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逢喜以前猜测过,萧琢远离朝堂是为什么,她想过是因为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争斗。

    但是就在方才,她之前的猜想被推翻,隐隐约约冒出来另一个想法。

    但她觉得这样猜想实在过于可怕,可却又忍不住往这方面去猜,她等不及了,于是一路从刑部跑到了如意坊的越王府。

    越王府的下人原本就少,是管家听见动静给她开的门。

    他擦了擦手上的水,笑容可掬“小逢大人来了啊,来找越王殿下吗快请进。”

    虽然他还有点奇怪,今天不是沐休的时候,小逢大人怎么有空过来。

    逢喜点点头,径直进去,奔着萧琢的院子去了。

    她情急之下,都忘了自己应该是完全不熟悉王府地形的。

    管家挠挠头,也没想那么多。毕竟主院一般都是在宅子的固定方位的,他只觉得小逢大人真不愧是刑部的,思虑入微、冰雪聪明。

    逢喜走到房门前,整理了一下思绪,把乱成一锅粥的脑子理理顺,才敲门。

    萧琢仰躺在椅子上,腿搭在桌子上,牙咬着丝线,含糊不清说了声“进。”便又低着头,仔细研究自己打的结。

    他最近一直忙着准备婚礼的事情,闲下来研究络子的打法儿,生活格外充实。

    逢喜推开书房的门进来。

    “什么啊”萧琢随口问了句,抬起头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逢喜而不是钟琪他们。

    他手里还抓着一团粉嫩嫩的丝线,藏都来不及藏,当即呆住,浑身不自在的如同火烧。

    “你来干什么啊”他将丝线放下,欲盖弥彰地用东西盖了盖。“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

    他搬了张凳子过来“坐吧。”

    逢喜将带过来的那些东西往萧琢面前一推,她也不坐“你看这些东西。”

    萧琢随手翻了两下,脸上的笑意僵了僵,然后将东西扔在桌上“你来就为这事儿啊陈芝麻烂谷子的了,你搁哪儿掏出来的”

    “你想喝水吗我去给你弄点水来。”说着他就要往外走,逢喜扯住他的袖子,抬头看着他的脸,眼神认真。

    她喉咙发黏,忍不住吞咽了几次,才将话说出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萧琢浑不在意地打哈哈,装作听不懂。

    “为什么从皇宫回来之后,就突然变成这样了明明之前很努力的。”

    萧琢将她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撕下来“就觉得没意思了,当个闲散王爷也挺好的,就算不努力也不愁吃不愁喝。犯了事儿了还有人给我兜着,这可比当个贤王要自在多了。”

    说完,他快步便要出去。

    逢喜站起来,将门一关,整个人堵在门上“那为什么偏偏是那一次从皇宫回来之后”

    萧琢扒拉了她一下,见没扒拉开,忽然就笑了“挺不错啊现在,都学会抓重点了。”

    “你让让,我去给你弄点儿水喝。”

    逢喜手背在后面,将门堵得严实极了,一脸执拗“我不渴,我不想喝。”

    “那天正好是陛下生日,我喝多了,掉湖里差点淹死,然后病了一场,病中呢,我见到一个一个白胡子的老头,他跟我讲经,你猜他跟我讲什么”

    她不肯让,萧琢也不能硬推,他无奈啧了一声,手撑在门框上,似乎是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

    他乌黑浓密的发丝被高高束成一个马尾,鬓角留下来两缕细发,垂在胸口,太阳一照,反射出乌绿的光。

    “跟你讲什么”大概是天太热,他领口处扯开了一点,露出半截笔直的锁骨。他离逢喜太近,她看得清清楚楚,还能闻到那股清爽的皂角味儿。

    她下意识身体紧绷,死死倚着门,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萧琢凑近,故弄玄虚,一脸神秘,低头在她耳边轻轻道“他说有福不享王八蛋。”

    “你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不信。萧凤娇,你还记不得我临走那天,你跑去送我”逢喜咳嗽了两声,她话说得太急,把自己呛着了。

    萧琢纠正她“不是送你,是去看你笑话的。”

    逢喜不管,她依旧说“那天在灞桥上,沿湖的柳树都抽出新芽了,你骑着马,从城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说让我等着。

    等我再次回来的时候,一定能听到萧琢这个名字被人传颂,你将成为一代贤臣,和你的哥哥一起被写在那些史官的记录中。”

    “然后呢”萧琢换了个手支着门,他甩了甩刚才的左手,心想这门板子还挺硌人的。

    “我觉得你不是那种说了之后会不算数的人。”逢喜支支吾吾“你就说,是不是因为”

    她早就该想明白的,这世上最有权势的是谁无非就是当今陛下了,除了当今陛下,又有谁能让萧琢违背自己的初心呢

    逢喜还没说完,门就被从外打开了,她原本全身的重量就撑在门上,这冷不丁失去了支撑,人就往后倒。

    萧琢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他一只手撑着门,全身重量也全压门上了。

    两个人跟叠罗汉似地往下倒。

    门是管家开的,他喜滋滋端着一盘葡萄,正要送进来。

    他吓得忍不住倒退了两步,两个人人就从门后面滚出来了。

    啊,这,这些年轻人现在都玩儿的这么花花吗

    萧琢在千钧一发之际,还想起把手垫在逢喜脑袋后面,两个人从台阶上滚了几圈,滚到青砖地上才停下来。

    他将逢喜的脑袋摸了一圈,发现没什么问题,于是甩甩手,装作没事“你非往门边儿站什么”

    然后抬头去骂管家“你又进来干什么进来之前不会先敲门啊”

    管家端着葡萄,满脸是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连忙将葡萄放进屋里的桌上。

    萧琢抖了抖腿,将滚落间无意中坐到他腿上的逢喜颠了颠“你还不下去等什么呢”

    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很微妙,萧琢岔开腿坐在地上,衣衫散乱,逢喜坐在他的大腿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刚才被摔的懵了一阵,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只记得自己一开始是要干什么了。

    逢喜没有起身,却一把抓住了萧琢的衣襟“你说,是不是因为陛下”她最后两个字,语气格外轻,不仔细听就散在风里找不见了。

    萧琢嗤笑了一声,忽然伸手,将她的眼睛捂住“你别这么看着我。”

    她眼睛太亮太认真,他心里不舒服。

    “旁的你知道了也没用,跟你没关系。你就知道一点就成,甭管谁跟我不对付,你嫁给我这几年,我都保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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