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地理风貌渐变,风沙渐多,行人的口音也越来越粗犷。
顾诚临走的时候将身上的钱物都留给了叶善,生怕她缺衣少食,还一再交代了谢无苔许多话。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生怕她挨冻受饿无人照顾,啰里啰唆跟个老妈子似的。
谢无苔当时在心里腹诽至于吗
后来当他和叶善二人继续赶路,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来干,他哭丧着脸,心想顾诚真害人,我们大娘子以前虽不喜出门,但自理能力一直很强,怎么现在也养成了凡事能动口绝不伸手的臭毛病
明明他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
谢无苔因为水土不服一直就没好过,快到王朝阳驻地涿郡的时候,他拉肚子去草丛方便,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捧了个还连着胎盘的婴儿,都是血渍污垢,可怜又恶心。
叶善正靠坐在马车上发呆,一眼瞥过来,激动的跳下马车。
“谢小三,你拉屎还能拉个孩子出来”她是认真的。
谢无苔快被叶善气出内伤了,但凡她叶善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谢无苔满手血,说“大娘子,我捡的。你看还是活得,咱们找个郎中给看看,没大毛病找个人家给领养了吧,怪可怜的。”
大概是当了父亲心肠就不由自主变软了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大概就是一个偶然而起的念头吧。
或是善缘,或是孽缘,谁又能说的清呢。
二人驾了马车,一路往集镇而去。找了郎中给看了。郎中嫌晦气,给他们指了路,又找了本地的稳婆。
稳婆热情,业务熟练,处理了脐带,又给洗了澡,还从隔壁邻家挤了羊奶喂了。说了许多废话屁话奉承话,大赞特赞谢老爷心善好人有好报。银子倒是半分没少收。
谢无苔仍在病中,面容憔悴,好声好气的问“瞧着婶子是位热心人,劳烦您能不能帮忙将这小娃子找个好人家领养了”
稳婆面露难色“这个恐怕有些难办。谢老爷,您想啊,这娃子健健康康的四肢健全怎么就被丢了呢还不是因为是个女娃子女娃子不值钱啊,养起来还费钱。没人家想要女娃子。这要是男娃,我倒是知道有几家想要。”
叶善在吃饼,有一搭没一搭的听。
谢无苔不料还捡回来一个烫手山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稳婆又笑眯眯道“倒也不是一点法子都没,要是老爷肯出钱,自然会有人家愿意养。谢老爷,老身瞧着您不像是本地人,是来做生意还是来投奔亲友的”
谢无苔不冷不热的瞥了她一眼。
稳婆又笑着打哈哈“谢老爷,看您穿戴出手阔绰不像是缺钱的人,不如好人做到底,舍些钱财,就当给自己攒下善缘了。这女娃子可真是有福啦,本都是豺狼虎豹嘴里的一块肉了,遇上您这样善心的大老爷。老爷您一定是一位好父亲,将来还会有文曲星武曲星投生到你家”
谢无苔,一个曾经冷心冷肺的人,两面三刀的玩弄人心,从未想过,被一个老婆子给忽悠的心花怒放了。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这老婆子在油嘴滑舌的奉承自己。可架不住他爱听啊。手里摸索着就要去拿钱袋子。
忽然手背一疼,一颗小石子落在地上。
谢无苔一惊,揉着手背,看向叶善。
叶善“走了。”
谢无苔还要拿银子。
叶善不悦“谁准你动我银子了”
这银子都是顾诚的,确确实实不是他谢无苔的。好吧,连他谢无苔的命都是叶善给的,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无苔在叶善面前是没面子好讲的,讨好道“大娘子,我就拿一锭,就一锭。”
老婆子眼看着银子到手,又没了,心里有气,说“今天可真叫老身开了眼了,老娘们竟然管起了爷们的钱袋子哪有你这样当人家婆娘的臊不臊”
谢无苔“不要乱说,她不是,她是我家主人。”
老婆子啊呜一声,差点扭到脖子,咬到舌头。
叶善已经出了门。
谢无苔哪敢违抗叶善的命令,央求老婆子未果,只得自行抱了孩子出门。
二人上了马车,谢无苔看着怀里的娃儿,刚洗刷干净,又吃饱了肚子,闭着眼睡觉,乖得不得了。
过了会,他自己反应了过来,“大娘子,你不让我给银子,是不是担心这老婆子奸猾,收了银子也不会善待孩子”
叶善斜了他一眼,没吭声,懒得搭理。
得嘞,自从顾诚走了后,倒不喜欢怼人了,又开始变得冷漠无情了。
因为这事耽误了,一直到天快黑才到涿郡,入了城。
算算日子,顾诚早在四五日前就到了,一直也没有消息传出来,也不知那边什么个情况。
二人先找了家客栈落脚。
近乡情怯,谢无苔反而畏惧害怕了起来,他不知他的父亲在得知他没有死后会是什么反应,也不知面对恨了很多年的父亲他该说些什么。
二人刚进客栈,掌柜的刚要开口,叶善先一步道“一间上房。”
谢无苔一怔,头皮发麻。
掌柜的毫不怀疑,瞧见男人怀里抱着孩子,还笑着逗趣了几句。
进了房,谢无苔抱怨上了,“大娘子,顾大人留的银子还够,咱们真不用这般为他节省。”
叶善靠在窗户旁,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谢无苔见她神色严肃,怔了怔“有人跟踪咱们”
叶善放下窗户,往床上一趟,伸展胳膊腿,好累。
谢无苔郁闷无言,孩子又哭上了,他不得不起身哄孩子,心力憔悴。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哦他也想躺着啥也不干。
小二送来饭食,瞧见男人哄孩子,女人睡大觉,表情古怪的怎么都整理不好了。男人叫住他询问有无喂食婴儿的牛奶羊奶
小二的目光转到叶善身上。
谢无苔激动“你想死啊”
小二吓一跳,慌忙退去。
后来,送羊奶过来的就是另一个人了,一个面容朴素的中年女人,话很多,乱七八糟的什么都问,什么都好奇,独独不奇怪他家怎么男的管孩子女的不管。
谢无苔长了心,真真假假说了一通。
等人走了,谢无苔心里害怕,凑到叶善身边,“大娘子,真的有人跟踪我们啊”
叶善“嗯。”她一直对暗中窥伺很敏感。
谢无苔不解“都已经到涿郡了,谁会如此行事啊,不会是王朝阳吧他想弄死我”还真是对自个亲爹一点信心都没。
叶善“天黑后,我先送你出去。”然后,她守株待兔。
谢无苔刚放下了心,又紧张起来,“饭菜呕”他们已经吃了一半啊。
叶善将他一按,不一会,门口传来敲门声,女人去而复返,说“二位点的炙烤羊肉。”说着脚步极快的进来,将羊肉端上桌。
谢无苔“我们没点羊肉。”吃不惯
女人一脸茫然“是吗那我问问掌柜的去。”她转身就走。过了好大会才回来,见桌上没动,笑眯眯道“是我刚才端错菜啦,不过掌柜说了,二位是异乡人,这菜算是送给二位了。跋山涉水的,二位还带着个孩子投奔亲友也不容易。吃吧,别客气了,再不吃就凉了。”
女人走开,将房门带上。
叶善“吃吧一直听说涿郡的烤羊肉是一绝,今日可算是吃上了。”谁说的顾诚念叨一路了。
她背对房门而坐,嘴里吧唧吧唧的假装咀嚼,筷子将羊肉捣得乱七八糟。谢无苔会意,也跟着伸出头,“那我也尝尝。”
叶善靠坐回去,“走了。”而后将羊肉倒了一半出来,掀开窗户,扔了出去。又将剩下的菜食乱七八糟的搅拌了,满桌子狼藉不堪。
谢无苔明白过来。因为二人是随机进了客栈,跟踪他们的人还没做好准备,所以一开始点的饭菜都能吃,掌柜的小二都是店里的人,后来进来的中年女人就是探子了。因此才演了一出拙劣的端错菜的戏码。
叶善“你上床躺着去。”
他刚躺下,女婴就醒了,哇哇哭个不停。
中年女人敲门进来,张口就道“哎呀,小祖宗这是怎么啦哭个不停呢。”她一面收拾桌子一面拿眼往床上瞧。
“你家老爷这是怎么了娃子哭成这样也没反应。”
叶善捏着眉心“大概是太累了吧”
中年女人“二位要是信得过我,不如我来给你们看着孩子吧,二位也能睡个整夜觉。”
叶善想说好,谢无苔却在这时转了个身,将女婴搂在怀里。
女人说“娃儿爹疼娃呢”
叶善“你收拾好了快走,我们要睡了,太困了。”
女人擦好桌子,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叶善将房门一栓,又用桌子抵上,“走”
谢无苔抱着孩子一起。
叶善冷漠道“你是想被她拖累死”
谢无苔不忍心“可是”
叶善;“现在情况很明显了,有人想抓你,你是想死还找个垫背的”
谢无苔明明是好心却被这样说,又气又无语“那怎么办总不能丢下她不管。”
叶善“放下。我送你走,躲起来。待会我还回来。”
谢无苔“刀剑无眼。”
叶善将窗户一推“那你自己走吧。”
谢无苔认怂,将女婴放在床上。女婴还再哭。
叶善回头看一眼,本来以为是个累赘,没想到还有些作用。
就这么一直哭吧,让暗中监视他们的人放心。
叶善带谢无苔出去,找了个农家牛圈,让他将就一晚。
她原路返回,没想到老远就听到孩子还在嚎,那哭声杠杠的。
叶善翻窗回去,看向床上蹬腿挥手,哭得只剩嘴巴没有眼睛的婴儿,一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抱她是不可能的。
她在床前站了会,又在桌前坐了会。小婴儿哭声不止。
屋内没有燃灯,她假装听不见,静等刺客上门。
忽然,隔间传来捶墙的声音,那人张口就骂“要死了谁家的娃也不管管死了爹妈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随后,不同的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叫骂,都是骂孩子父母不是人,大晚上的吵人睡眠。
叶善忽然非常后悔,她不该将谢无苔送走,虽然他现在身体虚弱,那些人若是冲着他来他会很危险。她不确定她能百分百护他周全。但是他可以哄孩子啊。
再不然,她可以跟他一起走,明天直接闯了将军府,管他背后什么人指使她以前对幕后指使这样的事根本不感兴趣。
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兴趣的
终于有人开始砸她的门了,骂“里头的大人是死了吗是不是就只有孩子在啊”
叶善不想做无用功,起身,拍了拍门,算是回应了,深吸一口气,将床上的孩子抱起来,叹气,她最讨厌人类幼崽了。
非常讨厌。
女婴大概是缺乏安全感,入了怀,很快就不哭了,最后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叶善保持一个动作,人都僵了。
半夜,果然有人来了,那人直奔鼓起的被子而去,竖起刀直刺下去。
叶善眉头一弹,自暗处袭来。这人武功不弱,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挥刀一砍。叶善手里还抱着一个放手就哭的女婴,处处受制。
二人将屋内的东西都快拆了,叶善才将他制住,审都懒得审了,直接劈晕,后来又进来俩个,都被她劈晕。一直等到天亮,谢无苔从外头回来,看到屋内并排绑了三个人,脖子都不正常的歪着,明明都醒着,却没一人敢逃。
谢无苔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其中一人道“我们是王将军的人”
叶善的目光划过被戳烂的被褥没吭声。
谢无苔闻听此言果然一愣,“你们想干什么”
这些人大概是觉得阴谋已经暴露也无需隐瞒了,其中一人梗着脖子道“当然是来杀你你是大将军毕生耻辱你不配当大将军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来找他你还不快走离开这里大将军他已经有儿子了,他们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将来他的儿子还会继承他的家业,你不会分到一点家产”
谢无苔简直要被气笑了,看向说话这人,“我会稀罕他的家产”
那人明显不信,言之凿凿“你要不是奔着家业来的,怎么连孩子都带来了我可告诉你,王将军并不缺孙子他家里已经有三个孙子了”
这人看上去也快四十了,说话语气却极为幼稚。盯着谢无苔的眼充满了仇恨和嫉妒。
谢无苔心里一突,脱口而出“你不会就是那个儿子吗”
那人面色大变,同他一起被绑的俩人齐齐将他护在中间。
谢无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忽得一笑,极尽嘲讽。
外头喧哗声起,百姓奔走相告,竟然是王大将军来了。
客栈迅速被官兵围住,有人站在外头喊话,让里头的绑匪速速将他们家孙公子放了,否则就会强攻,到时候若有伤亡,后果自负。
涿郡百姓一听这话,忙帮着王大将军一起骂绑匪。
谢无苔抱住孩子,表情冷漠。
叶善“王朝阳不是你爹吗你怎么姓孙”
某个瞬间谢无苔想起了什么,忽然扭头看向他,“你姓孙你就是王朝阳那位义兄留下的遗孤”
孙公子被叫破姓孙,面上闪过一丝难堪。闻听此言又骄傲起来“是啊我义父和我亲爹情同手足,在我心里他们都是我亲爹。我义父这些年为了我付出许多,他一直非常疼爱我,没有人比他更爱护我。”
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说这些话一点都不觉得羞耻。
谢无苔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放下孩子,忽而挥起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孙公子脸偏向一边,怔了下,哇一声像个小娃娃似的,大哭了起来。
谢无苔“那你可真厉害呢,你跟你娘怎么不去死”他另一个拳头正要落下。忽然房门爆裂,一人宛如泰山压顶般冲了进来,一拳打在谢无苔肩胛骨上。
谢无苔整个人向后撞去,若不是叶善在身后挡了下,缓冲了力道,只怕这一拳下去,他就要贴在墙上当肉饼了。
孙公子又哭又叫“义父义父”
王朝阳很明显的皱了皱眉,想说什么见有外人在,又住口了。在看向屋内几人,一男一女一婴儿。怎么看,男女都像是文弱的普通人。再一看孙芮一身黑衣。王朝阳再傻,看一眼就明白过来了。一定又是这小子惹是生非。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怎么又故态复萌了是他教子无方,愧对义兄在天之灵啊。
他已经快七十岁了,不再年轻,刚才心急义兄之子有难,情急之下使了全力,缓过劲来,忍不住咳嗽起来。
电光火石间又想起什么,猛然看向已昏迷了过去的谢无苔,狠狠一怔。
眨眼到了跟前,正要细看。自谢无苔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差点挖了他一双眼。
王朝阳的护卫火速上前,手执兵戈利刃,王朝阳又惊又怒,挡住护卫,“可是我儿卫国”
谢无苔早就昏死过去哪能回他的话。倒是王将军的军师自他身后走出来,顺着下颌胡须,表情越来越凝重,“像像啊”
简直和王大将军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却不知因何原因,个子矮小,不如大将军英武伟岸。
废话你小时候被虐待着长大试试
可巧,床上的婴儿又在这时哇哇大哭了起来。
王朝阳骤然回神,眼里莫名涌了热泪。他嘴唇颤抖一时说不了话。军师赶忙道“快将少爷少夫人和小少爷一并送回府”
“当心点,都给我小心点”
被忽略了的孙公子忽然大叫一声“爹”
王朝阳心累无比的闭了闭眼,亲自解了绳索“走。”
孙公子“爹,你听我解释,我没有要对付大哥,是他对我喊打喊杀你也看见了。我什么都没干。”
军师冷笑一声“对,你什么都没干。你只是在大少爷的被褥上斩了一刀而已。”
王朝阳一顿,将他深深一望,满含痛惜。而后大步离开。
孙公子焦急“爹你不能不管我啊,你亲儿子是儿子,我也是你儿子啊”
军师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得了吧孙公子,一直以来我们将军也没认你当义子,你非没脸没皮的往上凑。现在我们正经的大少爷回来了,烦请孙少爷往后别来烦我们家将军了好吗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怎么就没呢”
孙公子看着远行的人,恨得咬牙切齿,跺脚捶地“你们会后悔的我要让你们所有人后悔”
将军府内,一片兵荒马乱。
顾诚带着他爹的书信一路来到涿郡,到了将军府,话还没说完整一句,就被四面围堵。双拳难敌源源不断的兵戈相向。顾诚束手就擒。
府内一处小院,顾诚见到了奶奶。跟想象中的一样,老太太半点没受磋磨,精神状态看上去比先前还好上许多。此刻也没闲着,正磕着瓜子听说书的解闷。见了顾诚被绑进来,脱口而出“你来干什么”
顾诚说“我要知道您老这么逍遥自在,我也不会来啊”
老太太翻白眼“王仁义可不是浪得虚名他能干出二选一,营救对他有一饭之恩的义兄遗孀幼子,而不管妻子儿女性命。他就不是那等会虐待俘虏的人。”
“知道我在他这,你们还过来毛病不是”
老太太伸手就打了孙子一巴掌,又道“这要是换做我爹娘被他绑了,我根本就不会救,送给他为二老养老送终多好”
顾诚“祖母,一路上曹老二有没有亏待你”
老太太“他敢我那会儿心情可不好了,他看我一副要死的样子,就怕我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丧命了,他白忙活一场。一路上可孝顺了。”
顾诚长舒一口气,虽然事实情况并不一定真如奶奶所说的这般轻松,但看她生龙活虎的样子,他一颗心也放下来了。
此后数日,王朝阳一直没现身。后来他才得知他爹亲书一封,将他给卖了可真是他亲爹
顾诚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真来当人质的。王朝阳不来,他只能跟送饭送茶的丫鬟小厮放消息。说大将军的亲儿子没死,今次也过来了,就在路上。他不知道的是,他这番话,王将军一笑置之没当真,倒是让孙遗孀听了去,和儿子一番商议,决心先下手为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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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个姑娘10瓶;头秃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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