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缺德

    如果没有人叫他,萧融可以直接睡到明天天亮。

    然而不到黄昏的时候,宫里便来人了,这回是正经的太监,还是官职不低的那种。

    太监这个称呼同样是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出现的,如果此时称人家为太监,他们可能都不懂什么意思,毕竟这时候连内侍监都没出现过,就更不用提太监这个统称了。

    所以此时的人们都是在背后称他们宦官、宦者,当着面自然就不能这么叫,而是尊称他们的官职。

    被派来请萧融的这位是孙太后宫里的太监,官职叫长乐少府,在皇帝被架空、皇后还没影的时候,整个后宫都是孙太后独大,那这位少府也就等于是皇宫中的太监头子了。

    不过么太监这种人物,过得好的时候能掌控整个天下,过得不好的时候也就是个比较高级的仆役,在孙仁栾掌控大权的情况下,连孙太后都休想染指朝政,就更别提这些夹着尾巴做人的太监了。

    所以萧融也不必对他们太客气,主要是客气了也没用,这个人官职虽高、却半点地位都没有,还是别浪费精力了。

    但中宫请人居然会把太后身边的太监派出来,这也有些耐人寻味,是皇帝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了,还是孙仁栾觉得他就是个小角色,用不着多重视,所以随意的派了一个人。

    亦或者,是孙仁栾担心他会和皇帝身边的太监套话,于是他提前把这条路堵死了,派了他那个除了貌美如花就没有一点智商的妹妹的人过来,既全了礼数,又不用担心阉人嘴上没有把门。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孙太后就是个笨蛋美人,跟着她的太监哪怕想知道点有用的东西,都没那个机会。

    萧融勾了勾唇,仔仔细细的看过自己身上,确认没有一处能让人挑刺的地方,然后才精神抖擞的出门了。

    作为唯一有正式职务的人,张别知自然也要跟着他,见萧融不过补眠一个时辰就又满血复活了,他心里那叫一个震惊。

    士人原来是这么精力充沛的吗话说回来萧融的弟弟好像也是,有事没事都捧着一本书看,读书的同时还要写文章,还要处理各种突发状况,就他家那位老太太,张别知跟她相处一刻钟就想跳河自尽了,而萧佚二言两语就能把那位老太太哄好,即使过段时间又要有新的问题,他也照样耐心十足、且状态良好。

    张别知我悟了。

    他和萧家兄弟的区别就在于,他家里没有这么一个能折腾的老太太,不管是萧融的格外坚强、还是萧佚的格外耐心,肯定都是那位老太太日复一日的折磨出来的。

    很好,他不用再怀疑人生了,谁让他的成长过程太顺利了呢,没人在他的童年时期折磨过他,他也很无奈啊。

    萧融不知道张别知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也不会深究,毕竟人是永远都不会明白马猴的脑回路的,但张别知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他也真的按照萧融说的那样,开始往自己以前的样子靠拢,一路都用鼻

    孔看人,时不时就冷哼一声,似乎很瞧不上这里的东西。

    然而实际是金陵比陈留不知道繁华了多少,陈留至今还有许多空房子没人住,不是人太少,而是住在城里各种生活都不方便,去哪都要钱,所以有些人宁愿住在城外。而金陵的大街上人头熙熙攘攘,叫卖声络绎不绝,几乎隔几秒就能看到有人牵着牛车、驴车走过,上面要么放着一堆货物,要么就载着一个穿金戴银的贵人。

    最让萧融惊讶的,他居然在这看到了好些异族人,那些异族一般都是扎堆站在一起,如果是商人,身上就背着一个褡裢,行走之间也看得出来阔气许多,如果是雇佣兵,他们的眼神就更警惕一些,而且互相之间没有什么交流,他们的手永远都拿着兵器,周围的百姓会绕着他们走,但看起来也已经习惯和他们相处在同一片城池中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异族雇佣兵啊

    萧融看不出来他们来自哪个国家,但他仍然眼巴巴的看着这些人,能出现在城内、且距离皇宫这么近,这群人肯定规模不大,估计也就几十个人一起找雇主的那种,到了这种程度上,就算不得是雇佣兵了,而是雇佣打手与护院。

    那萧融也想要。

    在这个世道,钱绝对不是各势力首领最烦恼的事,再穷的首领,只要把队伍拉出去一段时间,自然而然就会有人来给他送钱,虽说不能保证底下的人都有饭吃,但首领本人一下跃入豪族范畴,那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像镇北军,屈云灭从未对镇北军的军备发愁过,如果不是萧融神来一笔要他们迁都去陈留,他们库房里的钱也足够用上好几年了,是萧融非要迁都、且大力发展这么多事,所以他们才开始缺钱了。

    而这个缺口也不用太担心,只要时间够,慢慢的肯定能补上。

    但人就不一样了。

    所有战场都是绞肉机,没有热武器和远程打击的年代,每一场战争都是拿命去填,那些出名的战争或许伤亡都不大,以少胜多似乎也是常事,然而这就是幸存者的偏差了,正因为它们做到了寻常战争做不到的事,所以它们才出名。一个著名将领一生当中可能只有一场可以流传千年的黄金战役,记录下他谋略过人的那一刻,但哪有这么多谋略可以施展呢,多数都是最普通的硬碰硬,比谁拳头大、比谁兵马多。

    如今镇北军看起来人最多,可一分散出去,他们照样有被人打败的可能,鲜卑就像是所有人眼前的岔路口,他们朝着这个方向前进,但却不会在这个路口停下,他们早晚要越过这里,并选择自己的方向,届时便是更多新的问题,例如正式的统治淮水之北,清算所有尸位素餐的官员,以及继续平衡南北之间的关系。

    所以啊,他们缺人啊,不仅缺士人、也缺武人,哪怕是那些快饿死的流民,萧融都想扒拉回自己的地盘去,在这是流民,在陈留可就是以工代赈的好帮手了。

    但他也只能在这想想而已,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金陵虽然装了一堆看不起人的世家子,但人家是真有钱,而且也真安全,那厚厚的城

    墙看一眼就能增加安全感,再看他们陈留,百废待兴就不说了,大王还磨刀霍霍向鲜卑,除非等鲜卑打完了,大王能告知天下他再也不走了,不然的话,外面的百姓就还是持观望的态度。

    除了那些疯狂的佛子粉,他们不在乎屈云灭去哪,他们就想跟佛子住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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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融望着金陵诸人的目光有些许的蠢蠢欲动,等长乐少府看过来的时候,他又垂下了眼睛,还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做出一副很是虚弱的模样。

    长乐少府“”

    他忍不住多看了萧融几眼,他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内容。

    在萧融呼呼大睡的这一个时辰里,宫里几乎把他查了个底掉,当然,是他们自以为的底掉。

    萧融,男,还差一年弱冠,师从何人不知道,之前在哪拜师也不知道,他似乎是临川萧氏一族出身,但他本人从没往外宣传过这件事,所以是不是的,还待定。

    临川萧氏在朝中也有人,一个在朝中做治书侍御史,另一个是尚书郎,官职都属于不高也不低的那种,在二等世家当中不高调也不落魄。

    萧家和孙家的历史差不多长,都是几百年前就发家了,但如今的现状却是一个天一个地,萧家和其他世家比的话,那还是很有底蕴的,可和孙家比,那就只剩给人家当小弟的份儿了。

    被大司马叫进来,问的还是这么一个根本没有名号的族中子弟的事,这俩人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真想起来一点。

    “延平年间,族中有人犯了错事,那人我应称他一声七叔父,他的父亲同我的祖父是亲兄弟,按族中规矩,家主将其除名、又将其一家都赶出萧家族地,后来他们在族地附近找了个房子住下,一直都没什么音信,前些年我听说他们家子嗣凋零,两辈人没活下来几个,只有一个孙儿好好的养大了,还送去外面读书,那个孙儿似乎便叫萧融。”

    孙仁栾“”

    延平年间,那都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

    不过没关系,如今的人最为注重血缘,别说四五十年前,哪怕是四五百年前的亲戚,只要双方都认可了,那照样也能处的亲如一家,孙仁栾正在思索的时候,对面两人看看他的脸色,揣摩他的心思,然后试探性的问他,是不是想让他们把萧融认回去。

    看这两人的表情,似乎还有点不情愿,毕竟早就赶出家门了,如今萧融还在为镇北王效力,谁不知道镇北王是流民与异族之后,手下人不是村夫就是罪人,为这种人效力,简直就是自甘堕落。

    孙仁栾“”

    他常常因为跟不上同僚的脑回路而感到格格不入。

    镇北王的出身再差,如今他也成了镇北王了,那萧融早年吃过这么多的苦,家人都快死光了,在这种情况下的确,如果他是个拎不清的人,他很可能会非常渴望回到本家去,但他稍微有一点心气的话,他的想法就会走向另一个极端,比如痛恨将他们赶出去的本家,非常希望能把本家踩到脚下。

    这两人也不是弱智,但他们看不到这种可能性,因为他们对于自己家族的地位太自信了,也太看不起屈云灭和萧融这种出身不好的人了,他们觉得这两人都是没受过教育的化外之人,从内到外都跟自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两人如今看起来很厉害,不过是世道不好、所以给了这两个草莽人出头的好机会,而这两人哪怕以后走的更高,都走到皇帝的位置了,他们也照样看不起他俩,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出身二字。

    孙仁栾一辈子经历过的太多了,他见过无数的寒门子弟被埋没,也见过无数的高门大户被愤怒的流民冲破大门,平日高高在上的主人则被砍成肉泥,礼崩乐坏的时代,对一切都保有敬畏之心,才是真正的活命办法。

    他看得透彻,可他没有提醒这两人,在他们问他要不要向萧融示好的时候,孙仁栾居然还答应了,理由也很简单,反正萧家又不是他们孙家的附庸,爱怎么作死就怎么作死吧。

    *

    萧融可不知道他的“本家”马上就要来找他了,经过通禀之后,他施施然的走进大殿,然后站在合适的地方,朝坐在最上面的年幼皇帝行礼。

    屈云灭曾要求他不准再向任何人行大礼,但屈云灭此时又不在,所以管他呢。

    规规矩矩的把大礼行完,这时候也没有不能直视圣颜的规矩,所以萧融很快便抬起了头,他给了小皇帝准备,经过短暂的一秒对视,萧融才恰到好处的笑起来,不至于让小皇帝感到突兀,也不至于让周围人呵斥他。

    小皇帝贺甫好奇的看着他,就是因为这个人来了,所以本来他应该在书房里练一天的字,却被舅舅派人打断,还给他换上了平时上朝才穿的衮服,让他出来见这个人。

    孙仁栾对小皇帝的把控很是严格,只有五日一次的常朝他会让小皇帝出来放放风,其他时间就全都把他拘在后宫当中,唯一能随时去看望他的人就是他的母后,然而他母后有点忙,也很少过来看他。

    贺甫敏感的意识到,这个人不一般,要不然舅舅不会这么兴师动众的。

    等看到萧融脸上的笑后,贺甫心里那点不成熟的打量就消失了,他到底是个小孩子,小孩喜欢好玩的、也喜欢好看的。

    贺甫忍不住的踢了踢腿,这就是他感到高兴的意思,孙仁栾坐在皇帝旁边,本来这边应该是垂帘听政的太后的位置,然而国舅自己坐这了。

    就这大家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前些年贺甫年纪太小,连坐都坐不稳的时候,孙仁栾是直接坐在皇帝这个位置上的,虽然如今还没有龙椅的概念,但孙仁栾这么做也足够僭越了。

    然而干了这么多擦边的行为,孙仁栾却从来都没有流露出他想登基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还是他太犹豫、不敢真的这么干。

    孙仁栾看着小皇帝的动作,再看向萧融的眼神就有点不善了,他怀疑萧融是故意的。

    可是下一秒萧融就移开了目光,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一些开场白,例如皇帝如何英明、大司马如何英武,镇北王又是如何

    繁忙,所以只能派他来觐见陛下与众位忠臣良将。

    别的还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孙仁栾确定了,这个萧融挺会拍马屁的。

    萧融的长相太有利了,本来看不起他的众官员,在看见他的长相以后都愿意听他说几句话,前面这些又都是夸他们的,那他们就更爱听了。

    也有人不爱听,甚至在发现萧融张口之后居然全是阿谀奉承,还失望的低下了头。

    萧融一边说话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全场,发现了几个低头的人,他微微一顿,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往下说,慢慢的,他就把话题拐到了屈云灭身上,开始讲述这段时间屈云灭有多不容易,先是匈奴人卷土重来,害得敦煌和张掖两地血流成河,后来益州出现动乱,屈云灭不得不派兵镇压那里的起义军,又是一片尸山血海,更要命的,中原人当中居然出现了叛徒,连镇北军的将领都被蛊惑了,他们联合鲜卑,竟然打着要深入中原腹地的打算,差一点点,镇北军就要被这些人瓮中捉鳖了。

    羊藏义这个小老头本来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捋自己的胡子,听到这里,他慢慢把眼皮睁开。

    这是在哭穷

    可是镇北王来哭穷有什么用,如今谁看不出来镇北王已经自成一派,早就独立出雍朝范围之外了。

    嗯南雍是外面人对他们的称呼,南雍人仍旧称呼自己雍朝人,他们死活都不承认雍朝已经变成了一半,所以在这说话的时候还是要谨慎一些,省得戳着别人肺管子。

    渐渐的别人也听出萧融的意思了,但他们跟羊藏义一样,都不懂萧融究竟想做什么,直到萧融铺垫的差不多了,这才弯着腰,朝上面的小皇帝和大司马行礼。

    “鲜卑之患一日不除,天下人便一日不能安心,奈何如今镇北军已是剑断粮绝,仅凭镇北军一家的力量,不足以将鲜卑踏平,因此大王广发信函,邀请天下有志之士共同攻打鲜卑。此战是为了给死去的百姓复仇,也是为了给活着的百姓安心,更是为了让陛下不用再担忧胡人南下的危险,先帝薨逝,乃国之大悲以前的悲剧不能再重复了,陛下身为人子,亦是天子,臣恳请陛下出兵协助镇北王,割下鲜卑皇帝的人头,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在场官员们“”

    你是真能扯啊

    打鲜卑关我们什么事,胡人就是南下也先嚯嚯你们好不好,再说了,先帝什么德行我们不知道吗他死的时候多少人在家里偷偷点红蜡烛庆祝呢,还国之大悲,这话你说着都不脸红吗

    显然萧融是不脸红的,他还把屈云灭写的亲笔信拿出来了,有人接过,然后送到孙仁栾的手上,小皇帝则一脸懵逼的看着全场。

    先帝

    就是那个很多人都说不是他亲爹的人吗

    虽然贺甫是个傀儡,但他今年也不小了,都八岁了,大人说的话他能听懂,别人对他的嘲讽、怜悯、还有厌恶,他都感受得到。

    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处境不

    好,而且很想补救,这就是小孩的脑回路,他们处理不了太复杂的事情,他们的任何行为都是出于生存本能,所以这个年龄段的小孩看见吃的就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他们知道,吃得多才能顺利长大。

    而贺甫不缺吃的,他身边的危机来自于他还分析不明白的东西,贺甫想活着,不想被人从皇位上拉下去,或是直接杀掉,那在他看来,他就应该洗掉自己身上私生子的骂名。

    出兵代表什么,贺甫也不太懂,不过他动心了,他巴巴的看向孙仁栾,希望孙仁栾能答应这件事,能以他的名义出兵,然后去给先帝报仇。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萧融的目的在这里,而之前萧融只邀请了一个黄言炅,在他出发的前两日,屈云灭才把其他邀请信发出去,因此孙仁栾根本不知道屈云灭这回决定不当孤狼了,而是拉起一支队伍,一起去打鲜卑。

    朝中的反应自然很激烈,而且是一边倒,这种没好处的事为什么要干,把鲜卑打完了,得利者只有一个屈云灭,他们脑子进了射阳湖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萧融对此也是早有准备,他轻轻一笑,就开始嘲讽这群人,从来只听说过缺金木水火土的,还没见过缺仁义礼智信的,哦,这是不是就叫做缺德啊。

    众人“”

    萧融成功一句话就挑起了所有的仇恨,几乎是立刻,他们就轮番着来对付萧融,而萧融一开始还游刃有余的回应,后来就越来越吃力,眼看着落了下风。

    外面已经有了胡椅胡床,然而皇宫的制式还是跟以前一样,尤其上朝的地方,人人都只能坐在席位上,而且他们都是对面而坐的,站在中间的人就很容易成为靶子。

    张别知从萧融开口的时候就一脸痴呆样,因为他多数都听不懂,等到后面文绉绉的对话没有了,变成接地气的对骂了,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清明了起来。

    发现萧融说不过这群人,他还十分生气,然而他的口才更不好,所以脑子一热,他就想撸袖子上去揍人。

    而在他冲上去之前,萧融借着拖地的衣摆做遮掩,狠狠踩了张别知一脚。

    张别知“”

    好痛

    张别知整个脸都要扭曲了,偏偏这时候萧融还扭过头来,像是求救一般的看着他。

    表面上看萧融是在求救,然而只有张别知知道,他的脚趾都快被萧融踩断了,萧融慢慢的在他脚背上碾磨,眼神也从楚楚可怜渐渐变得犀利。

    终于,排练的成果显露出来,张别知的表情瞬间恢复正常,他将一边的嘴角完美的朝上扬了扬,这个极尽讽刺与凉薄的笑落在所有人眼里,紧跟着,张别知还自由发挥了一下,嗖的把自己脚抽出来,然后避嫌一般的往旁边走了两步,一看就是打算做壁上观,让萧融自己面对众人的唇枪舌剑。

    见他是这个反应,萧融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却没什么办法,只能继续跟那些人针锋相对,而最后的结果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萧融赢了,却也赢得不怎么痛快。

    这时候许久未作声的孙仁栾才再次开口,宣布此事容后再议,萧融还想再争取几句,却也不得不听从孙仁栾的命令。很快大家就都出去了,只是萧融和张别知走出去的时候,两个人离得很远,泾渭分明到甚至让人看不出来他们是一伙的。

    孙仁栾多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才起身离开,而他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小皇帝贺甫,也多看了他们一眼。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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