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康好像真得放弃了挣扎,详细叙述了他给范大州助纣为虐的过程。
“他爸妈死了,他看起来很开心,但是丧事的时候,还是装着要死要活,还抱着我说会照顾好傻弟弟。”
范小康咬牙道,“我当时真得很想把所有怀疑还有他干过的所有事都在葬礼上说出来,可我被他打怕了,是真不敢啊。”
“我以为有一天我也会被他打死,可过了没几天,他回来跟我说逛庙会看见个漂亮姑娘,人家却不搭理他,我还以为我又要挨打了,哪想到他没打我,而是带我出去看房子,斜巷的房子是范大州用他爸妈的积蓄买下来的,地窖是我跟他一起挖出来的,我们在下边挖,那女孩就在上边做麦芽糖。”
宁越皱眉“你不是说那女孩不理他吗”
“那女孩是附近镇上的,他以一起合伙做生意为由把她叫到家里。”
许天不解地问“合伙做生意那女孩就信了也太没防备心了吧。”
“那女孩是在庙会推车卖麦芽糖的,他说他在供销总社有人,他们一起做麦芽糖,他包装好送到供销社去卖,肯定能赚大钱,还说厂里也可以当福利,那时候我们还住在领导住的地方,他领那女孩去过,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妹子自然就信了。”
范小康痛苦地说“她很惨,真得很惨,地窖要避开她挖,而且我们都不是干活的人,所以时间就很长。范大州一直哄她,说别急,先多做点,各乡镇的供销社他都有门路,到时候所有地方都卖她的麦芽糖,很快就能给她家盖新房子,她肯定一直盼着赚大钱呢,哪想到最后被一块块切了”
许天道“在哪里肢解的地窖里并没有痕迹。”
“就在上边的房子里,地上墙上都铺着塑料布。他嫌弃地窖太小了,根本直不起腰来,但我们当时实在挖不动了,再说也怕上边房子塌了。范大州研究过,就只能弄那么一个小地方,才不伤地基。他折磨那女孩时,我总是在外边给他看着人,有一天,我觉得时间太长,就去敲门,结果就见那女孩被五花大绑,他正拿着刀不知道从哪儿下手,那场面太恐怖了,我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
范小康一边说这些事让他做噩梦,一边详详细细地说着范大州如何切割那女孩。
许天听着他的声音,怀疑他其实很兴奋,却努力装出害怕惋惜的神情。
等他说完,她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了,姓田,范大州一直叫她小田,把人弄死后,他又骑着三轮车带着我去找抛尸地,他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找了个水窝子,说沉进去没人会发现,钓鱼佬都嫌那里臭,不会过去。我觉得他可能早想好扔哪儿了,没弄死小田之前,他就经常骑车带着我去河边转悠,还带着个大箱子,里边是我的小人书和木头玩具,别人问的话,他就打开给人家看。”
许天发现范大州很聪明,胆子也很大,“经常骑车带着个傻弟弟乱逛,一开始可能目标大,但时间久了大
家都不会再关注你们,甚至都已经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了,不会再问你们。然后你们就可以在箱子里装上受害者的残肢,随便带到什么地方抛尸。”
范小康固执地纠正道“不是我们,人是范大州杀的,也是他抛的尸。他要带着我,给他打掩护,我没办法啊,我得活着,我不想跟小田一样被他肢解。”
宁越不置可否,详细问了小田被骗被囚禁的时间,以及被杀害抛尸的时间,才说“接着说吧,第二个是谁”
“第二个是他从车站骗来的,他说来咱们市打工的不算多,但中转去大城市的不少,他叫那女孩小乔,带回来直接就关进地窖里了。后来小乔肚子大起来,再也出不了地窖,他又开始寻觅其他人。”
许天眉头紧锁,居然还有其他受害者
“这个才十四岁,是跟家里吵架离家出走的,她家里条件好像还挺好,穿得干干净净,长得也好看她兜里装着五十多块钱,书包里没有课本,都是言情小说和自己编的手链,还有几张照片,就是个不想念书的孩子。
宁越眼神凝重,好像想起什么。
许天听到这孩子的年龄,恨不得把范大州活劈了。
范小康感叹道“真得太可惜了,我这种孤儿没学可上,你们不知道我多羡慕有学上的孩子,可这什么也不缺的居然逃学,离家出走,唉”
他抬头看看宁越“那个墙缝里好像有她的照片,两寸的证件照,我觉得这孩子太可怜,没舍得烧,塞进墙缝里了。”
许天明白了,“你一直在搜集范大州的犯罪证据里边东西肯定不少吧。”
“我当时就是下意识想留下点什么,根本没多想,反正我不想跟他同流合污。”
宁越脸色十分难看,但没耽搁审讯,“十四岁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叫小霞,姓什么我也不清楚。”
“也就是说八六年七月,范大州囚禁了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怀孕了她们都关在地窖里吗”
许天听宁越问都没问,准确说出时间,就知道小霞的失踪案,他可能知道,甚至还处理过。
范小康好像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眨巴着眼“小霞一直在上边待着,没进去过。那时候小乔肚子已经大了,而且她出不来,地窖气味就越来越难闻,范大州再也没下去过,只让我去给她送饭。”
他看着宁越阴沉的脸,又小心翼翼地说“警察同志,那个小霞也好惨啊,范大州怕小霞会喊叫,割掉了她的舌头,还割断了她的声带。不过他很喜欢小霞,说她是小野猫,可能因为小田小乔意识到逃不掉都会服从他,只有小霞从来没有妥协过,所以他对她兴趣最大,折磨她的花样也最多。”
许天已经不忍心听下去了,十四岁看言情小说的初中女生只是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从此深陷地狱,她父母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宁越到底是刑侦队长,十分专业,哪怕心中多想怒骂,也保持着稳定情绪,他接着问“小霞和小乔都是怎么死的
时间地点死因,说详细一点。”
时间我也不太记得了,快入冬的时候吧,小霞咬到范大州脖子了,牙印很深,他气坏了,说玩腻了,就把她也切成了一块块。当时小乔已经生了孩子,是个男孩,范大州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她身上。”
许天想到地窖入口的那些棉被,不由狐疑道“小孩子的哭声很尖锐,还没法控制,那附近从来没人听到过吗”
范小康一乐“可能哭声从地底下传上来变了音,隔壁的老太太以为是母猫发情,天天追着野猫打,我听到过她抱怨,说没到春天呢,这猫是疯了吗不过范大州也烦孩子哭,买了安眠药,一次给孩子喂点。”
宁越忍不住道“他就没想过把孩子抱上来养可以说别人扔到自家门口的,或者说在河边捡的,毕竟是自己儿子啊。”
范小康皱眉看着他,“他又不傻,万一被警察顺藤摸瓜,找到地窖,他还要不要活那孩子也很惨,后来大点了,安眠药居然不顶用了,范大州就割断了孩子的声带。”
许天张张嘴,想骂什么,还是忍住了,她是警察是法医,她得专业点。
宁越问“割断声带后有没有后续治疗那孩子不会因为受伤没及时救治才去世的吧”
“不是,是被小乔掐死了。我把孩子送回去,让她放心,以后都不会哭了,她傻了一样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清就走了,第二天再去,发现她把孩子掐死了。范大州气坏了,对这孩子他可能还是有点感情的吧。”
许天冷冷道“他不会对任何人有感情,那是属于他的战利品,他不允许别人越过他处置。”
“反正孩子死了,小乔也疯了。其实我挺理解小乔的,一想到自己儿子,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还是个哑巴,谁也受不了啊。”
范小康说着擦了把不存在的眼泪,眼眶倒是有点发红,“警察同志,我真是越说越觉得范大州不是东西,可我当时太害怕了,就像你们说的那种小白鼠一样,哪怕自己有了能力,能出门了,也还是不敢跑啊。”
他满眼诚恳“反正都是我助纣为虐,让我坐牢我也没怨言。”
许天挑挑眉,觉得他的话水分很大,他这个帮凶没准很乐意,很享受。
有了这些受害者,范大州不会再打他,还让他当帮手,他没准乐在其中。
宁越长叹一声,转头看了许天一眼。
许法医不是专业刑侦人员,又是刚毕业的新人,让她来审讯,听这么多恶心黑暗的事,怕是心理冲击太大,万一再有了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他干脆道“小许,你先休息一下,换胡东和小廖进来审细节。”
许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说暂停,不由皱眉“宁队,还没审完呢,小乔又是怎么死的三个女孩的尸骨扔去哪儿了,米凤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江二奎是怎么掺和进来的,都得趁热打铁问出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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