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闻到古怪气味的时候, 王殷夏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逃跑,但紧接着她又刹住了脚步。
跑路也是有讲究的,胡乱跑只会像没头苍蝇一样撞进必死的陷阱, 这地方诡异危险, 最好的撤离方法是原路返回。
王殷夏立刻低头看指南针, 这靠着磁力定位的小东西在这一刻完全失效, 指针疯狂地转动, 完全丧失了指向功能,也不知道是鬼怪影响了磁场, 还是这地方已经不再有正常的物理规则, 她把指南针往手腕上一扣,低头寻找起她的脚印
这不寻找也就罢了,一旦开始寻找痕迹,就发现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王殷夏的痕迹是很好确认的, 她只需要辨认本人的足迹与拖车带来的车辙就行, 但此时的雪地之中却多出了一样东西, 就在她脚边的不远处, 一条浅淡的甬道蜿蜒蛇形,紧追着她本人的步伐而来。
除此之外, 雪地上还有粗而密的两条针眼戳痕, 它们与蛇形甬道平行前进,就像是就像是某种有着许多细肢节、粗躯干的东西, 曾在这地上追着她快速爬行。
一想到这一幕, 王殷夏便觉得浑身发毛,她在树林之中行走了这么久,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东西的存在,她环顾四周寻找标志物, 却无法在任何一颗树木上看到那亮黄色的系带,直到她发现了不远处的雪地上有一截橙红登山绳是她的绳子。
王殷夏往前走了一步,却发觉脚底的质感更加古怪,她顿时就明白了这绳子被动过她是从泥泞雪地往内走的,一踩到织物状“雪地”后便立刻发现了不对,那么她做过的标记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诡异的雪地之上呢
空间错位了还是绳子被人动过了
这十有八九是个陷阱,或者某种诱饵,王殷夏想,但这也间接说明了布置陷阱的东西假如有的话不能立刻杀死她,否则它大可以直接动手,而不是诱敌深入。
王殷夏把背包里的橘子汽水放进了口袋,随后抄起手斧,一边四处观望一边缓慢地向前挪动,她绕着大圈走过树木,终于看清楚了那登山绳的模样,它的一头还连着亮黄色的标记系带,上面是粗粗黑黑的阿拉伯数字“1”
这是王殷夏系在森林边缘、第一颗树木上的标志系带。
在看到系带标记的这一刻,王殷夏的情绪出现了短暂的剧烈波动,也就在同时,一道破风声从她头顶传来,伴随着浓郁的氰化物气息降落
王殷夏矮身闪避,抡圆手斧,顿时就砍中了这落下的重物,斧刃入肉的滞涩感与巨大的阻力同时炸开,她成功地砍到了这东西的躯体,并把它甩到了不远处的地上
噗通一声闷响后,王殷夏敏捷地跳开,与袭击她的东西拉开距离,只见在这片白雪皑皑的地上,一只大肉虫正在雪堆中不住地翻滚,它有着人类的躯干和头颅,却没有人类的四肢,取而代之的是一堆树枝一样的节肢,它们凌乱地插入血肉断面,又横七竖八地支撑着躯干,扭曲、恶心、变态到了极点。
光是看着这一幕,王殷夏就感到了难以抑制的反胃,她反手抽出鱼叉,对准了这东西,眼睁睁地看着它抬起了头假如那还能被称作是头颅的话。
这本该是一颗男人的头,他也许不再年轻,皮肤上遍布褶皱和斑点,完全谢顶,而此刻它的双眼像是蜗牛的眼睛一样突出垂落,嘴巴则紧紧闭合,鼻子早已被冻落,露出骨骼鼻腔。
它的脖子,还在扭转。
王殷夏缓慢后退,同时拿出了橘子汽水,但怎么都打不开它,眼见着怪物又要动了,她只得把这个日出蝉鸣的傻东西塞回包里,换上了鱼叉。
氰化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这个怪物的浑身上下都浸满了古怪的液体,在这种情况下距离就显得尤为重要,鱼叉虽然不如手斧锋利,但胜在是长兵器,一寸长一寸强。
地上的肉虫怪物又弹了起来,在节肢的辅助下,它的弹跳力十分惊人,但终归还难逃人类身躯的限制,因此王殷夏还能勉强对付,她眼疾手快地把鱼叉戳进了怪物的眼窝,同时仔细分辨着脚下的触感,试图走回正常的雪地中。
古怪的溶液顺着怪物的伤口流出,它的躯干也因为痛苦而疯狂抽搐,那些节肢噼里啪啦地抽打在一起,多看一眼都要叫人错噩梦。
王殷夏应对得十分吃力,越发觉得气力不足,她还感到头晕恶心,呼吸道都开始灼痛起来,这绝不只是疲累,她立刻意识到自己中毒了再待下去,她会因为剧毒而昏厥,到时候是真正的回天乏术。
管不了这么多了王殷夏狠狠用力,把鱼叉掼入肉虫脑中,转身就跑,一边拉开距离,一边辨别方向,在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候,还是贴身放置的小名片救了她,它开始微微发烫,让王殷夏能根据名片的温度来调节逃命的方向。
名片升温,就说明她前进的道路上出现危险,她便赶紧调转方向,名片降温,就说嘛她选择的路径没有问题,可以继续前进。
肉虫怪物一直在追着王殷夏,它的动作很快,但因为眼窝和脑壳被鱼叉贯穿,速度大打折扣,这给了她宝贵的逃跑机会。
王殷夏绝不会浪费机会,她丢弃了沉重的拖车,紧抓着手斧,踩着雪地就往前跑,地面坑洼泥泞,她不断地滑倒摔跤,所幸完整防护没让她因此而受伤。
如此你追我赶十来分钟后,王殷夏终于踩到了相对正常的雪地,她赶紧低头看指南针,果然发现它有了指向,这让王殷夏大喜过望,她一边扶着树木向外退去,一边回头望向森林中央
那只肉虫还在,但它像是被什么东西限制着,无法离开,它闭合的嘴巴在此刻裂开,发出一连串非人的惨叫,天呐,他甚至还在说话,还在哭嚎,那声音之中的痛苦与绝望令人感同身受。
王殷夏狠狠喘了几口气,不知道是否是幻听,她好像听到这怪物还用英语喊着救命,她还听到了另一种复杂的语言,充满了爆破音是德语吗是它在用母语求助吗
但事到如今,王殷夏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思索这些了,她现在头疼无比,止不住地呕吐,万幸还没有失去意识,也没完全丧失行动能力,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跑,扶着树木借力,指南针恢复了指向能力,她也找到了来时的足迹,这一回不再有诡异的追踪,她可以放下心
“噗通”
王殷夏跌坐在雪地里,扶着一棵树就呕吐起来,连胃液都一同吐了出来,她的头盔早在刚才掉落,现在只剩下一个背包,只恨消毒液已经用完,否则她还有缓解恶心的手段。
王殷夏重重喘气,重新支撑起身体,艰难地向来处跋涉,这几步路走得倒是不难,因为树木又细又密,很好地给她了支撑
等一等,她在来时的路上,树木是这样的吗
王殷夏站住了。
在正常的树林中,树冠需要争夺阳光,树木之间便会存在一定的距离,就像是猛兽领地,越是大树就越是如此,但在此时,王殷夏周围都是手臂粗细的树干,它们密密地扎在一起,不论王殷夏往哪个方向走,遇到的都是更加细密的树木,即便她选择原路返回
这些树木,甚至扎在她来时的足迹上。
这些树木是活的,它们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移动,牢牢地包裹着她,直到把她裹死。
王殷夏的电锯已经在追杀中丢失,此时她最锋利的武器只剩下手斧和黑羽,后者太小,起不了太大作用,她只能用斧头去劈砍树木,但她的力气是有限的,用电锯砍树都难以切割,更何况是斧头。
在这密如高墙的树木之前,她要怎样才能开辟出一条逃出生天的道路
王殷夏不知道,但她绝不愿意放弃挣扎,哪怕她只剩最后一口气,她也绝不会丧失求生的希望,既然这些树木开始围剿她,那她就拼命地反抗。
树木越来越稠密,倒下的树干堆积在王殷夏身边,中毒的症状让她头晕目眩,险些连手斧都握不住了,更糟糕的是她的胃部也开始剧烈疼痛,她一边劈砍着树木,一边忍耐着不适,拼命地思索着求生的道路。
她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用呢,打火机和火柴不,它们点燃不了这些浑身冰雪的假木头;石灰粉和砖块根本就派不上用场;那些杂七杂八的小道具不要开玩笑了
都不行没有办法
王殷夏死死地咬着牙,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劈砍生路,可面前的树木越来越坚硬,在一声闷响之后,手斧竟卡在树干之中,难以拔出。
王殷夏抽出随身携带的黑羽,继续切割,可此时她已经连转身都难,更别提大开大合的动作了,就算她能切断树木,它们也无处倒塌,只能继续挤占她的生存空间
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近在眼前,而她所有的备案都失去效用。
死在这个地方变成那种挣扎不休的肉虫
王殷夏怎么可能甘心,她要活下去,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开辟出一条道路来,她绝不愿意窝囊地死在这种地方
一片铜墙铁壁之中,王殷夏突然感到了灼烧般的疼痛,这痛楚她并不陌生,但发热的地方却前所未见,她立刻扯掉手套与护腕,对着惨白的雪光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腕
那行陌生的、锋利的、首位相连的女书纹路,在此刻迸发出了惊人的热意与灼眼的金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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