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先休息几天
先是什么意思是怕自己招架不住他的盘问,特意给自己留几天时间养精蓄锐做好准备吗
那他还怪贴心的。
谢意适一路胡思乱想回到府里,刚过影壁便听到前方一阵喧哗,争执声中夹杂着少年尖锐的哭骂声,十分刺耳。
谢意适蹙了蹙眉,快步朝前走去。
前院待客的清风堂门口,四位挎刀的官差将哭闹不休的谢芒团团围住,身着官服的大理寺卿与谢德明各占一边,两人神情都不好看。四周站着想去把谢芒抢出来又迫于官威不敢上前的仆妇家丁,谢意安也在,她双眼通红,裙子上还有灰迹,显然也是挽救谢芒的一员。
谢德明面朝大门,最先发现谢意适到来,两眼瞬间放光仿佛看到了救星。
“我女儿回来了,我让她跟你说”他一下子底气就足了,昂起头对大理寺卿道。
大理寺卿徐方圆无语,一把年纪了还只会藏在小姑娘后面,神气什么呢
若不是看见这副场景,这几天晕头转向的谢意适还真把谢芒给忘了。
她上前两步,福身一礼谢意适见过徐大人。”
“谢二姑娘”徐方圆客客气气地还礼,只是流程还没结束,就被谢德明打断了。
谢德明一副要拉着谢意适给自己伸冤的架势“这位徐大人非说你弟弟买通混子行凶伤人,要把他缉拿归案,实在不可理喻,你快跟他说说,芒哥儿调皮是调皮了些,但这种事他哪里做得来”
谢意适想到那天被车夫拉出城后久等不来的后续操作,心中有了猜测。
自己之所以空等一场,不会是谢芒买通的混混误伤了旁人吧
徐方圆懒得跟谢德明掰扯,当然也不可能顺着他说的去跟谢意适这个小姑娘发难,直接下令“人证物证俱全,带走”
“大胆徐方圆,你竟敢在我国公府放肆”谢德明气得发抖,胳膊肘不忘推搡谢意适,催她说话。
谢意适也确实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理寺的人这样带走谢芒,便道“徐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不卑不亢的姿态看起来比谢德明能看太多,再加上本就是来装样子的,徐方圆自然同意。
谢意适请他进了清风堂,早就在旁边候着的管家立马呈上茶水。
“徐大人,可否请问您,芒哥儿买凶伤人一案可是发生在城外小树林,三日前,约莫是在未时末,申时初这个时间”
徐方圆一愣,仔细瞧眼前的姑娘。
只见她眉眼认真,似是真的在跟他对案情,而非走个过场。
这谢二姑娘,不知道自己是来给她出气的
原本简单至极的任务忽然烫手起来,徐方圆小心思绕了绕,试探道“谢二姑娘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谢意适微微一叹,拿出手帕在眼角摁了摁,“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不瞒您说,他买凶要对付人的人,正是我这个
做姐姐的。”
说到这里,她又不急着先说内情了,而是问道“徐大人,可否告知意适被误伤的人是否严重,若是严重,大人只管将他带走法办,若是”
她看着徐方圆的脸色,低声道“有转圜余地,还望徐大人给国公府一个面子。”
还真不知道
徐方圆确认了,神情十分复杂。
太子殿下这是闹哪出啊,还做好事不留名了
没有这方面的指示,徐方圆也不敢自己乱拿主意,只能顺着谢意适的话说“姑且认定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请问谢二姑娘,谢芒为何要伤你”
谢意适去掉和西南王遇到的后半段,如实说明了当天发生的事情,包括自己早就发现车夫不对劲儿,以及后来派了人蹲守车夫家人这两件事儿也说了。
徐方圆心情更复杂了。
所以他该不该告诉太子殿下,人姑娘早有计划却被你打乱了
两人谈得很是“顺利”,一个道明原委,一个有心配合,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人很快等到两人出来。
“多谢大人。”谢意适再次道谢。
徐方圆摆手,“都是本官职责所在。”
两人谈话氛围轻松,显然事情已经解决了,谢意安赶紧推推谢芒,“还不快去谢谢二姐姐帮你。”
然而谢芒并不领情,他凶狠地瞪着谢意适,甚至在谢意安想教训他的时候一把将亲姐姐推倒,“我才不要你管,废物”
谢意安重重摔在地上,倒下时扭了脚踝,疼得直抽气。
谢意适看到这一幕,眼神一冷,对徐方圆道“大人,请。”
“快走吧你”谢德明可不管儿子推没推女儿,在他看来事情已经圆满结束,抬抬手就要把这个讨人厌的大理寺卿请出去。
这时,徐方圆瞥了他一眼,高声道“谢国公嫡长子谢芒犯买凶伤人罪,按律当杖四十,游街示众,念其年龄尚小,故免去游街,只杖二十。”
谢德明没想到还是没脱罪,又要发作,谢意适淡淡道“徐大人没冤枉他,你再闹下去,谢芒就真要去大理寺了。”
谢德明哽住,抬起来想再比划比划的手也放了回去。
他哪里是真的相信谢芒没犯事,只是觉得丢脸才胡搅蛮缠,现下不用出这个门,那二十杖也不是不能接受
“打吧。”谢德明糟心地转过身,“就在这儿打,打完了你早点走”
谢芒听到自己要挨打,本就失控的情绪更加崩溃,歇斯底里大叫“贱人贱人你明明好好的我都没有打到你,他们也没有打到你,你耍我,你耍我”
官差可不管他如何骂骂咧咧,谢国公府的人长凳都送来了,他们只管把人往凳子上一压,就一棍一棍打了下去。
谢意适让人把扭了脚的谢意安就近安置在清风堂的小榻上,在大夫赶来之前,她坐在旁边陪着没走。
堂外叫喊声渐渐小下去,谢意安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短短几日,最亲近的家人完全变了样子,她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们,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谢意安泪眼婆娑地看着谢意适,用近乎祈求的语气道“二姐姐,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谢意适很想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惜不能。
她站起来,轻轻摸了摸谢意安的脑袋,这二十杖后,我还会请祖母动一次家法罚他,往死里打他。安姐儿,他的性子已经坏了,我和祖母没有本事也没有耐心再去教好教服他,只能打怕他,尽量让他做个像父亲这样无用也无害的人。你若不想他以后欺负你,也得强硬起来。”
谢意安也不过就比谢芒大一岁,想到谢芒刚才推自己的那一下,和那些伤人的话,抽泣着点点头。
“我听二姐姐的话”
谢意便继续道“母亲被禁足,你无处尽孝,也该多去看看祖母了。若是闲着,天天都去最好。”
谢意安咬了咬唇,忐忑道“可我以前不懂事,半月才去一回,现在二姐姐,我没脸去。”
“这又如何。”谢意适的声线冷静清晰,“只要你愿意拿真心去换,祖母自然疼你,至于有些风言风语,管他做什么”
谢意安呆呆看着她理智到有些许冷漠的侧脸,忽然发现,自己现在所遭遇的,正是她这些年来一直经历的。
眼泪忍不住又滑了下来,谢意安抱住她大哭,一会儿说谢谢,一会儿说对不起,大夫来的时候嗓子都要哭哑了。
面对大夫打量的目光,谢意适笑着遮掩“她怕疼,麻烦您轻些处理。”
外面的二十杖早就打完了,谢芒被谢国公叫人送回自己的院子,谢意适看着站都站不起来的谢芒没有半分心慈手软,告知祖母后请来翠珠嬷嬷压阵,将人从床上拖出来又甩了二十鞭。打得他从一开始的咒骂到中间的求饶再到最后的认错,谢意适确认过他吓破胆的眼神,才让等在外面的大夫进来给他看诊。
等谢德明知道跳着脚过来,谢意适早回明镜院了。
谢德明坐在昏死过去的谢芒身边想了一会儿,去了谢夫人禁足的那个院子。
谢意适退婚后就是二皇子妃了,他惹不起,还是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生一个吧。
忙碌一天,又到熄灯时分。
谢意适睡着后又做梦了,今夜的梦境终于和之前有所不同。
一片迷雾中,她听到一个有些稚嫩的男声在叫她的名字。
“适姐儿”
“谢意适”
浓雾随着他的声声叫唤散去了一些,谢意适抬头,看见一只格外庞大的蝴蝶出现在眼前。
蝴蝶黑底蓝纹,美丽异常。
“你怎么又一个人坐在这里”
谢意适听到自己用更为稚嫩的口齿回答道“祖母在里面和大长公主说话,让我坐在这里玩。”
“唉”男声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浓雾中探出一只肉嘟嘟的手,“还是我带你玩儿吧,走,抓蝴蝶去,我给你抓一只跟我这只一样漂亮的蝴蝶”
话音落下,谢意适看到一只瘦瘦小小的手伸出去,放在那只肉手上。
“适姐儿自己抓,要抓一只最漂亮的”
“你这么小点,还是看我抓吧”
“不要要自己抓”
“好吧好吧,那你指挥行了吧,你指挥也算你自己抓的。”
“哦”
随着小谢意适被带入浓雾之中,睡梦中的谢意适无意识松开眉头,呼吸变得绵长。
新绿重新放好床幔,退到窗边从缝隙中看一眼天色。
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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