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梅年轻时候的经历委实是惨。
但讲道理,这跟原主有什么关系,值得她处心积虑的对付
难不成,她真找错人了
否则难以说通,刘梅不去找她怨恨的人,非得折磨原主。
一瞬间的念头闪过,俞爱宝将刘梅不是嫌疑人的可能性丢到脑后。
不可能
要么刘梅是幕后之人,要么还有人跟她联手。
如果是后者,那就麻烦了。
俞爱宝沉吟片刻,问道“娟姐,大姨复考那次,不是你给她下泻药了吧”
周母“”
真打量我不敢削你就胡说八道是吧
“好吧好吧,我只是觉得太巧了,难怪大姨脾气这么怪。”俞爱宝再次闪过一个念头,笑说,“咱不说大姨了,对了,爸他是什么时候没的,我怎么也没听你说起过”
周母脸色一沉“别跟我提起那王八蛋,你没有爸,你男人是我自个儿一个人生出来的”
哇哦,有八卦。
她想听
“妈,您得跟我说说,这样我可以跟您一起分析分析,是不是他对不起您了,咱以后过好日子,然后风风光光到他面前打脸,看他过的有多落魄,这才是新时代独立女性应该报应该回报的事儿,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母噗嗤一乐,而后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神色,说不上来的复杂,像是黯然,像是愤怒,又像是思念。
“你爸他,十年前就没了。”
俞爱宝的笑容,在这一瞬缓缓消失。
“十年前”
周母没发现她面色怪异,像是终于找到能够诉说苦闷的对象,咬牙切齿“那该死的祸害,那会儿咱家这么困难,他竟然还管不住下半身,在外面有了女人”
俞爱宝打起精神“爸敢劈腿”
这可跟周淮升新婚前交代的家庭情况不一样。
周淮升对他爸的事情也没有多谈,只在说起家里情况时才会提到一嘴,因此俞爱宝只知道他爸不在这个家里,只以为是离婚了。
没想到还有内情。
在周淮升口中偶尔提到的父亲,是一个资深妻管严、耙耳朵。
会因为惹他妈生气而被赶出房间睡在堂屋地板上,每次他出来,要面子的他爸就立马从地上翻身而起,抱着枕头在堂屋里假装睡不着,所以从房间里出来走走。
周母大半夜想喝牛奶,奶站才有,何况那会儿夜里管得严,周父愣是谁也没告诉,大半夜溜去奶站,想跟奶站换点奶,人家站长哪里知道他是真想要牛奶,把他当了特务,抓起来就要送去见警察。
周父也是脑子一根筋的,被抓的时候还挣扎着死死抱住一瓶子刚消毒的新鲜牛奶,大吼着有钱有钱,不白拿,给钱的。
那傻劲儿,让站长哭笑不得,换了决定,先打头去周家,周家不清楚周父的事情,大
半夜没看到人,周母正发火呢,站长上门旁敲侧击之下,才知道这周母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周父却当真了,大半夜巴巴的跑去奶站换奶。
周淮升说的不多,但一字一句间,周父这个人的形象逐渐从纸片人赋予的骨骼、血管、皮肉,最后鲜活的出现在俞爱宝脑海中。
这样一个跟周淮升一样一根筋,又对周母这般偏爱的沉默男人,听到他出轨,俞爱宝才觉有趣,那得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有多精彩,才会让周父这般不顾一切的要出轨
“他有什么不敢的”周母,“他在我面前装的老实巴交,结果竟然瞒得这么好,谁能知道,谁能知道那死鬼那一次出去,就是为了跟一个女人私奔”
“私奔啊”
“他干出这种事情,老天爷都看不过眼,那天下大雨,他没看清路,摔山崖下没了”
俞爱宝直觉不对“摔山崖下没的十年前”
线索似乎连起来了些。
原主父母意外身亡的时间,就在十年前,那会儿夫妻俩有工作,顺带着出外差的时候倒腾点东西卖钱贴补家用。以往都好好的,结果那一次双双出门,几日没回来,等厂里传来消息才知道,夫妻俩没了。
出差的时候路过山道,那天下着瓢泼大雨,许是看不清道,雨天路滑,双双摔下山崖。
由于夫妻俩一边干活,一边还倒腾东西卖,说出去不好听,让他们死后也会带上一点污名,周母甚至不敢多问现场的情况。
同样是十年前。
同样是大雨天。
同样是死在山崖下。
会不会是同一天
如果是同一天,那这三人的死,会不会有某种关系
比如,不是意外,而是
人为
毕竟,现场应该还有第四个人,周母所说的,和周父私奔的那个女人。
如果真有这个女人的存在,那她去哪里了
“会不会是误会了”
“什么误会,”周母狠狠用木棒敲打衣服,肥皂水溅到眼睛里,她猛地抬头,眼泪哗的落了下来,“肥皂水落眼睛里了,哎呀真难受,瓜妹,给我弄点水洗洗眼睛。”
也不知道是眼睛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俞爱宝去舀了一小瓢水,一点点滴进周母眼眶里,细流洗刷着她泛红的眼白,每次滴的水就那么一滴,从眼角眼尾滑落的,却远远不止。
沉默片刻,俞爱宝收手“想哭就哭呗,拿肥皂水当什么借口。”
周母举手,拿干净的小臂抽了下她的屁股“就你呜呜就你多嘴”
周母哭了好久,那种悲伤,熟悉而又陌生,遥远的让俞爱宝都想不起,自己上一次哭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是爷爷没有的那一天吧。
是了,就是那一天。
那天,她哭了很久很久,委屈的仿佛失去了全世界,内心空茫,仿佛那个会用粗糙的手掌心轻轻抚摸她
额头的老头走了,也跟着把她的什么带走了。
内心空的让人窒息。
从那以后,俞爱宝再也没有哭过。
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这么爱她了。
所以,只能自己爱自己咯。
俞爱宝躺进摇椅内,翘着二郎腿看着天空,双手交叠背在脑后,神情淡漠到诡异。
摇椅轻轻摇晃,发出缓慢而有规律的吱呀声。
系统小心翼翼探出触须查看宿主精神值,精神值在刚才有隐约的波动,将掉未掉,又突然恢复。
统生第一次,有了如弱小人类那般的好奇情绪。
宿主刚才想到了什么。
系统尝试解析了方才宿主方才那一瞬产生的情绪。
咦,是难受
不不不,不可能,这个无情辣鸡宿主怎么会有这种情绪,肯定是解析程序出问题了
周母的哭声渐渐停止,匆匆洗把脸,不敢看向这边。
俞爱宝微微松口气,心想,自上次之后,周家婆媳之争的二版应该也已经出来了。
上次传言中她被打了,这次总该让她赢一次了吧。
唔,或者大概是
周家儿媳出息了这次争吵,周家儿媳赢了不说,还把她婆婆给气哭了
嗳哟,她婆婆哭的可惨了,第一次听她这么哭,她儿媳看来也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
名誉权受损,她该怎么跟娟姐要回来呢
刚才的问题,短时间内没办法获得回答,俞爱宝也不想这会儿再去揭开娟姐的伤疤,暂时就先这样吧。
至少从刚才的谈话来看,刘梅这个人的过去太过复杂。
而周父的死和原主父母的死,又似是另有内情。
刘梅为什么会对原主动手,他们明明在原主嫁过来之前没有任何关系。
原主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嫁过来的
听起来,这明明跟刘梅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可刘梅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难不成,那三人的死,跟刘梅有关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在刘梅两次高考落榜前后,都没有周父这个人的存在,刘梅即使是恨周母,跟周父又有什么关系
跟原主父母就更没关系了
难不成,只是巧合
那这原主家、周家、刘梅三方都有太多巧合了吧
这些类似的问题在脑海中不断重复循环。
周母洗完衣服,情绪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她躺在摇椅上,用冷毛巾冰敷眼睛,一边跟俞爱宝聊天。
方才聊到刘梅的过去,那会儿升起的同情、怜悯和少许愧疚,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现在的幸灾乐祸和蠢蠢欲动。
“按理来说,我最近应该算是在走霉运,你大姨儿子的工友被辞了,她还赌对了,按她的性格,得天天过来膈应我才是。”
“这几天没来,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
“难不成是这段时间太嚣张,被我姨给训了”
周母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猜测着。
今天家里几个孩子都不在,周小果现在爱学习了,但之前落下的课太多,小学期中考试那次出来的成绩,可把他伤得不轻。
这几个周末,主动跟老师补课去了。
周美美也是个爱学习的,但没有那么沉迷,过去周末经常待在家里看看书,发发呆,写写日记,叠叠收集起来的糖纸等。
眼下看家里唯一的小学渣奋斗起来了,顿时有了危机感,也跟着补课去了。
两个大的就更不用说了,这个阶段正是最忙的时候,说起来也有快一个月没回来。
周淮升没有固定休息日,只有调休。
家里只剩下两个留守婆媳可怜兮兮的待在家里。
哦不,婆婆不可怜。
中午吃完饭,下午又睡了一会儿,周母的眼睛总算消肿,匆匆忙忙交代一声她的去向,就出了门。
那快步离去的背影,带着迫不及待看热闹的雀跃。
俞爱宝“”
不理解,实在是不理解刘梅和赵娟这对姐妹。
不过她不用担心赵娟的安全,即使那些事情都跟刘梅有关,但目前看来,她的办法似乎并不是直接对赵娟下手,而是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打的什么主意
让赵娟众叛亲离
她这么恨赵娟,真是因为那两次高考失利是巧合
还是因为,刘梅在高考失利后发现了什么,导致她认准了赵娟一家
家里就俞爱宝一个人,心眼子动了也白动,没有其他信息佐证,只能瞎忙活。
她看向左右上下邻居,嗯,很好,他们也不知道,周家是在周父死后没多久搬来的这里。有趣的是,没多久,刘梅也搬过来了。
似是打定主意要跟赵娟永远待在一块儿。
在俞爱宝心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刘梅,此刻的确如周母所说,出了点事情,不大好受,这才没过来膈应周母。
两日前,刘梅回娘家,她娘家在乡下,乡下这会儿都在下地干活。
她娘家只剩下刘梅的母亲年近七十的母亲钱蓉。
家里的地以往都是交给村里人做,钱蓉给点辛苦钱就成,村里地不够种,家里人口又多的村民,有不少都抢着干。
但这回不同,钱蓉忽然把那些人都给辞了。
原因很简单,四天前,刘梅知道跟自家儿子不对付的工友被辞了,便迫不及待跑去告诉周母,十分得意自己的眼光。
然而,这边炫耀完,刚回去,就见以往每次得八点半以后才回来的儿子,提早几个小时回来不说,还垂头丧气,蔫头耷脑的样子,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妈,我下岗了。”
刘梅惊怒出声“怎么会,怎么可能”
“下岗的不是你那个工友吗”
“他也下
岗了。”
“你领导呢,我要去问问你领导,你可是他的人,他打击对手,怎么连自己人都殃及”刘梅当下坐起来,就要冲去找刚子的前领导理论,却被刚子死拉活拽的扯了回来。
“妈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
刘梅急得在原地转圈圈“你是没看到,周家只有你小姨被下岗,少了六十块钱补贴而已,把保姆都辞了,儿媳妇又不干活,日子过的不知道得有多苦。你工资多少,快有你小姨的三倍了,这么多钱没了,咱这日子以后该咋过”
然而,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吵也于事无补。
刘梅的母亲年纪这么大了,家里又没其他孩子,只能靠刘梅一个人养活,平日里家里两个孩子把钱上交,她都得拿出三十块钱给她妈。
老太太付给村里人那些辛苦钱,也出自这里。
可现在,少了儿子工作的补贴,以后日子只会越来越难,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给她妈
无奈之下,刘梅咬咬牙,让儿子继续去找工作,自己去了乡下。
这些年,刘梅也就干点家里一些轻省的活,家里有儿子,还有个力气非常大的女儿,一些难干的,干不动的重活,她都会留着等儿子女儿回来后做。
相比较下地干活也算是养尊处优了。
因此,下地第一天,刘梅被好几只蚂蟥吸了血,等有村民看见并提醒的时候,腿都惨白了,愣是忍着虚弱继续干活,傍晚回去的时候,眼前一黑,晕了一晚上。
她的身体在昏迷,脑子却很清醒,能清楚的感觉到她那脑子已经开始有点糊涂的妈进进出出好几次,嘟囔着“怎么睡这么久,算了,大概是累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刘梅差点吐血。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意识清醒又沉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有点后怕,不想干了。
老太太说“也行,要不是我这身子下地干不了什么活,也不能让我闺女去。咱花点钱就是了,何必遭这么大的罪。”
刘梅“”
刘梅想到每月少的那一百五,心疼钱,咬咬牙又去了。
这次更惨,大太阳天,戴着草帽,脖子上也被晒红一片,到了晚上疼的要命,第二天开始掉皮。
这下是真吃不消了,白干了两天,吃了这么多苦,结果因为没经验,两天干的活还没雇人俩小时干的活多又好,走之前还得花钱请人继续干。
回来后终于撑不住,倒头就躺,连着发低烧,身上每块骨头都跟被碾压了一遍又一遍似的,隐隐的疼,肌肉一动就反应剧烈的抖动,看起来格外凄惨。
刘梅的闺女瞿喜穗要请假回来照顾她,愣是被她给骂走了。
开玩笑,现在全家就喜穗一个人干活挣钱,本来钱都不够花了,她再请假扣两天钱咋办
要是连喜穗也被下岗了,那不是要她死么
刚子也不能留下来照顾,他得继续找工作。
于是,留刘梅一个人凄凄惨惨留在家里,额头上放的那块湿毛巾早就已经被她的体温给捂热,还滴滴答答往头发里流温热的水,她却懒得起来,放弃般的摊着手,两眼看着头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砰砰砰”
院门外传来敲门声。
刘梅没动。
反正敲一会儿见没动静,外面的人也会走的。
没想到,等了一会儿,那人没走,依旧在砰砰砰敲门,每隔一会儿敲一次,烦人的很。
刘梅不耐烦吼“谁啊”
吼出来的声音细的就像猫叫,凑近了才能听到,何况人在院外。
刘梅又等了会儿,果然,敲门声仍在继续。
刘梅躺不下去了,愤怒的一把抓下额头热毛巾,丢进洗脸盆里,吃力下床,气势汹汹的走出屋,走到院门。
院门压根没关,她哗的一下把门打开,一看是赵娟那张老脸,眼睛一瞪,立马想关门。
但赵娟早有准备,一把按住院门“哎哎哎,姐,你这是关什么门”
“哎哟哟,这是咋了这是咋了,怎么这么憔悴呢”
“呀,姐,你这脖子怎么黑红这么大块儿”
“哎哟哟,还掉皮了啊,得多疼啊,要不我给你吹吹”
刘梅太阳穴青筋跳的凶猛,如果是俞爱宝在场,可能还会阻止一下赵娟的作死,不然总有一种刘梅被气到失去理智,不管不顾会对赵娟下手的既视感。
最终,刘梅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扯出一个虚假塑料的僵硬笑容“娟子,你来怎么不直接进来。”
不管是刘梅进周家,还是赵娟进瞿家,那都是只要看院门没锁上,就会直接推门进来,赵娟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院门没拴上,还一直敲门,非得等她过来开门。
要不是她确定赵娟不知道她去乡下发生的事情,且她没有那个脑子,否则她真怀疑眼前这傻子是故意的
呵,怎么可能,她周家除了新进门那个难搞的儿媳妇,其余人都是一帮子傻子。
刘梅丢开这点疑惑,侧开身子,让人进来。
赵娟就这么傻乎乎的,蹿进了瞿家的门,后背毫无防备的留给了眼底晦暗的刘梅。
“我那不是怕你不在,就我大侄子在家,万一他处女朋友了,我直接进来不大好么。”赵娟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到刚子人。
刘梅心下一沉,这傻子竟然猜到了
不,也不一定是猜到的,说不定是从哪里听来,要不就刚子那傻子看离周家近,跑去跟赵娟打了个招呼才露了馅。
她怕是万万没想到,跟着俞爱宝待的时间久了,曾经一点心眼都没有的青铜菜鸟,如今已是铂金归来,并马上要升级成黄金阶段
赵娟还真是故意等在门外等刘梅来开门。
她来之前问了这边邻居,知道刘梅前两日去了乡下,还包的严严实实的回来,一看就有鬼。
刚子有没有被下岗赵娟不知
道,周围邻居也不知道,但她尝试了下儿媳妇的套话技巧,说起大侄子在家这几个字时,还特意偷眼觑刘梅的神色。
见刘梅脸色微沉,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哎哟哟,儿媳妇这招还挺好用。
主要还是刘梅对她没防备,否则哪里能让她瞧出来。但赵娟不知道,颇有一种刚学了一点数学,掌握这点知识后,恨不得拿出这个年级的数学试卷,然后大笔一挥啥啥都对的极度膨胀的自信心。
之前被刘梅奚落了这么久,现在看到她这副惨样,赵娟差点笑出声,数次在刘梅的忍耐边缘伸脚试探,极限蹦跶。
六一儿童节,一个属于学生的节日。
可惜这个节日不放假。
一大早,周美美迷迷糊糊醒来,摸索着去枕边拿头绳,头绳摸到了,还摸到了个冰冷的小盒子。
小姑娘一愣,捏着那个盒子举到面前,睁开眼,就着水躺的姿势观察这个陌生盒子。
黑红色的木质盒子,上手有点沉。
大早上刚睡醒,脑子还迷迷糊糊的,都没思考一番,就直接打开了盖子。
“啪”
“啊”
有什么砸到脸上,小姑娘低呼,脑子瞬间清醒,一边猛地坐起,一边将脸上的东西抓住,定睛一看,瞪大眼“银银手镯”
银手镯很沉,是实心的。
和她在其他女孩子手上看到的款式完全不一样。
其他女孩子手里的银手镯一般有两种款式。
一种都是宽扁形,内侧有调节松紧的活扣。银镯表面上的浮雕刻面大同小异;
另一种依旧是有调节松紧的活扣,却是个像婴儿戴的那种素圈,什么花纹都没有,还很细,轻轻一捏就弯,这种相对第一种便宜不少,也是戴的数量最多的。
手中的这款却和她见过的那些都不一样,它的粗细有素圈的两倍粗,实心,形状类似素圈,表面却有浮雕,上面的花纹不是花花草草,而是形状奇怪的菱形,翻转一看,内里同样有活扣,却是一只微微昂起头的蛇头,蛇头的眼睛是红色的,并不是染上去的颜色,而是两颗红色宝石的边角料制作的眼珠子。
细细的尾端微微弯曲,弯曲的角度用一个呈8字形的银扣固定后含在蛇口中。
按动蛇嘴,就能打开手镯。
掰动蛇尾,滑动银扣就能调节长短。
精致好看又渗人。
就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好看,特殊,独一无二。
全家谁会有这个钱给自己买银镯子,还是这么好看独特的
是舅妈
周美美简直不敢相信,连鞋子都没穿,套上一件外套就冲了出去,举着手镯喊“舅妈舅妈”
“嘘,小点儿声”
一大早的,虽然大家都有孩子,有的早就起床,外面声音嘈杂,但小姑娘大早上惊喜的叫声着实尖锐,瞬间刺
破上空浮躁的喧嚣。
“外婆,我舅妈呢”
周美美压低声音,喜得直跺脚。
“你舅妈一大早就出去了,今天外婆没事,外婆带你俩去上学。”周母目光挪到她的脚上,“鞋子也没穿就出来,也不怕着凉”
周母的力气比俞爱宝大,她也会骑自行车,带两个孩子上学只会更轻松,不费劲儿。
周美美却没进去,双脚交叠在一起,翘起脚指头,身体歪歪扭扭,还不忘举着手里的镯子“外婆,这是舅妈买买给我的吗”
话说的不大顺,因为没有这个绝对的自信心。
周母点头“不是买给你的,放你床头做什么。”她看了眼那镯子,跟见到什么恐怖玩意儿似的忙撇开眼,“快把那镯子给收起来,别让我看到。你舅妈也是的,店里好好的镯子不买,非得自己画图设计,这也就算了,那什么原型非得搞成蛇,多渗人咧”
“我说你不会喜欢,她不听,还跟我打赌。”
周母撇撇嘴,看外孙女这惊喜的模样,显然是对这礼物喜欢到了极点,细细的手指紧紧扣着镯圈,生怕有人抢了去。
真怀疑,她要是说这镯子不是买给外孙女的,外孙女会不会哭给自己看。
得到确定的答案,周美美喜滋滋的看着手镯,戴之前还用另一只袖摆狠狠蹭蹭手腕,仿佛手腕上有什么病毒会污染了镯子。
银蛇手镯戴在细细的腕子上,初始调节的大小刚刚好,五点多还没出太阳,清晨的冷光伏在镯子表面,透出明暗光。
仿佛赋予了银蛇生命之力,随时都会跃起伤人。
是挺吓人,但美感十足。
俞爱宝是了解周美美的,她自卑,希望得到偏爱。
如果得不到偏爱,那她希望自己得到的爱是独一无二的。
这条由俞爱宝亲自设计的银镯,简直是戳动了她的心巴。
可把小姑娘美的不行,歪着头就着光线看了好久。
把周母都看不耐烦了“大早上的,别感冒了,赶紧进去,光顾着看镯子了吧,椅子上放的新裙子没看到”
“还有新裙子”
是裙子,不是衣服裤子
还是新的
周美美跳起来,又唰的一下冲进屋里。
周母摇摇头,以前挺腼腆一小姑娘,儿媳妇一来,把她孙女都给带坏了
虽这么想,周母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周美美从来没穿过裙子,因为穷人家里的小孩都要帮忙干家务,只有最小的周小果,以前还小,等稍微长大些,家里生活没有那么拮据了,又因为最小,受到偏爱,没干过活。
家里给孩子买衣服,都会买大不少,松松垮垮,卷一卷用针线收一下就能穿好几年,长个子了就放出来一点,又长个子了再放出来一点。
直到穿坏到再不能穿为止。
裙子不一样,买的太长收起来不好看,不收起来落地上容易脏,买刚
好的一开始只是露脚踝,长个子了就会露小腿、膝盖,对这时候大多数思想保守的人来说不像样。
所以,上到周大美,下到周美美,周家俩姑娘都没穿过裙子。
新裙子的颜色是浅浅的粉色,一种很容易脏的色调。
款式类似公主裙,衣料摸着柔软厚实,表面有浅色暗花,领子两边带有一条珍珠缎带,领口不大,只微微露出一点锁骨,袖子是长袖,还是泡泡袖,冷了放下来,热了可以卷上去。
书桌上还放了一个米白色编织绳制作的斜挎包,也就放个杯子,再放点零食的容量。
还有一双白色过膝长袜,以及一双蜜桃色单鞋。
一整套都不是耐脏的颜色。
但清新甜蜜又漂亮,一下子就戳中俞爱宝这种老阿姨的少女心。
关键这个天气穿着,早上微微有点凉,但不冷,到了阴凉的教室也是如此。太阳出来后又刚刚好,不会热的直冒汗。
周美美把脚洗了洗,这才穿上身,挎着挎包跑周母面前“外婆,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就是不耐脏。”后面半句周母音量低,显然是不说出来不痛快,说出来又担心好好的日子扫孩子的兴,纠结的很。
周美美没听到,原地转了个圈“外婆你看,这条裙子好漂亮,真的真的好漂亮,它能跟电影院门口的海报女主角裙子似的,转起来裙子能摆这么大”
周母敷衍点头“嗯嗯嗯,对对对。”
周小果起的晚,最近上课极度专注,落下的课程太多,脑子活动大,晚上又看书看到半夜,早上起床就格外困难。
以前得拿鸡毛掸子在屁股后面威胁人多看点书,现在得趴人门口不停劝“果啊,早点睡啊,学习要紧,身体更要紧,你还小,还得长身体,得休息够才成啊”
但周小果听不进去。
以前是不爱学习,后来逃回学校后,是害怕吃苦,逼着自己学习。
等真的沉浸进去后,小少年发现了学习的美好。
解题的过程越烧脑,靠自己得到正确答案的感受就越美妙。
说白了,周小果上瘾了。
他对学习上瘾了
他不再是为了逃避而学习,也不是不得不学而学习,更不是为了某种目标麻木的学,他学的很快乐,为此还成为了同学们最讨厌的一种同学。
周小果举手老师你没布置作业
周小果高喊老师试卷太少了,再布置几张吧
周小果建议老师,下节自习课您就别走了吧,继续把剩下的讲完
收获同班同学满满一箩筐仇恨的目光。
关键他还不是为了博取目光,只是单纯想学习想到如饥似渴的地步。
俞爱宝也嘟囔这真是一种神奇的瘾,得病率全球可能都找不出亿分之一。
如今,除了学习,没有别的事情能够让他情绪无比激动,就连新衣服新鞋子也是。
俞爱宝深觉礼物不能少,但心意别白费,所以买了一套黑色连帽运动服和一双同色系板鞋。除此之外,在新华书店买了24册版的一整套资治通鉴。
只有注释,没有白话文对照。
爱学习是吧,多看看吧,这玩意儿想当年她都没耐心看完。
果然,周小果睡醒后,看到新衣服只是高兴,但看到那占了半个书桌的整套资治通鉴,激动的跳起来。
附小、中学都有家属楼,一些家住的很远,又要拖家带口的老师就会申请住进家属楼,租金会比外面便宜,上下班也方便。
周小果周末补习就在家属楼的老师家,有时候是语文老师,有时候是数学老师,这种老师给自家班里学生的补习都不要钱,还会自掏腰包留学生吃饭。
不得不说,这会儿的老师,凶的确很凶,不少都是动不动要抽手板,但负责也是真负责,只要学生愿意跟着自己学,没得休息都高兴。
上周末周小果就在语文老师家补习,语文老师有不少藏书,很多都是以前从废品站淘的,破破烂烂,重新做了书壳,还用报纸精心包好,写上书名。
还有一部分是自己买的,资治通鉴就是。
不过老师那边只有五六本资治通鉴,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那些书都被翻了好几遍,都没舍得再买本新的。
但他却有全套
周小果惊喜冲出来,得到俞爱宝不在的消息,纳闷这女人大早上起这么早,是跑哪儿去了。
周美美慢悠悠走到弟弟身边,露出银蛇手镯“这镯子可真好看,舅妈买给我的,全家就我一个人有。”
的确好看,比班里那些女同学手上的好看太多。
蛇形也是他这种小少年喜欢的款式。
不过喜欢归喜欢,也就比喜欢那套衣服多点。
但放在那套资治通鉴面前,它什么都不是
周小果高傲“我有整套资治通鉴。”比你的贵多了
不管是书的价格,还是知识的无价,远超银蛇手镯。
周美美和周小果互看一眼,都无法理解,哼了声,留给对方无情的背影。
自从那次周小果挨打,周美美关门落栓,这姐弟俩就决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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