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虽然他知道这是逢喜的激将法,但她这种语气,这种腔调,自己实在没法忍。

    萧琢恶狠狠强调“我跟吴垦那些纨绔不一样,我不吃喝嫖赌掳掠”

    逢喜点头“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我觉得你有正义感又厉害,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

    萧琢握着扇子的手一下子收得更紧,他坚定道“你不要以为你随便夸我两句,我就我就”

    逢喜于是又低下头,摆出一副真心错付的表情“原来你也没有办法啊”

    萧琢深吸了一口气“走吧,回王家。”他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惹事不能惹事,这种事情能不沾就不沾,沾上了就是大麻烦。这世上千千万万这种事情,他忙得过来吗

    逢喜跟在他身后,因为有求于人,难得像个小媳妇儿。

    萧琢一边走,一边将前几日问过她的问题重新搬了出来“你觉得王家怎么样”

    逢喜的回答还是如旧“有钱,十分有钱。”

    萧琢用扇子敲了一下逢喜的脑袋“就你这样的还在刑部办案呢”

    逢喜摸了摸被他敲痛的额头,生气“那你倒是觉得王家哪里不对人家月月施粥,不是大好人吗而且不都破案了,陈帮工的死与王员外无关。”

    “咱们当日进去的时候,冯夫人穿的什么”萧琢问她。

    逢喜还得仔细回想一番“好像外面是一件狐裘,格外光彩照人。”

    “那当日王夫人款待我们的餐具,是什么”萧琢又问。

    逢喜舔了舔嘴唇“好像是象牙筷子还有象牙碗。”因为太精致了,所以她印象深刻。

    萧琢又补充她“你走当日,我在王家绕了一圈儿,王家的地毯都是动物皮毛,假山上的翠鸟都是活鸟生生掏空了皮肉。”

    “可是大家都说王员外一家都信佛”逢喜沉吟犹豫,她心里也觉得不对劲儿,一个善良信佛之家,却处处是杀孽。

    萧琢歪头看她一眼“所以人们口口称赞的,也不一定真如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人人抨击的,也未必不堪。

    逢喜点点头,心想这些有钱人的向佛之心也不是很真诚。

    两个人优哉游哉往回走,路上有卖糖画的,逢喜见时间也不是很赶,于是停下来,买两个糖画。

    摊主很热情“娘子,要什么图案的”

    逢喜想了想,指着架子上的老虎和兔子“各要一个。”

    “好嘞。”摊主手指翻飞,飞快将糖画画得栩栩如生。

    他一边画一边同逢喜说“这天儿也不早了,小娘子年纪轻轻的,晚上还是不要多在镇子里转。”

    逢喜接过一只憨态可掬的兔子糖画,将它递给了萧琢“你吃。”

    然后问那摊主“为什么”

    摊主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您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这么说吧,凉水镇可邪乎着呢,好多年轻漂亮的姑娘,在凉水镇晚上走着走着就再也不见了。”

    “所以从黄昏开始,镇子上就鲜少有年轻姑娘走动了,我劝您啊安全起见,还是早点回去。”

    萧琢咬了一口糖画,将兔子的尾巴咬掉了,嘎嘣脆。

    逢喜接过来那只老虎的,问“那就没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摊主摇头叹气“十几年了,别说衙门的人,就连大理寺的人都来过,愣是没什么头绪。上上次,还有一位富商千金路过凉水镇,结果也失踪了。”

    “但是因为人人都警惕起来,所以这些年鲜少有姑娘失踪,所以大家也就约定俗成,晚上不出门就是了。”

    逢喜眉头皱在一起,怎么能半点头绪都没有呢

    若不是陈帮工的案子时间紧,她定要留下来查探一番。

    萧琢在她出神期间,已经将自己的兔子吃完了,他目光盯在逢喜的老虎身上。

    那晶莹剔透的光泽,简直令人垂涎。

    他将胸前的发丝甩到身后,然后悄咪咪地微微弯腰,就着逢喜的手,将她手里的大老虎咬了一口。

    “你不吃不吃给我吧。”

    逢喜气得捶了他一下,他干脆就顺势将这只老虎纳入自己囊中。

    逢喜也没再买一只,然后气鼓鼓往王家走。

    王家,此刻那位外邦的商人正坐在冯夫人对面。

    也不知道他又说了些什么,冯夫人突然弹起来尖叫道“你疯了我只说试试而已”

    那外邦人隐隐透着墨绿的瞳孔,闪动着阴鸷的光,用字正腔圆的中原话说道“冯夫人就是没有你的丈夫有魄力,若是冯夫人不愿意,那我们这些年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

    冯夫人的神色开始犹豫。

    他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神情倨傲。

    他撒拜尼用神明起誓,这个愚蠢的女人一定会同意,毕竟她是真的愚蠢。

    哦,瞧瞧他在说什么鬼话,怎么能这么说一位女士呢

    “我相信以王员外多年的经营,是不会有人怀疑到你们头上的。”撒拜尼继续怂恿道,“相信王员外也不愿意一出大狱,就得知他失去了一位多年合作好友的噩耗吧”

    冯夫人咬了咬牙,终于硬着头皮点头“那好吧,我只做这一次。”

    以往这种事情都是王员外来做,她只要负责管理好账务就好,她哪里真的做过

    王双娥听到两个人的对话,虽是震惊但又在意料之中。

    她提着裙子,快步走出去,到大门的时候,与心不在焉的逢喜撞了个满怀。

    逢喜顺手将她扶住,问“没事吧”

    王双娥刚想说话,一个侍女便追赶了过来,一把扼住王双娥的胳膊,“娘子怎么跑这儿来了叫夫人好找。”

    说着便将她往府里拽。

    逢喜见着那双含泪又哀怨的眼睛缓缓远离,将手中突然被塞入的纸条在萧琢手心里点了点。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查看过四周后,逢喜才将那张纸展开。

    一张宣纸,上面是用笔画裁剪粘贴成的两个字,每一笔看起来都取自一个不同的字,费尽心力地拼凑出一个信息“快跑。”

    “这王家,果然有点古怪。”萧琢轻声嘀咕了一句。

    “既然有古怪,那就更不能走了。”逢喜将纸团揉搓成一个团,然后点进蜡烛里烧掉。

    “你不怕”萧琢低眉问她,语气像是吓唬一个小孩。

    “谁怕谁是小狗,我可是堂堂刑部员外郎,朝廷命官。”

    萧琢听她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好吧。”

    他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届玉髓,半个指头长,中间挖空,钻了几个空,像是小型的笛子。

    “这个给你。”他将系着玉髓的绳子缠在逢喜手腕上。

    逢喜战战兢兢,有点被他弄怕了,问“这玩意你打算问我要多少钱”

    萧琢刚酝酿到嘴边儿的话,突然没那个氛围再说下去了,然后没好气地把她的手拍下去“无价之宝,黄金万两不可买,你买得起吗暂时借你用的,有危险了就吹响它。”

    逢喜摸了摸玉髓,触手生温,似乎是个好东西,于是小心翼翼掖进袖子里,生怕给弄坏了“这东西也是墨家机关术里的”

    “也可以这么说。”萧琢点头,他语气又一转,生硬地同她解释“主要是有人太愚蠢了,手无缚鸡之力,别来的时候全须全尾,回去时候断胳膊断腿,你家父母双亲得哭瞎眼睛。”

    他这话说得实在欲盖弥彰,更有了几分嘴硬心软的嫌疑。

    逢喜晃了晃手腕“那我可谢谢您嘞。”

    “不用客气,吹一次一百两。”萧琢不敢忘本,金钱才是他的命根子。

    他们两个不出意外明天就走了,若是王家真有什么不利的举动,也只会发生在今天晚上。

    吃过晚饭后,逢喜和萧琢各自回了房间,准备看看他们到底能出什么幺蛾子。

    百姓茶余饭后,总爱谈论一些八卦事,萧琢虽然人不在洛阳,但还是承包了百姓的闲话家常,这次还是和逢喜捆绑在一起成了近期的热点话题。

    不少人开了庄,赌这次他们两个去查案能不能查到什么。

    九成的人都压了两人无果而归,他们对洛阳第一纨绔的不靠谱信心满满。

    “听说刑部谢郎中马上就要辞官了,若是小逢大人这次案子办得顺利,升官有望。“

    “啧啧啧,别说升官了,保住现在的员外郎就不错了,那小逢大人还真是怪可怜的哈,第一次办案就遇上跟越王搭档了。”

    “听说若是这次查不到什么,小逢大人就要从刑部滚蛋了,越王真是个害人精。”

    “害人不浅害人不浅”

    “不过若是小逢大人不做官了,是不是就能考虑婚事了”有个人说道。

    其他人便哄笑起来“就算考虑婚事轮得到你”

    话是这么说,他们当中还是有些人隐隐期待,若是逢喜不做官,那就是白身,择偶档次自然会往下降一两个档,说不定就能轮到他们呢。

    逢喜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她。

    窗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响声,接着隐隐嗅到一股异香。

    她精神一振,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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