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原,这是”夜蛾正道问。
他没有贸贸然就苛责桐原司。
从以前的相处当中夜蛾正道可以看出来,桐原司并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也就是说,他的敌意不会无缘无故针对一个人。
况且这个人还是组屋重男的徒弟,两人第一次见面,更没有针锋相对的理由。
因此夜蛾正道决定先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再说其它。
“是、是我的错,咳、咳咳”
被桐原司一脚踹在山石上的黑发男人急促又虚弱出声。
全名为柴崎辉的黑发矮壮男人嘴里全是血腥味,内脏也在不安分地抽痛着,眼冒金星
他感觉自己的脊椎都快断了
对方刚才那狠狠一踢,可以说一点预兆都没有。
柴崎辉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瞬间没了半条命。
幸好他平时经常给组屋重男打下手,锻造各种咒具零件,练了一身肌肉。
要不然连这点缓冲都没有,柴崎辉能立刻去见上帝。
“咳刚才我意识昏沉,把您的学生看做了敌人所以伸手贴近了她的腹部,想摧毁掉她的咒力核心,这才产生了误会。”
听到他的解释之后,夜蛾正道皱着眉并未完全舒展。
这个理由勉强能够说得过去,但他心里总萦绕着一股违和感,导致夜蛾正道并完全不信任他给出的理由。
当他转头看向桐原司时,后者轻巧地眨了眨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男人。
夜蛾正道一怔,随后秒懂。
他装作无异常的模样,跑过去将人扶了起来,替柴崎辉拍了拍身上粘的枯枝烂叶
“柴崎先生,真是抱歉,腹部的咒力核心是咒术师的力量之源,桐原也是为了保护自身,请谅解一下吧。”
“更何况刚才您也说了,是柴崎先生您先散发了敌意,造成了误会,桐原才会反击。”
“桐原也是被您先吓到的。”
被一箩筐的话砸下来,即便是想以进为退,装可怜,也好蒙混过关的柴崎辉懵了。
夜蛾正道就这样顺水推舟把错误全部归结到他身上了
不应该先训斥出手过重,差点把人打死的学生么
以前没看出来夜蛾正道是个这么护短的人啊
憋到脸色涨红的柴崎辉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声“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夜蛾正道和颜悦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并说道“还有,桐原是男生,柴崎先生,你的代称用错了。”
在日语当中,他和她的口语是完全不一样的。
柴崎辉不可置信的眼神在桐原司脸上晃了一圈,随即脸色像是被噎住了一样,红白交加。
这张脸
居然是男的
夜蛾正道从他变幻莫测的脸色上,更加确定了这人不对劲。
桐原司慢吞吞地走到柴崎辉面前,枯枝干叶在他脚下被碾压成碎片的窸窣声尤其清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声音的柴崎辉抖了抖。
仿佛被碾碎的是他自己一样。
他有些不敢与面前这个容貌出色的长发男生四目相对,不自觉地躲避目光。
桐原司蹲下身,那双特殊的双瞳里倒映出模糊的轮廓,笑着说“柴崎先生,既然你清醒了,不如分享一下情报”
“刚才你说,组屋先生被寻仇,可以仔细的说一下事情经过吗我们也好先确定应对之法。”
柴崎辉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断断续续地说“是师傅以前就结过梁子的仇人”
在柴崎辉的描述中,敌人一共有三个
一个与他师父缠斗,其余两个追杀他,因为柴崎辉对咒具房密道非常熟悉的缘故,侥幸逃了出来。
而他师父组屋重男,则是生死未卜。
说罢,柴崎辉一把拽住夜蛾正道的手腕,双眼通红,带着哽咽的语气请求他营救组屋重男。
言辞中还强调他与组屋重男的浓厚师徒情,自己的担忧与恐惧。
真情流露,动人心弦。
桐原司不为所动,甚至有点走神。
夜蛾正道“”
怎么说呢
之前的违和感做打底,夜蛾正道并不能共情柴崎辉的真心剖白。
夜蛾正道委婉地跳过了抒发感情这一部分,询问道
“如此看来,不能再耽搁时间,我们得先确保组屋先生的安全。柴崎先生,你还能走吗”
“或许和你一样,组屋先生也躲进了密道之中,有柴崎先生的指路的话,相比能更快找到人。”
柴崎辉
表情微不可查地一僵。
柴崎辉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哭得涕泪横流,却发现眼前这两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
他之前接触过的为人正派的夜蛾正道都没什么反应。
更别提那个煞神。
柴崎辉哆嗦了一下,被踹中的腹部仿佛拧成了一团麻绳。
看着清瘦,实际上爆发出来的力量完全是非人类的程度。
难道是他的演技有破绽
有种演戏给瞎子看的感觉。
但柴崎辉很快调整过来,捂着胸口又咳嗽了两声,做出竭力坚持的模样“咳咳,我还能走”
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
柴崎辉眼眸阴森。
那不如一网打尽
“我知道一条比较近的密道,我们走那边吧。”他指着某个方向。
桐原司暂且没动,因为他听到了另一人的脚步声。
比起咒术师来说,脚步声算得上沉重,还有同样沉重的呼吸声。
那人大口地喘着气,时不时的停下休息,缓缓过后接着爬。
和普通人登山一模一样
。
因为激烈运动的缘故,血液散发的味道相较于平常要浓郁很多,在森林中分外明显。
桐原司回身,望向某个方向“夜蛾老师,有人来了哦。”
听到这话,柴崎辉心里一紧。
是谁
夜蛾正道也察觉到了脚步声,大概一分钟后,歇一歇走一走的人影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内。
似乎是爬山太耗费体力,那人撑着膝盖换了缓了好一会才起身。
那一边。
“呼哧呼哧”
组屋茉莉累得喘不上气,浑身冒汗,撑着石头歇会,调整呼吸。
新染的金发都打缕了,被汗水打得潮湿,歪歪扭扭地贴在额头上,形象全无。
不过组屋茉莉也顾不上这些。
当初,她父亲组屋重男就非得在深山老林里弄个工作室,说是清净不被打扰,组屋茉莉一直持反对意见。
理由是出了意外,救护车都上不去
但组屋重男直接驳回了女儿的意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就往山里一钻。
结果
“短信不回,电话不接”组屋茉莉咬紧了牙根念叨。
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后来组屋茉莉才知道,是父亲太过沉迷锻造才忘记了时间。
不过,组屋重男的年龄毕竟在这,今年他已经七十一岁了。
所以每一次失联都让组屋茉莉放心不下,生怕哪一次真的是突发疾病,晕了过去。
想到这种可能性,还在上班的组屋茉莉忧心忡忡,和领导请了假,打算过来确定一下父亲的安危。
她并不是咒术师,因此体力有限,爬一段路就需要休息。
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掉额头上的大滴汗水,组屋茉莉感觉背后的潮热稍微散去之后,打算继续爬。
抬头一看
一个人影站在不远的高处。
柔顺如绸缎的长发,完美无瑕的外表,琉璃般的双瞳,淡然疏离的气质
背景是层层树枝纵横交错,深棕与浓绿交织,阳光很难射到地上,群山起伏,绿林无尽头,森林的神秘与深邃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他”正看向自己。
组屋茉莉瞬间被“他”的存在捕捉到了全部注意,根本没有注意到其它人。
她失声道“山、山神大人”i
被组屋茉莉称作“山神”的桐原司一怔,歪头笑道“抱歉,我不是神哦。”
“唉”
夜蛾正道“您是,组屋小姐”
组屋茉莉艰难地从桐原司身上挪开目光,看到了不远处的夜蛾正道。
魁梧的身材,修剪整洁的胡须,还有黑色制服
组屋茉莉觉得有一点眼熟。
“您是”
“我是东京高专的老师,夜蛾正道,这是我的学生,桐原。”夜蛾正道说,“之前高专在组屋先生这里订
购过一批咒具。”
之前那笔交易,还是他跟在老校长身后来谈的。
那时候他们就和组屋茉莉有过一面之缘。
长大之后,女孩的五官也没有太大变化,几乎是等比放大,所以夜蛾正道很快认出了人。
夜蛾正道沉声说道“我们这次也是为了新咒具而来,不过电话一直联系不上他,很担心出了什么事,所以来找人。”
“然后在半路碰到了满身是伤的柴崎先生,他说是有人向组屋先生寻仇。”
夜蛾正道尽量简洁地说明了情况。
“有人寻仇”
组屋茉莉错愕,紧接着她有些语无伦次,一叠声地说道
“我父亲他只是脾气坏了一点,但他绝对唉没有害过人,不会和谁结仇的”
咔嚓一声。
组屋茉莉手下扶着的一棵小树被她在心神恍惚时不自觉地用力,折断了树枝。
谁都能看出,组屋茉莉的焦急言溢于表。
桐原司轻声说道“组屋小姐,现在我们也不确定情况如何,不如”
“和我们一起走吧避免落单,如果真的有人寻仇,你的处境也很危险。”
一边说,他睨了一眼不远处的柴崎辉,当他看到来人是组屋茉莉的时候,暗自松了口气。
见他这模样,桐原司心中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
听他这么说,组屋茉莉眉宇间充斥着担忧,抿着嘴点了点头。
组屋茉莉并不清楚密道的路线,因为路线太多,歪七扭八,也多是逃生的时候才会用到。
于是一行人朝着柴崎辉指向的密道方向走去。
布满青苔的蜿蜒小路上,几人的脚步前后重叠,踩出了一条路。
桐原司问道“组屋小姐,您确定您父亲没有与人结仇吗”
“没有”
组屋茉莉皱着眉,摇了摇头“我父亲是咒具师,一天到晚就是锻造咒具。”
“而且制造出来的成品无论等级,全部都明码标价,他懒得和人讨价还价。”
“除了偶尔会售后之外,跟其它人都很少会有接触的”
组屋茉莉了解她的父亲
虽然脾气是不那么好,但也没到要与人结仇的地步。
“唔,但柴崎先生说,是寻仇呢”桐原司慢悠悠地说。
组屋茉莉看向柴崎辉,她知道这个人是父亲收的徒弟,这几年和父亲相处的时间比自己多。
于是心下犹豫,自己的推论也不一定正确,问道“柴崎哥,你知道是谁来寻仇吗”
“抱歉,我没看清他们的脸”柴崎辉脸色愧疚。
又道“我猜是可能材料商。”
“前段时间师父急需一批锻造材料,但是商家临时涨价,师父骂了好几次,说不买他家了”
“会不会是他们恼羞成怒”
组屋茉莉的心提了起来。
她很担心父亲。
很快,他们到了密道口,这里十分隐蔽,光影和环境结合得恰到好处,很容易让人一眼忽视这个角落。
柴崎辉拉开门之后,露出漆黑的通道,“请各位跟在我身后。”
进去之后走了几步,窄小的通道豁然开朗,因为是在地下,温度阴冷,每隔十几米的壁面上镶嵌着幽暗的灯,空间阴暗。
过于静谧的环境,让几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桐原司跟在柴崎辉身后。
“咚、咚、咚”
那是柴崎的心跳声。
越来越快。
他在激动
大约走了有二十分钟,桐原司等人到了一闪铁门面前,据柴崎辉所说,这里是密道的入口,能够通往组屋重男的咒具房。
贴门上并不是常见的锁。
而是一个咒具。
精巧漆黑的匣子外形,贴合在门锁的位置,只见柴崎伸出手握住侧边圆柄一样的铁片,轻轻一扭。
“咔哒”
门锁打开。
桐原司拉开门走了进去。
可以看到这里的确是组屋重男的咒具房,色调灰黑,像是被烟熏出来的颜色。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口熔炉,存在感十足。
旁边是一张饱经风霜的工作桌,上面布满了刀剑划痕,还有被重物捶得凹下去的痕迹。
角落里,还有一口熔炉,上面刻印着繁复难懂的符文。
横七竖八的各种半成品咒具被主人随意仍在里面,很是嫌弃的模样。
墙面上挂着各种锻造工具,有锤子、刮刀,提勾等等。
锻造台上放着一柄锤子,还有一块未成形、颜色斑驳,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长条。
看上去,像是一件还未完成的锻造作品。
桐原司视线往下,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地面,各种咒具散落在地上,周围还有已经干涸成黑红色的血迹,和被拖拽的痕迹。
组屋茉莉一看现场,脑袋一片轰鸣,哽咽到说不出话,身体一软,就跌倒在了地上。
父亲他、他还活着吗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就要夺眶而出的时候
“茉莉小姐,事情或许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哦”桐原司背对着她,说道。
桐原司蹲下身,捡起一柄地上的匕首,先是掂了掂,又试着挥舞几下。
夜蛾正道把组屋茉莉搀扶起来,让她坐着平复心情,然后问道
“桐原,你发现了什么吗”
“夜蛾老师,您试试看。”
桐原司把咒具匕首递过去。
夜蛾正道接过,尝试挥舞了一下,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匕首”
咒具师是很稀有的职业,正是因为咒具的制作,需要非常精密的手眼协调,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一柄成功的咒具,即便是最普通的匕首,咒术师也能自己
的咒力灌注在其中,有良好的相性,能在咒术师祓除咒灵时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这一柄匕首,夜蛾正道能够感受到,他在输入咒力时断断续续的,滞涩卡顿。
相性
几乎没有。
这,不可能是组屋先生的水平。
桐原司站起身,轻笑道“完全是粗制滥造的残次品。”
“如果真的是生死存亡之际,组屋先生为何要拿一柄完全上不得台面的咒具抵抗外敌呢”
组屋茉莉一愣。
山神、哦不,桐原君说得对。
据她所知,父亲有几件威力强大的得意之作,一直没有卖出过,时刻揣在身上欣赏把玩。
如果真的是劲敌来袭,父亲完全可以用那些咒具
所以
组屋茉莉意识到了什么,她又惊又怒地转头,向角落里不曾吭声的柴崎辉望去。
“是你”
柴崎辉裂开嘴笑得狰狞,津贴着墙面站立,一只手握成拳头,猛地砸向某个隐蔽的按钮
“你们,都去死吧”
“”
他贴着站立的墙面翛然三百六十度翻转,立刻不见人影。
紧接着,整个房间的墙壁上蓦然涌出数以万计的咒具,闪烁着寒芒的矛头全部对准了房间,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压迫感在此刻拉到顶峰。
本身为无生命体的咒具仿佛在此刻拥有了可具象化的威势,让人汗毛耸立。
冷兵器类型、蓄能爆炸型、密密麻麻,夜蛾正道感到头皮发麻。
“桐”夜蛾正道只来得及吐出一个音节。
不行,来不及了
夜蛾正道大跨步上前,挡在桐原司和组屋茉莉面前
不管怎样,总要尽到长辈的责任才对
“轰”
咒具冲击波引起的狂暴飓风吹掉了夜蛾正道的墨镜,刺猬一样的短发都被吹得向后。
一向稳重可靠的夜蛾老师缓缓睁大了眼
他看到,一层透明的屏障挡在他面前,将涌动着咒力、来势汹汹的咒具一丝不漏地隔挡在外。
刀剑类咒具极快的速度攻来,尖锐的剑头只在结界上留下如水滴如湖泊的圆晕。
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墙面里机关施加在咒具上的力道被一卸再卸,最终“哐当”一声,失去了动力的咒具。
夜蛾正道震惊回头。
桐原司捏了一个手势“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这间房间内的咒具爆发出的强大威力堪比苍,足以消融结界,所以一层结界不够,需要多层套嵌。
桐原司可以做到不需要咒言瞬发结界,但,完整地说出咒言,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明牌加倍
延长结界释放的时间,以达到增强结界强度的作用
层出不
穷的咒具仿佛不知道停歇,势如破竹一般将桐原施放的结界层层消融。
桐原司不断构筑结界。
两边似乎达到了诡异地平衡。
桐原司兴奋起来,眼里闪耀着惊人的光芒
好强、好强
不愧是天元承认的咒具师。
之前组屋鞣造的工具房也是这样,相当于咒具师留的后手,将入侵的敌人一网打尽。
针对不同咒具构筑不同结界,对桐原司来说消耗很大。
但他,乐在其中。
桐原司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笑得无比畅快。
“扶摇而起,陡转而落,混沌颠倒,无所可赦。”
“轰”
蓄能型咒具在眨眼间完成了准备工作,爆发出的强大咒力团朝着桐原司的结界横冲直撞而来。
“轰”
“轰”
“轰”
五颜六色的咒力团如同遇水而融化的棉花糖,无声息消融在结界上。
这种结界能对范围内的咒力量进行增幅或减少,不过也有限额。
桐原司把结界压榨到极限,在它自身就摇摇欲坠,濒临崩溃边缘时,主动撤销,另一层立刻顶上。
“呲”
“桐原”
夜蛾正道瞪大了眼,他看到桐原司主动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任由血液汩汩流出。
桐原司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高声道“老师,茉莉小姐,躲好哦”
组屋茉莉已经陷入了茫然的状态,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闻言想都没想,立刻抱头蹲下。
夜蛾正道担忧地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伤口,也立刻照做。
桐原司主动放血削弱自身战力,以此为代价,增强结界的强度。
他伸出手,定下结界的基点,紧接着,悦耳又具有韵律感的咒言从他口中清晰吐出
“扶摇而起,陡转而落,混沌颠倒,无所可赦。”
以基点为圆心,结界囊括住了所有咒力团,开始快速收缩
这是桐原司新琢磨出来的,从“将结界穿在身上”的衍生技能定好基点,结界的形状就可以不再是圆形,而是随心而动,完美贴合身体。
桐原司举一反三,将它用在了战斗类结界上。
被结界削减的咒力团不断被压缩,空间愈来愈小,却无法像之前那样冲破结界壁。
压缩到一定程度时,桐原司果断握拳。
“咔嚓”
仿佛他手心有什么东西被捏碎了一样,发出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面前的结界也倏然炸开,余波震荡,堆满工具房的咒具乱飞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等夜蛾正道回神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桐原站在一片狼藉当中,回身灿烂一笑
“圆满结束”
夜蛾正道“”
夜蛾
正道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桐原司已经发现柴崎辉的反常,但还是跟来,甚至特意用那柄匕首转移自己注意力,让柴崎有机会按下那个按钮的原因
桐原就是预料到了这个场面吧故意的
他的目的,就是这一场“战斗”。
咒术师越疯越强,很多时候确实会战意上头,用强大的对手试探自己的极限。
但是,组屋重男这种咒具师的底蕴是不可预估的,怎么能
这么莽撞
夜蛾正道脸色冷了下来,拍了一下桐原司的背,一点没留力道“要珍惜生命,桐原”
“哎呦。”桐原司夸张道。
然后又笑得很乖巧“抱歉啦,夜蛾老师,以后不会啦。”
夜蛾正道“”
一听就是不走心的道歉。
算了。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冷脸也维持不住,说“之前我没目睹过你使用结界术,所以也没什么概念,方才一看”
夜蛾正道被震惊。
他对结界术师的概念就来自于薨星宫内的天元大人,除此之外,从未遇到过结界术师。
但桐原司的结界与祂不同。
桐原的结界术甚至可以当做一种术式来使用,在战场上,能使占据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夜蛾正道看到了结界术带给咒术师的无限可能。
他正色道“桐原,你愿意来高专担任结界术的任课老师吗”
桐原司唔了一声“给钱吗”
“”
“给。”夜蛾正道无奈道。
“多少”
夜蛾正道说了个数。
桐原司沉吟半秒钟,说“老师,我可以婉拒吗时薪太低,万世极乐教更适合我。”
“”
夜蛾正道刚想说工资还可以谈,厚重石门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满脸小人得志的柴崎辉出现,当他看到室内情形之后,立即笑容凝滞,仿佛见了鬼一样瞳孔紧缩,然后,转头就逃。
“阿打”
小猴咒骸上去就是一个上勾拳,紧接着一个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
“砰”
“砰”
“砰”
柴崎辉这回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得神志不清,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他感觉天地都在旋转,用劲甩了甩脑袋,惊恐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组屋那老头的最后一道防线,是他最大的倚仗。
那老头不是也说过吗即便是特级咒术师,要顶下这波咒具攻击也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他们却,完好无损
柴崎辉像只死狗一样蜷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白头发少年转了一圈,很快在工作台底下找到了暗室的入口。
柴崎辉“”
那老不死的就
被他关在里面,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那边。
夜蛾正道和咒骸齐心协力把人从暗室里抬上来的时候,组屋重男双眼紧闭。
组屋茉莉吓得面如金纸,直到抖着手感受到了父亲的鼻息,才又哭又笑似的松了口气。
“谢谢你,真的,谢谢”她语无伦次地对桐原司表达着感谢。
桐原司露出了奸商的微笑“不客气哦,茉莉小姐,要是下次购买咒具的时候组屋先生能给我们一个合适的打折,那就再好不过了。”
“还打什么折,咒具直接送”
组屋茉莉保证。
“咳咳”
被下了安眠药的组屋重男悠悠转醒,听到女儿的话,眉毛一竖“送什么”
他做的咒具可都是要卖钱的
不然怎么给女儿攒家产。
“爸爸,你醒了担心死我了”组屋茉莉听到了父亲沙哑的声音,喜出望外。
组屋重男心口一酸,忙应了一声“唉,让你担心了。”刚想伸手摸一摸女儿的头,忽然发现组屋茉莉染了一头黄毛。
“茉莉,你的头发怎么回事”组屋重男怒目圆瞪。
组屋茉莉一点都不怵他“爸爸你不知道,这是时下最流行的颜色。”
“什么流行”
“好啦爸爸,快来谢谢你的救命恩人。”组屋茉莉强行转移换题。
“这位是高专的夜蛾老师,这个是他的学生,桐原君。”
“没有他们的保护,我们父女俩就要在地狱见面了。”组屋茉莉口无遮拦,惹来父亲凶巴巴的一眼。
组屋重男借着女儿的搀扶坐了起来,深深地弯下腰“谢谢。”
他看了眼在角落里还不安分,爬也想爬出去的柴崎辉,失望道“是我引狼入室,才招致今日之祸。”
佝偻爬行的背影一僵,柴崎辉满目怨恨地回头“老不死,别装无辜。”
“自从我做了你的学徒,哪天你不是对我动辄打骂,没个好脸色,永远把我和之前那个叛徒对比。”
像是要把积压在心里的怨恨都发泄出来,柴崎辉嘲讽道“你那么喜欢那个叛徒,人家不还是一脚踹了你”
“嗨,打扰一下,你说的是组屋鞣造吗”桐原司举手。
组屋重男一怔“小朋友,你认识他”
桐原司笑着说“听说过,毕竟,他制作的咒具很有名气。”
“是啊他是有天赋的。”组屋重男胸膛起伏,沉重地叹了口气。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十年他肯定会超越我,成为当代顶尖的咒具师。”
桐原司微笑不语。
啊,意外已经出现了哦。
柴崎辉“哈,老不死,你是不敢说出来,你是怎么逼他走的吗”
“利用师父的身份,向他施压,逼迫他娶你的女儿,哦不对,是入赘,毕竟从你捡到他开始,就存着
这样的念头吧”
“他不肯听从就逃了,你就看上了我”
组屋重男面无表情,捡了一柄又粗又长的咒具,脱离女儿的搀扶站了起来。
他头发花白,身形也略有些佝偻,但柴崎辉被打得多了,反射性开始蜷缩挡脸,撑着身体往后躲。
“你、你想干什么”
组屋重男把咒具挥舞地虎虎生威,立刻换来一声惨叫。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发抖的柴崎辉“第一,我打骂你,是因为你愚笨,咒具最重要的就是外形锻造,以及咒核雕刻。”
“你经常三心二意,懒散敷衍,犯一些小学生都不会犯的错误。”
“浪费了我至少一亿日元的材料,我没打死你都是我善良。”
桐原司眼睛瞪大了两毫米什么一亿日元
“看来组屋老先生还是太善良了。”他喃喃道。
夜蛾正道“”
他听到了。
组屋重男再次抬起手臂,重重挥下“第二,鞣造和茉莉,都是我捡来的孩子。”
“曾经我是存着想让两人凑一对的心思,但茉莉生性自由,也不喜欢鞣造,也就作罢。”
“后来不知他听了谁的怂恿,偷了我的笔记就消失不见。”
笔记
桐原司摸着下巴,想到了枷场诚从组屋鞣造的工具房里搜上来的那本笔记。
大概率是同一本。
那他在咒具研究上卡顿的问题,应该能请教这一位吧
不过,桐原司注意到身边的组屋茉莉的表情有些怪异。
还有一些抗拒,和尴尬
组屋重男又是一下,这一下他打得最重,鄙夷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没看上你。”
“哪怕世上只剩下你一个男人,我也不会让你入赘”
柴崎辉脸涨得通红。
这是羞辱。
绝对是老头故意羞辱
柴崎辉对自己很自信,配组屋茉莉绰绰有余,那老不死的居然看不上自己
桐原司和夜蛾正道讲着不那么悄悄话的悄悄话“喔哦,夜蛾老师看他,好尴尬呀。”
夜蛾正道“”
确实,过于自信了些。
“那你为什么要留着我”柴崎辉不敢置信,“你、你是故意这么说,想气我”
组屋重男咧嘴一笑,说的话像是一把利剑插进柴崎心口“留着你做苦力。”
“毕竟老朽上了年纪,事事都亲力亲为的话,精力跟不上。”
“虽然你不会雕刻咒核,也不会锻造,但也可以分配给你一些不需要脑子的任务,给老朽减轻负担,还是可以的。”
柴崎辉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从身到心都被羞辱了一遍。
见他这样,组屋重男撇了撇嘴,花白的胡子动了动“又不是没给你发钱,没让你做白工,一脸不服气做什么
”
柴崎辉嘴唇蠕动,半晌过后,疯狂辱骂组屋重男,模样疯癫至极,显然是破防得厉害。
12本作者岁折星提醒您最全的s上弦之贰,穿到咒术界尽在,域名
下一秒,他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是十几个闪着光的小圆球。
组屋重男迅速辨认出来,迅速看了眼角落里放置残次品咒具的圆炉,眼神一厉,反应过来
“那是他雕刻出来的不稳定的咒核,该死的,他没放进炉里销毁”
不稳定的咒核仅需注入咒力就会爆裂开来,柴崎辉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面容狞恶地朝着他们丢过来
桐原司反应迅速,对照着圆炉上的咒符,照葫芦画瓢,迅速从零开始构建,由咒符编织而成的结界。
又在里层搭建了两层用来当盾牌的结界。
相当于保险。
“嗡”
闪烁着荧光的不稳定圆球在空中倏然爆开。
刚才一把扑过去,将组屋茉莉死死护在身下的组屋重男双眼紧闭,心脏怦怦跳。
“”
怎么回事
好像,没动静。
组屋重男抬头一看,咒核撞上闪烁着符文的半透明结界,瞬间失去了咒力,恢复成了不带一丝咒力的普通材料,一个接一个地落在地上。
等等,那符文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还维持着手势的桐原司,对方轻拍一掌,轻松写意“好耶,又玩了一局。”
组屋重男爬起来,看怪物一样盯着桐原司“是你”
桐原司“是我”
“是你刚才构筑出来的结界”
“嗯哼”
组屋重男一把搂住桐原司的手,两眼放光“你、你有没有兴趣当咒具师啊”
咒具师都需要用带有咒力的刻刀才能将咒符篆刻在咒核上。
但没人能保证百分百零失误,因为人手的稳定很难保持。
但像桐原司这种靠大脑构筑的绝对的零失误。
天选咒具师
“选我当师父怎样也不用拜师礼什么的,我这有什么,你看上什么就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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