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二合一)

    嫉妒,源于他内心对汤闲笑不可说的情愫,滋生出了许多不容掌控的情绪。

    所以,他惩罚汤闲笑的同时,也在惩罚自己。

    用一种互相折磨的方式,减轻自己心中的负罪感。

    谢书辞盯着谢安看了一眼,果真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和他脑海里想的一模一样。

    “既然已经知道了许颐的心魔,那我们应该怎么做”谢书辞问道。

    司空信沉思片刻,说“在许颐闭关后,我们又回到了,我猜想许颐一直在识海中重复经历与汤前辈的爱恨纠葛,既然如此,识海中其他人应当都是他想象而来。”

    “我明白了,只有许颐是真的”

    “嗯,进去找他吧。”

    众人再次进入城中,如同之前一般,乘坐小船来到河中。

    汤闲笑从阁楼窗边一跃而出,落在他们的船舱之上,一切同之前一模一样。

    然而,当汤闲笑即将被许颐用拂尘拴住时,司空信忽然道“大壮,砍她。”

    柳大壮不明所以,但他向来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听从司空信的话拔出腰间斧头,朝汤闲笑扔了过去。

    汤闲笑躲避不及,被斧头劈了个正着,身形顿时像沙尘一般消散在了空中。

    随着汤闲笑消失,周围事物忽然变得静止。在这静止的空间里,唯有一把拂尘自半空掠过,如同一把开窍的宝剑,朝几人刺了过来。

    柳大壮见状,上前一步,用斧头挡住拂尘,两者互相冲击,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气浪,险些将脚下的船只掀翻。

    屋檐之上,一名灰袍道人脚踏虚空,不徐不疾地朝他们走来。

    许掌门见状,忙单膝跪了下去,朝道人抱拳道“在下许崇,见过太祖。”

    许颐站在虚空中,冷眼看着几人。

    “在下司空信,见过前辈。”

    “在下柳云汉,见过前辈。”

    “在下谢书辞,见过前辈。”

    “谢安。”

    突然听见身旁之人发出的声音,谢书辞愣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明明识海里的人全部处于静止状态,为什么自己想象出来的谢安,却丝毫不受影响

    许颐目光从五人身上掠过,最终停在了司空信身上。

    他宽袖一挥,原本盘在司空信手腕的小蛇腾空而起,缓缓飞到了许颐的掌中。

    紫息与他们不同,他们只是意识进入这里,她却是分出了一缕魂魄,若是魂魄受到伤害,身体也会元气大伤。

    司空信立刻半跪下来,抱拳道“这是在下的契约兽,紫息。未经前辈允许,擅自进入前辈识海之中,在下实在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紫蛇飘浮在他的掌中,只需他一用力,就能将她捏得魂飞魄散。

    “什么理由。”许颐问道。

    司空信道“汤闲笑、汤前辈如今就在淮州,她要见您。如若三日见不到您,她便要大开杀戒。”

    闻言,许颐眸光一怔,“她已经死了。”

    “当年前辈离开后,仙人墓中的般夏水神护住了她的心脉,帮她魂体分离抑制杀性。如今,她随水神一起回到了修真界。”

    许颐愣住了。

    良久,他张开口,哑然无声“她还活着”

    许掌门道“汤前辈回到了汤家曾经的仙门,她想见您。”

    “活着活着她还活着”

    许颐垂头低喃道。

    “哪怕过了几百年,我也未能飞升,我有何颜面见她。”

    “前辈,你这样与当年有什么区别你不敢面对她,不敢面对自己,一味的逃避,才酿下如此大祸,难道现在你还想要悲剧重演吗”谢书辞壮起胆子道。

    许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谢书辞脖子一缩,往谢安后面躲了几分。

    “你、你别瞪我,我说的是事实。”

    “我没有逃避,也没有不敢面对谁。”许颐道。

    谢书辞撇下嘴角,死鸭子还嘴硬。

    “前辈,她在龙牙秘境中被困了上百年,如今汤家早已不剩几人,她在世上唯一认识的,只有您而已。无论您和她与什么恩怨,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想必,您也不想让她认为,即便过去几百年,您还如当年一般,不敢正视自己的心。”

    司空信言辞犀利,准确地戳到了许颐的痛楚。

    “她还活着几百年了,见一面又何妨”许颐似是在自言自语。

    他话音落下,身影和周围的画面忽然变得模糊起来,谢书辞感觉自己像被一只手往后拉扯,身体变得扭曲,空间也变得扭曲,耳畔风声哗哗作响,脚下虚浮,他隐约看见谢安就在不远处,他试图用手去抓,却只抓到了一个虚影。

    耳边“咻”的一声,谢书辞意识猛然落回了身体中,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让他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

    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溢出一道刺眼的白光,他下意识收拢五指,立刻握到了一只温热的手。

    谢书辞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身边,谢安靠坐在石台上,一手支着太阳穴,闭着眼睛,似乎是感觉到谢书辞的动作,他长睫微微一颤,旋即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谢安轻声问道。

    谢书辞一怔,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嗯,回来了。”

    想起识海里发生的事,谢书辞意味不明地问“你一直在这里,什么地方都没去”

    谢安似有些疑惑,抬起右手,晃了晃自己被谢书辞紧攥的手,意思是你抓着我我能去哪里。

    察觉到谢书辞话里有其他意思,谢安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这时,柳大壮他们也醒了过来。

    一见到谢安,听见这话,柳大壮乐呵呵凑上去,说“谢小兄弟,你是不知道啊,你这兄长可唔”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谢书辞就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捂住柳大壮的嘴巴,对谢安说“没什么,没什么,你别听他瞎说。”

    谢安不以为意地挑了下眉头,没再过问。

    司空信闻言,眼神不着痕迹地在谢安脸上停留了一瞬,按理说谢书辞意识对识海的影响不应该会存在那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萧寻,趁他们不在,故意混了进去。尽管如此想着,司空信也不敢拆穿。

    当他们的意识回笼,紫息姑娘身体一软,歪倒在了司空信怀中,缠绕在他们身上的青丝也收了回去。

    “她怎么样”谢书辞担忧道。

    紫息姑娘已经失去了意识,在司空信怀中蜕化为了一只小紫蛇,司空信将她收入袖中,说道“她耗费过多灵力,只是身体虚弱了一些,没什么大碍,修养半日就能恢复。”

    谢书辞点点头“那就好。”

    就在几人谈话间,冰棺中的许颐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太久没有接触过光亮,刚睁开一条缝隙,就被光芒刺得重新闭上,眼角留下一滴生理性的眼泪。

    “太祖,您没事吧”许掌门上前问道。

    许颐缓了片刻,重新睁开眼睛,从冰棺中坐起身来,他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拂尘,静静地看了一眼,眼中不知有些什么情绪。

    “带我去见她。”许颐道。

    他体内剩余灵力不多,身体十分虚弱,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四肢僵硬无比,在原地打坐片刻,才从冰棺一跃而出。

    许掌门道“太祖,汤前辈来者不善,您如今身体虚弱,稍作休息再去吧。”

    “不必。”

    活了这么多年,他早已想明白了。

    当年他总是说汤闲笑冥顽不灵,可其实真正顽固不化的人是他才对。

    所有事因他而起,如今汤闲笑还活着,他自然是要去做一个了结。

    许掌门自然阻止不了许颐,只好和谢书辞等人一同,离开许家仙门,前往小仙山。

    彼时,天边月色朦胧,月光洒在衣袍上,勾勒出一件清辉织成的网,让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这般真切的月光,许颐已有数百年没看见过。

    在前去见汤闲笑的路程中,许颐内心十分的平静,所有的大喜大悲,似乎都被几百年的时光消磨殆尽。

    一路无言。

    当来到城中,能看到不远处的小仙山时,许颐手握拂尘飞上屋顶,与远处的仙山两相对望。此时,他平静的内心终于掀起了些许微澜。

    几百年过去,小仙山完全变了样。

    这座汤闲笑从小长大、肆意妄为的城镇,也变得那么陌生。

    仿佛一切都在提醒他,时间已经过去了,可他犯下的错、心中悔恨,从来没有因时间而淡去。

    在他闭关后,汤家经历的讨伐,他是在十几年后才知晓,等他知晓时,一切早已无力回天。

    他亲手毁了汤闲笑,毁了汤家,牵连了淮州无数无辜的弟子。

    或许汤闲笑说得对,是他太懦弱了,当时离开龙牙秘境闭关,只是想用飞升来证明,自己不是想汤闲笑所说的那样,他要飞升,他必须飞升。可是他却忽略了,因他在龙牙秘境里被牵连的人和汤闲笑。

    几百年的时间够他想清楚了。

    错了就是错了,所以他惩罚自己在识海中不断重复过错来提醒自己、折磨自己,哪怕他死了。

    可是,汤闲笑还活着,她居然还活着。

    逼得她亲手杀了自己的族人,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修士,偏偏他和汤闲笑都还活着。

    许颐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小仙山靠近。

    这一路上,谢书辞也没开过口,他始终若有所思,时而朝谢安看一眼。

    不多时,几人来到小仙山脚下。

    驻守在此的弟子见到许掌门立刻迎了上来。

    “弟子见过掌门,这位是”

    话音未落,许颐便旁若无人地走进了山中。

    弟子不清楚真相,正要上前阻止时,许掌门抬手示意他们别动,随后和谢书辞一行人跟了上去。

    当许颐踏入山中,四周顿时狂风大作,大风卷起满地枯枝,将它们作为武器,一股脑地扑向许颐。

    许颐不躲不避,也不作任何防御,衣袍被叶子划破,在皮肤上也流下不少痕迹,鲜血很快就打湿了衣服。

    谢书辞他们跟在身后,不发一言,空中诡异的大风仿佛避开了五人,竟然只吹向许颐一人。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锋利的叶子划破,鲜血淋漓,不过往山中走了几步,身上就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那些伤口虽然面积不大,但非常深,每走一步就是血流如注。

    即便如此,许颐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向前靠近。

    繁星密布的天空不知在何时罩上一顶黑笼,吞噬了周遭的光线,狂风裹挟着叶子,聚集在许颐身边,一刻不停地在他身上留下伤口,鲜血糊得他满身都是,一如当年在仙人墓中走火入魔的汤闲笑。

    时过境迁,这满身的鲜血也一如当年的刺眼。

    许颐感觉到了,这漫山遍野熟悉的气息,曾经的汤家,如今的汤闲笑,一切都让他感觉那么熟悉。

    鲜血沿着他的步伐滴落一地,那鲜艳的颜色像是在地上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一株初生的小草被鲜血浸泡,顿时失去了生命力。

    随着他的脚步逐渐向前靠近,漆黑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唯一一道光源。

    那是汤家被灭族几百年后,余下的唯一一棵神树。

    月光穿过树叶缝隙,打在树干上。

    一条枝蔓悬悬坠在半空,形成一座下凹的桥,而桥上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位年轻男子,他面色呆滞,瞳孔无神,将身边的红衣女子拥在怀中。

    女子万分亲昵地靠在他怀中,脸色苍白至极,毫无生气,神色空洞吊诡,睁大漆黑的眼睛,呆呆地看向许颐他们来时的方向。

    “汤”

    透过围绕在周身黑压压的叶子,许颐抬头看向枝蔓上的红衣女子。

    可是刚一开口,一片锋利的叶子划破他的嘴角,将他剩余的话一同划破。

    女子神色木然,红唇开合间,吐出几个字来“你有什么资格喊我的名字。”

    她的语气缓慢极了,每说一个字,都像间隔了许久。

    许颐没有再开口,他靠近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隔着几丈的距离,看着枝蔓上的女子,披散着墨发,苍白的皮肤,空洞的神情,被鲜血染透的汤家弟子服,再也看不见一丝曾经那个张扬跋扈古灵精怪的汤闲笑的影子。

    可是这张脸、她的气息,实在是太令人觉得熟悉了。

    “你没有飞升果真没有飞升”

    女子低喃一般,重复着这句话。

    “许颐,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飞升”女子疑惑极了,撑着男人的肩膀坐直身体,随后足尖一点,踏着虚空,迎着夜风,自空中掠过,轻轻落在许颐面前。

    “我们害了这么多人,可是,我没有死,你也没有飞升,为什么。”

    女子看着几步之遥的许颐,疑惑地问。

    “我在等一个机会,你再等什么你怎么还不去死”

    “害了他们的人,是我。”

    比起身上的疼痛,仿佛是心中的刺痛来得更为激烈。

    他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不、不。”汤闲笑怔怔地后退两步,摇了摇头,“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厌恶到这种地步,你不是说,我和你只能活一个吗来吧,我不等了,杀了我,继续你的飞升之路。”

    许颐垂下头,“我杀不了你。”

    “杀不了我你说你杀不了我”汤闲笑逐渐低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沉闷却又无比刺耳,“许颐,你居然,说你杀不了我”

    汤闲笑展开双臂,像只浴血的蝴蝶般,在地上旋转一圈,神树分来一条枝蔓将她托起。

    “你杀不了我那我,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我冥顽不灵,胡作非为,手上沾满了同族之人的鲜血,道长,你不应该杀了我替天行道吗”

    许颐深吸一口气,心脏疼得发颤,他悔恨、痛恨,为何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却悟了几百年才悟出来。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许颐颤抖着声线。

    “你错了你做错什么”汤闲笑不解地问。

    “我一心修道,顽固不化,以为可以在折磨你的同时折磨自己。”

    “折磨折磨啊”汤闲笑默念着这两个字,似乎不明白它们的含义,“你做到了,许颐,你做到了。”

    “我错了。”

    汤闲笑看着他,神情忽然变得哀伤起来,“你错了你错了一句你错了,能改变什么吗我汤家死去的弟子,被你我牵连死去的修士,他们能活过来吗他们甚至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做错什么了”

    听到这里,谢书辞的心狠狠抽跳了两下。

    他们没有投胎的机会,可是,汤闲笑同样没有,她不仅没有,死后还会神形俱灭,永远地消失。

    或许,这在汤闲笑看来,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吧。

    “他们没有错,你也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一个人。”许颐颤声道。

    空中轻柔的风忽然变得凌厉起来,汤闲笑声音一厉“对,错的是你当年是你说,我和你只能活一个,今日,我们还和从前一样,你和我还是只能活一个”

    神树的枝蔓仿佛感知到了她愤怒的情绪,编织成一张树网以雷霆万钧之力朝许颐扑了过去。

    可当它们即将靠近许颐时,忽地像察觉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枝蔓几次试图上前,都在碰到他之前缩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在场众人都呆住了。

    汤闲笑也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许掌门见后瞬间老泪纵横,“太祖他他不是不能飞升”

    司空信哑然地看着许颐,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书辞却有些不明所以。

    谢安轻声解释道“许颐修了杀戮道。世间生灵大多向善,杀戮道是它们的天敌。”

    谢书辞听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修了杀戮道”

    司空信沉声道“而且,已经大成了。”

    说完,他又叹了声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修了杀戮道”汤闲笑神情呆滞,一滴眼泪滑过脸颊,没入衣襟。

    她的声音逐渐哽咽了起来,“你修了杀戮道你怎么能修杀戮道”

    许颐绷紧唇线,一言不发。

    “你不是要飞升吗你骗我修杀戮道逼我走火入魔害我亲手杀了门主、师兄弟,你不是要功德吗当年我确实死在你手里,你怎么不去飞升你为何不去飞升你凭什么不去飞升你凭什么修杀戮道凭什么凭什么”

    汤闲笑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她犯了这么多错,他也逼她犯了下这么多错,就只是为了飞升,可是她死了,她的同门全死了,他却偏偏改道,修了绝对不可能飞升的杀戮道。

    这不可笑吗这多可笑啊

    那些因他们而死的修士算什么死在汤闲笑手里的无辜修士算什么汤家一门上上下下的弟子算什么汤家被驱逐改名换姓永世不再修道的后人算什么她汤闲笑又算什么

    你怎么可以践踏他们一次之后,还要来践踏第二次

    凭什么凭什么

    “许颐。”汤闲笑带着一脸风干的泪痕,黑眸灿若星辰,“我其实从来没有后悔认识过你,喜欢你是我的错,让你厌恶是我的错,不能明辨是非也是我的错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我后悔认识你,后悔喜欢你,你配不上我的喜欢。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改变过,当年你是懦夫,如今,你依然是个懦夫。”

    许颐全身一震,他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辈子才会遇见你。”

    她的语气平静非常,话语却好似一把凌厉的剑刃,一次又一次捅穿他的心脏。

    而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幅画面,与当年仙人墓中,汤闲笑走火入魔的时候相似极了。

    如此可笑,如此可笑

    许颐浑身脱力一般,半跪了下来。他垂下头,眼泪自脸颊滚落,被半空锋利的叶片碾碎,什么都不剩。

    他如愿以偿地体会到了汤闲笑的痛苦,只可惜,这远远不及汤闲笑所感受的痛苦的千分之一。

    他如今的感受,只是汤闲笑当年的冰山一角。

    可仅仅冰山一角,却足以催动他摇摇欲坠的道心,分崩离析。

    或许,当年仙人墓中发生的事又将重演。

    “小心,许颐走火入魔了”柳大壮上前一步,取下腰间斧头,将其他人挡在身后。

    汤闲笑看到这一幕,却是讽刺地笑了。

    她活够了,死在他手里,折磨他一辈子,也足够了。

    所以,当许颐逐渐被吞噬理智之后,她从枝蔓上跳了下来,赤足踩着一地的枯枝,一步一步向许颐靠近。

    许颐双目猩红,一手握紧拂尘,只需抬手之间,便能打散汤闲笑的魂魄。

    就像他当初说的那样,他和汤闲笑只能活一个。

    染血的拂尘受到灵力催动,忽而掠向了半空。

    “等等”司空信大喊一声。

    汤闲笑不能死,他们还没有问出水神的下落。

    在他喊出口之前,谢书辞没有多做考虑,从佩囊里取出了伏龙法器,准备用它保住汤闲笑。

    谢书辞没有想太多,他只是不想让汤闲笑就这么死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拂尘从高空下落时,许颐半跪在地面,用仅剩的灵力卷起身边的叶子,形成一小股卷风,刺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顿时喷溅而出,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汤闲笑的脸和衣服上。

    画面一度静止下来,谢书辞和司空信的动作僵住了。

    汤闲笑的脚步停滞在原地。

    围绕在许颐周身的风无形散去,飘舞的叶子归于平静。

    鲜血沿着他的手臂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溅在草地上。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脸颊布满鲜血和伤口,两道泪痕清晰地从鲜血中淌过。

    与此同时,拂尘从高空掠下。

    它拴住汤闲笑的脚踝,将她往上一拉,倒吊在了半空。

    山水墨画撞进了一抹明艳张扬,拨云见雾后,得以窥见其真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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