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
谢书辞猛地从床上坐起,惊惧地看向四周。
他回到了客栈的房间里,周围空无一人,一颗明珠将室内照亮,窗外一片漆黑。
谢书辞怔愣地坐在床上,重重地喘了两口气,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环境。
他不是和谢安在一起吗谢安呢
谢书辞掀开被子,翻身下榻,“谢安谢安”
他身上没有任何不适,衣服也干干净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他只是一觉睡到了天黑。
可能是睡得太久、睡得太沉,谢书辞脑子里一片混浊,梦里杂乱无章的画面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只有见到谢安他才能安心下来。
“谢安”
谢书辞用力拉开房门,正要一头往外撞的时候,身体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了回来。
谢书辞迟疑地抬起头,发现门外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色屏障,像是结界一般。
谢书辞将手掌抵上去,一股温和却强劲的力量挡住了他继续向前的力道,这道灵力谢书辞不止一次感受到过,可是和以往的不同,这道灵力是温和的、是柔和的,他将谢书辞挡在里面,用一种绝对温柔的力道。
可谢书辞看着这道结界,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他扭身走向窗边,果不其然,窗外依旧被这道灵力困住。
谢书辞脸色煞白无比,尝试将自己的灵力融进结界中,可结界接纳他的灵力,却不愿意让他离开。
而看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谢书辞打了个冷颤,牙关都在止不住的颤抖,这里不是客栈这里是当初谢安交给他的那颗珠子他说里面封印他有关自己的记忆,他骗了他
“谢安放我出去”谢书辞用力拍打着结界,可是没有任何用处,寂静的空间里仿佛他是唯一的活物。
谢书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仙门大选开始没有,更不知道谢安如今的情况,他能从这个空间里感觉到那颗珠子的气息,谢安应该没办法把他塞进珠子里面,多半都是锁住了他的神识,他的身体应该还在外面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谢书辞在房间里翻找起来,最终找到一把短匕。
谢书辞咬紧牙关,将袖子撸上去,闭上眼睛一刀挥在手腕上,预想的疼痛并未到来,谢书辞惊喜地睁开眼睛,发现短匕穿过了他的手腕,留下一道虚影。
“果然”
谢书辞心中一喜,谢安应该是用什么办法把他的神识锁在了珠子里面,他的身体还在外面,不知道楚闻风他们能不能发现
但是他不能全都把希望寄在别人身上,他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更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谢安想做什么,他的神识必须尽快从这里出去,要是错过了仙门大选那就完蛋了
举行仙门大选前两日游街,因殷家弟子的阻拦,萧寻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这些年殷家在外积怨已久,诸多仙门世家趁机上报百门,要求严惩殷家弟子,殷家家主再次以殷洺渊至死企图唤起长老对于殷家的愧疚之情,在这件事上网开一面。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此事已不由百门长老做主,司空信手持司命阁令牌,不仅将闹事的殷家弟子关押,还取缔了殷家家主掌管百门一事,由于时间紧迫,由他和司空业暂代管理。
就在萧寻消失的第二天,桑启城中人心惶惶,逍遥门门主协同诸多仙门重要弟子镇守在桑启城唯一的出入口,即便他们清楚,若是萧寻想要离开,他们根本无力阻拦。
然而令众人感到疑惑的是,在仙门大选举行的前一天夜里,萧寻突然现身,与司空家两兄弟以及柳云汉在桑启城内大打出手,他以一敌三,最终落败,再次被关押进了逍遥门中。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了回去。
“大师兄,你说那萧寻到底想干什么”
楚闻风一脚踩在凳子上,瞥着床榻上始终陷在昏睡之中的谢书辞,拧紧了眉头,不解地问。
就在不久前,失踪的萧寻忽然找到他们,将昏睡不醒的谢书辞交给他们,道完谢后一言不发就离开了,不多时,就听说他再次被司空业等人擒住。
事已至此,两人都已猜到,萧寻被抓是有意为之。
楚归意显得有些沉默,沉思许久之后,说道“我不清楚他想干什么,可他锁住书辞的神识,应该是不希望把书辞牵扯进这件事情里来。”
楚闻风一手扶着自己的大刀,一手托着腮,“谢书辞回头要是醒过来可怎么办才好,他要是哭起来没完没了,烦死了。”
楚归意垂下眼帘,说“谢小公子故意被抓,应该是有其他原因,明日势必会有一场祸端,我们需小心行事,书辞不在兴许是件好事。”
楚闻风皱了皱眉头,“可是”
可没等他说完,楚归意便道“可是,书辞不希望这样。”
听到这里,楚闻风禁不住朝榻上的谢书辞翻了个白眼说“这白痴,也不知道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楚归意看向榻上的谢书辞,轻叹道“我们没办法解开封印,把他交给那几位前辈吧。”
楚闻风听后又将头低了下去,声音有些闷闷不乐,说“可是,解开封印他可能就躲不了自己的命劫了”
楚归意沉默一瞬,道“书辞原本就不打算躲。”
楚归意修的是清风道,这是世间万千道中,最不起眼的一个道。
来去如风,潇洒自如。
他随性而行,从不干扰他
人,更不逼迫他人。
似乎,对他而言,随性而行足以。
所以,无论谢书辞想做什么、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他会替谢书辞感到遗憾和惋惜,但绝不会在其中加注自己的力量。
“如果谢小公子把他交给我,是希望我能保护他,不让他卷入这场祸端当中,那么他选错人了。”楚归意垂眸道。
楚闻风自小便以大师兄为榜样,连楚家家主的话他都左耳进右耳出,可对于楚归意,他几乎是马首是瞻。
他认可大师兄的清风道,即使他不希望谢书辞会像般夏隐预言的那样,死在仙门大选之上。可是,他也不愿意违背谢书辞的意愿。
锁住谢书辞神识的东西,几乎就是谢安的生命本源,若没有其他办法解开,只有待谢安身死那一刻,谢书辞被锁住的神识才能恢复自由。
楚闻风难以想象,醒来就需要面对谢安的死,谢书辞会有什么反应,那家伙恐怕比自己死了还要难受。
楚闻风沉默许久,轻轻点头。
今年冬日的第一场大雪过后,天气明显冷了下来。
瑟瑟冬风吹得人皮肤犹如针刺一般,万里黑里压地,好似洒满墨色的宣纸,沉重地压在众人的心头上。
寒风呼啸而过,沙砾席卷飞舞,偌大的桑启城透着空洞洞的匆忙,这像是一个天命的预告,明日一早,仙门大选开启,浮屠境内仙门世家下境,观天道圣子消弭盛景。
“轰隆”
随着一道远古而来的钟声响彻桑启城,这座偌大的城镇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天空灰茫茫一片,乌云堆积成片,时而闪烁着紫色电光,云层缝隙里看不见一丝天空的颜色,像是雨后暮时般阴沉。
尽管如此,对于这个期待的日子,桑启城内众仙门世家依旧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城中百姓早早守候在街道两旁,新奇又激动地看着一个一个熟悉的、不熟悉的仙门世家弟子从中间路过,一路有序地前往桑启城中央巨大的风云台。
“瀛洲楚家弟子到”
“锦州合欢宗弟子到”
“淮州许家弟子到”
“汴州李家弟子到”
每一个仙门世家弟子进入风云台的第一关时,都会伴随着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
声音扶云直上,即使相隔数丈,也让候在街道两旁的百姓听得清清楚楚。
自古以来的仙门大选,并非由全门弟子参与,而是效仿了数千年前的“百门之长”问鼎大会,选出门中天赋最好的十位青年才俊通过层层选拨,决出排名前十的仙门世家,最后的排名,与个人无关。
之所以这么做,大约是因为年轻的修士就代表着世间的黎明和希望。
风云台最高有十一丈,放眼望去,高台上站着几位老者。
他们穿着灰袍道掛,后背用黑白丝线纹着乾坤阴阳,白发苍苍,皮肤衰老,一双眼睛却清明得厉害。
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鱼贯而入的修真界年轻弟子,脸上带着上位者常年的倨傲与高深莫测,负手而立,沉声叹道“这些修士,就是修真界的黎明和未来”
语气中的不满意显而易见。
其中一位青袍老者微微弯腰,抱拳道“大长老,修真界自然比不得浮屠境。不过,瀛洲楚家、锦州合欢宗,有几位弟子资质还算不错。”
大长老微哂,“杂草里混着几株绿芽,就不是杂草了不过尔尔。”
站在他身后的老者捋着胡须,摇了摇头道“黎明和希望这是修真界的黄昏了啊。”
大长老轻一抬手,道“虽然是杂草,可在它们的土壤之下,仍然可能滋生出新鲜的血液,为修真界的未来增添一分色彩。”
青袍老者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将身子压得更低一些,俯首道“既然是司命阁的要求,百门自然会竭尽全力。”
大长老挥了挥手,“等他们全部入场之后,打开风云台的结界,届时,我会打开浮屠境的大门,让这些杂草在临死之际,见见真正的黎明和希望吧。
这是为了修真界的未来,这是来自于天道的指引”
身后众老者浑身一震,齐齐跪了下来,虔诚地抬头看向高空,仿佛那里有他们嘴里所谓的“天道”。
不多时,修真界内前来参加仙门大选的世家弟子全部进入了风云台。
一位青袍老者踏空来到众人头顶,手持一根黑色古老的树枝,树枝顶端镶嵌着一颗红色的珠子,他高举树枝,嘴里默念着某种神秘咒语,地面十位逍遥门弟子占据十个阵眼,纷纷输送灵力相助,巨大的能量在半空爆炸开来,灵力丝丝细如雨,红色珠子延伸出一道金色灵力,在半空将那些灵力编织起来,逐渐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整个风云台包裹在其中,彻底将里外隔绝。
无论今日风云台里发生过什么,都必定不会让外人知晓。
这情形,与七千年前落惊羽“百门之长”的问鼎大会几乎一模一样。
可此时此刻,那些年轻的弟子目露景仰地看着高空中的身影、看着风云台最高台子上,那几位来自于浮屠境司命阁的长老,他们衷心地相信,只要今日好好表现,让自己的仙门在他们眼里留下一个影子,让他们记住,这几乎就是他们最为憧憬的一件事情。
因为那些人,代表着浮屠境、代表着天意,他们为天道做事,是除了惊羽鸟和天道圣子以外,最接近天道的几个人。
如今天道圣子背叛天道,他们就是世间修士最为信任的几个人。
这些修真界里普普通通的修士,何德何能,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他们呢
楚归意抬头看着高空已经形成的天罗地网,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结界挡住了来往的寒风,挡住了桑启城里属于百姓的嘈杂声,一切显得那么诡异又安静。
那张天罗地网犹如一根天柱,罩住了整个风云台。
“大师兄,四年前的仙门大选,也有这道结界呢”
楚闻风拧眉看向高空,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掌中的大刀。
今日天气实在不算太好,天上的乌云像要坠地一般,如今又用这样的套子将他们罩住,莫名地让人感觉到不安。
楚归意抿紧唇线,摇头道“没有。”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合欢宗中,叶长萱面色凝重,身旁女弟子似乎对她说了什么,她脸色一白,抬眼往逍遥门弟子的方向看了过去,当看到藏在
人群后方的一个身影时,她瞳孔微颤,居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冷意。
邓长青认得叶长萱,进入风云台的时候就忍不住往合欢宗的方向看,当然也不能怪他,在场的小修士哪个没悄悄往合欢宗的队伍里多看两眼毕竟这个仙门里出了名的只有女弟子,并且个个长得貌美如花,世间甘愿沦为她们炉鼎的修士也不是没有
当注意到叶长萱的目光绕过自己,看向身后的一个人时,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邓长青怔了一怔,“舒云师兄他不是早就进入浮屠境了吗”
然而仅仅只在一瞬间,那道熟悉的身影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什么舒云师兄你疯了吧,他早就被接进浮屠境本家了。”
“他当年也不算咱们逍遥门最有天赋的一个,本家干嘛要把他接进去呢”
“谁知道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在一道钟声闷响之后,归于了平静。
青袍老者回到石台之上,半跪在大长老面前,垂首道“大长老,请。”
大长老满意点头,“好,今后的修真界,必定有你一席之地。”
青袍老者目露感激,“是”
从今后的修真界,和今时今日的修真界可不一样。
大长老信步向前走去,步履稳健,当脚步踏上虚空之时,天空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想上的金色阶梯
金色阶梯足有百十来街,在最上方,一道金色灵力在云层中涌动,像在酝酿什么极大的风暴一般。
“这就是前往浮屠境的通道”
“太不可思议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大师兄这是”楚闻风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楚归意脸色极其凝重,说道“应该是他身上有浮屠境里的灵力,一旦靠近,浮屠境的大门就会自动向他们打开可是,浮屠境涵盖有多广才能做到这一步浮屠境的主人精神力需强大到何种地步,才能数千年来一直支撑着浮屠境通往人间的通道”
他心中有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是他总也想不出一个原因。
浮屠境的主人,在他看来,不是天道圣子落惊羽,就是后来修了化神道的辟邪。
可天道圣子确实被天雷劈得神形俱灭,所以才会相隔数千年诞生另一个天道圣子。
如果、如果,浮屠境的主人,是后来修了化神道的辟邪,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杀了当年问鼎大会的所有人,又化神庇佑世人
违抗做为世间邪祟化身的天命,用这种类似于献祭的方式,庇佑着一方人类
为什么
楚归意想不通。
众人注视着那道苍老的身影拾级而上,仿佛能跟随他的脚步,打开一道从未开启过的神秘大门,他们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只待那双苍老的手,推开那道神秘的大门。
终于,老者在宛如黑墙压地一般的乌云下,瘦弱得如同蝼蚁一般,缓缓将手伸到了云层上,那一刻,地面的人群仿佛听到一扇古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不由聚精会神地看着半空的场景。
老者推开半空中的一扇大门,便看也不看,直接从高空一跃而下,落回了石台之上。
可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半空中那扇代表着传奇的大门里面。
那里面的人,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他们会是什么样子会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出现
在不知不觉前,他们抬头仰视着那道神秘的通道,已经不自觉地压低了身段,仿佛秘境里的人,生来就应该被他们仰视,也生来就应该俯视他们。
金色阶梯最上端,忽然传来两声威风八面的狼啸。
狼啸声卷起空中的气浪,化作一层波纹向四周荡了过去,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掀起了一道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疾风,紧接着,一道雪白的身影从神秘的门内跃了出来。
“出来了”
“是什么”
“赤、赤雪狼”
一条通体皮毛泛着银白光泽的赤雪狼跳下了金色台阶,它右耳一簇赤色皮毛,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充斥着野性和令人骨子里生畏的威压。
下方众人顷刻间意识到了,这条赤雪狼和他们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是生长在浮屠境内,那个灵力汹涌醇厚的地方的灵兽
可根本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另一条赤雪狼又从通道里跳了出来,足有几人之高的身躯俯视着地面蝼蚁一般的修士,仰头咆哮一声,如同两个探路的野兽一般,极快地退立在金阶两旁,等待着其他人从通道里出来。
仅仅只是两头在修真界随处可见、堪称所有狼族里战斗力最强却最亲近人类的赤雪狼,就已经让地面的修士感觉到了浮屠境和修真界的天壤之别。
不多时,一个浑身金灿灿的少年从金阶上翻了下来。
他足足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才稳住身形,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两手环抱在胸前,顶着一张稚嫩却高傲的脸,看向下方渺小得如同蝼蚁一般的人,声音脆得像竹笋似的,“萧寻呢萧寻在哪里听说他要在这里被处死,我才有兴趣来看一看。”
似乎除了那位天道圣子,少年并不将其他任何人放在眼里。
毕竟,修真界的这些修士对他们而言,只是一群微不足道的普通人,若非此地有萧寻的出现,他们看都不会往下多看一眼。
可即便如此,面对少年的目中无人和高傲,下面的人仿佛觉得理所应当一般。
因为他来自于浮屠境、来自于那个传说中无数修士趋之若鹜的神秘领地
“鸠儿,别胡闹。”
高台上的大长老向少年招了招手,少年笑得眯起眼睛,乖巧地跳下金阶,落在高台之上。
“爷爷”
“安静。”
“噢萧寻呢萧寻在哪里”
“安静”大长老一个爆栗敲在鸠儿头顶,宛如一对普通的爷孙俩。
可众人都明白,他们并不普通,且很难不对少年产生一种羡慕的心理
就在此时,通道内再次走出了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得犹如墨滴一般的衣袍,腰上挎着一张赤色大弓,面色冷冽地从走下金阶,目光冷漠地掠过地面众人,随后朝高台上的大长老微一颔首,飞身落在了高台上。
“落日长弓”楚归意看着半空出现的男人,低喃道。
楚闻风心中一惊,“他是逍遥门本家的弟子”
“嗯,他身上的就是落日长弓。”
浮屠境通向人间的通道里,陆陆续续走下几十位修士,他们一开始都在兴致盎然地追寻着天道圣子的身影,当发现萧寻并未现身时,立刻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站在风云台上最高的石台之上,一起俯视着下方众人。兴许,对他们而言,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萧寻呢”
“快把萧寻弄出来啊”
高台上的修士低声催促着。
大长老轻一抬手,高台瞬间安静下来。
他向不远处的青袍老者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转身跳下高台,对下方的弟子吩咐两句,弟子领命而去。
又是一道钟声响起,平地“轰隆”一声,从四周裂开一道缝隙,逐渐向下陷了进去。
“咯”
机关转动,下陷的大地又重新一寸一寸地上升,直到人们看见在那缓缓升起的石台上,出现了几道身影。
司空俩兄弟一人握着铁链的一端,而铁链的另一端,就缠绕在他们身后之人的脚踝上。
他们身后之人,是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
他穿着神鸟羽衣编织而成的衣袍,头戴着惊羽鸟形状的星冠,额间圣子烙印栩栩如生,面如冠玉,神情平静。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依旧目空一切,眼神淡得像溪水一般,仿佛任何事物都别想落入他的眼睛。
可随着石台不断升高,一道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了起来。
高台上、浮屠境的一众人侧目看向他的腰间,却发现即使在杀人时仍不愿溅上一滴鲜血的男人,腰间却悬挂着一串极其显眼的青色铃铛。
好似是冰天雪地里,冒出头的一株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嫩草。
“萧寻,你可知错”
大长老看着逐渐升高的石台,沉声问道。
他压低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压力,让其他人情不自禁地放轻呼吸,可直面他的萧寻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良久,在沉默的对峙中,那位拥有天人之姿的天道圣子似是想起什么,轻声笑了起来。
他一笑,那些泰然自若的浮屠境修士却是万分紧张了起来。
“我留下的分天柱,可还合你们的心意”
男人眯起眼睛时,眼里闪动着一些邪肆的光,衬得他身上那件羽衣都有了点邪恶的味道。
“曾经你们从我身上偷走的东西,我一点一点全部拿了回来。”
本是分天柱将他的灵力和气运转移到浮屠境内,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长年累月产生联系的情况下,分天柱早已可以为萧寻所用,只要他将分天柱的阵法调转过来,就变成了分天柱将原本从他身上偷走的灵力和浮屠境原有的灵力全部转移到了萧寻身上。
再过不久,浮屠境就会变得和修真界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平凡、一模一样的灵力稀薄。
可是,这些习惯了高人一等的修士,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大长老听后不怒反笑,“你留下的分天柱很合老夫心意。因为,这样一来,要重新构造一个浮屠境就简单得多。”
萧寻双目含笑,并不言语。
“天道圣子,这是你生来的使命,请完成天道给你下达的最后指令吧”
萧寻垂眸一笑,眼神透着莫名的诡异,“好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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