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去找公子异谈生意,将公子异都谈懵了。
公子异因为当初签订了给那条街缴税的“合同”,心理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可现在范雎说,那条街赚到的钱,或者以后合作赚到的钱,他公子异可以合理调用,甚至钱都可以直接存在他府邸上。
唯一的要求,这些财产得归属到赵政名下。
赵政是他儿子,年纪又小,赵政的东西合理地可以被他支取使用。
他原本以为范雎那些生意赚的钱自然是范雎的,结果没想到
这是真将他公子异当成了自己人。
怎么说呢,比如说全力支持公子异的吕不韦,一心一意为他谋划的吕不韦,也没见将他的生意的收入归入公之子异名下,公子异想用钱,还得询问吕不韦意见。
吕不韦为利,那他范雎又是为了什么
范雎心道,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只要将人给拉拢了,还愁什么钱和权,到时候稍微让公子异看到自己赚钱的能力,呵,对方巴不得将所有资产都交到范雎手上,钱生钱。
范雎现在缺什么缺的不是产品,而是资金。
若按照范雎自己滚雪球的积累资金,这个过程是十分漫长的,比如现在,他老早就想将产业工厂化,但迫于没有资金,不得不先从家庭作坊弄起,家庭作坊的问题很大,有很多隐患,且不好管理。
公子异心理微妙得很,他现在觉得替那条街缴税有什么,反而期待缴得越多越好,因为代表着赚得越多。
就是这范雎,让他实在看不懂。
范雎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吕先生以前有没有提醒过,酱油的发酵工艺十分复杂和严谨。”
公子异有些疑惑,为何突然说这个什么酱油发酵,他怎么可能懂,他不过是在吕不韦想要做这门生意的时候给予支持,让其在官府走合规流程的时候更加的顺利。
说起来,他和吕不韦之间,若真要理清关系的话,也不过是互利罢了,公子异需要吕不韦的金钱支持,吕不韦需要公之异这样的身份支持。
之所以吕不韦和其他人不一样,也是因为当初在赵国邯郸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只有吕不韦投资了他,送他美姬,在生活上支持他,让他不用过苦寒被赵人瞧不起的日子,并且帮他谋划买通赵国官员和士卒让他顺利逃回了秦国。
范雎继续道“酱油的发酵工艺一但出问题,会吃死人。”
发酵和腐烂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但却十分容易混淆,而范雎观察过吕不韦和公子异售卖的黄豆油和酱油,黄豆油也就罢了,里面有杂质,保质期不能太久,不然会质变,而吕不韦和公之异所售的酱油,因为依葫芦画瓢学范雎的发酵工艺,但又没有完全学完,无论色泽还是品质都有问题,稍微不注意,若是质量检查的时候贪图了一点,没留心了一点,就可能导致大面积的食物中毒。
甚至范雎可以说,这是百分百会发生
的事情,只不过吕不韦初售酱油,那些才招来的工人还算上心,但再卖一段时间,对酱油质量没有追求没有统一标准的情况下,那些工人必定会出现疏漏,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大面积事故。
公子异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咸阳的人都知道,当初的黄豆油和酱油是他支持吕不韦的生意,若一但出了问题,恐怕责任就要找到他身上来了。
小事也就罢了,但大规模死人,即便是他的身份也必定不好过。
为何吕不韦不提醒他
真就只是想通过他获得利益
商人逐利,或许再多的示好和掩饰,也改不了其本质。
范雎挑拨离间了一番,当然也是实事求是,范雎阻止吕不韦和公子异继续售卖黄豆油和酱油,本也有这个原因,若真出了问题,就晚了。
范雎又邀请公子异有空去那条街上看看,现在那条街有了经营权,要改成市集了,又是一桩了不得的好事。
当然,范雎是真心希望公子异去瞧一瞧,不然他资金哪里来
范雎离开的时候,大摇大摆地带走了赵政和成蟜。
最高兴的估计要数成蟜了,以前他去赵赵政和范雎,都只能偷偷摸摸地,谁都不敢让知道,每天提心吊胆的,有一次因为暴露了,被他娘韩姬好生教育了一番。
现在,他都能当着他爹的面去当他的小仙童了,他爹都不反对,他娘那里自然就好说了。
开心得脚儿都能踢起来。
范雎看着这小孩,直摇头,小时候的成蟜虽然有些贵族的恶习,但至少单纯得并无坏心。
贪玩,贪吃,又好和同龄人交朋友,也不过是一普通小孩子罢了。
范雎对赵政问道“成蟜现在每晚还去你那蹭蚊香”
赵政唉声叹气,何止蹭蚊香,自从被这小子发现仙人每天晚上都会给他准备一点小夜食,这小子是准时得一刻都不落下的来找他。
一副哥两好,谁私下说他们关系不好,他就和谁急。
其实赵政是名副其实的大公子,但常年在赵国,如今才回府邸,所以没什么存在感,而公子成蟜一向被视为公子异的继承者,如今却多了这么一个亲哥哥,府邸里面那些仆人自然私下里会有话说,和他们亲近的人也会提醒他们提防。
比如成蟜,就不只是一次听到,有些人明示暗示的和他说这些。
怎么说呢,即便成蟜年龄还小,一开始不懂,但长时间的潜移默化,成蟜自然而然地就会将赵政当成假想敌。
当然现在成蟜和赵政接触得多,还被赵政拿捏得死死的,这一敌意”的过程被弱化了。
范雎也没有在两人之间说什么,只是时不时会旁敲侧击地讲一讲友谊是什么,真正的亲兄弟该是什么样,这样友好的关系如何让人羡慕。
大概就是一些小孩子可以接触的青春文学。
以前定是没人给赵政和成蟜讲这些的。
而小孩子,正是思想形成的最关键的时候。
范雎的影响,即便最终也不能成功,那么等他们反目成仇的时候,就多受一点内心的煎熬和自我道德的审判吧。
范雎其实留给了他们人生最大的难题,而到时兄弟阋墙时,褚太平和晋澜就将成为最好的看客。
范雎带着人回去,褚太平和晋澜正在玩新弄好的秋千,褚太平乖乖巧巧的坐在秋千上,晋澜正在帮他推,两个人一起玩的时候特别和谐友好,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竹马少年吧。
褚太平的性格稍微内向了一点,但范雎也不觉得是问题,怎么说呢
人的性格是多样的,并不能要求所有人的性格都外向讨人喜欢,内向其实挺好,范雎要教给褚太平的,估计就是他不需要做任何改变,不需要变得跟赵政一样像个事儿精,但需要发言的时候,一定要勇敢,只有这样,才不会在受到别人欺负的时候吃亏。
正所谓君子可内敛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前提是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有时候有道理并非讲了就能说得通。
赵政和成蟜已经跑了过去“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偷偷地看动画片”
褚太平露出笑容,糯糯地道“没有,我们等着你们回来一起看。”
乖巧得跟只温顺的小狗。
范雎安排好几个小孩看动画片,自己望向了外面的街道,冷冷清清的街道,如果说以前这里仅仅是咸阳城中一深巷,那么从今天以后,这里就将是一条商业街了。
范雎今天又去买了鱼,今天吃鱼。
等范雎回来的时候,几个小孩动画片看得也差不多了,守在范雎旁边玩,随便帮忙往灶台里面加点柴火什么的。
这时,几人才发现成蟜居然从未进过庖厨,脸上弄了一脸锅黑,也没将火点燃。
褚太平也在道“要是燕国公子丹在就好了,他最会生火了,还有齐国公子建,他片鱼片得太好了。”
赵政也笑嘻嘻地,因为以前在赵国的时候,每次吃鱼都是公子建去买,都不用他花钱。
成蟜左看看右看看,他们说的谁他怎么都不知道
装模做样一副他都知道的样子,不得不说这显眼包有社牛的特质。
其实赵政想过给其他人写信,范雎以前也觉得此法可行,但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和敌国之人通信,即便内容公开,没什么其他内容的传递,但也没那么容易。
范雎想了想,道“以后想不想天天有鱼吃”
“我们在这条街道上开一间鱼肆。”
鱼肆
几个小孩没怎么听懂。
鱼肆其实就是食肆,不过主打卖鱼。
在春秋战国,像食铺这种东西并不多,手续相当麻烦,也就市集开市的时候,会看到一些,卖得都比较凌乱,毕竟种类越多能满足的需求越广。
但单独只卖单一产品的,倒是不多见。
范雎想到什么就安排了起来,在街头正好有一栋房子不错,稍微改造一下就能利用起来。
在范雎看来的确是稍微的改造,只是他是按照现代的鱼庄来进行的布局。
十分的简单,也就是在墙壁上挂了一些瓷盘等,用来装饰。
然后定制了一些矮凳矮桌。
再在这条街上找到了一个老师傅,曾经在食肆帮过厨,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易牙,但只要按照范雎教导的方法制做鱼,也大差不差。
至于调料这些,就稍微麻烦了一点,范雎不敢完全靠在现代购买,只得硬着头皮在周宥那奢了一点种子,自己种,赵政不是被赏赐了一些田产么按照规定耕地只能种粮食,但赵政好歹是秦国公子,这点小事并非什么天大的难题。
简简单单,鱼肆就能开业。
而成蟜等看着新的鱼肆,好奇得到处看。
墙壁上的瓷盘等,花纹清雅,碟子碗上,全是花草游鱼,凤鸟祥瑞。
每一个挂在墙壁上的碟盘都能让人驻足观赏半天。
至于招揽招揽得到食客,这就要看成蟜的了,毕竟范雎他们在咸阳并无什么人脉。
成蟜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我还是有一些小兄弟的,他们父母有时候带他们出门,去哪里玩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为了奖励成蟜,范雎送了成蟜一套夏天的衣物鞋子,当然褚太平和晋澜也有,天气越来越热,范雎光是看着他们身上的袍子都热得慌。
没风扇没空调,即便没在太阳底下,也是容易中暑的。
还有就是,公子异那里得邀请一番,毕竟才和公子异谈了生意,初始资金还得指望公子异。
李信蒙武那得邀请,和范雎熟识的,也就这点了。
倒也不至于开业那天一个人都没有,冷清得让人尴尬。
而成蟜换上新的衣服裤子,居然偷偷地摸了摸眼泪。
他终于也是小仙童了。
每一次他都偷偷挤在赵政他们三人之间,但还是有些不同的,赵政他们说话,有的内容他都听不懂。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样的衣服就是小仙童的证明,他要和赵政他们穿一样的才行。
四个小孩,点着蚊香,坐成一排,恰同学少年。
范雎很久没用拍立得拍照了,难得地将这一幕拍了下来,然后将照片递给四人,四颗小脑袋围在一起在那里看照片,这就是属于他们的无邪记忆。
照片上,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充满了欢笑,成长和希望。
赵政甚至拿出了以前在赵国邯郸拍摄的照片,给成蟜介绍“这是公子丹,长得可好看了,跟画里的仙人一样。”
“这个是公子熊,老能吃了,他还养了一只黑瞎子,一巴掌能将人扇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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