02号精神巢维修即将竣工,因为当地团队自信满满发了邮件说陛下我们马上就要准备好了,到约定的时间一定能启动。
要不怎么说死线是第一生产力呢这帮家伙居然还真能赶上。
“老板老板,我准备好了”
小玄不知道令如律等虫昨晚出去了,看见她们走出掩护所就轻盈地奔了过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导游服,还戴了顶小帽子,“林老板,我打探好了,最近的一个次级虫市场坐悬浮车只要10分钟,但规模小一点,只售卖一些流行品种。另一个是本地最大的交易市场,但是从这儿过去要半小时,你们先去哪”
令如律的假身份叫“林葎”,葎读音和“律”一样。所以小玄叫她林老板。
“最大的那个。”令如律本来就是去长见识的。
小玄发给她们每个虫一顶旅游团小红帽子,令如律随手扣上。
“林老板,你好给面子”小玄先是睁大眼睛,然后偷偷地笑,好像看这么大的老板戴小学生帽子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客绿姝想起一事,用只有两个虫能听到的精神力传音小声问“陛下,那对捡到了亲斤的姐弟今天好像也会去交易市场还有那几个星盗里犯的罪比较小的一个,今天会被押着去交易市场指认她们偷猎的次级虫。您要见见吗”
她擅自揣度,说不定陛下还想再问问有关那个雄性的事。
令如律心说那星盗挺有本事啊,跑路的过程里还不忘记打个猎。
“有机会就见一下。”她没说死。
昨晚她后来才发现,自己忘记问祁出新偷渡到底是要干嘛的了。说不定星盗会知道。
不过以她对祁出新的了解,无非是想“成就一番大事业”之类的套路,比如投奔那个雄虫星盗,所以也不急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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