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摸了摸她的头发,又用手指蹭了蹭她的脸颊,轻轻笑起来,萧琢感觉异样的满足。
她躺在自己腿上睡着的时候,看起来是很乖的,也没有平常那么气人。
有些失去血色的唇瓣微微抿着,眉头皱起。脸颊有些苍白,小小的窝在他的身上。
他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睡得更安稳一些。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了,路过玄武街的时候,已经很多人出来买早点了。
有个父亲睡眼朦胧地牵着手里的孩子,买了五碗胡辣汤。
萧琢一见,又笑起来,忽然觉得很愉快。
他下意识摸了摸唇角,略有惊愕,他平常见到别人家的温馨场景,很少有能笑出来的时候。
他又摸了摸逢喜黑亮的头发,略有沉思。
大概是因为他现在觉得,这种日子对他来说是也不是不可企及的吧
只有嫉妒的时候,才会觉得别人家的日子过得刺眼。
逢喜一觉睡到中午,她起床后懵了一会儿,看见萧琢在自己身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带回家的。
她照着萧琢狠狠抱了一下,大力拍拍他的后背“好兄弟,你真好。”
萧琢一把摁住她的头,在她嘴上重重亲了一口,问“好兄弟”
谁当她好兄弟
逢喜捂着脸,飞快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错了。”
她识趣,萧琢才将她松开,然后让钟琪送来些饭菜,早上的烫面角她一口都没顾上吃,只喝了点儿豆浆。
逢喜一边吃,一边跟萧琢絮叨“我跟你讲嘛,我小时候看那些讲情情爱爱的话本子,上面都有什么武林盟主、霸道王爷之类的。
换做他们遇见我昨晚这种情况,你知道他们要怎么做吗”
萧琢托着腮,手肘撑在桌子上,看着她吃饭,然后摇摇头。
逢喜把馒头塞进嘴里,腮帮子里鼓鼓囊囊的,然后一拍桌站起来给他演示“放肆这是我的女人人我带走了”
“然后他们就会把自己的小娇妻横抱起来,在所有人恐惧、惊讶的目光中把人带走。”
她随手抱起身后一个靠枕,像是男主角抱女主角那样,给萧琢表演了一圈儿。
萧琢噗嗤笑出来,吊儿郎当道“你也想要吗你要是想要的话,我也能满足你,你今天下午前脚去刑部,我后脚就跟上。”
逢喜摇摇头“跟个傻子似的,我才不要呢。”
“这样一弄,他们往后不知道背地里怎么说我呢,也不会把重要的案子交给我了。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刑部,我又不是去养老的。”
萧琢狠掐了一把她的脸蛋,他就知道逢喜不喜欢,看着她这样可招人稀罕了。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婚假没了,是挺烦人的;她忙到天亮,也挺招人心疼的。要是他直接去把人抢回家,是有点爽。
他掐得逢喜不满,逢喜瞪了他一眼。
萧琢连忙用掌心给她揉了两把,逢喜被他粗砺的掌心刺得龇牙咧嘴,嫌弃得要命。
逢喜又给萧琢讲了昨晚的案子,感叹道“感觉这个案子真的不好办,不像是野兽做的,但是手段过于残忍了,全村没留下一个活人。京兆尹拿着户籍清点的时候,还少了好几个,不知道是逃了还是怎么样了。
若是逃走就最好了。”
萧琢皱眉,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最近太多的事情都指向皇陵那边,你不觉得有蹊跷吗”
逢喜停下吃饭的动作,迟疑了半刻“我昨晚在义庄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想法,而且我还在好几个死者伤口处找到了一些红色的粉末,我甚至怀疑那是朱砂。”
她继而又有些头痛“但是这还是让人想不通,朱砂、死者、凶手、皇陵之间根本联系不到一起。”
萧琢手垫在下巴上“事情很复杂,若是这个案子上面有意中断调查的话,你听他们的,别继续往下查了。”
逢喜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睛里满是光“所以”
萧琢屈起手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快吃吧,吃完了好去当值。”
她摇摇头“太忙了,应该不回来了,你自己在家吃就行了,晚上不用等我,我也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萧琢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倒了杯水,递给她,看着逢喜把一整杯水都喝下去,又在桌子上摸了两个苹果,给她带上“多喝水,抽空把这两个苹果吃了。”
逢喜连连点头,摸着全是水的肚子,抱着苹果走了。
萧琢从格子里取出特制的檀香,才发现许久不用,檀香都受潮了,他费劲儿将它们烘干,点燃,然后在隼脑门上揪掉两撮毛,以报前日之仇。
隼委屈巴巴的,萧琢这才摸了摸它脑袋上的毛,将消息传出去。
从大婚前几日到现在,逢喜忙得没日没夜,脸色发青,唇都没什么血色了,总得弄点东西给她吃。
刑部没什么钱,供应的饭也好不到哪儿去,不少大人都是吃自家送去的饭。
萧琢如此一想,就喊上钟琪,去南市跟他一块儿去买只老母鸡。
回来的时候,钟琪不仅提着只鸡,还提着一个双层的大笼子,笼子里叽叽喳喳的,都是萧琢刚买的鸡苗。
他想着府里那么大块儿地方,养几只鸡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养在竹林里,也省得将来再去花钱买了。
萧琢自己在家,是没有这个好待遇,能吃管家做的饭的。
但是听说这只鸡是杀了要给逢喜炖汤的,管家撸起袖子,表示自己可以。
萧琢却将他一把推出去“我给逢喜炖汤,你凑什么热闹”管家对萧琢的水平很怀疑,这小祖宗在家可是说自己不会做饭,哄着他让他做的。
只见萧琢动作熟练地杀鸡放血,然后加葱姜和黄酒焯水撇去浮沫,佐了药材在砂锅里炖。
不多一会儿,鸡肉香味儿并着药材的香一起飘出来。
管家叉腰,心里骂他小兔崽子,合着平常说自己不会做饭,就是糊弄人,就是懒不想下厨。
呸,以后他才不听萧琢糊弄,别人做的饭萧琢爱吃不吃,不爱吃就自己去做。
圣上这两日病了,似乎很重,心绪也不佳,一直将自己关在圣宸宫内,不说太监宫娥等,就连后宫嫔妃前朝大臣,他也一概不见。
圣宸宫里皆用厚重的帷幔遮挡了,宫里一片漆黑。
萧慎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斜靠着桌腿。
忽然,他的身体重重一颤,继而睁开猩红的眼睛。
喘着粗气,死死扯着身前的衣襟,喘着粗气,像一只重伤濒死的野兽。
他嘶吼着,爬到一人高的铜镜前,扶着镜子,目眦欲裂地看着镜子中的人,嘶声喊叫,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对着什么人在示威。
“你少拿你懦弱、像蛆虫一样的意志来干扰我帝王霸业不需要这些我只要站在九重宫阙上唯吾独尊”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意志已经开始消散了,我能感觉到,这是你最后一次负隅顽抗了,没有你,我就不会受你那些无聊的情感影响。
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都杀了杀了“
“我,现在才是帝王做不出碱水、提不出硫酸又怎样我照样、照样能一统九州,你应该荣幸,我将用你的名字永垂千古”
萧慎似疯似癫,俊朗的五官不断扭曲着,眼神中闪动着疯狂的光,里面充满欲望,也间或有犹豫悲悯浮现,最后,所有的犹豫,都尽数被疯狂取代。
那边萧琢的鸡汤炖了一个下午,炖得软烂。
他一并炒了两个小菜,带去刑部。
原本这种小事他叫钟琪做就行,他不方便在刑部那些大人面前走动,也怕人家调侃他对逢喜太好之类的话。
但左右纠结,还是抵不过想要邀功的心理,他总得让逢喜知道这汤这菜都是他做的才行。
得看着逢喜把东西吃下去,然后夸他厉害才行。
正赶上饭点儿,刑部门口好几辆马车,还有酒楼来往送菜的小子,萧琢正襟危坐,将自己打理整齐,然后命钟琪把逢喜叫出来。
鸡汤里没放多少盐,只零星一点提鲜,逢喜吃不得苦,萧琢便不敢在里面放太多的药材,只小半只灵芝和一小株人参,不至于太难吃。
一进马车就闻到了饭菜香,逢喜没想到,萧琢会这么麻烦给她送饭来,她用湿帕子将手擦干净,萧琢把汤碗递给她,让她先将鸡汤喝了。
“我顺路来的。”明知欲盖弥彰,他还是要说。
“是管家做的”逢喜喝了一口,觉得意外的不难喝,以前吃药膳,就没一个好吃的,于是低头,多喝了几口。
管家真是好细心的一个好人,越王府里都是好人。
萧琢脸上表情一僵“怎么就不能是别人做的了”
“那路上买的”
萧琢快要把衣服撕碎了。
逢喜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惊道“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萧琢一扬下巴,骄傲极了“钟琪买了只鸡,我放着嫌浪费,管家又没有时间炖,我只能勉为其难自己炖了,正好顺路,顺便给你带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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