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易阑珊伸出一指立在唇间,游离点点头,她俩一人在明一人在暗,游离跳上二楼,趁着窗户开着,直接翻了进去,易阑珊则走进这栋楼下的小餐馆,“万户小灶”,里面有一对夫妇,一个正在擦手,一个正准备上楼。
男人看见易阑珊手臂上的袖标,机械翻译的语音声调高昂起来“原来是领导啊,稍等稍等等签完到,您想吃什么跟我说”
技能赝品制造商
可以仿制24小时内见到的任一一件物品,但不继承原物体任何特殊作用,存续时间半小时。
易阑珊坐在椅子上,理了理自己的袖标,模仿着公路女人说话的腔调,喉咙含糊地发出一声,“嗯”。
这对夫妻上了二楼,游离躲进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见他俩分别到了两个不同的房间,男人到了他的房间,然后把房门关上。
他签下名字,然后将纸张丢风里,开始诉说。
“我先把店面打扫干净,做好营业前的工作,大概早上六点五十的时候,冯倩倩去配给站拿我们今天要用的菜,她拿得很多,我觉得我们可能不会有这么多客人,浪费是可耻的”
“七点半的时候,我和她去对面的早餐店拿了两只煎饼,各自多加了一个蛋。”
“冯倩倩指着早餐店的牛肉馅饼,她看上去很想吃,是煎饼不好吃么”
“然后我们的店里来了客人,大概在七点五十五左右”
游离安静地听着,男人说了已经有五分多钟,连上午的事情都没有说完,内容没有什么重点。她稍觉困惑地皱起眉,眼前的事情有点超出理解范畴。
从游离的角度,她可以看见男人扁平的下巴,和微微涨红稍显兴奋的侧脸,。
“下午三点十七,店里暂时没有需要吃饭的社员,我和冯倩倩就在读王组长写的心得笔记。”
“冯倩倩、”他念着他的妻子名字,脸愈发涨得通红,泛着猪肝一样的暗沉又油腻的光泽,他攥紧拳头,用一种惊讶又失望的语气说道,“她、她居然在学习这么伟大的思想的时候、她居然偷偷打了一个呵欠,她居然对我说,她有点困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觉得困呢”
他情绪激动起来,双手无措地挥舞着,连续用了三个“居然”来表示自己的震惊,厚厚的嘴唇时而愤怒地抿着时而又张开,唾沫横飞。
十分钟到了,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说到晚上,说到有一个“合作社宣传员”来到他的餐馆里。
隔壁的房间,传来一声巨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男人好似缓过了神,赶忙探着脑袋往窗台外望去。
游离一愣,暗想着二楼约莫是摔不死人的。
男人冲下了楼。
她从衣柜里出来。
看见周围几栋楼的居民全跑了出来,男人得意又响亮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五十分”
他们有节奏地围着男人喊道。
“五十分”
“五十分”
男人伸高手臂,将他妻子的尸体举在头顶,周围的人围着他拼命鼓掌,一阵又一阵激烈的掌声,随着风儿传的很远。他看上去面红耳赤,脸上全是兴奋的油光。
“五十分”他骄傲地挺起胸脯,说,“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宣传员”
“你在害怕什么”
背后的女人开口问她。
李雪吓得浑身好似痉挛一样抽搐着,好半天才平复起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很狼狈,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浸透,黏在身上,在寒冷的晚上格外难受。
“你、你是”李雪哽咽了一下,眼神看着时安,用梦游一样迷茫的口吻说道,甚至忘记使用机翻,“你、你、你是非法、”
时安微微挑眉,意识到她现在处于极度恐慌的状态,主动去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面前。
李雪对时安这种反客为主的行为一时沉默住,她咬着舌尖,用手使劲掐自己手背。
清晰的疼痛感,告诉她眼前这一切并不是梦。眼前的女人,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你们每天签到,是什么邪教仪式吗”时安问她。
李雪哭了,她觉得她今天可能只是侥幸没有死,明天她就会死了,成为某个人或者某群人的五十分。
为什么这个非法居民问的问题那么奇怪
这个世界太奇怪,时安直觉用武力解决不是一个好办法。
她耐下性子,对着女人努力扬嘴角,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放心,我不是坏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外套口袋,想找点一些值钱的东西,结果只摸到两块糖。肯定是时然偷偷塞进去的。
“那你能不能走”李雪颤颤巍巍说道。
“我只是找个当地人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去找我的同伴。”时安认真跟她解释。
“我是不会受你蛊惑的。”李雪颤着音调说道,声音像是飘在大气层,艰难生硬。
“我没有想蛊惑你什么。”时安告诉她。
李雪忍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你快点蛊惑我吧,我会听的,你快说吧,把你要说的话讲完,我听着就是了。”
李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安对着她,无法感同身受,但知道她一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开始崩溃,她难得脸上浮现稍许尴尬,仔细想了想,将掌心两块水果硬糖,摊开来,用哄妹妹的语气哄眼前这个快吓疯了的年轻幼教“喏,我这里有两块糖。我一块你一块,吃糖能平复情绪,你平复完了跟我聊聊就行了。”
李雪看着时安手里的两颗花花绿绿包装纸的硬糖,她给班上小朋友发糖也不至于只发一颗。
李雪哽住了,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可以赶走这个女人,非法居民果然像报纸上说的那样,生活得很凄惨,两颗糖都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
时安看她眼睛一直看着禁闭的窗户,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懊悔。她一定是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喊救命。
时安试图弥补自己的过失,努力让这个在歇斯底里边缘徘徊的女人能冷静下来“你不喜欢糖对吗没事没事,你有什么讨厌的人,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
果然。
非法居民连糖吃不起,居然都能开口说能帮她实现愿望,当她是傻子吗
李雪深吸一口气“我的愿望就是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站起来,飞奔到房门外,然后拿着钥匙将房间门火速反锁上,彻底锁死。
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报警吗
现在过了汇报时间,负责这类事务的只有自治稽查队。她拿着手机,躲进卫生间,坐在马桶盖上,准备拨通号码。
号码按到一半,她又停了下来,心脏突突地跳,整个人仍处于极度惊惧之中,草木皆兵。
她该怎么解释呢明明汇报时间就可以说的事情,她却非要拖到现在才报警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她为什么没有选择第一时间上报
李雪正想着,卫生间对外的玻璃窗户,慢悠悠浮现出一张人脸。
面相凶狠的女人,她尽管才见了她不到一个钟头,已经牢牢记住了这张面孔。
人头看见她,眸中的色彩亮了亮,然后把脸贴在玻璃上,朝她幽幽地咧嘴一笑。
李雪化作了一座雕像。
她住在九层。
她住在九层。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不断复读,外面的女人
外面的女人。
外面的是人吗
李雪觉得自己可能、或许已经是死了。
时安敲了敲窗户,发现这扇窗没有关上,于是心满意足地从里面钻进来。
“我本来准备直接将那扇门拆开的。”她安慰雕像李雪,觉得自己十分温柔体贴,“但我觉得随意破坏你家里的东西不太好,于是围着你的房子找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别的途径可以进来的地方。”
她从马桶边上的盒子里抽了两张看起来还算柔软的厕纸,体贴地帮雕像李雪擦眼泪“你晚饭吃了么”
她领着雕像李雪回到客厅。
这间房子被主人打扮的很温馨,虽然家具少了一点,很多东西看上去都到了该淘汰的年纪,冰箱门打开,里面塞了一些没吃完的食物。
时安回到沙发边,打开电视,并伸手摸了摸雕像李雪的脑袋,反正她妹妹挺喜欢被她这么摸,语气随意“我就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们每天签到有什么用啊,外面死了一个人,是不是跟签到有关系
还有,为什么我听其他说话都是机翻的,但我听你说话,应该用的是自己的声音吧你是不是跟我之前遇见的那个什么什么真善美合作社宣传员一样,所以才可以说话”
李雪经过时安接二连三的惊吓,现在已经四大皆空,无悲无喜。
她拿着被擦脏的两张厕纸再次狠狠擦了擦鼻子,鼻子红彤彤的,她闷着声音说“只要是社员,必须按时签到,除非你是干部。
我没有卖掉自己声带,当然可以随便说话,只是现在大部分人都把声带卖了,只有你偏偏要用自己的声音说话,不觉得很奇怪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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