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皮,摸起来真的很棒，”洛柒手指捋着饭盒上的一小根，“小黑,你可以长成他那么粗么”
小黑看起来快吓死了。
不过这次，洛柒没有怜爱。
“你是不是可以跟你的前主人联系”他指尖抬起小黑的下颚,那小脖子僵得掰不动,“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南星，我要他的皮。”
小黑抽出尾巴画叉。
“算了,自己玩儿去。”洛柒撩起它丢到一边。
洛柒咬下一小口包子,小蛇规规矩矩地坐到他碗边,看他进食。
像生怕他噎着似的，小眼睛一动不动地锁定他。
随着他手放下拿起,脑袋还上下挪动。
洛柒又被逗乐。
“我走了,”吃完饭后，他戳戳小黑的脑袋,“乖乖呆家里。”
小黑老老实实地趴回沙发上。洛柒给它开了个天使终端视频,连上线后便出了门。
今天要去行政区,郁浩跟着,早早就在门口等候。洛柒上车后，另一名意想不到的人也在。
“洛上将，”是顾景修，他恢复得好多了,整个人精神抖擞,“今天我来负责交接，顺便就来接你了。”
顾景修没有穿军服，而是披着宽松的深灰色大衣,衬上他的小麦色皮肤，微卷的头发扎成小辫绑在脑后，露出耳朵上的两颗耳钉，还蛮野的。
不过洛柒没太关注。他上了座位后，第一件事是打开手机，点开视频看看小黑。
可屏幕上的画面黑漆漆的，只看见一条横粗过去的黑杠挡在摄像头前。
小黑正缠着终端移动。
它粗粗的小尾巴卷着小方片，笨拙地在楼梯上爬动，话筒在地上敲得咔咔响。
洛柒正疑惑，见屏幕泛起一片紫色的光。
是蛇晶雕，小黑抱着终端趴上了蛇晶雕的白绒垫上，鳞皮贴在屏幕上蠕动，将终端斜靠在蟒蛇卷起的身子上。
它对着镜头凑来小鼻尖，舌头啪叽啪叽舔了两下。
“这是，您养的蛇”
洛柒看入了迷，忘记回避，也没关声音，被顾景修捕捉个正着。
“嗯，对，”他索性也不避讳，“他叫小黑。”
顾景修惊讶道“它好聪明，竟然懂得打视频。”
小黑脸正对着屏幕，尾巴对着摄像头拍打，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小黑超可爱，超聪明”坐在前排的郁浩忍不住插嘴，“顾长官，您一定没见过这种神奇的小蛇”
“它是很独特，长得也很漂亮，比展馆里的那些都好看。”顾景修点头道。
他话音刚落，屏幕里的小蛇忽地拉长了颈子，小脑袋往顾景修的方向转去，似乎想看看是谁在说话。
那小眼神突然变得尖锐，怪吓人的。
洛柒直接将屏幕熄灭“小黑是一条很听话的蛇，它温和又胆小，从来不搞事。”他用指甲盖敲敲话筒
对面的小黑缩了缩脖子。
“洛上将喜欢蛇，是不是因为它”顾景修问，“是爱屋及乌，还是本就喜欢蛇”
“算是因为它吧，”洛柒回忆着，“我以前对蛇无感。”
是因为小黑，才开始喜欢上蛇。
对蛇怪先生也一样。
由于养了小黑，对同种蛇有了先入为主的好感，所以才对蛇怪先生尾巴执着。
否则，被那种恐怖的巨蛇碰了腺体，他早就带着军队把蛇怪轰碎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轻松不少。
一定不是因为蛇怪先生本人。
是因为小黑。
“人是很容易移情的动物，”洛柒说，“小黑可爱，我就觉得所有蛇可爱，其实不然。”
“确实，”顾景修笑道，“那个蛇怪就很凶残。”
洛柒侧头向他“顾副长，你治疗得怎样了，这种攻击会有后遗症吗”
“不会，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顾景修说，“我的精神力不弱，这点伤还算不了什么。”
洛柒点头，心下还是松了口气。
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其他人受伤。
况且顾景修人不差，相处起来挺轻松，是个不错的同僚。
“听说洛上将在负责这个案子，最近有新的报案人吗”顾景修问。
“有接到两个，不过都没有受很重的伤，已经痊愈了。”
“他应该不是随机伤人，”顾景修摸着下巴道，“挺奇怪的，这个蛇怪。”
“怎么奇怪”
“我觉得他攻击我，是出于报复心理，”顾景分析道，“他应该很恨我。但我不记得我惹过什么怪物。”
“我连南星都没出过几次，”他耸肩道，“都不知哪里惹到了他。”
“会不会是因为，伤到过其他蛇”郁浩大着胆子插入对话，“顾副长，你吃过烤蛇肉吗”
“不会，”顾景修面向他，抱着的手臂搭回扶手上，“我不吃蛇肉，也从未伤过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顾景修没有因为郁浩的助理身份而怠慢，反而相聊甚欢。
洛柒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
他假装看工作消息，点开了安杦的号，几十条未接通讯蹦了出来。
他点开新收到的几条信息查看。
安杦对不起，你是不是生气了
安杦现在你那边已经睡了吧。
安杦是不是嫌我打扰你了。
安杦qaq
洛柒盯着最后那个卖萌的表情符号，手指翻动几下。
洛柒你的游戏规则呢
安杦还是没回答他的上一条问题。
洛柒不喜欢无视他问题的aha。
谁还没有点傲气呢
然而过了五分钟。
洛柒你又玩消失
他手指飞快地打下一串字。
洛柒蛇怪先生，你若是不能及时回答问题，我们的聊天就此结束。
他关上对话框。迟疑几秒后，又重新点开。
洛柒除非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职业。
顾景修和郁浩还在聊，洛柒收起终端，加入到对话中。
“那个蛇怪可以使用精神力，明显是个aha，”顾景修说，“但他却没有使用信息素。”
“你没有闻出来吗”洛柒问。
“什么也没有闻到，”顾景修面色凝重，“这个怪物很强。它若真的想作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他还蛮低调的，”洛柒随口道，“感觉不是暴躁的类型。”
“可能是针对特定的人吧，”顾景修笑着摇头，“喜欢找aha下手。”
车子很快到了行政区，几人进行了简单的交接，又梳理了洛星舰军队在南星的管辖范围，布置好各队的任务。
洛柒带着几个队长、副舰长和指挥官与顾景修在开了个小会，互相认识了一遍。时间很快来到中午，他们从行政区走出，准备上车返程。
“过几天还要劳烦你去看看军营，帮我们巡查一下南星的本地军队，”顾景修对洛柒道，“我们的士兵一直想见见大名鼎鼎的洛星舰舰长。”
经过半天的相处，顾景修说话也随性许多。
“行，到时候我会带我的人去观摩学习。”
“中午有什么安排么”顾景修环视四周，大门处只剩下洛柒，郁浩，还有他自己的助理朱小轩。
“关于军营部署的事，我有些事想与你沟通，”他说，“这附近的一家餐厅，不知是否能赏脸。您的助理也一起。”
洛柒看了眼腕带的时间，的确该用餐了，再进会议室也不合适。
“那就麻烦你们了。”
四人换了辆商务小电车，往餐厅驶去。洛柒坐下后，又掏出终端看了眼，安杦回消息来了。
安杦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等着我回复，我以为你不在乎。
安杦没错，是小黑告诉我的，你的一日三餐。
它也很关心你的饮食，平时要听它的话。
洛柒绷着嘴，面无表情地打下一行字。
洛柒我不在乎你，只在乎你的皮。
对方很快发来了回复。
安杦只在乎我的皮，而不是别人的皮，对吗
洛柒指尖悬在屏幕上。
安杦那是不是证明，我在你心中，是特殊的
果然是个厚脸皮。
洛柒输入回复。
洛柒你别乱解读。
安杦那你要我的皮，还是你旁边那个aha的皮。
洛柒视线落在最后几个字，心跳快了几拍。
他抬头环视，这小电车内光线明亮，四周是弧形的单面玻璃，跟观光车类
似，坐在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
他又瞥了眼控制台，车子正以60码的速度，在自动行驶车道上匀速前进。
而另外三人，郁浩和朱小轩性格相投，聊得正欢，顾景修也参与其中，偶尔查看终端，表现正常。
洛柒点开对话框。
洛柒你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五秒后，他又写了一条。
你不是说你是好人吗为什么要对无辜的军人下手。
发完这一条，他又后悔了。
安杦伤人的原因，他心知肚明。
但无法撤回了。
他将终端扣在腿上，额头贴在玻璃墙上，手摸向腰间，但今天他没有带枪。
呼吸有点发紧。
蛇人又在窥探他，而他根本无从着手。
这是春日的白天，他身处阳光明媚的闹市区，但那双金色狭长的竖瞳，正隐在暗处凝视他。
从头到脚，从内到外，被看了个透。
这很可怕。
但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并不反感。
心口像有只小猫在挠，爪子贴在心脏上，毛茸茸的尾巴蹭进胸口。
终端的屏幕又亮了。
安杦我忍不了。
我忍不了他靠近你。
洛柒我们只是工作接触，况且我身边那么多aha。
洛柒回完这句，又觉得古怪
干嘛要解释这些
安杦这个人不一样。
洛柒抬头看了眼顾景修，对方神态自如地与另两人交谈，一位长相优质的健谈洒脱的军人。
洛柒他有什么不一样的
安杦你对他有好感。
洛柒打字的手指一顿。
洛柒你疯了吗他是我同事。
他只是觉得顾景修作为同事很顺眼，还不至于有那种好感。
安杦我真的要疯了。
车子就在此时到站，平稳地停下。
洛柒手指点了两下，打下几个字。
洛柒你怎么了
他踏出门，又点开屏幕加了一句。
别发疯，别伤人，有什么事冲我一个人来。
“我们到了，”顾景修起身道，跟我来。”
几人下车，进了一扇富有质感的金属拱门，聚在大厅的散客们立刻投来目光。
四个气质不凡，长相出众的男人。其是洛柒，他还穿着深蓝色的军外套，银色的头发随意地扎在后颈，几簇碎发垂在浅色的眉尾处。
实在是过于显眼了。
他们快步走向专梯，朱小轩在前面领路，顾景修落后半步与他交谈，郁浩跟在洛柒的左边，不时瞟向他的脸。
舰长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也没加入他们的话题，这很反常。
还不停地与人发消息。
现在也是。洛柒把终端捏在右手，每隔几十秒就看一眼。
但安杦没有再回复。
他又调出与小黑连线的视频，那一小堆还乖乖趴在晶雕毯子上。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里风景也不错，可以观赏南星最高的天塔。”
他们来到最高一层的包间，这里连着个小花园，顶上是透明遮阳板，可以看见不远处悬浮在小山丘上的一座白塔。
“那上面有我们最大的民用停机坪，”顾景修指着那冲入云端的塔尖，“也可以租飞行器游玩。”
“好高啊，”郁浩叹道，“那飞行器贵吗我也想去试试。”
“不贵，价格很亲民，”朱小轩回道，“总督弄这个塔，就是为了让普通人也有又乘飞行器的机会，对促进旅游也有好处。”
“洛上将若是想围着南星城俯瞰，可以坐上去试试。”顾景修说。
“嗯，等我弟弟来了，肯定得带他去飞一圈。”
洛柒嘴上答着，心思却根本不在这儿。
那句“要疯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想再连累顾景修。若是真的又出了什么事，他作为案件负责人，必须拿出点行动。
几人聊了几句，准备入座，洛柒拉开椅子，犹豫片刻，又推了回去。
“我有个紧急电话，”他说，“你们先坐，不用等我。”
他撂下这句，回身进了室内，掏出终端点击安杦的号码拨通。
线路连通了，但只有嘀嘀的机械音，无人接听。
他推开包间门，寻向走廊的另一头，那边有个露台，打通讯也不容易被听见。
这层楼都是包房，为了保证私密性，没有侍从，每个房间的门口都立着个服务型机器人。
这些机器人很有趣，大都呈现圆柱状，上面摆了个仿生的小型动物作为装饰，大都是小猫小狗，还有豹子狮子，大象等。
还有一条蛇。
这里离露台还有几步远，洛柒看见一条小型花蟒蛇盘在某个空包房门口，脑袋从螺旋的蛇身里探出，傻呆的眼神和小黑挺像。
就是没有小黑的皮鳞好看。
他心中估摸着，在路过花蟒半步的时候，一股微弱的红酒味扑鼻而来。
洛柒定下脚步，手习惯性向腰间，摸了个空。
有点像信息素的味道，但不确定。
他手扶住门框往里看。
是没有人的套间，厚重的窗帘拉紧，只能辨别出大概的轮廓。
这里装修古朴，桌上和墙上都刻着繁复的前中世纪欧式雕花。
他靴子踏在门框处，迟疑着。
不能就这样莽撞地闯入。
他不知道蛇人要怎么发疯。
对方是个超s级的狡诈怪物，而他哪怕再厉害，也只是个手无寸铁的人类。
他收回脚，就在此时，终端的屏幕亮了，是对方打回的通讯。
洛柒垂下头，指尖刚点上屏幕，一股浓郁的红酒味从斜后方倾泻而来。
是蛇人的信息素。
那酒味醇粹悠长，有前中后调，从轻柔到厚重，直压向他的腺体。
有种微醺的感觉。
他回想起第一次遇到小黑的时候。
洛柒手撑在门框上，余光向下，看见一条穿黑色西裤的长腿。那人的气息靠近，他手肘回击，却被对方拉住手腕，拥入怀中。
他抬脚朝后，但突袭而来信息素让他肌肉发软，这一踢成了无力的挣动。
“别怕。”是安杦。
洛柒微微转头，从交错的发丝中，瞥到一双发红的眼。
似是真的疯了一样。
“你”他刚开口，嗓子就软了。
安杦力气很大，从背后挟住他的腰转了一圈。
他像只纤软的小兔子一样，脸朝墙被制在屋内的墙纸上。
炙热的呼吸喷在他后颈，带起一阵潮热，心脏剧烈地收张。
他的发热期被勾起来了。
昏暗中，他感觉温软的唇贴上侧脸。
安杦吻上他的眼尾，摩挲到耳鬓低语。
“长官，这次是你先惹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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