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说:易碎 作者:若诗安轩
    第9章

    周芷雯直播喜欢穿旗袍,上次穿的青色的,上上次是水蓝色的,今晚穿的是白色的,旗袍上绣着娇艳的花,配上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仿若出水芙蓉般夺目。

    远处炽白灯光透过敞开的车窗玻璃斜射进来,悉数打在她身上,像是覆了一层氤氲的纱,又像是掬了一抹银白的月光,娇柔里泛着潋滟的风情。

    如一株俏丽的花。

    只是此时花儿神情透着一丝不悦,细密卷翘的长睫高高扬着,精致的下颌线微微绷起。

    微信里说不清楚,她拨通了电话,嗓音略沉,再次说“苏熠,我可从来没有质疑过你说的话。”

    只要他说,她都会信。

    听筒那端的男人静了音,只闻沉沉的呼吸声,隐约的风声也涌了进来,苏熠没开口,而是把手机放一旁,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和烟,打开,把烟点燃。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送到了唇边,张嘴含住,轻吐烟雾。清隽帅气的脸掩在了烟雾中,连带着五官也有几分模糊。

    隐隐只见眉梢蹙着,神色晦暗不明。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是这副淡漠凉薄的样子,周身沁着冷风,靠近一下都会冻僵。

    周芷雯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凉意袭来,似乎等了很久,又似乎只是须臾,她打破了沉静,“我把赵夕的手机号给你,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她。”

    半晌后苏熠总算开了口,声线低沉,“没有不信你,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周芷雯眸光落在街对面,看着小情侣手牵手走着,心底生出钦羡,自嘲笑笑,“你要是真担心我,就不要不接我电话,更不要随意消失。”

    “我是因为工作。”烟雾在四周散开,苏熠那张脸总算有了实质,桃花眼深邃绽亮,“所以才会联系不上,但是你不同。”

    “那我为什么不同呢”这还是周芷雯第一次正面问他,“是我不想的吗”

    当然不是她不想的,是苏熠要求的,他要让周芷雯乖乖在家等着他,像个金丝雀一样,不给任何人看,只给他看。

    但凡他回来,都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她。

    这是他的私心。

    “我是为你好。”苏熠淡声道,“出去工作很累,而且也会有危险。”

    “我不怕累,”既然话题谈到这了,周芷雯便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她试图说服苏熠,“我这么大的人了,遇到危险也会规避。”

    静默几秒,她声音放柔,带着请求“阿熠,我想出去工作,可以吗”

    那晚的谈话最终没有结果,苏熠借口有电话进来,结束了和周芷雯的通话,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周芷雯心情一点点变沉。

    不知道是最近太辛苦还是因为苏熠的话,那天夜里周芷雯一直做恶梦,梦里苏熠桎梏着她的腰肢,质问她,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肆意而为。

    他说了不许她抛头露面,她竟然还偷偷去工作,她是不想好了是不是。

    周芷雯被他清冷的神情吓到,整个人像是被撕碎了一样,颤抖着声音说“我不是,我没有。”

    苏熠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把她抵在了墙上,他折腾人的方法很多,周芷雯几度昏厥。

    梦境后面,苏熠咬着她唇瓣说“我再说最后一次,要听话。”

    周芷雯从梦中醒来,透过窗帘缝隙朝外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大亮,她手搭在额头上,缓缓阖上眸,等情绪落下去后才又睁开眼。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周家。

    她从床上坐起接通了电话,是商芸打来的,自从上次托她牵线无果后,她最近都没怎么打扰周芷雯。

    “喂。”周芷雯听着自己如破钟般的声音,眉梢皱起,用力压着不适轻咳了一声。

    听筒那端的商芸像是没听到她嗓音有什么不对劲,或许是听到了,但是没在意,“今天除夕,你奶奶要你回老宅。”

    周芷雯在周家住的那三年,也就只有老太太对她还关照些,她不好拂了老人的心意,淡声说“知道了。”

    喉咙传来灼痛感,好像有刀子在戳。

    商芸“早点回来,别让一大家子人等你。”

    周芷雯没想怼人,但是她总踩在她的底线上,“这话你应该对你的宝贝女儿周蕊讲,她哪次都是最晚一个到家的,若真说等,也是等她。”

    周家什么时候等过她了,梦里都不曾有。

    “雯雯,你别每次讲话都这样夹枪带棒的。”商芸最看不惯的就是周芷雯这种冷冷带着傲娇的姿态,一点都不如周蕊会哄人。

    “觉得我说话不好听”周芷雯轻笑,“那没办法,谁叫我小的时候没人管。”

    周芷雯年少时生活的很辛苦,她的养父养母都是残疾人,她自小便要为生机奔波。

    好不容易她长大些日子好过了,养父养母又相继得了重病,为了给他们看病,那些年了,她能做的工作都做了。

    可惜老天不公平,养父母最后还是都走了。

    后来周家寻到她,她以为终于有了疼爱自己的人,实则,她依然是孤家寡人一个。

    没人会在意她。

    除了老太太。

    “你这孩子就是太没良心了。”商芸抱怨说,“你高中那三年,吃的用的,可都是周家的。”

    “我还给周家了。”周芷雯工作后的第一笔收入交给了商芸,里面的钱比她三年的花销还多。

    商芸被堵得哑口无言,轻哼一声,挂了电话。

    周芷雯嗓子更疼了,抬手摸了摸额头,好像在发烧。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先是去了卫生间,简单洗漱后,又折回客厅,翻找出药箱,拿出体温计,坐在沙发上测量。

    赵夕的微信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夕夕宝贝,除夕十快乐。

    么么,快乐。

    夕夕今天有什么安排

    白天没事,晚上回老宅。

    夕夕你不是最讨厌回老宅吗

    奶奶想我了,我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夕夕你呀,就是心软。

    夕夕要是老宅有人欺负你,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揍人。

    “好。”

    周芷雯发的语音,赵夕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直接打来电话,接通后第一句是“你声音怎么这样”

    周芷雯咽了咽口水,“我感冒了。”

    赵夕“体温怎么样高吗”

    周芷雯“39度。”

    赵夕“你这是发烧了,得去医院。”

    周芷雯安抚说“没那么麻烦,我吃点药就行。”

    赵夕“不行,必须要去医院。”

    两个人是九点到的医院,抽血化验,结果出来不是普通的感冒,是流行性病毒感冒,需要打点滴。

    周芷雯什么都不怕就怕扎针,摇头拒绝,“还是算了,给我开药吧。”

    医生说“吃药不管用。”

    赵夕也在一旁劝说“要听医生的。”

    最后周芷雯只能遵医嘱打点滴,原本呢,赵夕要陪她的,谁知道赵夕中途接了个电话,她爷爷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她爸和她妈正好都在国外,老人身边没人,只能她过去。

    赵夕一脸抱歉道“雯雯,对不起啊,说好了陪你的。”

    周芷雯说“爷爷要紧,你快点去看爷爷。”

    赵夕走后,周芷雯自己一个人打点滴,期间她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手上扎着针的画面。

    林强和小唐都打来电话询问。

    唯独那个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芷雯想事情太入迷,针头回血了都没注意,直到护士走过来,轻呀一声“快把你手放下。”

    周芷雯回过神,垂眸扫了一样,看着倒流进输液管里的血液眉梢蹙起,悻悻放回了手。

    液体太凉,她整只手都是凉的。

    其实,她何止是手凉,心更凉。

    到底,苏熠还是不够在意她。

    傍晚,周芷雯还在路上时便接到了老太太的电话,同商芸讲话不同,周芷雯乖巧听话,嗓音软软的,“奶奶。”

    老太太噙笑说“到哪了”

    周芷雯“还有十几分钟到。”

    “不急,慢点开车。”老太太献宝似地说,“奶奶给你做了最好吃的葱油饼,你一会儿可要多吃点。”

    “好,我最喜欢吃奶奶做的葱油饼了。”周芷雯笑笑,“奶奶,新年快乐。”

    老太太“我的乖宝贝,新年快乐。”

    没聊太长时间,老太太先挂了电话,周芷雯摘下耳机上的蓝牙耳机继续开车。

    有些堵,比预期的迟到了十分钟。

    商芸看到她后双眉拧起,一副不悦的神情。

    周蕊更是,故意走过来撞上她的肩,压低声音说“谁要你来我家的。”

    她以为她讲这些是避着人讲的,好巧不巧被老太太听到了,老太太年事虽高,但在周家相当有话语权,原因是,周氏集团是老太太当年和老爷子一起创立的。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个女强人,现在是退了,但公司里的大小事她都知道,重要项目的决策权依然在她手里。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最大的股东呢。

    “我让雯丫头来的,怎么了。”老太太不怒而威,吓得周蕊肩膀抖了又抖,忙赔笑脸,“奶奶,当然没怎么了。”

    “蕊丫头,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老太太道,“要是你敢欺负雯丫头,我不会同意的。”

    周蕊挽上老太太胳膊,撒娇道“奶奶,我怎么会呢,我疼雯雯还来不及。”

    老太太轻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话落,懒得再看周蕊那张做戏的脸,拉上周芷雯的手,祖孙二人去了花圃,老太太最近迷上了养花,花圃里养了很多稀有品。

    周芷雯对养花颇有心得,两人侃侃而谈了好久。

    周蕊听着从花圃里传出的笑声,肺都要气炸了,用餐的时候还绷着脸。

    老太太没理会,一直在给周芷雯夹菜,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献殷勤,总得来说,周芷雯这次回家心情还算愉快。

    用餐结束后,周芷雯陪老太太看春晚,老太太随口问“雯雯,你那个男朋友呢”

    周芷雯顿了下,含笑说“他在工作,等他不忙了,我带他来见奶奶。”

    周芷雯交男朋友这事,只有老太太和商芸两口子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周蕊套过几次话,也没打听出什么,只知道工作挺不正经的,但具体多不正经,她也不知。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又问“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周芷雯说,“他很照顾我。”

    “那就好。”老太太感慨道,“我们雯丫头啊,总算遇到了一个疼惜自己的人,不容易呀。”

    周芷雯不想让老太太伤感,给她递上剥好的橘子,“奶奶,别担心我,我真挺好的。”

    随后两人交谈的话题都在春晚上。

    九点整,老太太熬不住了,回了房间,周芷雯也起身离开老宅。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佣人递上伞,“小姐,打着伞走吧。”

    周芷雯仰头看了眼雪,淡声道“不用。”

    下了台阶,她走进了雪里,一步一个脚印,从正门到大门,发丝和身上都染了雪,肩头那里最多。

    北城的雪夜向来是冷的,风打在脸上像是用刀子在刮,凉意从脚底一直泛到了头顶。

    甚至头发丝都感觉到了凉意。

    忽地,不知谁喊了声“看烟花。”

    周芷雯停住,转过身,仰起头,眸光落在夜空中,绚丽的烟花在上方绽开,照得四周一团亮。

    大门上的灯笼轻晃,粘了雪的冬青在风中摇摆,婆娑的树影也加入了晃动的行列。

    空气里夹杂着烟火的气息,不似花香好闻,但周芷雯却很喜欢。

    她仰头驻足看了好久,直到冻得手脚发麻才上了车,车子启动刚要走,前面出现一道影。

    男人站在车子几步远的地方,灯光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他穿着一件灰色大衣,内搭黑色高领套头毛衣,下身穿的西装裤,向来一尘不染的鞋子也粘了雪。

    裤腿上也隐隐有些,但他毫不在意,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徐徐走了。

    周芷雯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苏熠,确切说,没想到苏熠会来老宅找她,手一抖,落在了方向盘上,刺耳的鸣笛声传来。

    她收回手,隔着前挡风玻璃注视着他。

    那晚后来他们一起回了望江苑,佣人回家过年,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灯也没开。

    周芷雯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被苏熠制止,他握住她的手举高过头顶,额头抵上她额头,喘息着问“有没有想我”

    周芷雯脚边就是那个新买的古董瓷器,动静再大一点,瓷器就有可能摔碎,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熠用身体挤着她,脚去勾她的腿,张嘴咬住她的下唇,齿尖来回磨砺,“今天。”

    “你不是说不回来吗”他那天是那样告诉她的,说不一定回。

    苏熠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改去掐她的腰肢,隔着外套触感不好,他抬手扒去她身上的大衣,几十万的衣服被他一脚踢开。

    他再次去握她的细腰,这次触感鲜明了很多,边揉边说“临时改了行程。”

    周芷雯被他手指的热意烫到,无意识颤了下,说话声吱吱唔唔,“怎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想给你个惊喜。”苏熠用力一提,把她举高了些,让她踮脚贴墙站,“你还没回答我呢,想我了吗”

    她现在思绪很乱,根本没办法好好对话,那声“想”久久没有吐出。

    男人没听到满意的答案,似有不满,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不想嗯”

    周芷雯眼睫颤着,轻启唇,“我”

    刚吐出一个字,被他堵住了唇,他亲得很用力,牙齿几乎要陷进她肉里,舌尖乱撞,哪一处都不放过。

    她不禁闹,没多久发出难耐的破碎声音。

    苏熠唇角轻扬了下,扣着她后颈的手指落在了领口处,她穿了件大v领的针织衫,轻而易举便能让人探得。

    苏熠如愿,空出另一只手拍亮灯的开关。周芷雯下意识伸手去挡,又被他推开。

    他含住她唇瓣,再次问道“想我了吗”

    周芷雯不再挣扎,顺着心意轻嗯了一声。

    苏熠看着她潮红的脸,再也忍不住,打横抱起她上了楼,摇摇欲坠的瓷器晃了几下后,停稳。

    与楼下的安静不同,楼上乱得很,声音一直没断过,苏熠深吻着她,舌尖探到了最深处。

    她推他,但没推开。

    断断续续持续到了后半夜。

    两人从浴室里出来回到卧室,苏熠把周芷雯揽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发丝,哑着声音问“喜欢刚才的烟花吗”

    周芷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你放的”

    苏熠“嗯。”

    “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家小猫生气了。”苏熠一个翻身把周芷雯压身下,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若有似无碰触着她,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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