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可怕, 可怕的是那么大一只眼睛。
稍微有点常识的都知道，眼睛在生物体上只占据了非常非常非常小的一部分，眼前的这只巨大的眼睛, 如若它的主人不是某种比例奇葩到无以复加的生物, 那可以想象, 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究竟是多么庞大的一具身躯。
许教授自认经历过大风大浪，可是此刻还是抑制不住的心生恐惧，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其他人反应略微慢一些，但也很快意识到黑暗之中隐藏着可怕的东西，一时之间，众人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缓了。
四周安静极了, 只有从洞外吹来的风在头顶上方盘旋作响, 还有水滴落下的滴答声。
现场由于光线极差，众人什么也看不清，但是直播间的观众却看得一清二楚, 在队伍进入山洞后，导播便将镜头切换为夜间模式。
观众们甚至要更早发现黑暗中的异常。
前面的洞口好像被堵住了一部分，那么一大块石头哪来的
你们不觉得那个东西的形状很奇怪吗，对比周围的岩石，它真的太规则太光滑了, 根本不像是石头
我感觉像是什么东西盘旋在那里。
好像是蛇
开什么玩笑, 你看看画面里的人, 再看看那玩意，你跟我说它是蛇有这么大的蛇吗
那是睁开的眼睛
那只巨大的眼睛睁开, 直播间的观众们终于得以确定，那个堵着洞口的巨大物体不是石头, 而是盘旋着的怪物。
是的，怪物，巨大的怪物。
用现场的人来当做参照，那个东西盘在那里就有七八米高，体积更是大得无法估量。
导播心理素质可谓极好，片刻的愣神后迅速反应过来，将镜头推近，将画面放大。
超高清镜头下，依稀可见怪物身上密集而有序的鳞片纹路。
直播间主持人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它它动了头抬了起来，吐着信子，真的是蛇我的天，这么大的蛇，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另一位接话道，“我想起了一种生物，出身东区或者是熟悉东区的观众应该都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龙不过龙是传说中的生物，头上有角体生两对爪子，这些特征镜头里的这条巨蛇一个也没有，只是它庞大的身躯让我忍不住产生联想。”
“按理来说，深蓝的环境是无法孕育这么巨大的生物的，或许是这些年里生态环境发生了某种巨大的变化吧。不过相比起这一点，我现在更在意的是小鹿顾问这个人，大家应该还记得，小鹿顾问曾经说过他什么都知道，当时我们都觉得这句话是夸张说法，可是现在看来，他的确是知道很多东西。”
山洞里。
在眼睛睁开之后，足足过了差不多一分钟，众人才得以窥见黑暗中巨物的一部分轮廓，它巨大的头颅一半探进火光所能照亮的范围里，吞吐着长长的信子。
“是蛇吗”许教授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轻声问了出来。
小鹿点头，“嗯，一条很普通的蛇。”
若非时机不对，其他人真的想揪着小鹿问这巨大的怪物到底哪里普通了
许教授却是瞬间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你的意思是说它之前就只是一条普通的蛇”
“嗯，是丛林里很常见的能长到几米的蟒蛇。”小鹿回道。
许教授闻言，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看向巨蛇，洞中光线极差，看不清黑暗之中的全貌，但从这颗巨大的头颅，也能估算出这条巨蛇至少得有几十米长。
相比原本翻了十多倍，远远超出这个物种的极限，这不是科学范畴内能解释的。
许教授视线向下，落在了前方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微微光芒的结晶体上，“是因为这个吗”
他说着话，下意识就想伸手去触碰那个东西。
“别动。”小鹿抓住他的手。
“你也别动。”
众人微愣两秒才反应过来，小鹿后面这句话，似乎是对黑暗之中的巨蛇说的，只见它巨大的头颅不知何时已经大半探到了火光照亮的范围内，看起来似乎想要发起攻击。
如果不是小鹿阻拦，许教授怕是凶多吉少，而且大家离得都很近，巨蛇愤怒之下的攻击，谁也不敢保证不会被波及到。
但是很快，大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小鹿能跟蛇交流
虽然不久之前的白天，他才跟那些学名叫四耳灵猴的小绿毛球们交流过，但是在人类的认知里，猴子是属于比较特殊的，它们会说话并不是很难接受的一件事，而蛇就不一样了，任谁也不会觉得这种生物是可以沟通的，更别说这条盘旋在黑暗洞穴之中的巨蛇。
“地脉结晶快要成熟了，它早早就在这里守着，决不允许任何生物触碰。”小鹿说道。
许教授收回手，但视线任盯着结晶体，“得到这颗结晶体后，它会怎么样”
“变得更大。”小鹿回道。
许教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时有些恍惚，过了好几秒，才又开口问道，“它会变成龙吗”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愣住了。
龙
这个字对于东区的人来说，是无比特殊的存在，是流传了数千年的跨越纪元的一种信仰。
龙队的队名，也是因此而来。
这一刻，大家似乎忘了不远处的黑暗中还潜伏着可怕的巨蛇，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小鹿身上，在等待他的回答。
“龙”小鹿反问，他歪着头看向许教授，眼神略带疑惑，“你为什么会觉得它能变成龙它就算再庞大，也只是一条普通的蛇，而龙，是神。”
在旧纪元里，东方的故事总少不了神仙妖魔，而西方的故事里则有上帝跟魔鬼，二者之间也不过是称呼上的区别，实质上都是超越科学范畴所能解释的神话生物。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吗”熊元飞哑声问。
“有啊。”小鹿应道。
“祂在哪里。”
“很多年前，祂就陷入了沉眠，山川河流加身。”
笑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踏马还差点就相信了
虽然但是，他们这样当着巨蛇的面说话真的没问题吗就不怕巨蛇一口一个把他们全吞掉
我觉得没问题，小鹿顾问看起来是能跟蛇沟通的
有个问题在我心里盘旋很久了，小鹿他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他到底是不是人
现场情况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危险，于是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开始有心情说笑了。
诚然，镜头里巨蛇看起来无比的震撼，那颗悬浮在半空中的结晶体也很神奇，但大家都是在科学社会里长大的人，这么年塑造而成的三观并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因此大家都觉得小鹿关于龙的说辞是在开玩笑。
虽然小鹿本人的表情跟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许久的沉默后，小鹿忽然开口，“开始了。”
众人一愣，而后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悬浮在半空中的结晶体散发出的光芒似乎更亮了一些，它的下方，那一片地面上的裂纹处，红色的东西像血液一样流动起来，地面也随之起伏颤动，频率不断的加快，就像是心脏在跳动一般。
结晶体的光芒还在不断变强，很快便将火把的光盖了过去，山洞里可见范围变得更大，巨蛇庞大身躯的一部分也显露出来。
然而此刻在场的人根本无心去关注它，所有人注意力都被眼前的结晶体所吸引。
光芒一度强得刺眼，让人几乎要睁不开眼睛，好在持续的时间很短，几秒之后便渐渐暗淡下来，最终维持在一种人类肉眼看去很美妙的程度。
结晶体的表面开始一点点脱落，碎屑如星辰一般，闪烁着微光纷纷落下，融进不停起伏着的地面。
紧接着地面亮了起来，是微微的红光，它在不断的变得浓郁，似火焰又似烟雾，跳动着升腾着靠近悬浮的结晶体，在周围盘旋流动，而后将其整个包裹住。
红色的光雾中，结晶体如花朵一般盛开。
层层叠叠的花瓣绽放，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团拳头大小的光团，它不是某一种颜色，而是无数颜色混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炫目的色彩，美得不可思议。
在场众人是第一次见到地脉结晶，可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团炫彩的光团，便是地脉结晶成熟后的产物。
刻在基因里的某样东西似乎被唤醒了，疯狂叫嚣着得到它吃掉它。
不过这种渴望最终被压了下来，因为旁边还有窥伺它的庞然大物，那代表着死亡的威胁。
众人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地脉结晶上移开，转而看向山洞里的另一个生物。
只见巨蛇的头颅不知何时已经探到了结晶体旁边，它吞吐着蛇信，似乎想要将东西吃下去。
小鹿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不可以把它全部吃掉，我要带走一部分。”
巨蛇的动作一顿，而后便见它缓缓抬起头颅，居高临下的看着小鹿。
在它面前，人类的身躯是如此的渺小。
“嘶嘶”巨蛇发出声音。
“虽然你守在这里很久了，但它并不是你的东西。”小鹿说道，“地脉结晶成熟后，会掉落在地上，迅速且不断的滋养周围的土地，这个区域内的植物以及其他生物，也都能得到它的好处。”
“嘶嘶嘶嘶”
“上一颗地脉结晶被你独吞了，但是这一颗不可以。”小鹿微微仰头，看向巨蛇，“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只有两个选择，拿走一部分，或者一点不拿全部留下。”
“嘶嘶嘶嘶嘶”巨蛇的尾巴重重拍打在山壁上，地面随之产生轻微的震动，它的脖子弯曲成s型，这是准备攻击的姿态。
“跟智商低下的生物真难交流。”小鹿说着话，回头看向其他人，“你们先出去吧，这里面太危险。”
其实不用小鹿说，是个人都知道这里很危险，眼前的庞然大物让人打心底里的恐惧，如若不是被地脉结晶所蛊惑，他们早拔腿往外跑了。
然而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动。
因为他们做不到把小鹿一个人留在这里独自面对危险。
熊元飞额头上已然冒出一层细细的冷汗，“不行，你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大不了我们不要那个东西，让给它了。”
许教授也劝道，“小鹿，你也说了，地脉结晶不止一颗，我们再找别的就是了。”
“一条小蛇。”小鹿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说出的话却一点不谦虚，“我就要这一颗。”
“出去，或者等我给你们收尸，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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