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雁街26号。
中午,岳凛拖着行李箱匆匆下楼。
周姨已经准备好午餐,忍不住念叨,“怎么回去得这么突然,暑假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岳凛冲到餐桌前,掐着时间,吃得很快,“有点事。周姨,鱼酱给我装一罐吧。”
“装好了,那边桌子上搁着呢。”周姨一脸无奈,“慢点吃,来得及,你小郑叔叔送你。”
岳凛说“爷爷回来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吧,我赶车来不及等他回来了。”
周姨答应着,“下次回来是不是就得等过年了”
“差不多。”他很快吃完一碗饭,去茶几那边看周姨给他带的东西。
满满一大袋吃的,鱼酱,辣椒酱,牛肉干,地瓜片,还有一些岳城没有的特产。
他拎起来放到行李箱上,单肩挎着书包,跟周姨打了声招呼,出门坐上外面等待的车。
几分钟后,他们的车经过一家蛋糕店,岳凛让车停下,跑去买了两块半熟芝士蛋糕,坐回车里,小心翼翼放在膝上,“走吧,小郑叔叔。”
回到岳城已经快傍晚,到家后,岳凛放下行李,翻了翻那袋吃的,随便拿出两三样,拎着剩下的大半袋和芝士蛋糕,直接下楼。
半小时后,岳凛进了一个小区,在其中一栋楼前停下,抬头看了看三楼某个窗子,弯腰捡了颗小石子,对准方向一扔,精准砸在窗框上。
没有动静。
他冲窗口喊“沈净晗”
半分钟不到,窗前出现一个人影,看清楼下的人,沈净晗打开纱窗,探头出来,“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岳凛仰着头看楼上“你干嘛呢”
“吃饭。”她招手,“上来呀,我爸妈不在家。”
岳凛拎着袋子进楼。
沈净晗早早开着门在门口等,看到岳凛大步迈上阶梯。
他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休闲裤,浅色球鞋,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皮肤白白的,唇泛着淡淡的红,整个人干净清爽一脸青春气息。
一个月不见,似乎变得更帅了。
这件短袖沈净晗没见过,“新买的”
“嗯。”岳凛直接去看她缠着纱布的脚,“你怎么回事,摔这么严重。”
他扶着她的胳膊,俩人一起进门。
沈净晗把岳凛当拐杖,单脚跳回客厅,“你不知道有多凶险,我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听着就吓人,岳凛把人弄到沙发上,“我看看。”
沈净晗把脚搭在沙发上给他看,“后天夏然过生日,我们约好出去玩的,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去了。”
夏然是沈净晗的同桌,特别好的朋友。
“都这样了还想着玩儿呢。”岳凛皱着眉左看右看,“医生怎么说的,伤着骨头了吗”
“没有,就是有点肿,还破皮了。”她似乎不太当回事,已经开始翻那袋吃的,看到鱼酱
,“太好了,我最喜欢吃周姨做的鱼酱了,正好配饭。”
她又拆开一盒芝士蛋糕,咬了一口,味蕾得到满足,疼痛好像都缓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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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整天都待在家,穿着奶黄色的睡裙,头发也没有很认真地打理,只是随意团了个小团子,几根碎发落在白皙的颈后,慵懒又俏皮,低头认真吃蛋糕的模样乖得不行。
岳凛看了她一会儿,“不是在吃饭先吃饭吧,待会儿再吃蛋糕。”
“嗯。”沈净晗听了,抓紧时间又咬了一大口,放下蛋糕就要起来,岳凛按住她,“行了你别动了,就在这吃吧。”
他走到餐桌那边把她的饭菜端过来,沈净晗说“你吃了吗”
“没呢。”
“那一起吃吧,还有饭。”
“行。”岳凛自己去盛了饭,拿了一双筷子和小磁碟,坐在茶几对面的小矮凳上,打开鱼酱夹出一些放到磁碟里,搁在沈净晗那边。
沈净晗问“前天你说要看现场球赛,还有几天才回来,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岳凛抬头瞥她一眼,看她那副没心没肺眼里只有鱼酱的样子就来气。
“球赛取消了。”
沈净晗不怀疑他的话,“哦。”
吃完饭,沈净晗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悠闲地吃地瓜片,看着岳凛忙来忙去收拾碗筷,洗洗涮涮,“你真贤惠,我妈看见又该夸你损我了,她那天说想认你当干儿子。”
岳凛擦了手回来,踢了踢她没受伤的那条腿,“靠边儿。”
沈净晗往那头挪了挪,岳凛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调体育频道,“沈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参加同学聚会去了,估计很晚。”
体育频道没有岳凛想看的比赛,他漫无目的的调台。
路过一个娱乐节目时,沈净晗说“停”
岳凛放下遥控器。
是个团综,岳凛平时不看这类节目,但沈净晗很喜欢。
电视里的人热闹了一会儿,沈净晗忽然扭头“那天夏然说,她邻居家的姐姐是你们届三班的,知道我认识你,想跟我要你的微信,我给不给”
岳凛面无表情转头看她,“你说给吗”
“我这不是问你吗”
岳凛没答,看了几分钟电视,忽然丢开抱枕站起来,“回家了。”
沈净晗坐起来,“等我爸妈回来再走呗,给我端个茶倒个水。”
“自己倒。”
沈净晗看着他在门口穿鞋,“那微信我给不给啊”
“爱给不给。”
他连头都没回。
沈净晗觉得如果此刻她站在门口,大概会被拍一脸风。
不给就不给,生什么气。
这人越长大脾气越大。
电视里的综艺还是很热闹,但沈净晗没有再看。
她躺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看着早已回复给夏然的信息,嘴角无意
识地弯了弯。
两天后的傍晚,岳凛骑着单车载着沈净晗送她出去野,“负伤还出去玩,真敬业。”
沈净晗搂着他的腰,蓬松柔软的长发随风飘扬,特别舒服地吹着晚风,“早就约好的,我盼了一个暑假了,再说开学就没机会这么玩儿了。”
“你们几个人”
“七八个吧。”
“都是你们班的”
“不是,还有隔壁班的。”
岳凛没再说什么。
到了轰趴馆门口,沈净晗扶着岳凛的肩膀跳下车,“谢谢司机同学。”
岳凛握着她的胳膊让她站稳,“大概什么时候完事”
“你不用管我了,到时我自己打车回去。”
岳凛看了眼里面,沈净晗的同学刚好出来接她,“去吧。”
沈净晗回头,看到夏然和叶千千,“哎”
两个女孩赶紧跑过来扶住她,夏然说“我还怕你来不了呢。”
“爬也要爬来。”沈净晗劲头很足。
夏然认识岳凛,和沈净晗在一起总能碰到他,“你也来呀,都是我们同学。”
“你们玩吧。”岳凛看一眼沈净晗,长腿一蹬,骑车离开。
沈净晗在同学的搀扶下走到门口,再转头时,岳凛和他那辆风一样的单车已经不见了。
这家轰趴馆是夏然舅舅家开的,今天特意给这帮同学们留出半天时间玩。里面设施很全,可以吃饭,唱歌,打台球,各种棋类,还有投篮机,赛车。
沈净晗最喜欢玩那个赛车游戏,以前和岳凛一起玩还常常赢他,可惜今天玩不了。
没有多久,同学们陆续都到了,还有两个隔壁班的男生,是夏然初中时的同学。
切蛋糕环节很热闹,同学们玩得很疯,夏然作为今天的主角,比较惨,出去洗脸后回来,“你们也太狠了。”
因为都还是学生,夏然的舅舅只给他们了饮料。沈净晗左边是夏然,右边是隔壁班一个男生,叫孟帆,长得高高壮壮,挺帅的,是他们班的体委。
刚才大家闹着互相抹蛋糕,就是他替沈净晗挡着,才让她躲过一劫。
孟帆给沈净晗倒了一杯饮料,“我之前就见过你,上学期运动会你是你们班举牌的,我还跟你说过话。”
其实见过不止一次,沈净晗那么漂亮,学习又好,认识她的人很多。
运动会时,她不仅举班牌,还是主席台上的广播员。
她还念过男生组八百米第一,他的名字,不过她应该不记得了。
沈净晗果然对他没有印象,只笑着谢谢他的饮料。
孟帆并不气馁,很健谈,讲话也很有趣,殷勤地给她夹菜。
饭后,男生们唱歌,几个女生钻进榻榻米小屋,调出一部电影,躺在一起聊天。
电影声音掩盖不住外面男生们的鬼哭狼嚎,夏然痛苦地捂住耳朵,“简直是对我的一种精神折磨,我怀疑他们不是
来给我过生日,是来砸场子的。”
叶千千趴在厚垫子上,这么快就要开学了,我还没玩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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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作业写完了吗”
“还差一点。”
夏然有些郁闷地说“我妈说开学要收走我的漫画了。”
叶千千趴着玩手机,“你知足吧,我的早就被收走了。”
几个女孩凑在一起,天马行空,什么都聊。
听说下学期要换物理老师,原来那个口头禅很多,风趣幽默的老师要去教高三了。
学校东边新开了一家饮品店,山楂碎冰凉凉的特别爽。
六班一个很乖的女生和七班班长在一起了,就前几天的事。
这个年纪的女孩,对懵懵懂懂的恋爱模糊又向往。
夏然翻身看着天花板上的星空灯,“那天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分享学生时代的心动一刻。我想了很久,好像也没有那么一刻有心动的感觉。”
沈净晗在听到这个话题时,莫名想到岳凛。
没有具象到某个时刻,或者什么具体的事,只是忽然想到他。
叶千千问“帖子里都说什么了”
夏然回想了一下,“很多的,和喜欢的男生同时去拿一瓶水,不小心碰到手,下楼梯时和暗恋的人擦身而过,看他的时候他刚好也在看你,这种的。”
叶千千也翻过身,也许在想属于自己的那一刻。
她有个喜欢的男生,不过那个男生上学期就转学了。
夏然说“我印象最深的一条是,看到这个帖子时,心里想到他的那一刻。”
沈净晗盯着头顶的星星发呆。
那晚他们挺晚才结束,大家都有些累,聚在门口商量怎么走,有的离家近,有的顺路就一起打车。没有人和沈净晗顺路,夏然和叶千千准备送她。
孟帆走过来“我送她吧,我今天要去奶奶家住,正好顺路。”
沈净晗刚要拒绝,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单车铃声。
大家不约而同看过去。
岳凛跨着单车停在马路对面,等路上的车开过去才调转方向过马路,停在沈净晗面前,“走吧。”
沈净晗有点意外,“你没走啊”
“附近网吧打游戏来着。”
沈净晗一秒钟都没犹豫,搭着他的胳膊跳上后座,跟同学们拜拜,“我先走啦”
孟帆看着两个人走远的背影,“那人谁啊”
叶千千“他你都不认识,岳凛啊,高二的,哦不是,开学就高三了,他打球很厉害的,听说打架也猛,长得又帅,好多女生喜欢他。”
“他是沈净晗男朋友”
“不是吧。”叶千千转头看夏然,“他俩是发小,认识很多年了,应该就是关系好。”
夏然却不这么想,“现在不是,以后可说不准,行了,赶紧回家吧。”
回家的路有一段没有路灯,但沈净晗一点都不担心
,坐在后座,搂着岳凛的腰,一边吃冰激凌一边晃着腿儿哼歌。
岳凛的声音随风飘过来,“心情很好”
她舔着甜甜的冰激凌,是路过学校东边时他买的,“是啊。”
“玩儿什么了”
“没玩儿什么,就吃了个饭,下了一会跳棋,聊了会天。男生唱歌了,好难听。”
岳凛笑起来,“你还笑人家。”
肚子马上被人掐了一把,沈净晗愤愤的,“你说什么”
小时候在姥姥家用玩具麦克风唱歌,唱不好,被岳凛笑了好久。
现在长大了,她的音色已经变得很少女,温柔婉转很好听,可他还总提小时候的事。
车把晃了晃,岳凛勉强稳住,下意识捉住她搂在肚子上的手,“别乱动,还想摔一次啊”
大热的天,他的手却凉凉的,沈净晗不动了,盯着化了汤儿的冰激凌,默默咬了一口。
岳凛松开她的手。
过了会儿他说“你冰激凌别吃我身上。”
“吃完了。”
“擦手了”
“擦了。”
“你不会拿我衣服擦的吧。”
“没有”
“那男生是谁”
他话题转得快,沈净晗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男生”
“门口跟你们说话那个。”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看他的眼神和动作,以及沈净晗和夏然她们的反应,基本可以判断他的意图,大概是想送沈净晗回家。
沈净晗说“隔壁班的,夏然初中同学。”
岳凛没吭声。
沈净晗说你问他干什么。
“不干什么。”
沈净晗“我明天还想出门。”
“你又干嘛脚坏了不能老实在家待着吗”
“我有事又没让你陪,说我干什么。”
一阵急刹车,沈净晗被惯性驱使,猛地撞到他结实的背,气得拍他,“你干什么”
岳凛偏头,“那谁陪你还是你约谁了。”
沈净晗不理他了,手也收回来。
岳凛怕她摔下去,让她搂着自己,“快点。”
“骑你的吧。”
他没办法,反手扯住她的手腕,把人往前拽,让她离自己近一点,“别闹,路不平。”
沈净晗的手机响,是夏然发来信息。
到家告诉我。
沈净晗一只手还被前面那人拽着,单手回复好的。
她视线往上,看到她们之前的信息。
夏然问能不能把岳凛的微信告诉她的邻居姐姐。
沈净晗的回复是
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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