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芸最终没有回应,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根本没想到白闻赋会对她说这番话,太过突然, 难以招架。她只能听见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陷进他宽厚的怀里, 人好似融化了,动弹不得。
白闻赋没等来她的答复, 也没松开她。娇小的体格, 柔软的身躯,真实地搂在怀里,他同样乱了呼吸, 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背,担心太过唐突吓着她。直到鼓声远去,歌声终结。
明明喝的是茶,叶芸却品出了酒的味道,要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从音乐茶庄出来,她的状态跟醉了一样, 大脑晕晕乎乎, 脸颊一直在发烫,心口像被浪潮一波波地攻陷,压不下去。
白闻赋将书和一些吃的放在后座,捆绑固定牢。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叶芸的心情七上八落的,根本没注意。
等白闻赋跨上车后,叶芸才心猿意马地走到车后,刚准备坐上去,愣了下“你怎么放这么多东西”
“这些不是你买的宝贝吗”
“是我买的,可是我坐哪”
白闻赋抬起胳膊, 让出横杠的位置。叶芸嘴唇微启,这下不仅脸颊,连脖子都蔓延上嫣红。
见她难为情,白闻赋挑了眉梢“你不会是想走回去吧”
叶芸闷声走到车子前,背过身踮起脚想坐上去,却坐不稳当,想找地方扶,面前只有白闻赋。他倒是一动不动,双腿稳妥地撑在地上,就这么看着她。叶芸抬起手,又不好意思触碰他,尴尬得快要碎掉了。
白闻赋嘴角轻提,伸手将她抱了上来。叶芸坐稳后紧紧抓住扶手中间,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头顶是温热的气息,她不敢回头看。
坐前面和坐后面的感觉截然不同,坐后面还能稳住身子,侧坐在前面才是心悬着。
随着车轮滚动,白闻赋握住把手,自然而然将她圈在臂弯里。前一刻还觉得自己随时会掉下去,这会又被无形的安全感包围着,这种既刺激又安心的感觉,让叶芸体会到为什么孩子们都喜欢坐在前面了。
回去的时候不赶时间,加之发力基本交给了左腿,白闻赋就骑的比较慢了。叶芸一开始还因为坐在前面视野好而兴奋,没一会在车子的摇摇晃晃下困意来袭,脑袋不知不觉耷拉下去,同上次一样,没能坚持到家。
不同的是,这一次白闻赋没叫醒她,而是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他身上睡。
叶芸并没有完全睡着,事实上,在被白闻赋抱过去时,她就醒了大半,颤动的睫毛,无处安放的手都暴露了她的紧张不安。或许是靠在他胸前太踏实,也或许是他身上的温度抵御了夜的凉,后来叶芸真就这样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筒子楼里就有传言,有人说昨天半夜见到白家老大带叶芸回来了,还说叶芸回来时穿的衣裳跟走时不一样,那衣裳泛着珍珠光泽,一看就名贵得很。
大家当笑话听,什么衣裳能发出珍珠光,这不是胡说嘛。
叶芸穿着真丝盘扣连衣裙踏出家门,那些还在说笑的人登时止住了声。
这件真丝裙侧面捏褶,腰线上提,把人衬得修长高雅。浅绿的底色、垂坠的料子,行走间碧波荡漾,尽显柔情。叶芸将长发挽了起来,露出纤细的脖颈。她来城里这一年多,不需要做繁重的农活,也不需要风吹日晒,再加上平日里油水足,养得愈发白皙水灵,这件裙上身便有了碧玉妆成,摇曳生辉的视觉魅力,自然是看呆了一众人等。
再想起早上那人说叶芸穿回一件能发珍珠光的衣裳,如此看来这布料的确泛着潋滟的光泽感,又薄如蝉翼,别说男人看了挪不开眼,连女人看了都眼馋她这身裙子。
也有时髦点的女人认出这是真丝的面料,只是大家都没穿过。不少人家里布票浪费了都不一定凑出钱去买布,谁又舍得买这么贵的裙子。
叶芸成了这座筒子楼里第一个穿上真丝裙的女人,着实羡煞旁人。
她的身影刚走远,住白家楼上的方姨就靠在走廊边上,提着声音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谁看不得人家穿得好,故意搞破坏,这下就有意思了,前脚毁了人家裙子,白家老大后脚就给她买了更贵的,谁比谁有钱,谁又是竹篮打水。要我说啊,你们这些人小心思还是收一收,白家老大不是放过话了嘛,下次就不单是见血了,还真有不怕死的。”
大家抬头望了望方丽珍,不知道她这一大早是不是又背着她家男人喝了酒,说起话来一点都不顾忌。
黄大婶多了句嘴“白家老大不是没工作吗哪来的钱”
小六子歪头挖着耳朵“我听市里的朋友说,他跟人在外面做大买卖,也不知道真假,不过这么看肯定是挣到钱了。”
有人把目光投向吕家,吕萍垂着眼没什么表情,吕妈脸一黑,嘴里不知道骂了句什么回了家。
叶芸刚到裁缝店,张裁缝的眼睛就盯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又把她叫跟前来摸了摸这真丝的料子,问她“白家老大给你买的”
张裁缝这冷不丁的语气好像道出了什么违反伦理常纲的关系,吓得叶芸赶忙否认“不是的。”
她红着脸,心虚的缘故声音说得很小,说完就背过去,眼神闪躲。
谁料张裁缝接着说“那是这个人吗”
叶芸闻声又转过头来,张裁缝拿了包柿饼递给她。叶芸惊诧道“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昨个傍晚,你走后这人来的。”
叶芸把柿饼放一边,忙问“他还说了什么吗”
“我问他找你什么事,他没说有事,就说刚下班过来送点吃的给你。”
叶芸那颗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
这一整天,她做事都有点心不在焉。白闻赋昨晚说的话犹在耳畔,他那么一个深沉冷峻的人,平常待人疏淡居多,却抱着她说出这样一番情话,叶芸只要想起,脸颊就滚烫,很不真实。
如果白闻赋是旁人,不是闻斌大哥,或许她还可以大着胆子改变现状。然而眼下的情况,她根本不敢去想,要是答应他,将要面对怎样的生活。
况且,这事总得跟家里人提前说一下,否则传回村子里,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怕连累父母和弟妹被人说闲话,特别两个妹妹还未嫁人。如此想来,叶芸便一筹莫展。
下午的时候她提着柿饼回去,又给佟明芳瞧见了,这回佟明芳留了个心眼子,跑去供销社打听最近谁来买过柿饼。
这家供销社,附近二尾巷的居民都会来买东西。尽管平时大家见着面不一定说话,但都知道是谁家的人。叶芸模样好,见到她的人都能一眼认出来。这天下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这巷里巷尾,尖嘴薄舌、搬弄是非的大有人在。
佟明芳不打听还好,这一打听才知道叶芸常往这跑,而且有阵子了。有人说年前就看见过她三不五时过来,每次来都是找那个小马,两人还躲着人说话,一看就不正常。
另外,佟明芳今天过来还碰见了一个人,闻斌那个同事,彭亮的妈妈。彭母瞧见佟明芳主动来跟她说话,说是她儿子彭亮没死。
佟明芳听了吓一跳,问她怎么回事。她说上个月单位领导到她家里,告诉了她这个喜讯,彭亮救过来了,虽然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但据说,等彭亮身体养好些,手续办好就能回家了。
佟明芳忙问彭母他们家闻斌呢彭母遗憾地说,领导来她家的时候提了一嘴,说是闻斌在当地火化了。
佟明芳深受打击,本以为彭亮的消息能给她带来一丝希望,却是空欢喜一场。
回家的路上,佟明芳气不打一出来,想到闻斌死后,叶芸跟外面男人勾搭,越想越感觉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好巧不巧,快到楼下的时候,碰见白闻赋骑个车回来,她走多远就对他招手。
白闻赋掉了个弯骑到佟明芳面前,扫了她一眼“你又跟谁吵架了”
佟明芳这会气得口干舌燥,又怕被旁人听笑话,凑近白闻赋压着嗓子,问他“你有没有跟叶芸提那事”
白闻赋轻叹,佟明芳捏住他的胳膊,手劲贼大,咬牙切齿道“你回答妈,到底提没提”
白闻赋瞥了眼被她捏红的手臂,无奈道“提了。”
“她没同意对不对”
白闻赋撩起眼皮,没吱声。
佟明芳怒目而视“她压根不会同意,她早跟别人好了。”
白闻赋的神色沉了下来“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不少人都知道了,她年前就跟外面的男人好上了,趁我不在家就跑去找他,那个人在供销社上班,还把我们当傻子蒙在鼓里。先前外面男的就送过她柿饼,你也是看见的,都送两回了,我冤枉不得她。亏你还给她买衣裳,她都要跟外面男人跑了。”
说到这佟明芳已是气得不行,撂下狠话“我现在就回去找那死丫头算帐。”
白闻赋抬手拦住她,蹙眉道“这事你不要插手。”
叶芸像往常一样回家,只是今天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大一样。她一进门,佟明芳就拿眼瞪她,横竖看她不顺眼。吃饭的时候故意盛了一小口,把碗往她面前重重一扔,吓得叶芸一哆嗦。
白闻赋抬起头,目光暗沉地看向佟明芳。佟明芳心里有气,碍于白闻赋在这坐镇,她不好对叶芸发作,只能眼不见为净,端着碗到屋外吃去了。
白闻赋将面前的碗和叶芸的对换过来,叶芸心有余悸地问“妈这是怎么了”
白闻赋深看了她一眼,垂下视线说“没什么,吃吧。”
没两天,马建良又来裁缝店找叶芸了。上次他来晚了,叶芸已经走了,这次他特意提早过来,正好赶上叶芸还没走。
叶芸探过头对他说“你等我下。”
马建良对她说不急,叶芸忙好手头的活,跟张裁缝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出去了。
她猜到马建良找她可能有事,两人走了一段,离裁缝店远了些后,才找了处没人的路边停下来。
“是不是家里那边有消息了”叶芸忙问道。
“我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上次过来你不在,还好我提了柿饼,张裁缝问我,我就编了个理由说给你送东西。”
“多谢了,那么到底怎么说”
“是这样的,我姑姑过阵子要来城里办事,到时候她会把信给你带过来。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怕你等急了。”
“我以为我家人回信了。”
马建良安慰她“快了快了,很快就有消息了。我听说张裁缝对你挺严厉的,你待在她那怎么样”
“能学到不少东西,她虽然有时候会板脸,但其实不凶的,能教我的都会教给我。”
马建良玩笑道“那还不错,她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叶芸跟着笑了,弯弯的眉眼被夕阳照着,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正说笑间,叶芸的余光闪过一道身影,她回过神,目光穿过马建良,看向远处。
白闻赋靠着颗桐树,衬衣袖子挽着,结实的小臂露在外面,嘴上叼着烟,冷硬的线条散发出精悍的气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的烟已经快燃到烟嘴,不知道站在那多久了。
叶芸的笑容僵了下,收回视线对马建良说“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转身往家走,马建良见她走得如此匆忙,对着她的背影说道“我回头再来找你啊。”
叶芸没应声,加快了脚步。
通过马建良和家里联系的事情,叶芸是背着佟明芳和白闻赋的,现在被白闻赋撞见,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回到家干脆进了房。
佟明芳可不惯着她,把她房门敲得震天,叶芸刚打开门,佟明芳就塞给她一盆沾满泥巴的菜叶子,让她去水房洗干净了。
叶芸抱着盆往水房走,路上的时候她伸着头往楼下瞧了瞧,没看见白闻赋的身影。
水房没人,她将盆放在水池里,拧开龙头接水。初夏的天气已经有些闷热,水房四壁密不透风,扫帚挂在高处,拖把在滴水,地上湿漉漉。叶芸双手浸在盆里搓洗菜叶,没一会便热得衬衣贴在身上。
黑色的泥巴水被倒掉,叶芸重新拧开水洗第二遍,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口迈了进来。
叶芸抬起头,破碎的镜子里映出了白闻赋硬朗的轮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关掉水龙头回过身来。
他在她两步之外的地方停住,牢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浑然天成的压迫感。
叶芸怯生生地叫了声“大哥。”
白闻赋没像寻常一样答应,眼神幽深而阴郁地盯着她,那目光像是能把人吸进去。叶芸不禁冒出汗来,转过身端起盆想走。
脚步刚到门口就听见几个女人说笑着朝水房走来,叶芸身形微顿,短暂的意识在脑中闪过。就这么出去定会被人发现她单独和白闻赋待在水房,可是不出去,她们也会进来。
不等她做出抉择,白闻赋已经走了过来,直接关上水房的门。
叶芸惊地转过身,几个女人已经走到门外,看着紧闭的门,奇怪道“怎么回事谁把门关了。”
阵阵敲门声响起,白闻赋伸出双手抵住木门,将叶芸圈在了双臂间。
叶芸紧张的心跳瞬间被掀翻,惊恐地瞪大双眼。白闻赋将她手上的盆拿到一边,外面的女人还在议论这门是不是卡住了,而门内,白闻赋弯下腰来,问她“那个男人是谁”
叶芸的耳朵嗡嗡作响,注意力全在门外,那几个女人要去叫人来开门,叶芸听见后吓得双腿发软。
白闻赋一只手按住门,另一只手臂穿过她柔韧的腰,他的呼吸落了下来,再次问她“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叶芸的声音哑在喉咙里,颤抖地说“一个老乡。”
他的手臂禁锢在她腰上,炙热的温度似要将她燃烧“你在意他”
门外响起了更多的脚步,议论声越来越大,叶芸急得要哭出来,红着眼睛摇头。
白闻赋提起她的腰按在门上“那你在意谁”
有男人过来捶门,木门晃动,发出可怕的响声。
“告诉我。”白闻赋丝毫不理会外面的动静。
叶芸脸色煞白,水盈盈的眸子里盛满了无助,眼神愈发支离破碎,好似随时要晕厥,她抬起手紧紧拽住他的衣服,纤柔的身躯倚着他。
白闻赋眼底的躁动翻涌成火,宽大的手掌落在她脑后,他低下头,滚烫的吻碾压上来,激起横冲直撞的占有,无法阻挡的男性气息攻陷着她的意识,带着她迷失、沉沦、离经叛道。,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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