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香味侵扰着鼻腔, 楚辞缓慢地眨动一下眼睛。
季宴礼离得太近了,近到只需要再抬抬头,就能轻而易举碰到他的嘴唇。
楚辞的眼瞳闪烁几下, 艰难咽下一口唾沫, 接着僵硬地勾动唇角“我、我喜欢你呀, 你在我眼里肯定、肯定最好。”
他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话,说话时带动的气息和季宴礼的呼吸交缠, 心脏慌乱的连深情buff都使唤不了。
季宴礼深黑的瞳孔里倒映出楚辞一脸无措的模样, 他没说话,只上上下下打量了楚辞一番, 而后歪了下脑袋, 疑惑地问“喜欢我的话, 那怎么给我的情书里什么也没写”
短短一句话从耳边消失,楚辞几乎是同一秒开始脊背发麻,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季宴礼。
他果然看过
季宴礼大骗子大骗子还好意思怎么这样说自己不知道
我再信季宴礼的话我就是狗
他重重地吸着气,胸腔起伏得厉害,垂在腿上的双手死死拽着衣摆, 焦躁地互相揉搓。
等一下,他会不会发现什么
季宴礼垂下眼睫, 听着不断钻入耳中的心声, 面前的少年似乎气得不轻,眼眶泛起浅浅红晕,嘴唇上还覆盖着一层潋滟水光。
“我”过了好一会儿,楚辞才启唇,“我写不出来嘛。”
他悄悄噘着嘴,眉心轻轻蹙起, 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撒娇似的继续说道“但我平时不是经常跟你表白吗”
“还是说你没听够,想让我写出来念给你听”
“我现在就可以开始。”
说着,楚辞做作地清了清嗓子。
“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你穿着一身白衬衫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在那时我”
清冽的少年音戛然而止,季宴礼伸出一根手指,柔软的指腹抵住楚辞的嘴唇,将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好了。”他略微头疼地揉捏两下眉头,“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楚辞撇着嘴角,一把拽开季宴礼的手“你不是想听吗”
季宴礼盯着他,目光灼灼,漆黑的瞳孔像要把楚辞吸进去一般“这些话回去再跟我说。”
“我不喜欢被别人听见。”
楚辞眨眨眼,转头看了看驾驶位上开车的司机。
切。
装什么呀。
我看你开心得很呢。
他晃晃脑袋也懒得继续演,结束了和季宴礼这些无意义对话,楚辞后脑勺靠着柔软的枕头,他望着窗外倒退的流云,慢慢感觉到眼皮发沉。
等再次醒来,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坐在身旁的季宴礼正要叫醒楚辞,楚辞却自觉地睁开眼睛,无视掉面前的少年,他解开安全带后,急匆匆地下了车。
季宴礼抿抿唇,收回手讪讪下车跟在楚辞身后,愣是你追我赶了快十分钟,才成功抓住这只不听话的小猫。
“不要乱跑。”
他简单吐出四个字,一只手拽着楚辞的衣领,拉着他走进左侧的住院大楼。
这个时间点一楼大厅的病人依旧很多,楚辞微垂着脑袋,慢吞吞跟在季宴礼身后。
他还是觉得季宴礼肯定知道了什么。
毕竟之前自己用深情buff跟他直球表白的时候他还会害羞不让自己说,现在却完全不当回事了。
到底发现什么了呢
楚辞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演技挺好的,应该没露出过马脚。
他心事重重,思绪早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连走路的脚步都一轻一重,轻飘飘的,好像马上就会摔倒一般。
突然,大厅外传来几声“咕噜咕噜”滚轮滚动的声音,伴随着几句“前面的人让一让急诊”,原本挤在一起的病人自动退出一条宽敞的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和医生急匆匆往前跑,手中推着的急救平板车差点撞到晃晃悠悠的楚辞。
“小心”季宴礼瞳孔一缩,眼疾手快抓着楚辞往自己身后拽,迅速滚动的平板车与他们擦肩而过,楚辞呼吸一滞,和地板一起震动的还有他频率飙升的心脏。
差一点。
差一点就被撞到了。
冷汗顺着楚辞额角滑落,他捂着胸口缓了缓,猛然加速的心跳让他的胸口一个劲儿钝痛,楚辞咬着后槽牙,最终还是没忍住般“嘶”地吸了口凉气。
他的手脚几乎是一瞬间变得冰凉,挡在前面的季宴礼迅速发现了楚辞的不对劲,他连忙回身,看着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楚辞,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楚辞死死揉着自己的胸口,心脏上像是被一把不锋利的刀滑过,原本的钝痛逐渐变得尖锐,连带着胸腔处的骨骼,楚辞甚至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了。
他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自己的心脏似乎不太对劲。
平时受到惊吓,情绪起伏过大或者做过剧烈运动,心脏总会跳得又沉又重,还疼得异常要命。
他的呼吸控制不住地颤抖,握着季宴礼的那只手死死收紧,楚辞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那般,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疼季宴礼,我、我心脏疼”
“心脏疼”季宴礼眉头紧蹙,他连忙扶着楚辞坐到椅子上,“你等着我,我去给你找医生。”
话音一落,季宴礼迅速往不远处的急诊室跑去。
楚辞弯着腰,上半身几乎匍匐在自己的腿上,背后的汗水直接打湿了衣服的布料,胸口的疼痛还没有减退,楚辞咬的自己牙尖都在发酸。
过了几分钟,季宴礼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医生和两个护士,简单的替楚辞测试了一下生命体征后,楚辞连忙被转移到了急诊室里。
在躺上床的那一刻,楚辞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瞬间天旋地转,短短的时间内,自己就从来探望病人的人变成了病人。
冷冰冰的心电监护仪“滴滴滴”地响着,床旁的医生盯着屏幕上不太规律的心跳,眉心一点一点蹙了起来。
季宴礼一只手握着楚辞,一只手帮楚辞擦干净额角的细汗,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依旧在轻声安慰楚辞“别害怕,会没事的,我在这里。”
楚辞眼前的画面一下一下的发黑,在双眼合上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累了的话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会一直陪着你。”
楚辞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他眼皮一颤,缓缓掀开眼帘,迷茫地扫视一圈周围。
急诊室里很安静,只剩下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下去,屋内白炽灯的灯光笼罩着整个病房,玻璃窗户上倒映出楚辞的影子。
楚辞的视线一寸一寸向下移动,最后停留在身旁的季宴礼身上。
少年趴在床边,脑袋埋在双臂里,脊背轻轻起伏着,看起来似乎是睡熟了,不知他在这里陪了自己多久,一向柔顺的黑发变得有些凌乱,甚至还调皮地翘起几根。
楚辞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撑起身子,胸口的疼痛减弱的很多,但还是萦绕着一股闷闷的,不太舒服的感觉,左手上还挂着点滴,楚辞只能伸出右手,去触碰季宴礼头顶翘起的几撮头发。
发丝随着他的戳弄轻轻摆动,楚辞垂眸看着季宴礼熟睡的侧脸,没忍住笑了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动静太大,季宴礼皱皱眉,顿时从梦中惊醒。
他抬起头,茫然地揉了揉眼睛,白皙的脸颊上还残留着红色的压痕,脸上的表情懵懵的,毫无防备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
虽然和季宴礼住在一起,之前也一起睡过几次,但季宴礼每次都起得比他早,所以楚辞从没见过睡懵的季宴礼。
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嘛。
反正没之前那么讨人厌。
像是害怕被季宴礼察觉到什么,楚辞迅速把手收回去藏在身后“那个我睡了多久啊”
季宴礼悄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抬头看了眼墙上悬挂的时钟“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楚辞一下子瞪大眼睛,“我们明明是来看蔺喻的,怎么反而我先躺在这里了”
季宴礼见他一脸焦急,伸出手拍拍楚辞的肩膀“没关系,我已经去看过蔺喻了,也跟他说了你的事。”
“他没别的事吧”楚辞问道,“就比如说什么突然得了什么绝症啊,身上莫名其妙流血啊,或者是做噩梦总觉得被脏东西跟着啊”
季宴礼听他这么说,歪着脑袋皱皱眉,接着条件反抬起手碰了碰楚辞的额头。
楚辞声音一顿。
这人什么意思
把我当神经病了
楚辞一把拉开季宴礼的手“季宴礼,我没在开玩笑。”
季宴礼眼底的神色柔和下来“好,我知道。”
“蔺喻他也很好,什么事也没有,明天就能出院了,你别担心。”
楚辞抿着嘴唇,直勾勾望着季宴礼看了几秒,确定他没骗自己后,才松下一口气。
“那就好。”
看来改变剧情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季宴礼是主角的原因。
毕竟这本书的故事是围绕着主角的,所以主角做任何事都合理。
蔺喻的安然无恙,算是了了楚辞最近的一大心事,压在胸口的巨石消失了,他一下子像是泄了气一般,浑身软绵绵地靠着身后的软枕。
楚辞仰起脑袋看向悬挂在支架上的输液瓶,透明液体一滴一滴落入下方的滴管中,在顺着导管流入自己的体内,与血液混杂。
“季宴礼。”
楚辞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再次开口。
“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猝不及防的问题明显让季宴礼没及时反应过来。
少年薄唇轻启,难得的忘了回答。
见季宴礼不说话,楚辞回过头,目光聚集在少年的脸上。
他很少见季宴礼露出这样的表情。
担忧,愧疚以及后悔。
紧接着,在季宴礼开口之前,楚辞的余光察觉到了床头柜上一张薄薄的病例单。
他眼神一凛,伸出手刚想去抓,可季宴礼总是比他快一步,他抢先拿起病例单,灵活地躲过了楚辞的袭击。
楚辞皱了下眉。
“给我看看。”
心脏跳动得格外用力,连带着呼吸都不太顺畅,楚辞举起手想去抢,却始终抵不过没有束缚的季宴礼。
“为什么不给我看”
他有些生气了,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季宴礼受不了他这幅样子,果真不躲了,只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要看”
季宴礼的尾音也在发颤。
楚辞点点头。
床旁的少年还是纠结了一会儿,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但最终季宴礼还是决定告诉楚辞,他的身体到底是怎样的。
薄薄的病例单落到了楚辞手中。
白底黑字之间,唯一让楚辞注意到的只有这六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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