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裙子是他今天早上取回来的新衣裳,还是一如既往道北裁缝铺的出品,重手工制作,精致刺绣,裙底甚至坠了一圈沉甸甸栩栩如生的蓝色花朵。
只见姜湘穿上这套布拉吉长裙喜欢得要命,正蹲下身整理裙摆的花朵,一朵一朵地梳理花瓣。
她低垂着脑袋,一头乌发凌乱却又垂顺,皮肤白得晃眼,在房间里微微昏暗的光线下,越发美得惊心动魄。
梁远洲忍不住上前,在她后颈的那处痕迹上吻了吻,“湘湘”
姜湘即便收到了他送的漂亮布拉吉长裙也还是生气,不想理他,低着头继续一心一意欣赏裙摆上的花朵。
梁远洲低声道:“我刚去楼下和崔家说了一声,下周周日办征婚礼。”
“哼哼。”姜湘还是阴阳怪气不理他。
“湘湘,你还生气呢”
“哼。”
“你得体谅体谅,湘湘,我追了你两辈子,上辈子都没碰过你”
“闭嘴闭嘴”姜湘一下子恼羞成怒,脸颊红透,一巴掌捂住他的嘴表示让他闭嘴
被他困在家里面一周没法出门,这种没羞没躁丢人又丢脸的事,最好永远不要再提。
梁远洲尝到了实实在在的甜头,这会儿简直对她百依百顺,索性也不再提。
姜湘正襟危坐,和他约法三章,“下了床不许耍流氓,不许开荤,文明发言文明交流,知道不,知道不”
梁远洲笑了一声,“知道知道,我一定文明发言文明交流。”
姜湘没好气哼哼,踩着拖鞋下床,忙活着给自己熬一锅小米粥,再扔一把红枣枸杞花生,给她自己补一补气血。
她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快虚了。
梁远洲真的不做人。
于是接下来忙来忙去,姜湘又是好长一段时间不搭理梁远洲。
梁远洲起初没发现,后来意识到姜湘还在生闷气,“湘湘,你又气什么”
姜湘脸色哀怨瞅他一眼,捧着盛满小米粥的大海碗,吨吨吨地仰头干了。
梁远洲眼皮一跳。
“咚”姜湘重重地放下了大海碗。
一口气干完满满一碗的小米粥,忍不住打了个嗝,然后拿桌上干净的手绢,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
梁远洲眼皮又是一跳,摸不准她作的是什么妖。
终于,姜湘开口说话了,“我现在脑子清醒了,一直忘了问你一件事”
“你要问什么事”梁远洲表示洗耳恭听。
姜湘沉默许久,鼓起勇气问他:“我在医院昏睡了半个多月,又被你锁在家里这一个周,我在国棉厂的工作”
这次换梁远洲沉默了。
见他这样,姜湘痛心疾首,“你究竟干了什么小梁同志,你最好老实交代”
梁远洲抬头望天。
姜湘心痛到难以呼吸,恶狠狠揪他衣领,“你说,你说,我昏迷那阵子,你是不是没去国棉厂给我请假”
“”还真没有。
不止没有请假,姜湘连续几天莫名其妙旷工,国棉厂那边也挺纳闷,车间专程派了一个小女工去解放路打听打听是什么情况。
最后找到了医院里的梁远洲。
梁远洲那会儿急得冒火,哪里顾得上这种小事,直接开口替姜湘做主,把那临时工的工作辞了。
姜湘:“”
说起这件事,梁远洲也挺心虚,低声下气道歉:“湘湘,我真不是故意帮你辞职,你那时候莫名其妙昏睡不醒,我急得要命,偏偏那小女工找过来一直问,一直问,我烦得很,就”
姜湘能理解,但不能接受。
下一秒,她抱着他的臂膀嚎啕大哭,“你把我工作弄丢了,我以后怎么办呀”
梁远洲眼角抽抽。
姜湘委屈抹眼泪,“我成分这个狗样子,就指着国棉厂挣几个钱,你给我辞了,辞了”
看见她哭得稀里哗啦,梁远洲心脏发软,不由哄她道:“别哭,咱们家的存折本本都在你手里,有的是钱,饿不着你。”
姜湘还是哭,“我不要这样,我要自己工作挣钱,我没钱挣了呜呜”
梁远洲摸了摸她的脸,心知肚明她为何对工作如此偏执。
自己工作挣钱给自己花,当然会比掌心向上冲着男人要钱更有底气,也更自由。
生活中女孩子想要拥有更多的自由,那绝对不能没有工作。
梁远洲当然不会阻拦她的路。甚至相反,他会永远支持她。
“湘湘别哭,我跟你说过,我帮你进长川油矿你不是一直想进油矿吗”
姜湘抹眼泪的手微微一顿,哭得更伤心了,“我成分不行,考不进去。”
“没关系,我帮你立功,你可以进去。”
梁远洲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还记得上辈子油矿发生的那场失窃大案吗闹得城里人心惶惶的那桩大案。”
姜湘耳朵动了动,顺着他的话努力回想上辈子,但时间久远,她对此实在没有多少印象。
梁远洲愣住了,“你不是想起上辈子的事了吗你不记得这件大事”
姜湘眼神躲闪,吞吞吐吐道:“我不太清楚,我那时,在国棉厂工作”
那时她住着国棉厂集体宿舍,宿舍里一团污糟事,烦得她要死。白天夜里不是踩着纱车工作就是闭眼睡觉,吃饭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说实话,那两年怎么过来的她都记不太清了,大概是太累,太苦,人们总是倾向于忘记那些灰暗难过的时光。
梁远洲半晌没有说话,又问她,“那徐盛安呢你和他那几年怎么过的,记得清楚吗”
提到这个,姜湘不大自在,前夫和现任,现任这会儿追问她前夫,这是什么垃圾修罗场啊。
姜湘尴尬地要命,“别提他了吧,你提他干嘛呀。”
梁远洲冷哼一声,偏要问清楚,“你的记忆里,我和他,你记得更清楚的是哪个”
姜湘傻眼:“”不是吧这也要比
梁远洲揪她耳朵,语气暗藏威胁,“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要听实话。说谎的人这辈子秃头。”
姜湘:“”
姜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一头又黑又亮的头发,闭眼想了想,语气前所未有地诚恳:“还是你更清楚一些,我的记忆里,更多的是你。”
这是实话。
上辈子她记得最清楚的,竟然是下放牛棚和梁远洲厮混到一块的那半年,那半年仿佛历历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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