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跟朵梅花似的”
乔德福手里头拿着画纸,凑近了,瞧了又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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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素白的纸上,画了一张黑色方桌,方桌上摆着一个碟子,梅花状的糕点就盛在瓷白的碟子里。
方桌同碟子都画得极为简单,唯有盘子里的枣泥山药糕,画得格外地详细
浅紫色的糕点,状似一朵盛开的梅花,便是梅花上的花瓣纹路,都清晰可见。
糕点上还撒着金黄色的桂花,让人只是看着,便能闻见香气似的。
有一整个的,也有掰开了一半,露出里头深色的山药馅,瞧着很是软糯可口,勾得人嘴馋。
这要是真做出来,指不定多香
“少东家,您昨日在二爷府上尝的那块枣泥山药糕,真长这样啊这看着也太好看了。”
“是啊,是啊,少东家。这个枣泥糕怎的长得这般好看”
“要不说那些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吃的东西精致呢。”
“少东家,这枣泥糕看着好看,您昨日尝了,味道怎么样”
大家伙也凑过脑袋,去看师父乔德福手里头的画。
身为长庆楼的伙计,自认为也算是见过世面,可他们也没瞧见过这般细致的糕点。
从前宫中的糕点,估计就是跟少东家画的这个枣泥糕差不多吧
阿笙弯着眉眼,竖起右边的大拇指。
这下大家来了兴致,纷纷问乔师父能不能做。
乔德福瞧着手中的画,抬起头,别有深意地道“能不能做,就看阿笙了。”
众人纳闷。
“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您这是让少东家自个儿照着图做”
“这不能吧少东家画得是详细,可这画上又没食谱,怎么做”
乔德福细致地卷起手中的画,朝众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阿泰这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画上是没有食谱不过么”
乔德福话锋一转,“阿笙,你当时尝的时候,可还记得,你尝出的味道都有哪些”
其他人还是在猜,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阿笙立马就明白了,眼睛晶亮,兴奋地点了点头,给师父打手势,“都记得呢。”
当时他尝的时候,便刻意记下了味道,还有留意里头都放了那些馅料。
乔德福高兴地笑了,“行,味道记得就行。”
将手上的话画还给阿笙,乔德福特意夸了一句,“师父也不懂画,就是觉得你这画瞧得真不错。难怪掌柜的经常跟我夸赞你有习画的天赋,没想到啊,阿笙,你小子真画得可以
倘使掌柜的不是开酒楼的,你去摆个摊,卖个画,都是个出路。”
这画实在画得好看,他都不敢太用力拿着,就怕把这画纸给弄皱了。
阿笙对画画确实是喜欢,就像是他喜欢自己动手做吃的一样,听师父夸他画得好,开心地咧
着嘴笑,给师父打手势,“要是阿笙以后惹爹爹生气,被爹爹赶出来了,我就摆摊,画画,挣钱孝敬师父。”
“呸呸呸童年无忌啊你可是掌柜的命根子,掌柜的再生气,还能赶你出家门”
乔德福亲昵地揽过了阿笙的肩头,“呐,你把你这画给收好,跟我说说,这枣泥山药糕,尝起来是什么味道,里头都有什么馅儿”
阿笙记性好,悟性也高。
他总共也就尝了那么两块,味道都记下了,跟师父乔德福那么一“说”,师徒两个人便趁着店里不忙的功夫,开始着手试。
主要是乔德福在旁指点,告诉阿笙山药跟红枣大致上要捣到什么程度,加多少白糖,糯米粉什么时候参,什么时候山药跟枣泥要合在一起,大致上用什么样的力道
倘使别的菜,成功不成功,下锅炒,趁着未起锅前,尝一口便能知晓了。
味道若是淡了,能再加点调料,补救下。便是咸了,加点水,也不是不能抢救。很少有一整锅食材都作废的情况。
唯有这糕点不同。
过甜,过淡,或是没能成型,蒸出来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没法补救,耗时时间又长。
乔德福如此整坏了两笼,交由阿笙去试。
像是枣泥山药这一类的糯米点心的食材往往不复杂,着重在师傅的对食材的把控,以及火候上,只是这种兼顾卖相同味道的,便特别考验手上经验了。
乔德福没尝过这枣泥山药糕,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师徒两人蒸坏了三、四笼,竟还真被两人给试出来了
最后做成的那日,撒上桂花,那香气,便是路过的行人都能闻得见
如同阿笙同方庆遥父子二人所预想得那样,枣泥山药糕一经上桌,就格外地受客人们的欢迎。
当爹的自是高兴,走路都带风。
老主顾们都说,方掌柜的最近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道,不是愁,是笑的
谁不知道,长庆楼近日,因为这道枣泥山药糕,以及搭配着枣泥山药糕喝的花茶,人气大增呐
至于听说対街在装修的商铺也打算搞酒楼。
搞呗。
长庆楼的乔师傅烧菜那真是一绝,这不,人点心也做得好,这新店呐,还真不见有优势。
因这山药枣泥糕它漂亮的外形,凤栖街一带的太太、小姐们点长庆楼的外送都多了许多。
从前只要是凤栖街的外送,大都是阿笙去送,现在阿笙忙着在后厨做这红枣山药糕,便没时间外出。
只有偶尔空闲时,才会跑个一两趟。
哪知,就是这偶尔的一两趟,便出了事。
康府。
阿笙拎着食盒,同往常一样,低着脑袋跟在康府丫鬟的后面。
因着是康府后院,也就是太太、小姐们点的外送,阿笙更是不敢乱瞥乱瞧,怕坏了这些高门大院的规矩。
只是,低着头,却也不代表什么都瞧不见。
阿笙来过康府好几回,一眼便认出这条甬道,他先前没走过。
过了月亮门,院子里头种满了绿竹,很是清幽,雅静。
“你到现在都要包庇那个野男人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忽然响起的暴喝声,吓了阿笙一跳。
阿笙怕撞破了什么高门秘辛,怕尴尬,想将食盒提前交由府中丫鬟,自己先走。
反正像是康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外送都会记账,一月一结,便是没能当天拿到钱也不要紧。
走在前头的丫鬟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
丫鬟是个姑娘,阿笙没法拽人家衣摆,也没办法开口说话将人喊住。
只好疾步走到丫鬟的面前,打手势,“这位姑娘,这食盒了能不能劳烦你拿上去给你家太太”
怕丫鬟瞧不懂他的手势,阿笙便把手中的食盒往前递了递。简单明了。
哪知,丫鬟却是连连摇头,眼神透着害怕,甚至往后退了退。
阿笙被丫鬟的反应给弄得有点懵。
他近日是晒黑了一些,可,可总不至于到吓人的地步
“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只因我不肯按照你的意志,嫁给那个比咱们爹爹都要大的伯伯做续弦,好填你那一堆赌债的窟窿是么”
“你真当我们康府风光依旧还能任凭你挑三拣四呵,你不喜欢嫁人做续弦,那你倒是说,你想要嫁给谁谢南倾么
还是说你肚子里的孽}种,根本那就是那谢二的”
阿笙捏着食盒的指尖陡然泛白吗,心脏骤然缩了缩。
阿笙没心思再听下去。
他想要将手中的食盒交出去,先回店里。
回过神,却发现方才给他带路的丫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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