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在客厅里, 是盛牧辞最孟浪的一回。
军官服乱在茶几的台面，从里边几件到外披都被压得团团皱，宋黎穿身的那套旗袍后来也不晓得怎么样了, 她意识停留在自己紧拧着身后的军装，捏出一层厚厚的褶。
她在耀眼的水晶吊顶灯光下阵阵目眩接下去的事，都只是半知半觉。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宋黎一睁眼，入目就是盛牧辞的脸，线条利落，轮廓清晰, 不知是不是纵情一宿的原因，那时他薄唇泛着些许嫣红的色泽, 十分好看。
难得是她先醒，他还睡着。
盛牧辞一只胳膊横在她腰, 宋黎枕着他手臂，仰起头瞧他，瞧得入了迷。
不由自主地，想到昨夜他浮浪的样子，宋黎面颊微红，脸往被子里埋。
他怎么就有这么多折腾人的法子, 正正经经的军服旗袍, 都被他搅得不明不白了也不知道那两套衣服他最后收拾了没有。
怀里的人一动，盛牧辞转醒, 眼还阖着, 头先低了下去，寻到她的唇浅浅啄了下。
“醒了”他还未开过嗓，声音沙沙的。
“嗯”宋黎依顺着, 额头抵到他心口的位置，闻到的都是他的气息。
睡前闹得没谱，不清楚时间，想着可能要迟到，她小声问“几点了”
“不急，有定闹钟。”盛牧辞掌心落到她头顶，摸摸她长发。
那就好。宋黎放下心来。
他鼻息不明意味地透出一声笑。
宋黎困惑，从他怀里抬起头，一抬，嘴唇碰到了他下巴“你笑什么”
“有个事儿昨晚忘了说。”盛牧辞淡淡弯了下唇，语调斯理“做过头了。”
“”
说事就说事，非得加后半句。
宋黎伸手去戳他的腰，低怨着声“好好说话。”
“喔。”他乖乖一笑，低着下巴蹭蹭她鼻尖“老方觉得照片效果不错，想收两张工作室宣传用，要我问问你，同不同意。”
原来是这事。
方老板人那么好，白白陪他们拍了一下午，和盛牧辞又有交情，只是两张照片当然无所谓。
宋黎想想应下一声，说“嗯，这没什么你没问题就好。”
“我能有什么问题”
“那些女孩子见着你和我拍情侣照，要不高兴了。”宋黎闭上眼睛，开玩笑。
盛牧辞听得笑了“我管她们，要气就气好了，我这不是有你了么，小迷妹。”
他说着，唇凑过去，磨她的耳朵。
宋黎怕痒，咿呀笑着不跟他闹，左躲右躲都躲不开，只好抱住他腰撒娇，说想再睡会儿。
“你睡。”他头低下去，字音也低了，埋进她颈窝的发间。
话是这么说的，可宋黎再没能睡着。
闹钟响起的时候，她困顿地睁不开眼，哭丧着在被窝里对盛牧辞拳打脚踢。
这棉花的力道盛牧辞全接了，又是摸头又是拍背的，好一番哄。
最后宋黎拖着双腿，到衣帽间换衣裳时，见着那套旗袍和军服都在立式衣架挂着。
昨晚在茶几那儿，她还穿着
宋黎清醒一瞬，忙把旗袍从衣架取下来。
盛牧辞跟进衣帽间，见她抱着旗袍，张望着没想好放哪儿，他笑笑，走到身后抱过去，下巴压着她发顶“我这好不容易挂上去的，你怎么就给收了”
你还好意思问。
宋黎半嗔着斥道“不得洗过先吗”
“就这样不挺好的。”盛牧辞声音轻慢，垂头到她耳旁，盛着笑意“都是你的味道。”
话音落下，这姑娘也许是恼羞成怒了，手肘往后一怼，用力撞了下他腰。
盛牧辞嘶着弓起身，笑得都有些泛哑“这么狠呢都不对我温柔点儿”
听着声，他似乎是真疼了。
宋黎突然后悔自己太使劲，想看看他，一回过头，就落入他那双噙着坏笑的眼睛。
明显是在给她下套。
她还真的上钩了。
宋黎蹙眉盯住他，眼神带着讨伐。
“真的痛。”看出她心思，盛牧辞继续佯作一副可怜的样子，叹息着说“小阿黎，你也心疼心疼我啊。”
宋黎腹诽说，你坏得要死，想得美还要她心疼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身却不由己。
她抿抿唇，刚准备要问问他哪儿疼。
这人的气息先热到她耳廓，后面半句话慢慢悠悠“是我昨晚不够卖力么”
这话一深想，脑海浮现出的全都是难以描述的画面。
宋黎瞬地面红耳赤。
他倒漫不经心，只是笑。
宋黎可算是明白了，这人最大的趣味，就是要闹得她脸红才肯罢休。
那天上午门诊结束，时间有些迟了，宋黎就没和盛牧辞约，提醒他自己好好吃饭后，她和同事在医院食堂随便吃了点，便回到办公室。
准备午睡时，盛牧辞发来一张午餐照，说是向她打卡，证明自己有认真吃饭。
办公桌前，宋黎一只手托在腮边，念及他今早的恶劣行径，她故意只回了一个哦字。
接着，盛牧辞哎
又是装可怜骗取她同情心那招，宋黎暗哼一声，没再上当
盛牧辞四小时十二分没见着你了
宋黎继续故作高冷然后呢
他回你男朋友很想你
宋黎抿抿唇，没抿住，嘴角扬起笑弧那你还得再想五个多小时
那边，盛牧辞大约是在笑你说你多绝情，就一点儿都不想我
宋黎嘴硬心软想你想你，好了吧
他先是正经地回答一句，再下一秒，话又不对劲了想我哪儿了
宋黎一如既往说不过他，红着脸，果断给他发了张“聊天结束”的表情包。
退出和盛牧辞的聊天框，随即宋黎留意到那个名为“相亲的诱惑”群聊。
初到时还谨小慎微满心恐慌的苏棠年，不过几天，已经在这个群里混得风生水起。
他们正在群里玩海龟汤，猜一群朋友在给小明唱生日歌时，为什么小明把他们全杀了。
玩儿得不亦乐乎，骚梗也是一箩筐。
宋黎见她在群里浪得飞起，哭笑不得，看样子，她这是又和人家聊成了哥们。
猜完这道海龟汤后，酥糖粘牙我有事得去所里一趟，你们先聊着
城北许公有点东西啊粘牙，啥所，以后罩罩我永琪笑jg
酥糖粘牙
酥糖粘牙厕所的所行了吧
城北许公愣住jg
一阵“哈哈哈”和“笑死”刷过屏幕。
走在八卦最前沿的邹渡靠你们都看三哥和嫂子情侣照了没
他俩什么时候拍情侣照了
三哥和嫂子的是付费就能看到的吗鼻血jg
哪儿呢哪儿呢
邹渡老方工作室的官博刚发的，三哥真特么的帅到炸裂嫂子也是无敌了我去
他说完，所有人都立刻冲向微博围观。
屏幕前，宋黎窥着窥着，就见他们的话题猝不及防扯到了自己身上，她愣住好几秒，后知后觉地打开微博。
都不用搜索方老板的工作室，热搜榜，宋黎就看到了好几个相关词条。
“盛三民阀氛围图”
“盛三情侣写真”
“禅雾工作室”
禅雾工作室“情长纸短，吻你万千”。摄影方老板
官博下配了两张照片。
一张追求的是唯美，盛牧辞揽着宋黎的肩，另一只手抄在军裤口袋里，宋黎抱着一只雪白的猫，在他怀里，被他的军装外披遮住半个身。
照片是两人一起走下实木楼梯的抓拍，一个勾着嘴角，一个温柔小意。
另一张走的是禁欲风，光线半明半暗，烘托着欲感，柚木雕刻的棕红色复古沙发，盛牧辞嘴里叼着雪茄，宋黎斜坐着他腿，垂着眼和他对望着，腰肢被他的臂弯锢住。
拍摄视角很巧妙，两人的柔弱感和混不吝碰撞在一起，引开无限遐想。
不出所料，评论区陷入了狂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三哥和甜妹就是坠叼的
绝了真的绝了你可以永远相信方老板的作品
三哥啊啊啊啊啊鲨了我从此民国小说男主有了脸
妹妹穿旗袍也太好看了叭这身材我真的疯狂舔屏呜呜呜呜呜
话放这儿了，三分钟内我要看到他俩的同人文军阀少帅和名门闺秀先婚后爱不要不识好歹立刻给我写否则我就跪下来求你
我是土狗，我想看霸道军官强取豪夺的戏码55555ba ba大佬，满足我临死前的小小心愿tat
宋黎也是初次看到效果图，当时拍摄的时候，她只是从始至终听从方老板的指令，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在做什么，还担心镜头感差，影响效果。没想到，成图居然是这样的。
很惊奇，出乎意料的好看。
宋黎不由地想，以后他们的婚纱照，也要请方老板拍才好过片刻，她回神，倏地拍拍自己脑门。
怎么就想到那么远去了
那天他们拍的不止这两张，尽管是以他们的优先，但照片很多，其他图精修还是需要些时间。
宋黎不禁多瞧了会儿，而后将这两张图保存了下来。
这时，有小护士到办公室找她，看着挺着急“宋医生，应先生的病房需要帮助，张主任今天不在，你过去看看吧。”
盛氏总部，办公室里，盛牧辞也看到了那两张照片，是老方私下发给他的。
老方不吝夸赞，说你小子有福气，你女朋友是我拍过笑起来最好看的女孩子。
盛牧辞搭着腿，瞧着手机，懒懒散散后靠在椅背，唇角不经意翘起。
他心里想着。
其实她哭起来更迷人。
盛奕病愈后回来主持公司大局，下午召开了一场内部会议。
两小时后会议结束。
走出会议室时，盛奕刻意放慢步伐，等身后悠哉的那人跟上了，他回眸一眼“说说吧，网上那姑娘，是什么人”
盛牧辞挑眉，有顷刻的讶异。
真稀奇，他这位冷面无私的父亲，竟然破天荒地关心起了他的情感生活。
盛牧辞沉默了会儿，不易察觉地凝住气。
“您儿媳妇。”他说着，目光掠过去，笑里依旧带着一股懒劲儿，但能听出语气的深刻“漂亮吧”
四目相对，盛奕看着他，片刻后敛回眸，没说什么，只自顾往前走。
“好好对人家。”他淡淡留下一句。
盛牧辞略怔，顿了足。
原地思索须臾，他抬唇，忽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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