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许多。
仔细思考之后,李渊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一时疏忽,差点把一家人都往断头台上送了一遭。
再见到李玄霸的时候,李渊只有愧疚“大德,这次是耶耶差点害了你。”
李玄霸没好气道“我和二哥估计只是流放,父亲你绝对会被赐自尽。”
李玄霸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被李渊敲了脑袋。
李渊见儿子还能没大没小地抱怨,知道儿子没有生气,神情自在了不少。
他辩解“我只是让你们便宜行事,敷衍一下郑家,可没想过让你们去给郑家当护卫。就算真的是我唐国公府的私兵,也没可能去给郑家当护卫。”
李渊越想越气,拍桌道“怎么会传成我让你和二郎去给郑家当护卫了”
李玄霸道“可能是荥阳郑氏的名号太响亮,所以连我们唐国公府的家仆都觉得他们高人一等。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高门大族比皇族还尊贵吗大概民间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李渊讥笑“铁打的世家铁打的世家可没少被屠过。”
李玄霸不意外李渊会这么说。
李渊有注重世家的一面,但注重的只是世家能给他带去的利益,不是真的对世家这块金字招牌有多真情实意的尊敬。
当李渊当了皇帝的时候,他做事全凭喜好,一点都不在乎高门世家。他特别偏爱河东裴氏,只是因为裴氏是他起兵的“原始股东”。
在荥阳郑氏这里,李渊也表现出了很势利的一面。
在为李建成求娶郑氏女时,李渊表现得就像个世家舔狗。
等婚事定下,唐国公府又蒸蒸日上后,李渊对郑氏就摆上了唐国公的架子。
当初郑氏想入股李玄霸和李世民的香皂铺子、印刷铺子,李渊都借口这是和皇帝皇子一起做生意婉拒了,不想让郑氏分这杯羹。
李渊心眼不大,郑氏曾经对他不冷不热,他也就对郑氏只是尽礼数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毗沙门写信求我,我本是想推脱过去。”李渊解释,“毕竟是他丈人家,还是要给点面子。”
李玄霸道“我知道。对父亲和我、二哥而言,郑氏不重要;对大兄而言,郑氏十分重要。大兄大概会走文官的路,需要郑氏的支持。”
李渊想起李建成主动来涿郡立功,半路就受不了哭跑回洛阳,眼中不由浮现出失望之情“唐国公府以后的荣耀,还是得靠你和大雄啊。”
李渊拍了拍李玄霸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兄长是没指望了,能不被削爵,领着国公的俸禄当个富贵闲人就行。我李家以后的辉煌,只能看你和大雄。不过大德,这次事情虽然紧急,你该让大雄与你一起来。你身手这么差,中途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
李渊越说越担忧,便啰嗦起来。
中途李玄霸想逃,被李渊双手钳住逃跑失败,被迫听了李渊长达一个时辰的唠叨。
李渊抱怨着抱怨着,说起对李玄霸身体的担心,和这次差点触怒杨广的后怕,不由抹起了眼泪。
李玄霸还要反过来安慰李渊。
他庆幸二哥这次没来,不然肯定会和父亲抱头痛哭,魔音双倍。
还好他立刻就要离开了。
河道被运粮草的船只堵塞,李玄霸仍旧骑马回清河。
李渊将李玄霸送到城门口。
离别时,李渊感慨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虽然都是将军称号,府兵将军和杂号将军完全不同,自己也要努力,早日把儿子们比下去。
李玄霸走出了几百米,回头看去,李渊仍旧仰着头望着他。
当看到李玄霸回头的时候,李渊朝李玄霸挥手。
李玄霸的嘴角不自觉地下撇。他对父亲扬了扬马鞭,加快了离去的速度。
他本以为这次自己“告御状”让李渊被惩罚,李渊再怎么不占理也会埋怨自己。
未曾想李渊会道歉,会反省,会因为连累他和二哥后怕,还会关心自己的身体。
看到二哥的官职超过了自己,李渊虽然有些沮丧不自在,但也表现出欣慰和骄傲。
李玄霸想起了前世完全记不得模样的把他拖入深渊的父母。
这一世他的父亲和母亲,在后世大部分正常家庭长大的人眼中,一定是很不好吧。
李玄霸抑制着自己再次回头的冲动,直到越过一个弯路,才减缓了马匹的速度。
他深呼一口气,将心中闷气呼出。
“停下。”
护卫疑惑勒马。
李玄霸道“改道,我要去一趟泰山。”
陈铁牛劝阻道“郎君,齐鲁民乱也很严重,我们还是先赶紧回去和二郎君汇合吧。”
李玄霸道“我有事要做。这是命令,随我去泰山。”
李玄霸伸长手臂。
“啾”的一声,乌镝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无论是在清河,还是去涿郡,乌镝一直陪伴着他。
杨广和李渊都不知道有只金雕盘旋在上空,每当晚上就大摇大摆地落地吃他们厨房里的肉。
“乌镝,这条路你记住了”李玄霸问道。
乌镝摇头。
李玄霸叹气“也是,才走一次,你肯定记不住。那你继续跟着我。”
乌镝“啾啾”记得住也要说记不住,嘻嘻嘻。
李玄霸对一个护卫道“你先回清河告诉二哥,我会晚些回。别来找我,路上会错过。”
离开清河郡的时候,李世民给亲信下令,必须听从李玄霸的任何命令。
护卫心里担心,也只能照做。
送信的人离开,李玄霸带着剩下的人往济北郡而去。
虽然齐鲁也有民乱,但大业七年的大隋统治还很稳固,农民起义军还没到攻城略地的时候。郡城很安全。
泰山向来是文人墨客齐聚的地方。就算有民乱,泰山脚下现在也有很多前来游览的士人。
他们都带着护卫,并不在意民乱。
农民起义军一般也会绕过这些带着护卫的官宦子弟。
去泰山时会走一段官道。虽然官道因运送粮草辎重“交通管制”,但李玄霸有官身,仍旧可以走官道。
他骑着马与神情麻木的役夫役妇擦肩而过,越过道路两旁零星的尸体和伏在尸体上割肉的行尸走肉,来到了去往泰山的小路。
泰山脚下的小镇,食肆的酒旗仍旧随风飘荡。
李玄霸寻了一处房屋较为华丽的客栈下马,转头对铁牛道“去租个大院子,租不到就买,我要在这里住几日。”
陈铁牛苦着脸道“郎君,我求你快回清河吧,二郎君在等着你呢。”
李玄霸道“这是命令,懂”
陈铁牛嘟囔“懂,懂,不能让郎君把命令说第二遍,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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