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梦与梦

    “好啦,明智君在侦探和推理能力上肯定是比不过你们两个的。”面对两个十分郁闷的侦探,唐泽顺着毛,“如果只考虑破解谜题,发现真相,你们都是第一流的。”

    唐泽的这番赞美发自真心,没有一点客套的意思。

    由于心态的不同,由于信息来源的不同,明智吾郎在案件上展现出的水准在综合了唐泽的种种外挂、超游信息量、唐泽自身的经历带来的判断力等等之后,也就堪堪是个能混出头的水平。

    其中,唐泽的经验判断有时候还不是那么好用的柯学凶手,是不跟你讲客观世界的规律的。

    所以对这几位明牌夸赞过他们的智商和推理水平的侦探,唐泽是确实很佩服的。

    当然了,作为明智的时候,他该迫害还是照样迫害就是了,和库梅尔走的太近对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事。

    唐泽的安慰还是有效果的,两个自尊心很强的年轻侦探脸色一下好了很多,不过服部平次还是撇了下嘴“一般别人这么夸人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但是”

    “不是这个意思。只能说,他擅长的能力恰巧是你们不擅长的那个部分。”唐泽笑了起来,说出了大实话,“人情世故,维持客户关系,塑造形象,保持公众关注他是在以打造一个能引发热议的侦探形象作为核心目标,在运营着明智吾郎这个角色,你们只是想破案。”

    不论是唐泽打造出来的明智形象,还是原版的二五仔,说白了,明智吾郎当侦探只是为了更好渗透进相关的体系当中,是一种利益的需求。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服部平次被唐泽这位角色策划说出来的运营理念唬的一愣一愣的,回忆起早些时间发生过的事,又不由无奈地与柯南交换一个眼神。

    明智吾郎,在这些方面确实是相当有一手。

    当他和押送着长门光明的警察,还有手机被扣了好几个小时的长门秀臣一起回到长门家的时候,已经因为日向幸的揭发而认定长门秀臣已然遇害的所有人都是懵逼的。

    之后的场面堪称绝顶混乱。

    哭成一团的日向幸和长门秀臣,刚得意没多久就发现美梦破裂的长门信子,受刺激过大直接厥过去了的长门道三

    那真的是看人就令人头皮发炸的场景,然而明智吾郎就是那么淡定地走了上去,先沟通最主要的负责人服部平藏,然后是另一位急需解释的嫌疑人家属长门康江

    毛线团一样复杂的案件情况和豪门恩怨,他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搞定了所有的协调工作。

    而且处理的很漂亮,说一句专业公关绝不为过。

    就看对明智吾郎怨言最大的,他正儿八经的委托人长门信子。

    “非常抱歉,信子小姐,虽然我确实接受了您的委托,但更严重的案情在前,我在权衡之后还是选择了更正确的方法。”绝口不提他是如何挑动和布置了全场的,明智吾郎只是维持着淡淡的笑意,温和地面对着发出质问的长门信子,“比起这些不正当的手段,您也许可以考虑”

    接下来的话,他是凑到长门信子的耳边说的,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对方脸上愤怒的责难神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神情一下子振奋起来。

    “说到这个,他到底对长门信子说了什么啊”回忆到这里,服部平次琢磨了起来。

    整个案件包括长门家有点伦理剧风格的家庭关系,他都已经搞得很清楚了,这是他仅有的困惑。

    以服部平次的理解,像她那样已经用尖酸刻薄的一面面对陌生人的女人,是很难讲道理的。

    “嗯,按你打听到的说法,长门信子最大的困扰,比起什么家族权力斗争,其实更多应该是自己在感情上的挫折吧”柯南这样说着,思维不禁发散向了不太好的方向。

    该不会是什么能帮她逼迫她的情人离婚,好和她结婚的把柄,再比如什么公司内部的高层不可告人的隐私八卦

    他倒不是心理阴暗,明智吾郎这个行事风格,很难让人往好处想。

    “哦,这个我倒是打听到了。”唐泽轻松地出卖道,“他告诉长门信子,她认错人了,当初帮她解围,向她表白的不是她现在的情人。”

    “哈”从这短短一句话里听出了巨大信息量的柯南和服部平次齐声发出了震撼的声音。

    “嗯,与其说她是在图谋家里的产业,倒不如说她是在嫉妒弟弟妹妹爱情都比较的顺利,尤其是日向幸。”唐泽耸了耸肩,“毕竟她也是想嫁给救了她的英雄的。”

    大概猜出了中间有多少狗血故事的服部平次和柯南“”

    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眼,在面面相觑中,都从对方的视线里感受到了同一种情绪。

    “侦探接受委托,重点是让委托人满意,至于委托内容有没有必要严格遵守嘛”离开长门家之前,明智吾郎面对他们两个的疑惑露齿一笑,“这就叫,客户服务。”

    “明智那个家伙,是回东京去了吧”

    吃着早饭的唐泽动作一顿,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牛奶“应该是吧,他又没必要通知我他的行程你问这个干嘛”

    唐泽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服部平次的表情,心中暗自警醒。

    怎么了,是自己这次行动总和星川辉呆在一起,令人怀疑起唐泽和明智另有联系了吗

    “哦,回去了就好。”服部平次闻言,立刻松了一口气,然后清了清嗓子,凑近了一点,低声说,“你那个,出东京的申请如果改换出行的目的地的话,需要另外准备吗”

    “这个啊”没怎么认真注意申请书的唐泽回忆片刻,期期艾艾地说,“应该,不需要吧,申请书没专门注明。”

    他离开东京的次数不多,需要的时候拜托风见裕也盖个章也就是了。

    为了减少自己的工作量,风见裕也果断准备一批措辞模糊范围模糊,什么时候拿来用都能应付过去的文件,让唐泽自助取用。

    “你这样问,是怎么,要叫我去其他地方玩吗”唐泽挑起眉毛,重新叼住袋装牛奶的破口,“这么悠闲名侦探不是很忙碌的吗”

    “哈,我又不是毛利大叔那种侦探,我主要也就是发生案件的时候去帮帮警察的忙好吧,偶尔才帮人找找猫狗什么的,有什么好忙的”服部平次把棒球帽扣在脑袋上,无奈地解释着,末了抗议了一句,“工藤那个家伙变小之前,难道比我忙碌很多”

    “我怎么知道,那会儿我还没转学过来呢,但从兰同学的描述来看,他因为案件缺勤已经是老师都懒得问的程度了,所以他用案件的理由办休学的时候有疑问的人都不多。”唐泽摊了摊手,完全不赞同他的自我评价。

    关于这群少年侦探们的破案情况,令唐泽记忆犹新的是,越水七槻那个案子。

    因为捏造出了一个综艺集合了多个名侦探,在自我介绍阶段,大家热情洋溢地自报家门,结果就是,经不完全统计四个侦探人均破案300500起,还没算不好开口掺一脚的江户川柯南。

    也就是说光是那天在场的5个侦探,身上就有2000来件案子白马探还没报在英国参与的数量。

    那可是一帮子高中生啊,可见一斑

    “你这么说的话”回想到自己的出勤情况,立刻没了立场的服部平次干笑了两声,飞快转移话题,“嗨呀,确实是要叫你去别的地方。你的申请时间来得及去大阪多待几天吗”

    “你要叫我去大阪”唐泽偏了偏头,越过他的肩头看了一眼走廊的另一头。

    嗯毛利小五郎,柯南,毛利兰,甚至还有服部平藏

    好像确实一个都不缺的样子呢。

    “是啊,这不是正好吗估计我爸一会儿也要邀请那个大叔的。”讪笑了两声,也知道自己的转折有些突然,服部平次调了一下脑袋上帽子的角度,“嗯,因为这边事出突然,我按照工藤的要求拜托我爸爸过来,他其实手里在追查的案子还没结束。”

    大阪离横滨算不上近,如果不是他夸大了长门家的问题后极力要求,服部平藏未必愿意来出这个头。

    不过会出这么大的情况,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所幸结局还算好。

    “这样啊。”唐泽点了点头,“所以你们这算是案件太棘手,来搬救兵的吗”

    唐泽是懂怎么刺激人的,一句话就把服部平次说的跳了起来“别胡说啊我就是,觉得机会合适,想要请你们来玩一下而已。”

    “真的吗不是为了找工藤搞什么比试”唐泽脸上已经满是揶揄的笑意,还是故意这样说着。

    “你在拿我寻开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逗了的服部平次半月眼了片刻,转头看了一眼笑容灿烂站在长门秀臣面前的柯南,又扭过头打量了一下也是一脸笑意的唐泽。

    二十年前的案件水落石出,心有郁结的长门秀臣终于说出了秘密,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日向幸现在非常珍惜这段感情。

    长门光明谋夺家产,挪用公款的罪行已经确定,和长门康江的婚姻眼看也走到了尽头,而他认罪的现场也随着明智吾郎在镜头前光辉的形象在网络上高速传播了起来。

    就算这点罪行不能让他在牢里呆多久,如日向幸这样愤怒的,满心痛苦与杀意的家属们,可没那么容易遗忘他。

    虽然事件的结尾很大一部分功劳被归结到了明智身上,但工藤来此地的目的,到底是达到了。

    现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迎来好结局的皆大欢喜当中,他的忧虑不安,多少是有些煞风景的。

    犹豫片刻,他还是缓缓说道“因为我有一种,很难表达清楚的感觉。人生无常,就算今天一切如常,谁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嗯”看他们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好奇凑到边上的柯南一来就听见了这么一句,不由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喂吓我一跳。”被腿边冷不丁的声音惊得一蹦跶,服部平次低头看见柯南困惑的脸,翻了下眼睛,“没什么啦,一点奇怪的感想罢了。”

    “你不像会思考这种哲学问题的人啊”唐泽偏着头上下打量着他,心里暗暗确定下了大致的案情。

    “主要是,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服部平次摸了一下自己反戴的棒球帽,“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迷信”

    “梦,什么样的梦”柯南愣了愣神,怔忪间想起了许久之前自己在伊豆做过的,那个古怪的梦。

    高悬的明月,撕开了裂口的夜空,从天而降的男人

    这看上去莫名其妙,毫无逻辑的画面,却像是有种奇特的预示性蕴含在其中。

    伊豆神秘之旅的主办人江原时男神秘失踪,那个将他丢下去的袭击者以及暗夜男爵病毒也不了了之,整个案子的最后他们追查到了诺亚方舟身上,也确实发现并阻止了组织的阴谋。

    然而,这个梦会在某些瞬间,在他脑中闪回过一些零碎的片段,仿佛有什么东西伴随着这个梦,寄生在他的意识深处一般。

    此刻,一听见服部平次提到奇怪的梦这个关键词,他几乎一瞬间就回想到了那个场景。

    服部平次转过身,靠在了墙上,抬起头回忆起来“我梦见,你在追击着什么人,在一片漆黑中奔跑,就在你要逮捕凶手的时候,突然,对方反手抽出了刀。”

    听见他的描述,原本还有些严肃的柯南嘴角一抽“然后呢,然后不会是什么狗血的,侦探在追求正义的过程中英勇牺牲之类的展开吧。”

    什么俗套桥段,现在就是侦探作家这么写,都会卖不出去的好吧

    “就算是做梦,这也太俗套了一点啊”服部平次调笑了两句,表情重新沉郁了下来,“然后,就在刀尖要刺中你的时候,黑暗里有人冲着凶手开了一枪,凶手惨叫着倒了下去。”

    “被人给救了吗更逊了啊。”柯南嘴角抽动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而且按照这个形容的话,他认识的人里,配枪且会毫不犹豫开枪的人似乎只有

    被那种家伙救下来,他绝对会不服气的吧。

    “不,他开枪打死了凶手,又调转枪口,开枪打死了你,然后打死了紧跟而来的毛利大叔”出乎他意料的,服部平次给出了与他预想截然不同的回答,“好像还不止是你们,枪声一直在响,我一直看见有人应声倒地”

    “然后呢”听见他这段描述,唐泽也严肃起了脸色。

    在原本的剧情当中,这段对话会发生在柯南等人抵达大阪的时候。

    而在案件的后半程,他的梦也果然应验了。

    然而,如果按照他说的这个版本来应验一下的话,那未免也太

    “然后我就感觉我也中了一枪,之后我就醒了。”服部平次吐了一口气,脸色郁闷地扶了扶帽檐,“真是好奇怪的梦。”

    一个来自暗中的枪手,无差别打死了在场的所有人,这听上去像是什么奇怪的恐怖袭击幻想一样。

    可是因为梦里牵扯到了几张眼熟的脸,服部平次忍不住为此心神不宁,结果一睁眼,他就接到了工藤打来的,希望他帮忙联系长门家的电话

    没犹豫多久,他就软磨硬泡地叫上了父亲,用最快的速度联系到长门道三,然后自己也跑了过来。

    “你梦见了一场黑暗中的枪击,感觉心里不安,所以非要请我们去一趟大阪吗”柯南摇了摇头,逻辑清晰地反问,“那为了你的梦不应验,你不是应该离得远远的,别和我们碰到一起,才不太容易应验吧”

    “诶”完全没思考过这个方向的服部平次表情呆滞了两秒。

    “是啊,一般来说,一旦想要破除预言,预言就会发生。你直接别来找我们,不就不会触发团灭了吗”唐泽深以为然地点头。

    三个高中生相互看了看,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三位小侦探,还没正式谢过你们。我从秀臣口中听见了,你们做出的努力,并不比明智君少分毫。”走过来的日向幸打断了他们三个稍显弱智的对话,“很抱歉,道三会长因为心情激动,有些冷落你们了。”

    儿子还活着的惊喜,加上通过明智吾郎之口准确听见了初恋死讯的悲伤,长门道三老泪纵横,拉着明智吾郎哭了好一阵,根本没空顾上其他人。

    已经认同了自己是长门家人的日向幸主动承担起了待客的职责,在他们离开前来一一客套地打招呼。

    “哪里哪里,没有明智帮忙收尾,长门光明的问题也没有那么好解决的。”服部平次赶紧谦虚道。

    “呃,对,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从她“三个侦探”的称呼中发现自己也被算上的柯南连忙摆手。

    日向幸笑着接受了他们两个的谦辞,微笑着看向最后一个人。

    “您夸张了,我并不是侦探。”唐泽耸了耸肩,意有所指地笑了起来。

    注视着唐泽的脸,日向幸目光微微闪烁起来。

    那封预告信的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在兵荒马乱的场面结束之后,她还专程来找唐泽进行过试探,然而却得到了“诶是吗我一直跟着明智君在做剧场布置”的回答。

    她不确定这是唐泽不想暴露身份的托词还是确有其事,心之怪盗们似乎确实是擅长伪装身份,神出鬼没的

    那是真正的唐泽吗,还是有人借了他的身份来与自己对话

    “谢谢你们,”最后,日向幸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鞠了一躬,“我听服部先生说,你们接下来要去大阪,那就祝各位一路顺风,旅途愉快。”

    “哪里哪里”

    又是一轮不尴不尬地寒暄过后,日向幸目送着他们与毛利小五郎等人会合,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台阶上等待她的长门秀臣。

    她的爱人回来了,她的仇人落网了。

    秀臣解开了心结,终于愿意接受手术,修整脸上可怖的疤痕,似乎也有意愿重新接触社会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那就够了。

    日向幸微笑着朝里走去,眼角余光却突然捕捉到了一抹鲜红色。

    那是一只黑色的盒子,红色的镶边丝带扎了一个整齐的十字,像个红黑二色的格纹图案一般,静静搁在放置花瓶的矮桌上。

    由于颜色第一时间产生了联想的日向幸脚步顿了顿,还是伸出手,将它拿起打开了。

    盒子当中,鲜红的绒布上别着一支崭新的钢笔。

    润泽的漆面,光滑的笔杆,没有一丝划痕的金笔静静躺在红布的包围中,有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一支她再熟悉不过的钢笔。

    日向幸震惊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插在口袋里的旧笔。

    长大之后,她不想将父母唯一的遗物弄坏,试着找寻过一模一样的同款笔,却一直找不到消息。

    昨晚,经长门道三解惑,她也搞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这是道三会长当年送给她母亲的礼物,是一支定制钢笔,绝无仅有,世上只此一支。

    那么这个,这个是

    她颤抖着将笔抽了出来,绒布因此松弛下来,露出了布料下方的照片。

    那是三张相片,画面都有些泛黄失色,看上去并不像是原片,而像是什么人扫描了照片翻印出来的。

    第一张,是年轻的长门秀臣怀中抱着瘦小的日向幸,一步步从焦黑的门中踉跄走出。

    第二张,却是一张全家福,长相温婉美丽的女人依偎在一个一脸书卷气的高大男人身边,怀中搂着一个小小的女孩正是小时候的日向幸。

    最后一张

    日向幸抖着手将它抽了出来。

    这是绝无可能出现在现实中的场景。

    脸上完好无损的长门秀臣身着西装,拥抱着穿着婚纱的日向幸,他们的父母各自站在新人的身边,一派温馨幸福的景象。

    日向幸眼中闪烁起了泪光,忍不住再次看向了手中的盒子。

    “蝴蝶一瞬的幻梦,作为小小的礼物,送给走向幸福的人。

    感谢您忠诚的缄默。

    知名不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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