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乾道君那辆孰湖兽车正停在玲珑阁门口, 安乾道君踩着腌奴的背上了马车,许昭月看着那趴在地上的腌奴,想着此人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绩, 不敢踩。
许昭月绕了一下,从另一边上了车子。车厢里面很宽敞,装潢华丽, 铺陈精美,前方设了主坐席位, 左右两侧分别设了一个客座。
安乾道君已在主坐席位上坐下,许昭月进去的时候他正向琉璃酒盏中倒美酒, 他似乎挺喜欢饮酒。
许昭月坐下的时候动作有些局促,她向上首男人看了一眼, 他已执着酒杯慢悠悠开始品起来。
此时他看上去很平和,可他那超强碎肉机的形象早已深入许昭月的心,所以她面对他的时候不免有些紧张。
许昭月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挤出一个微笑客客气气问道“道君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无羁城。”
他轻飘飘的几个字却让许昭月倒抽一口凉气, 无羁城可是魔族王城。
“我们去无羁城,做什么”许昭月小心翼翼问。
安乾道君嘴角勾了勾, 上扬的弧度透着桀骜狂妄,眼底却有点点兴奋浮现,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杀人。”
许昭月“”
许昭月只觉得一股凉意自腿肚子蔓延而上,她想起曾在玄天镜里看到的画面,那个沐浴在血光中神色癫狂的人。
许昭月一个字都不敢多问了, 她简直欲哭无泪啊,杀人这种技术活他一个人去就好了,为什么还把她带上
所以成了他的道侣就要跟着他四处杀人吗妈呀她的命也太惨了。
安乾道君饮完了酒, 就见他手上多了一根腿骨,他从旁边暗格中拿出一把小刀,慢悠悠在那腿骨上剔着。
那腿骨粗壮,看着不像是人的,上面还连着血肉,他握着刀子慢条斯理将骨头上面的肉刮干净,就仿若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那刮在骨头上格拉格拉的声音简直听得人头皮发麻。许昭月浑身僵直,动都不敢动一下,她真的快哭了,再想到这个人现在是她的道侣她就更想哭了。
车子停下的时候,许昭月先一步跳下马车,一路上压抑窒息的感觉这才好了一些。她打量了一眼周围,眼前是一片黄沙,这里应该就是魔族外围的黄海地,穿过黄海地就是魔族的都城无羁城,这里也是当年仙魔大战的战场,此时黄沙一望无际,早已将当年的残忍血腥掩埋干净。
安乾道君下了车,就见他将衣袖轻轻一挥,他脚边那片黄沙就好像可以流动一般,荡起一圈圈水波。
“跟上。”
他丢下这句话,直接迈入流沙之中消失不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许昭月有什么好说的呢,只有乖乖跟上。她一迈进去整个人就直接淹没进黄沙中,顿时只觉得乾坤挪移,天地颠倒,许昭月感觉自己好像反了,立马调整了一个方向,而后以脚着地踩在地面。
许昭月不知道这是何处,明明在黄沙上正值日上中天,可从黄沙掉进来,天色瞬间就暗了,抬头望不到天空,只觉得黑漆漆一片,更神奇的是,被一片漆黑的天空笼罩,地上却没有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勉强还能视物。
眼前是一座高大的石墙,石墙上面凿了石门,墙上挂着一条条粗大的铁索,从四方捆绑着,像是要镇压着石墙里面的可怕东西。
许昭月听到一阵嗬咻嗬咻的声音,她这才注意到那石门两边耸立着两只奇形怪状的野兽,那两只野兽一身黑毛,融入昏暗的环境中根本没法察觉,一眼望去只看到那两只大眼睛散发着幽冷的光,再仔细分辨才能慢慢看出它的身形来。
这两只野兽形似狗,却比狗身形硕大,此时龇牙咧嘴对着他们,那嘴巴直接裂到了耳根处,露出一排排尖细的獠牙,看上去狰狞可怖。
许昭月看着那两只野兽,心里一阵发毛,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下意识往安乾道君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那两只野兽察觉到有人闯入,用着一种狩猎的步子慢悠悠向两人逼近。
靠得近了,许昭月就看得更清楚了,那两头野兽比她认为的还要硕大,身上肌肉结实,身上那黑毛竟一根根竖立起来,如密密麻麻的尖针。呲着的嘴巴罗列着一排排尖牙,从那尖牙中滴滴答答流出涎液,那涎液也是漆黑浓稠,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许昭月正要从神识中抽出凤鸣伞,就见安乾道君两只手成抓一扭,只听得一声兽类的惨叫,再看那两兽已经身首异处,两颗脑袋咕噜噜滚在地上,那身体好似都没反应过来没了脑袋,走了几步才刷一声倒地。
望着这一幕的许昭月简直惊呆了,再看安乾道君,他依然那么淡定,于他来说,拧掉两头野兽的脖子就跟拧断两颗菜一样。
安乾道君已向那室门口走去,许昭月急忙跟上,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腿骨,就是在车上许昭月见他剔的那一根,石门旁边有一个圆形的孔,他将那腿骨往圆孔中一插,只听得咔嚓咔嚓一阵机栝的声响,那石门便缓缓打开了,里面空阔,石门响起的阵阵回音就仿若一只巨兽的低吼。
石门里面黑黝黝一片,许昭月金丹中期的修为居然一点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许昭月心里打鼓,总感觉这这面有非常可怕的东西。安乾道君已经先一步走了进去,许昭月只能跟上,不过也不敢跟得太近,隔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里面是真的黑得什么都看不见,许昭月和安乾道君就隔了一个手臂的距离,不想一踏进去,他人就看不见了。
“道道君”
许昭月没听到回应,眼前却突然亮了起来,原来是安乾道君扔了一颗麓海明珠在墙壁上,明珠渐渐亮起来,照出了石门里的轮廓。
石门里面很宽阔,地上的铺着的地砖和两侧的墙壁都被打磨得很光滑,许昭月还发现两侧墙壁上画着壁画,她看了一眼壁画,只觉得那壁画怪异得很。
壁画上面描述的应该是一个战争场面,战争双方士兵严阵以待,这两方士兵看着都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只见左方领头的是一个手握法杖的女孩,那法杖最顶端雕刻出苍鹰脑袋的形状,两只眼睛用两颗绿色宝石镶嵌。她一手握着法杖,另外一只手臂打开,微仰着头对着天空,看上去像是在作法。
跟在她身后作战的士兵长得形状怪异,看着像是人,却又不是人,有的没了胳膊,有的没了腿,有的身上腐烂了大半,能看到森森白骨。许昭月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了一个更诡异的,却见地上面有着无数个形状怪异的士兵,他们头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了一具窟窿,撑在地上的手掌也没了血肉,此刻却像是得到了生命一般,正争相恐后从地底下爬出来。
许昭月看得汗毛倒竖,不敢再细看,她又往右侧对阵的士兵看了一眼,右侧军团看着像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不过这些人长得结实高大,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那面具上寒光涔涔,像一个个索命的恶鬼。
许昭月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安乾道君已向内室走去,许昭月也不敢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久留,急忙跟上。
一走进内室许昭月就倒抽一口凉气,却见内室正中央正放着一口棺材,许昭月这才意识到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陵墓。
想到此处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周围空气更加阴寒了。
安乾道君走到那棺材旁,在里面打量了一眼,许昭月急忙跟上去,站在他身边,在这个鬼地方,就连安乾道君这种超强碎肉机也变得很有安全感了。
许昭月下意识向棺材中看了一眼,棺材里面躺着两句白骨,看得出来是一男一女,两人身上穿着红色的喜服,女子是平躺的,男子则侧躺着,应该是女孩先死了之后,男孩才进来躺在她的棺材中和她死在一起的。
这种亲临恐怖片现场的既视感简直压抑得许昭月快喘不过气来了,她都不敢再往那两具白骨上面看,不料安乾道君却还伸手在那两具白骨身上扒拉了两下。
许昭月看得简直要窒息了,安乾道君似乎没发现他要的,喃喃自语了一句,“居然不在”
许昭月忙问道“道道君,你是在找什么吗”
许昭月话音刚落,骤然听到一声沉重的关门声,接着头顶传来一阵哗啦哗啦铁链滑动的沉重声响。
许昭月心头暗叫一声不好,他们好像被发现了
许昭月向安乾道君看去,他不慌不忙向头顶看了一眼,从鼻端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想困住本君”
他说完,直接抬掌往头顶一拍,只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一片粉尘和石块掉落后就见头顶已被安乾道君拍出一个洞来,那用来困住他们的铁链,直接被劈成两段。
安乾道君脚尖一点,身形矫捷直接从洞中离开,许昭月望着那飞身而去的背影呆住了。
我靠,不是吧,你就自己走了都不管我
许昭月腹谤才落,就见安乾道君又去而复返,他立在她跟前,问她“你怎么不走”
“”
许昭月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像个傻叉,“我我腿软。”
好在安乾道君倒没计较她因为腿软都忘记离开的智障行为,直接伸手往她腰上一勾,再将她往腋窝下一夹,就像是拎包袱一样直接将她拧出了墓室。
在地上站稳之后安乾道君才将她松开,许昭月非常自觉退开几步,急忙露出一脸感激的表情冲他道“多谢道君相救。”
“安乾道君,你竟然闯我魔域,可真是够狂妄。”
这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许昭月急忙抬头看去,此时他们已出了陵墓,就站在来时的石门外面。却见石门顶端密密麻麻站着一群魔族修士,而那说话的人正是立在正中间的魔尊申屠尤。
申屠尤自然也看到了许昭月,他微眯着目光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说道“怎么是你你不是说安乾道君已经将你抛弃了吗,怎么还陪着他来闯我魔域”魔域禁地,就算有麒麟兽的腿骨作为钥匙也不一定能进去,必须得一男一女,而且还得是彼此的道侣,申屠尤不禁奇怪,这两人又走到一起了吗还是说那日她是故意骗他的
许昭月顿时心头一咯噔,她突然想起那日申屠尤威胁她时,她为了自保跟他说过的话。她下意识向安乾道君看去,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那一双冷沉沉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疑惑。
“认识”他问。
许昭月立马摇摇头,装傻,“不认识,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申屠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慢条斯理摇着折扇冲许昭月说道“小姑娘,他既然都抛弃你了,你为什么还跟着他更何况”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补充了一句,“他床上功夫还不行。”
许昭月“”
许昭月都不敢去看安乾道君的表情,只听得身旁男人辨不出喜怒的声音问“床上功夫不行”
申屠尤握着折扇往许昭月身上一指说道“这位你的前道侣,我听她说过你的”申屠尤故意笑得一脸深意,“隐疾。”
“隐疾”
许昭月感觉安乾道君的语气似乎沉了几分。
“真没想到啊,狂妄不羁的安乾道君,原来在床上连自己女人都满足不了。”
许昭月咬了咬牙,你个死魔修你可闭嘴吧少说两句会死吗
安乾道君冷笑一声,似乎并没在意他的嘲讽,却见他身形一闪,下一秒就直接落在了申屠尤跟前,申屠尤好歹也算个巅峰大能,安乾道君袭来的那股杀意他自然感觉到了,立马挥起折扇抵挡。
两人身影胶着,皆快如闪电,不过几下功夫,就见申屠尤捂着胸口倒退几步,安乾道君落在他不远处。
“连我十招都接不了,到底谁没用”
申屠尤在一众魔修面前丢了脸,顿时怒不可遏,眼见安乾道君要走,他冷声道“你这狂徒,以为我魔域你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安乾道君连头都没回一下,语带轻蔑丢来一句,“你这破地方难道不是本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申屠尤被他堵了一下,正要追拿,眼前却哪里还有安乾道君的身影,就连那女子也被他一并带走了。
许昭月依然是被安乾道君像夹着包袱一样带出魔域的。安乾道君落地的时候两人已经在魔域外面的黄沙地。
安乾道君将她松开,直接上了熟湖车,许昭月内心忐忑不已,一句话都不敢说,乖乖跟着他上了车。
安乾道君在上首坐下,慢悠悠倒了一杯酒喝着,许昭月坐在旁边客座上,坐姿乖巧,目视桌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这般过了一会儿,只听得上首安乾道君轻轻笑了一声,“本君不行”
许昭月悚然一惊,她猛然向他看去,却见他一手撑在身后坐席上,一手捏着酒杯,姿势慵懒,似在欣赏着酒杯上的花纹,而后慢悠悠转过头对着她,仿若闲聊一般问她“那一日本君没有满足你吗”
许昭月“”
许昭月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绝对是一道送命题啊。
那日他们神魂相交,倒也不存在什么满足不满足的,可是男人问行不行的时候是绝对不能说不行的。
许昭月心思电转,急忙说道“道君不要听那申屠尤胡说八道,那一日申屠尤察觉到我魂魄中有道君的气味,想用我威胁道君,我为了逃避他的威胁,便随意胡诌了一些于道君不敬的话来搪塞他。”
“哦”他的声音中辨不出喜怒,“是吗”
“当然是啊,道君于战场上战无不胜,让敌人闻风丧胆,将魔族鼠辈打得节节败退,于床上更是更是更是有龙虎之威,让人欲罢不能。”
反正,吹彩虹屁总没错,只是这彩虹屁吹得,简直让人臊得慌。
“这么说来,本君让你欲罢不能了”
许昭月一张老脸张得通红,忙点点头。
他轻轻笑了一声,手指摩挲着酒杯,姿势慵懒,声音也是懒懒的,“既然如此,你便过来。”
许昭月看向他,用眼神询问。
就见他嘴角含笑,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声音冲她道“过来,与本君双修。”
许昭月“”
作者有话要说 许昭月刚刚的话我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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