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22)

    高明的赌博如同投资,精准把握赔率和胜率。

    现在你不需要考虑赔率,只需要压准最可能赢下的马匹就行。

    你需要考虑的是这匹马的往期胜率、骑手的配合等等。

    你和许多赌徒一样,全神贯注地盯着大型屏幕,随着广播员的介绍一个一个地看马。

    你看了眼当前的赔率,显然你可以走个捷径,选择被押的钱最多、赔率最低的那匹马。

    11号马。

    是一匹棕红色的俊马,在骑手的牵引下在闸机内缓慢踱步,体态挺拔超然,不难看出它为什么受着赌徒们的欢迎。

    你看了看11号的往期赛事胜率和现场状态,是这些马中最有赢面的一个。

    你几乎选定了这匹马,坐在你身后的黑衣男人却撑着脑袋歪着头,视线无聊地看向其他地方。

    你脸上之前被枪支摩擦的地方开始发红发烫,你不确定男人对你的选择是否满意。

    下注的窗口还没开多久,你想了想,跑去买了两万日元的3号马,一匹出战颇多、经验丰富的6岁雄马,但胜率并不高,倒有一两场尤为出彩的赛绩。

    这就足够了,被胜利欲蒙蔽眼睛的赌徒们只会看到他们想看的。

    下注还没开始多久,押马的人并不多,押在3号马这匹马身上的人更是少,你的两万日元立刻使这匹不被看好的马原本12:1的赔率变成5:1。

    计分板的变化引起其他赌徒们的窥视。

    你假作不知,目不斜视地走回自己座位上。

    没有人能预测未来,除了彩票中心主任的亲戚。

    每个赌徒心中都怀抱着或多或少的不确定,在下注前仔细观察计分板,判断哪匹马最受欢迎、胜率最大,跟从着其他人的选择。

    人们往往会相信身边人相信的,做身边人做的事,在面对不可控情景时尤其。

    赌马和网上购物、线上选餐厅一样,其他人的评分很重要。

    直接杀来的你,到底是有内幕消息的亲家人,还是一个莽撞的新手

    一开始只是隐晦的窥视,到渐渐开始讨论,直到第一个人按耐不住跑去买了几注3号,小小的风暴在下午的这场赌马中卷席起来。

    有个家伙有内幕消息,3号马会赢下下午的第一场比赛。这样的流言传开了。

    下注后你所做的只是巍然不动,自顾自地玩手机,偶尔跑出去透气,冷脸拒绝掉一切试图向你搭讪的举动,一切如常地等待开局。

    3号马的赔率在你的推动下从很大的12:1,降到了2:1。

    11号马的赔率上升到了6:1。

    你抽空跟黑衣男人要求“帮我买两万日元的11号马,这才是我要赌的马。”

    男人指尖夹起你掏出的钞票,一副准备动身的样子,却咧嘴一笑“自己去。”

    “我去的话,那些气急眼的赌徒们要把我生吞活剥地吃了。”

    你无奈。

    “拜托你了大哥,赢了我们五五分。”

    黑衣男人可有可无地点头。

    在下注窗口快关闭的最后一分钟,黑衣男人这才慢悠悠、踩着他的人字拖鞋下了注。

    第一场比赛结果出来了,所幸,是11号马赢,概率帮你做对了选择,被众人期以重望的3号马在中间就掉了队,它比起优胜的11号马还是差了一大截,并不在第一梯队。

    赌马老手们当然看得出这些,但他们选择了从众,也就选择了和自己的钱包告别。

    一个古老的骗术,但现代的股票市场也经常用这样的手法操作买空卖空,都是利用人的侥幸心理。

    比起股票,还是赌马更有意思些,至少可以欣赏到一场精彩的赛马,股票呢,去欣赏一片绿油油吗

    赌徒们不在这里亏了他们的钱,也会在其他地方被骗得一干二净。

    问就是别赌。

    计划顺利得让你为自己的聪明程度再打高分,你连备用计划雇人传出流言的钱都省了。

    你靠墙站着,等着黑衣男人的到来。

    黑衣男人帮你带走赢来的钞票,你早在比赛一开始、众人都关注着比赛的时候就溜之大吉,到黑衣男人指定的角落等他。

    狡兔三窟,黑衣男人恐怕是修了三千年的兔子,你遇见他开始跟着他不知道走过多少个隐秘的角落,每一个都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黑衣男人远远走来,依旧是那副拽得人人欠他八千万的大爷走姿。

    “谢谢大哥,大哥辛苦了。”

    你已经是一副准备好随时拍马屁的乖巧小弟的样子了。

    你说完接过黑衣男人递给你的大信封,信封沉甸甸地压手。

    扣掉手续费和税款里面应该有十多万日元,按手里的重量来看应该是几十张千元大钞。

    十多万在手的感觉让你恋恋不舍,不知道为什么黑衣男人选择了现钞,而不是打进银行卡。

    可能是为了方便分钱吧。

    你随便这么一想,手里很上道地一转手,把米黄色面、正绿色边的信封又原模原样地转递给黑衣男人。

    “大哥辛苦了,一半是本来就得给大哥的分成费,另一半是大哥对我这么关照的感谢费,接下来还请大哥多多关照,如有冒犯请多宽恕。”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主要目的就是塞钱。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向黑衣男摆明你狗腿小弟的位置,利用你也好,玩弄你也罢,让他赶紧放你一马让你走人。

    跟在这个又是诱人蛋糕又是定时炸弹的黑衣男身边,你简直是在走钢丝,自讨苦吃。

    万一他什么时候看你这个“禅院家炳部队的”不爽,把你噶了,你都没处说理去。

    还好十几万日元的数额并不是巨款,你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什么不舍。

    “冒犯我的已经被我剖腹掏心了。”

    男人的黑发半长不短,黑发似不修边幅似犀利警告地搭在他脸侧,你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别叫我叫得这么恶心,既然你不想被我杀掉,总得有点用。”

    男人哼笑一声,单手从信封里取出所有钞票。

    出乎你的意料,每张钞票都是万元大钞,估计有五六十万在这里,应该是黑衣男自己也加了注,所以赢来了手中这一大把钞票。

    “你在炳部队受训,却在外做任务,自称失忆接近我。”

    男人觉得很有意思一样咧嘴大笑。

    “那群老不死的什么时候觉得我禅院甚尔会喜欢男人了”

    你脸上平静,内里震惊。

    哈

    为什么要给你泼这种脏水

    “噢忘了,我现在是伏黑,早入赘到伏黑家了。”

    黑衣男人,伏黑甚尔如此改口道。

    伏黑甚尔哈哈一笑,扬手将这把钞票撒在你身上。

    你呆滞掉的脑回路和视线定格在这些纷纷扬扬的钞票上。

    你该怎么解释,你不想做基佬,又想吸他的那点念头。

    唯独印着福泽谕吉的钞票在空中打着旋,带着细细的碎光,缓缓降落在你身上。

    你一动不动,钞票们像花一样在你身上绽开,被风一吹翻出褶皱的波浪。

    你仰头看着大好的阳光,等到钞票全都落下舞步,安静地躺在地上,你才将目光看向伏黑甚尔,但略过他的视线,看向他的身后,那古怪不明的未来,你艰难开口。

    “伏黑先生,你是个好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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