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愧是跟在卓枫身边的人,跟得一身戾气。”卓荣深呼吸,尽量以一种玩笑般的语气化解剑拔弩张的气氛,“你们卓总给你们这些员工灌输什么思想了我们两家的争斗还是两家的不和”
“这才真的是笑话,我永远待他如亲弟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卓家永远是一家人,不然我能来参加卓氏年会”卓荣斜睨她,“曲小姐应该很不了解我,改明儿年会结束后,我私下里请客赔礼道歉吧,至少要让曲小姐看看我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也别把我这个姓卓的想得太坏。”
转身出门前,他再次回头看曲疏桐,“你也别把你的上司想得太好,曲小姐,我是了解到你是港大毕业的,咱俩是同校,你算我师妹,因此我对你天生有好感。”
“如果有机会,进融远控股,我会给你卓氏的千倍待遇。”扫了眼她的枪,他说,“你是卓枫的特助,又不是保镖,这么为他卖命,有什么好处”
话落,人消失在门后。
曲疏桐慢吞吞地垂下手,看了看手里设计格外漂亮的小东西,想着那句,千倍级待遇。
她嘴角上扬,不带任何温度地扯了扯。
“这条狗永远不知道,这千倍级待遇本来也有他眼前人的一份。”可能到死也不知道,他对她来说,有着和卓枫异曲同工的仇。
曲疏桐靠回了墙上平缓心绪,自骆家的事情出后,她一直都找不到发泄口,之前还气病了一场,卓枫一来就发现她瘦了。
今天难得情绪外露了一回,泄了泄愤,她得缓和缓和再出去。
手机在她安静闭眼时悄然振动,曲疏桐疲惫地拿起来看,刚好是干妈沈虹的消息。
问她有没有空,想跟她说说骆雾的情况,还有融远。
融远和卓氏集团一样,总部都在香江,两个老板都姓卓。
曲疏桐之所以要回国工作,是因为她的目标在融远控股这一位继承人身上。
当年家里企业败落后,她被父亲的战友收为干女儿,她因此也有了个同岁的干姐姐,叫骆雾。
骆雾之前在港大读研,一开始曲疏桐只听她说卓荣去港大办事,两人认识了。
曲疏桐知道骆氏集团和融远控股从前就有一点业务往来,但不知道骆雾具体是怎么和卓荣从认识到最后牵扯上其他的。
曲疏桐不太关心,只是那会儿她自己在卓氏上班,在给卓枫当特助,而卓家的家产争夺战彼时已经如火如荼,外界皆知,所以她多少提醒了骆雾,说卓荣这个人,你要三思。
曲疏桐彼时无法笃定卓荣是坏人,但也无法确定他是好人。
她也提醒骆雾,和这种公子哥玩钱可以,玩感情要小心别伤身伤心。
过不久她和卓枫在一起。西雅图的那天晚上曲疏桐完全忘了骆雾那个事,兴许是和她表白与阐述他们之间情况的卓枫,太过吸引人了。
后来是因为二人在一起的消息从公司传出去,国内外的媒体全部奉之为头条,一度传得很广。
所以彼时在港大读书的骆雾知道了。
这事骆雾还挺不开心,问曲疏桐是不是因为和卓枫早在一起了,才不赞成她和卓荣在一起的。
曲疏桐只能解释两人也没啥感情,是因为公司有人骚扰她才和卓枫挂个名玩,他们俩比她和卓荣还没有结果。
骆家父母对她的解释其实也是半信半疑,私下里也提过,如果骆雾和卓荣真走在一起,她其实是不适合和卓枫在一起的。
骆家父母信奉卓氏的斗争最后是融远控股拿下局面,认为卓枫的父亲并不是卓家长子,长幼有序,他怎么可能真的吃得下整个卓氏集团,他大哥又不是吃素的。
卓枫的繁华只是一时的这是骆氏父母给曲疏桐的原话。
他们让她回国进骆氏集团工作,不要在卓氏集团待太久。
后来曲疏桐再次听到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是骆雾因为这个人怀孕九月胎死腹中,并没有结婚,她在医院大出血奄奄一息的时候那个男人无影无踪压根没放在心上,更别提那所谓的孩子,人家在外私生子不知有几打,活的都不上心还顾得上死的。
骆氏集团的股份有一部分从其他股东那儿流转到卓荣手上,骆氏资金链断缺上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财经新闻,后面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像垂垂老矣的烛火,很难再复燃。
骆小姐现在也半死不活的,抑郁症严重,整天寻死。她干爸干妈只能抛下公司在国外守着那个唯一的孩子。
曲疏桐这短短的二十六年生命里,马上要经历第二次家道中落。
骆氏集团要是同当年的曲木方舟一样彻底成为商圈一代历史,那她和卓枫这段表面看着还挺恩爱挺旗鼓相当的感情,也就江河日下了。
曲疏桐不在意这段感情,从她骗卓枫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们没有结果了,她在意的是卓荣这个人与融远控股的生死。
她一定要他死。
“下次。肯定不会让你一次次空手而归的。”她对手中怎么也捂不热的黑枪说,末了给干妈拨了个电话过去。
沈虹惆怅的声音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秒就传来了“桐桐,干妈很想你呀,雾雾那丫头最近情绪还是不稳定,总是想出院。”
曲疏桐对她已经没辙,语气淡淡道“她不想在医院就带回家吧。”
“回家她也会偷偷离开,一出门就怕她想不开。我那天看到她偷偷联系了卓荣,气得我骂了她几句,她就要跳楼,哎呀我这个心肝现在还疼。”
曲疏桐无言,面对这种已经熟门熟路的戏码她没法子说什么好听的话。
那丫头谈个恋爱后脑子也不行了。
沈虹悲伤不已地说“如果雾雾有你的一半的聪明懂事就好了。”
曲疏桐随口道“她有她的好,干妈,她至少能陪在你们身边,不像我,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你们一次。”
说到这个,干妈忽然说“桐桐啊,你还和那个,卓枫,在一起吗”
“嗯。”
“那你还打算,和他回国去”
“嗯。”
“你们的感情是认真的”
“一般般吧。”她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含糊道,“怎么啦”
“我看最近的新闻,融远控股势头好像不稳定,如果卓家二房最后真的能坐稳卓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你想要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不行,至少,融远控股就能永远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曲疏桐“无论最后和他在不在一起,融远控股我都会处理掉的。”
沈虹轻叹“但是桐桐,你爸爸希望你回骆氏去,你回来比在卓氏当助理好得多。”
“骆氏现在,干妈”曲疏桐轻吁口气,“坦白说我才毕业几年,我目前没能力接任集团何况还是临危救急,我很清楚我现在经验不够,无法靠自己挽回骆氏如今的局面,我只能靠卓氏。”
“那要是卓枫最后敌不过卓家长房,那你不是也两手空空”
“他都敌不过,我何德何能能一个人挽救骆氏于水火。”曲疏桐语气淡然,很有自知之明也早就看清自己的未来了,她是一定要报仇,但是唯一的希望确实也只是靠卓氏,如果不行,那就不行吧。
“桐桐”电话里的女人一下子便着急了,好像从她话里看到一座倾塌的高楼,看着自己的骆氏集团忽然之间就颓败如山倒。
她对曲疏桐说“无论如何,骆氏不能倒,那是干爸干妈一辈子的心血,其中还有多少是当年曲氏的业务,我不能看着骆氏好不容易重振当年曲木方舟的辉煌后,如今再次一起走下坡路。
骆雾我是不指望了,桐桐,骆氏和曲氏就一个继承人,这个集团最终是要给你的。”
掐了电话,曲疏桐安静地思考了一番这段引诱性的话,最后出去。
举着酒杯在场内应酬了一圈,她代替卓枫把该有的谈话摸了一遍,确定了几个合作项目的情况,最后转头看到演奏区的一架钢琴,想了想卓枫刚刚微信里的话,就走了过去。
就当给她家亲爱的卓先生养养精神吧。
怕他错过,曲疏桐还发微信给他“卓先生注意一下,你家兔子要给你进行精神补偿了。”
卓枫“”
有了不久前台上那一番漂亮夺目惊艳四座的致辞,眼下年会上的人对曲疏桐的关注度很高,此刻见她独自一人款款往钢琴漫步而去,原来还觥筹交错的大厅忽然就自动地为她腾开一条路。
待她在钢琴前落座,所有目光便都凝固在那儿不再动。
曲疏桐弹了一曲她很喜欢的花之舞。
偌大会所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悉数暗淡下去,只亮起一束独属于她的追光灯。
纽约下雨,而大厅里似骤然下起雪。
女人于浩瀚夜色中背着人群十指如舞翩然而起,四周乐章如流星,于黑夜下淋漓尽致地坠落铺开。
中央大厅里唯一的一束光让那细腻婉约的背影仙气浓得化不开,人之极目之处全是她纤细背上荡漾着的一片如瀑青丝,摇曳的一缕缕都让画面仿佛特效美景一般,璀璨不可方物。
场内不少精英高管眼底生光。
卓氏华盛顿公司的高管已经跟旁人打探了,“这不是卓总的特助吗之前她同卓总去出过差,什么时候成女朋友了没听说啊。”
“二人低调得很,没怎么公开露面,这次大抵是因为卓总来不了,她才会出面。”
“那她是先成了女朋友,才当的助理的吧看着年纪很小,这个年纪一般人哪里够得上这个位置。”
“哦,那倒不是,她还真全凭本事,原来据说是总经办的秘书,后来据说是年终会议上她替他们生病的总经理出席,而后在会上因为一个项目和其他洲总经理起了争执,最后一人压倒了他们无数人。卓总当场肯定了她的观点,后来就被他调走了。”
“哦,就是这个人。”定睛看着那动人的身姿,华盛顿高管恍然表示,“我听说过。”
“是的。”
“可惜,要是真的只是一个表演者就好了,真漂亮。”
旁人干笑“那不是,这大概只是曲小姐安排的一个热场节目,没提前告诉大家,所以让人挺惊喜的。”
随着大厅里层层叠叠的交头接耳声,钢琴曲走向了尾声。
轻快而浪漫的音调仿佛清晨的雪,可爱地染白了纽约这座古老城池。
今晚场内的布置主题是“夜色繁华”,而繁华的夜色从来不是璀璨的灯光铸就的,这是曲疏桐让设计师打造的,以此致敬卓氏在美五十年的辉煌,这辉煌,从来不是靠虚无的光。
所以云淡风轻的花之舞弹奏完后她还有另一曲适合今晚主题的曲子,但是在花之舞还未结束前,她似乎听到了钢琴声之外突兀地出现了一片嘈杂唏嘘声,比那群议论声要大。
借着钢琴镜面的反光,她隐约看到了一袭长衣在夜色中晃动,似是一件皮衣,而更引人注目的是,皮衣一侧的那只手,拄着一根拐杖。
曲疏桐心跳一刹那乱了节拍,彻底扭过了头去看。
隔着大约三米的距离和他在昏黑而繁华的夜色中对上眼的那一刹,曲子的最后一个音符在手中摁错了,但是好在所有人都在看蓦然如神祇降临般的卓枫,无人注意到她的出糗。
曲疏桐屏住呼吸,稳住紊乱如麻的心跳与忧心,默默回头换了下一首。
克罗地亚狂想曲的节奏一起出来,她又把主场拉了回来,根本无人再被卓枫吸引去眼球。
只有曲疏桐自己,因为他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到了她身边。
他怎么来了怎么来了那脚骨裂啊天呐,医生说需要卧床休息,他白天明显是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晚上脸色又苍白。
他怎么会忽然来了是看到卓荣找她了
估计是,徐睿肯定跟他通风报信了。
只是曲疏桐对于他出院,出现在年会上还是很不可思议,震惊无比,因此,这曲她从未在公开场合演奏过的克罗地亚狂想曲被她的情绪带动得,她第一次觉得弹得如此带感。
以前总觉得自己的气质弹不来这首曲子,是埋没了它,今天是觉得很适合这样的氛围所以第一次想试试。
结果,它成功了。
待她一曲完美地结束,曲疏桐扭头,卓枫徐徐伸出唯一空着的一只手给她。
曲疏桐冲他一笑,把琴键上的几根手指递过去。没有人发现黑暗下她整个脸颊都飘起了很不正常的潮红。
但是,被他牵离开钢琴凳的那一刻,曲疏桐忽然想起卓枫之前提起的,结婚的事。
她忽然发现,他们这一刻很像结婚了在万众瞩目下,在晚宴里最亮的一处手牵手,他穿着她清早指定的喜欢的黑色皮大衣,系着酒红色领带,手戴御寒的黑手套,一身正装,连领带夹都是早上她亲自别上去的。
此刻固然另一只手撑着一根暗褐黑的拐杖,但是他在努力出现在她面前,或许是为了她的安全,为了来听她的钢琴来舒缓她失落的情绪总之在她极其意料之外的情况下忽然来了。
所以这一刻,在她也如愿完成了他的寄托主持好了这场晚会,也为这场晚会如愿演绎了两首助兴钢琴曲。
就这一刻,她看着牵她手的男人,忽然觉得在医院时她的说辞成了真,她真的是他的妻子,她没有骗他没有利用他,没有对不起他对她的好,没有不敢与他结婚,躲躲闪闪,他什么也不会知道,他们已经走过了很多路,周边有比克罗地亚狂想曲还热烈的音乐,歌颂着她和他今晚的成就,风雨同舟的成就。
他们结婚了,会白头到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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