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01
走的时候是深秋,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初冬了。
领地上的自由民和奴隶自然是夹道相逢。
晚钟镇外已经开始修建城墙了，临时的城门打开，伦纳德的子民在主干两边围得水泄不通。
人头攒动, 人声鼎沸。
“领主大人”坐在白马上的蔡伦大声喊道。
“领主大人”晚钟镇的侍卫们一起喊道。
“领主大人”所有的人跟着一起大吼。
他们已经从使者的口中得知他们的领主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险象环生。
人们举起双臂迎接着伦纳德的队伍, 他们将花瓣, 美酒浇淋在归来的队伍上, 他们将自家的瓜果抛向归来的队伍。
他们欢呼，他们流泪，他们疯狂。
伦纳德坐在马背上, 有些发怔。
他能够感受到这些子民们对他疯狂的爱，曾经也正是他们让他彻底进入了领主的角色。现在刚刚经历了那些事，再重新面对这些在他脚底下跪拜的子民，他突然对这个时代有了新的感觉。
烈酒与鲜血, 荣耀与战争。
他对着他们微笑颔首，骑着马一路穿过被鲜花和烈酒铺得干道, 走入小荆棘堡中。
接着打了个寒颤。
虽说气温还没有特别低，但这都初冬了, 酒淋在身上还是有一点冷的。
伦纳德将披风交给男仆，而后吩咐道“去准备洗澡水。”
“已经准备好了, 大人。”男仆说。
“通知下去, 一个小时后开会。”伦纳德说完后转身走向了卧室，准备更衣后洗澡。
后来史书记载，暗夜布莱克彻底放出了格林大帝 心中的猛兽，他从布莱克家族领地归来时带着狂风与暴雨，闪电和雷鸣。但是奇迹般的，他踏上领地后乌云散开, 太阳照了下来。他的子民用美酒和鲜花欢迎他的归来，而他望着远方，目光深沉。
恩和珅可真会编。
回来的路上的确是阴天，到了晚钟镇后天晴了，仅仅是自然现象。
而他在被热烈欢迎时目光深沉什么的，应该是酒浇在他身上太凉了。
02
伦纳德小荆棘堡有军队两千余人，奴隶八千，打起仗来的话能凑出五千军队，可抵万军。
若实力来看，已成一方诸侯。
但他原身是个菜鸡，他是个穿越者，身边幕僚颇多，却也都是外来者，对大陆大势自然不及原住民了解。
“所以还是得以我大哥为主的。”伦纳德说。
和珅他们也没有异议。
吕布问道“冬天备战，来年春天要去打布莱克家族吗”
“理论上这样。”伦纳德说。
“实际上呢”吕布问道。
“其他三大家族各自遭遇了麻烦，他们虽因布莱克家族损失不少，但这也不能排除他们与布莱克家族联合的可能性。”伦纳德说。
“但是他们现在都知道国王是布莱克家族害死的啊。”吕布说。
“是的，所以最后谁都可以当国王，只有布莱克家族的人不可以。”九千岁魏忠贤说了同伦纳德父亲霍勒斯一模一样的话。
“正因如此，所以其他家族可能更想和布莱克家族结盟。”和珅说。
“所以我们无法依靠其他家族，我们需要尽快确定我们的朋友和敌人。”伦纳德说，“接下来，就是各凭本事了。”他也说了和霍勒斯一模一样的话。
看起来此刻尽在霍勒斯的掌控中。
“可以先听听布莱克家族的要求。”和珅提出建议。
现在布莱克家族手里有霍勒斯格林和买一赠一的维托格林，出于利益的维护他们是不会立刻杀掉这两位的，所以他们肯定会提出谈判。
“我对此并不乐观。”伦纳德说，“我父亲布局好了这一切，他自然知道他对家族的价值，但他这么选了，意味着我们按照他的做法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布莱克家族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会提出让我们无法接受的要求。”
“甚至希望你和你大哥因此决裂。”魏忠贤说。
“是有这种可能。”伦纳德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主动回去的二哥会如何。
这念头在伦纳德的脑子里闪了一下后迅速被他驱逐出去，他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不是伤春悲秋，而是好好做下面的事情，这才不辜负了二哥和父亲的牺牲。
“如果他们直接要您换人呢”吕布探头问道。
伦纳德笑了“这不可能的，在他们眼里我不可能有那么大的价值。”
十天后，布莱克家族的使者到了，他带来了他们的要求。
“将林叶城以及周边的领土，以及格林家的三少爷交给布莱克家族，以换取霍勒斯格林的释放。”
伦纳德“”
和珅“噗咳。”
伦纳德两眼看天。
虽然他知道他没多少价值，但对方这条件显得他也太没价值了吧，完全算是个凑数的啊。
格雷厄姆自然是不接受这个条件的了，于是对方又提出了第二个条件。
用沿海的一个城镇与伦纳德本人来换取霍勒斯的释放。
这个条件就颇为诛心了。
那个城镇对于接下来的战争是重要的，因为这个城市所代表的就布莱克家族是否需要抢滩登陆了。
但尽管如此，用它来换取霍勒斯还是很值的。
然而却加上了一个伦纳德
03
地牢阴冷潮湿，光线微弱，潮湿和腐烂的气息。火把只能照亮很小一块地方，大部分地方弥散着尘埃和薄雾。
霍勒斯格林安静地坐在地牢中，他没有吃过太多苦，即使当年打仗的时候，作为大陆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他过得仍然还算舒服。
但他一直觉得吃这些苦没什么的，只是身体受创而已。
到现在他也算感受了一把阶下囚的感觉，和他想的差不多，还是可以忍受的。
外面的门开了，皮靴摩擦石头台阶的声音响起。
霍勒斯睁开眼，看到维托格林和他的妻子西特尼布莱克并肩走了下来。
“看样子你已经冷静下来了，我的父亲。”维托说道。
“我并不需要冷静，我感觉需要冷静的是你。”霍勒斯说。
维托的表情似乎变了一下“哈，嘴硬，您总是这么嘴硬。”
霍勒斯说“你专门跑到这个臭烘烘的地方，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吗”
“废话哦，您总是这样。”维托说，“但我却能从中得到更多快感，这就是有意义的行为。”他转过头，看向西特尼“亲爱的，你能给我一些单独的空间吗”
维托走向被铁链捆绑住的霍勒斯，他不由地露出了复杂的感情。
当时维托回来的时候是怀揣着同父亲同生共死的念头的，他也想过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可以在这边搞搞事。
他没想到的是在看到他后，霍勒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你这个逆子，你居然回来了”
他此前从未见过霍勒斯这么失态过，他不由地也愣了。
“以格林家主的名义，我宣布你现在不是荆棘格林的一份子了。你这个叛徒。”霍勒斯唾了他一口，说道。
维托这才有所察觉“父亲”
“我不是你的父亲，我没有你这样背叛家族的儿子。”霍勒斯说，“我早就告诉你布莱克家族有问题了，但你仍然被西特尼迷得死去活来，你这个废物。”
维托这才反应过来，父亲这是在给他铺路。
“因为西特尼会关心我，不像你，你永远在意的都是格雷厄姆，而不是我。”他大声说道。
“因为你不配。”霍勒斯说。
维托还真被这话刺激了一下，他很愤怒地把他以前积攒了多年的话通通都说了出来，这些想法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了好久好久。但他发现在说的过程中，他却越来越清醒，他甚至没有感到多少畅快，他本来以为会畅快的。
而霍勒斯则直接闭上了眼。
维托会返回来，霍勒斯还真没预料到。
格雷厄姆一直是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他相信他能做好一切。伦纳德是意外惊喜，有伦纳德在他对荆棘格林更加放心。而维托维托带兵打仗还算可以，但其他方面比较普通。在霍勒斯的布局里，维托没有多少事情要做。
结果维托却回来了。
当时看到维托迷惘的眼神，霍勒斯就知道他是全无计划的过来的。
霍勒斯在心中叹气，这个儿子啊，怎么总做这种事。
但他其实也是有些感动的，毕竟人非木石。他明白维托的用意，他要和他同生共死。
但是霍勒斯当然不会让维托死了，他要维托生，至少要让维托有活下去的动力。
于是霍勒斯迅速做了另外一个布局，他让维托成为了间谍，给维托压上了这个重任。在责任之下人方能迅速成长。
他能看出维托做的很艰难，但毕竟还是做到了。
同时他有些无语，如果换成格雷厄姆和伦纳德的话，他们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会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而不是像维托这样还得懵懂一会儿。
回忆结束。
维托看着地牢里的霍勒斯，低声叫道“父亲。”
霍勒斯说了这些天以来的第一句非演戏的话“你不应该来的。”
“我知道。”维托说，“但是我”
“你这和找死区别不大。”霍勒斯的声音有些冷淡。
维托笑了，但是他眼里已经出现了眼泪“我知道啊，我知道，但是，您一直说我不成器，所以我就不成器地过来找爸爸了”
这些天他的压力真的是太大了，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霍勒斯注视着自己哭泣的儿子，没有继续说话。
不久后维托止住了眼泪。
霍勒斯才开口说道“你出去和他们说，你在和我见面的过程中很难过，你对我说了一些软弱的话，你有些后悔了。”
维托楞了一下“这样不是会让他们怀疑我吗”
“这样才显得更真实。”霍勒斯说“你要好好学着怎么演戏。”
感情宣泄得差不多了，维托点头“好的，父亲。”
“接着就是潜伏在这边了，不要来我这里太多次，你自己判断应该做什么，为家族争取最大的利益。”霍勒斯说“你哥哥和弟弟的战场在外面，而这里是你的战场。”
维托用力点头“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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