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公,即是大内总管狄威,手底下掌管着为数大半的大内高手,大内权力的几个顶点之一,咳嗽一声就能让玉京官场抖上三抖。
之前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狄威是两江总督狄杰的本家,在岁数和辈份上讲,还是狄杰的本家大爷。
结果两江总督狄杰还未发话呢,狄威就已差人将传这话的人查了出来,吊在门楼上活活打死了。
任七之前远远见过他一面,只觉得那是一个满头白发,鹰钩鼻,刀眼的中年男人。
长得天庭饱满,方方正正,不像是大内的总管,倒像是封疆大吏,哪位威风的武官,将军。
这些人似乎在准备第二波箭矢。
未等尹秀放松,手持大刀的怒汉跌跌撞撞冲上来,撞开同伴,举刀向他脸上劈来。
“你之前只说要做向导,别的事情绝对不会参与,所以我也没想过你会出手,而且还是杀一个大内的血滴子。
“那,那些白莲教岂不是很倒霉”
“他们有什么好倒霉的”
倒是那些白莲教的什么坛主,护法,大师兄,为了表演神功,经常将一块钢板藏在胸前的衣服里,叫他们砍不进去。
落云谷,这个名字颇为文艺典雅,但其实是因为这个溪谷里总会起雾,所以有人便半懂不懂地给它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我在世上已经没有仇人了。”
后者是白莲教那些逆党的叫嚣,只叫司徒震怒火冲天。
尹秀瞪大眼睛,又惊又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不是大内高手血滴子我们只是扮作他们的样子而已,他们要跟白莲教打的你死我活那就打,我们在一边看戏就好了。
很快,在他们的前头,已出现那些不时闪烁的火光,映入每个人因兴奋而扩大的瞳孔之中。
司徒震站在前头的枝丫上,冲众人做了一个检查装备的手势。
前头的血滴子像是刺入黄油中的热刀,靠着刀与各种暗器,锚索的帮助,很快撕开了白莲教的阵型,往内里深入。
“你以为鱼目混珠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海东青瞪了他一眼,“你放心,这事跟打猎没什么区别,我一个老猎户,不管是用弓箭还是用刀都一样,不至于叫野猪给撅了。”
“有什么必要”
但他们在队伍的后头,前头众人的视线和注意力都放在溪谷之中,因此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不熟练。
“闪”
前者是自己人发出的声响,叫司徒震振奋。
砰彭砰
枪声夹杂着移动装置高速蒸汽爆震的声响,叫人听着耳膜发颤,骨子里血气翻滚,隐隐地兴奋起来。
毕竟他们此时使用的是速度极快的移动装置,只要稍微操作慢一些,便会被同行的人拉开十几米。
又或许,狄公是玉京那边派过来监视肃亲王的
我将你带来这里,只想叫你知道,对许多人来说,多活一天就已经是不可及多的奢望了。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林中正藏着几百名白莲教徒,一个个手持刀剑长枪,迎着血滴子过来。
“哎好像也是啊”
任七十分不屑,“加入白莲教的,有一个算一个,不会有无辜的,要是等下白莲圣女叫我撞见了,我也不介意帮血滴子们出一把力气。”
“杀”
这时候高速行进间产生的风噪,加上四周的拼杀声响,已将每个人的耳朵都堵的严严实实,所以即便他们在队尾小声说话,前头的人基本也听不见。
然而杀人和打仗是两回事,你杀一两个人,需要的只是智慧和手段。
你还真入戏了,打算跟他们同生共死啊”
尹秀任由锚索拉着自己,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后落在一棵树上,将那可怜的枝干压弯下去不少。
但他藏在任七和尹秀身后,没人注意到。
先是司徒震在最前头喊了一声,然后这命令便一个接着一个,被复诵传达,终于形成了一个统一而又整齐,巨大的声响。
组好阵型后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便听到前边的山里传出连串的枪械射击声。
血滴子们熟练地又聚成一团,队列中响起利刃出鞘的肃杀声响,每个人都将长刀握在手上,杀气凛然。
于是第一时间,所有人都将腰间的剑匣打开,里头乳白色的蒸汽立即散发出来,为这溪谷里的雾气又增加了一些朦胧。
海东青不是没有杀过人,当初村里的保长和恶霸,她站在三十步外一箭一个,没叫这些人逃脱。
海东青没法否认尹秀的判断,她确实是为了寻找一点刺激,才想着跟尹秀二人深入敌营,看一些未曾看过的风景,做一些壮丽奇怪的事情。
尹秀看出海东青眼里的恐惧,他冷冷道“你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想做些刺激的事情,因此才在林子里射杀了那个血滴子,又跟着我们来到这里,对吧”
“迎”
众人顿时一凛,尹秀和任七默契地将手往腰间的武器上靠了靠。
这些合拢回来的浪潮,当即被任七撞上。
这样的操作,尹秀在以前经常做,所以看起来十分的自然,反倒是海东青有些手生。
尹秀扣动按钮,一柄锚索立即带着蒸汽飞射而出,刺入那白莲教徒的胸口里,叫那持枪的人软倒在地。
然而很快,尹秀三人已没了低声说话的机会。
可当你身陷数百人,上千人搏杀的战场时,才真正意识到之前你引以为豪的那些搏杀,不过是过家家而已。
血滴子的长刀,是为了配合移动装置而特别打造的,单薄锋利,因此也轻便灵活,唯一的缺点便是很难突破盔甲的防御。
白莲教被撕开的阵型像是水波被推开,到了一个极限后又合拢过来。
血滴子们在空中借着锚索翻转身形,用各自的办法躲避那夺命的羽箭,阵型稍微乱了一下,前进的势头一点也没被这骤降的箭雨所遏制。
霎时间,满林子都是喊杀声,铁器碰撞的声响,血肉撕裂的声音。
海东青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打他们的,我这么上心做什么”
“遵命”众人齐声应答。
“我还以为你什么跟他们变作一伙的了。”
因为在密林之中,突然有几十只羽箭射出,带着破风声泼水般往血滴子的队伍落下。
不过这也没什么,砍不进去换个地方砍就好了。
尹秀忽然将长刀指向前方,在他所指的那个方向,人们正在互相厮杀,血流遍地。
爆鸣声再次响起,一个个身影从林中飞出,在浓雾中往溪谷的深处进发。
涓竴鍥鍥涗竴涓冧簲涓簲
躲开了第一波箭矢之后,司徒震已然发现了白莲教藏在前方林子里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柄长枪从斜里刺来,刚好扎向海东青的肋下,角度来的刁钻,毒辣,叫他既来不及阻挡,又无从还击,顿时陷入绝境
“当心”
尹秀眼里闪过一丝戾气,脚尖在地上拧转,踩出一个深坑,硬生生在松软的土地上停下,扭转腰身,将手里长刀往前一递。
司徒震率先冲入林子里,背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血滴子,如同一群鸟儿钻入林中,又像是群狼扑向猎物。
虽然尹秀本来是打算去到大营的,然而计划突然更改了,这些血滴子并不打算回到营中,他们便不能擅自行动,以免引起怀疑,还未到大营就跟官军起了冲突。
然而在前方的林子里,也响起了各色武器出鞘的声响,有长枪,剑,大刀,甚至还有些他听不出具体动静的武器都已被人握在了手里,同样也是杀气汹涌。
尹秀上前,在他后腰轻轻推了一把,把任七从思索里又带了回来。
在林子里,那些妒忌她的同行,亡命的强盗,她也割断过他们的脖子。
海东青更惨,落下的那一刻已砸落了许多枝叶。
尹秀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轻薄,锋利的刀身在那怒汉的大刀上擦出火花,还未等那怒汉反应过来,长刀已刺入他的胸膛,血液溅射而出。
信上所通报的,发现白莲圣女的地方应该不远,因为刚越过两个山头,司徒震已开始发出手势,叫众人戒备,并且组成搜索的阵型。
任七自然是驾轻就熟,知道要怎么做,所以很快就带着完全不懂的尹秀和海东青移动到阵型的角落,落在三角搜索阵型的最后边。
这时候她早已忘记了之前的那些忌讳,没注意到尹秀正揽着自己柔软的腰身,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尹秀,回不过神来。
因此白莲圣女会在这里遭到众大内高手的围杀,又很是合理。
没想到这样位高权重的一个人,竟也被肃亲王一手调令,从玉京给调到了长白山来。
海东青紧跟在他身后,被那些滚烫的血液溅了一身,不由吓了一跳。
司徒震带着众血滴子从高处突入落云谷,像是一只只俯冲而下的鸟儿。
然而司徒震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当即大喝道“迎”
尹秀跟在后头,沿着前面人的轨迹控制锚索射入石头的缝隙,树干之中,不断地向前飞跃,前进。
“接下来,我们往战场去,保持住阵型,不要贪功冒进,记得,我们的目标唯有白莲圣女,不要叫她逃脱了,也别叫那些不相干的拖累了脚步。”
尹秀和她贴的极近,从面罩里吐出来的气哄得海东青面色发红。
任七也瞥了他一眼,“你最好当心点,等下打起来我可没余力照顾你。”
端详,欣赏那刀子许久,司徒震终于从这隐隐的兴奋之中回过神来,表情还是同之前一样冷峻,一丝不苟。
然而任七思来想去,总觉得里头或许有什么内幕,因为即便肃亲王可以调动一部分的大内高手,也不可能把大内高手们的顶头上司给叫过来,他没有这样的权限。
“你以为活着是什么性命又是什么东西每个人都说自己是英雄好汉,盖世豪杰,可当他要死的时候,他也会怕的要死,吓得尿裤子。
在你出手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不过是想找些刺激而已,既不是为了帮我们的忙,也不是为了向谁报仇。”
“错了,这跟打猎完全不一样”
“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司徒震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出发”
可在如今这个时代,已很少有人穿戴盔甲了。
司徒震将长刀从匣子里取出来,在袖子上擦了擦,随后冷眼注视着那泛出寒光的尖刀,一时看的着迷。
任七手里弯刀一转,刀光闪动间,两柄左右夹击他的白莲教徒已被削去了脑袋,重重倒下。
海东青脚下踉跄,往后退了两步,又被尹秀在腰上抱住。
落云谷,正好夹在两座烽火台之间,是大内高手们警戒的地带。
“怎么,你也当自己跟他们是一伙的了”海东青反问道。
尹秀回头看向海东青,低声道“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你就先跑路。”
彭彭
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后,林子里陆续响起合上舱盖的声响,显然众人都已将装备和燃料填补妥当了。
一边思考着,任七不由地在行进中的队伍中慢了下来。
尹秀按照之前的经验,熟练地将腰间的竹筒取下,从里面将新鲜的煤粉倒入燃料舱中。
海东青惨然一笑,将尹秀推开,“然而,也没有亲人了。我知道我必定会死在这山里,走不出去,所以在死前想经历些刺激的事情,这不过分吧
可是,你既然早就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同意我加入并且不跟我明说,揭穿我”
更何况民间本就没有制造盔甲的工匠,偶尔流出去一具,也只被人当做古董传家宝收藏在家里而已。
任七冷哼一声,“那些大内高手眼睛毒的很,我作为小队的队长,等下不砍几个人恐怕难以收场。”
司徒震听到背后传来的声响,不由地心情激动。
“闪”
司徒震在前头,并不打算带着部下第一时间突入那枪声密集的地方,而是先钻进林子里,在那里集合队伍。
你将这条性命当做追求刺激的筹码和工具,未免太过愚蠢。
你以为即便命不久矣,剩下的日子就不重要了我告诉你,人活着,一天就是一天,少了哪一天都不完整,苟且糊涂地过哪一天都是白活了。”
海东青听到这话,瞪大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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