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漫和席慎泽起得早, 跟邝仕玉一起吃了早饭。
早饭过后，老爷子就去找朋友拉二胡玩去了，方书漫便和席慎泽在家等另外两个懒虫睡醒, 然后和他们一起回高中的学校。
方书漫根本坐不住，一会儿来到客厅的柜子前，拿起裱了相框的照片细细看起来。
是邝仕玉和席慎泽还有倪欣云的合照。
这张照片方书漫高中第一次来玩时就见过的。
照片里的席慎泽和倪欣云还很小, 爷爷也才五十几岁。
席慎泽说过，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是倪倪来家里的那年。
那时，席慎泽六岁, 倪倪四岁。
看完这张照片, 方书漫又往前挪了挪, 拿起一张爷爷和五个中年男女拍的合照。
这张照片方书漫原来没有见过, 看起来也比较新, 想来是这几年才拍的。
照片上有个熟悉的面孔, 是席慎泽的老师，赵玉明。
方书漫知道赵玉明是爷爷之前资助过的学生。
这事儿自然是她当年和席慎泽交往时，席慎泽告诉她的。
所以
她拿着这张照片转过头，想问坐在沙发里的席慎泽, 照片上的几个人是不是都是爷爷资助过的学生, 结果一下子就撞进了席慎泽的深眸中。
他的鼻梁上架着银边眼镜, 目光透过干净明亮的镜片，愈显直勾勾的。
她微怔了片刻，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她的。
方书漫一时没说出话来，只感觉自己的脸仿佛就快要烧起来。
席慎泽倒是主动开了口“怎么了”
方书漫指了指手中的照片，好奇地问“照片上的这几位叔叔阿姨都是爷爷当年资助过的学生吗”
“嗯。”席慎泽点点头。
方书漫惊诧道“我还以为就资助了赵老师，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席慎泽笑起来, 说“爷爷年轻的时候也算富裕的，后来他不断地资助有需要的学生，剩余的钱差不多都捐给了医疗慈善机构，只留了这套房子和一点积蓄足够生活，然后我和倪倪就来了。”
方书漫把照片放回原位，然后来到沙发这边，她在席慎泽身旁坐下，很感兴趣道“你跟我讲讲爷爷的事情吧。”
席慎泽沉吟了片刻，开口道“爷爷年轻时有个很喜欢的姑娘，对方身体不太好，有先心病，那个时候的医疗水平还远不如现在，奶奶在他们结婚之前就去世了，后来爷爷一生没娶，我和倪倪见到过很多次，爷爷拿着一张旧照片双眼泛红，对着照片说话。”
“他每年的7月18都会出门去祭奠奶奶，不管那天是什么天气，他都风雨无阻地前往。”
“因为那天是奶奶的生日，也因为，”席慎泽顿了顿，才缓缓道出另一个原因“爷爷说奶奶生前最喜欢过生日，他不去她要难过的。”
方书漫忽而觉得好伤又好动人。
有一个人在你去世后仍然记得要在你生日那天赶去见你。
“后面的事你基本都知道了，爷爷开始资助学生，捐钱给医疗慈善机构，最后一身清贫。”
席慎泽停顿了片刻，又说“如果没有我和倪倪的话，爷爷这些年或许能过的更轻松一点。”
供两个孩子读书十几年不是一笔小的开销，他和倪倪上学的钱都是靠爷爷拿他那点养老的积蓄和自己辛苦干活挣来的微薄收入填补的。
正在为爷爷的爱情泫然欲泣的方书漫听到席慎泽的话，轻喃着回他“也许爷爷并不这样想呢”
席慎泽见她一副快要哭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又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概对幸福的感知力强的人都如此吧。
他应“嗯，爷爷总说他当年幸好收养了我和倪倪。”
对邝仕玉来说，席慎泽和倪欣云是家里的生命力，是让他对生活还抱有一丝期待和向往的源头。
或许当年的赵玉明也看出来邝仕玉需要一些陪伴，才把没了依靠的席慎泽送到了邝仕玉身边，让爷孙俩做个伴。
叶雨潮和倪欣云快十点才醒，此时方书漫正在帮邝仕玉浇阳台上的一盆盆花花草草。
席慎泽就在旁边陪着她，伸手碰碰花瓣，又捏捏绿叶。
他早就看出来了，她就是闲不住。
浇完水估计还得再拍拍照片。
果不其然，被席慎泽猜中了。
方书漫给花花草草浇完水就拿着手机走过来，开始各种角度地拍摄花草大片。
有时还嫌席慎泽碍事，会语气很好地同他商量“慎哥，你能往旁边靠靠吗”
席慎泽“”
他幽幽地起身挪地，给她腾开拍照的地方，然后继续盯着她。
方书漫忽而想起来，她和席慎泽除了结婚证上的照片，还没有其他的合照。
那次师父问她要照片看看，她一张都没有，别说合照了，就连他的单人照片她都没有。
而且刚刚又听他讲了爷爷会经常拿着一张旧照片思念奶奶。
方书漫不免会动一点小心思。
她想和他拍张照片。
可就在方书漫转过身想要跟席慎泽说这件事的时候，吃完早饭的叶雨潮在餐桌那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他俩说“哥，嫂子，我和倪倪吃好了，走吗”
方书漫到嘴边的话因为叶雨潮的无意打断，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席慎泽其实瞧出了来方书漫有话要说，而后他就见她冲他扬起一抹浅笑，说“走吧。”
他没想到她要说的只是这个。
四个人开了一辆车过去。
叶雨潮开车，方书漫和席慎泽坐在后座。
今天是周日，学校不上课，校园里很空荡冷清。
不过学校的小卖部还在营业，大概是因为旁边就是教职工居住区，也许会有老师的孩子过来买点零食。
因为想去的地方不同，进了学校后没多久，四个人就兵分两路，叶雨潮和倪欣云去了教学楼那边，方书漫和席慎泽沿着树荫大道往前走。
他牵着她的手。
方书漫感觉来爷爷家后，她和席慎泽的关系也变得亲密自然了不少。
最后两个人上了主席台一侧的观众席，找了个背光的阴凉地坐了下来。
当初就是在这下面的操场上，她抱着他，哭着向他道谢，跟他说了好多遍“我好爱你”。
那天是她的成人礼，他来当她的家长。
刚坐下休息没几分钟，席慎泽忽而问方书漫“书书，你想过什么时候办婚礼吗”
方书漫登时惊住，她讷讷地扭过脸看他，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
方书漫惊讶他叫了她“书书”，在私下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在完全清醒的时候。
方书漫更没想到他一开口问的就是什么时候办婚礼。
席慎泽偏过头来，同她对视着，疑问“怎么”
方书漫这才讷讷地回过神。
她连忙摇头，顶着一张已经在泛红的脸颊故作镇定地回他“不知道，你觉得呢”
席慎泽倒是想越快越好，但又怕一味追求快速就会把婚礼搞的很敷衍。
所以他也还没拿准注意。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他又问。
方书漫被他问住了。
她缓缓眨巴着眼，如实说“我没想过”
她回完他就开始想象婚礼的样子，边想边说“嗯场地不用太大，也不需要多华丽，不必拘泥于婚礼约定成俗的流程和仪式，只邀请我们亲近的家人和朋友就好，大家都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这样就很好。”
她说的很抽象，但席慎泽根据她的描述，想象到了他们婚礼的场景。
他说“好，我来办。”
说完又问“时间上呢”
方书漫思索了片刻，语气不太确定地同他商量“明年”
明年也好，他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
席慎泽点头，进一步确定“明年夏天”
方书漫眉眼弯弯地笑开，点头答应“嗯。”
冬天她会更忙些。
而且冬天太冷，不方便穿漂亮的婚纱。
须臾，方书漫拿出自己的手机。
她在打开相机后举起手机，拍下了一张校园操场的照片。
拍完这张照片，方书漫就突然开口问席慎泽“要拍张照片吗”
这句话是她从在家里就想对他说出口的。
席慎泽稍稍怔忡，像是被惊喜砸晕了头，不太确定地疑问“和我”
方书漫神色认真地点头，“嗯。”
他仍旧有些受宠若惊，但不假思索地答应“好啊。”
方书漫立刻就笑了。
她举起手机，在要拍照之前，被凑近的席慎泽伸手搂住了腰，他的侧脸轻贴着她的耳朵。
是一个很亲昵的姿势。
方书漫先是愣了一瞬，很快就对着镜头笑开。
大概是听到了她在笑，席慎泽微微偏头看向了方书漫，嘴角也噙着淡笑。
拍照键被按下，他们的笑被定格。
方书漫拥有了属于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拍完这张合照后，方书漫又想给席慎泽拍单人照。
她起身，往后退了点，蹲在席慎泽的侧面，让他别看镜头看前面，然后又说下巴再抬一点。
折腾了好一会儿，方书漫才按下拍照键。
照片里的他侧脸很帅。
不知道这次回爷爷家还能来高中学校看看，要是提前知道的话，她该带上秦师兄送的那个拍立得过来的。
拍立得拍出来的他一定更有氛围感。
虽然没有拍立得，但是方书漫很满意这张照片。
她迫不及待地想把成果拿给席慎泽看。
结果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给掉了。
方书漫和席慎泽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机磕磕跳跳地掉了好几层台阶。
在方书漫要去捡手机的时候，席慎泽拉住她，低声说“我去吧。”
等他从地上捡起方书漫的手机时，只见手机屏都碎了。
席慎泽将手机拿近，仔细看了看。
手机有贴钢化膜，但因为磕碰的角度太过刁钻，膜没碎，屏倒是顺着左上角那块出现了好几条裂纹。
他拿着手机走过来，在把手机交给方书漫的时候告诉她“膜没大碍，屏坏了。”
方书漫拿过手机查看，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磕的是左上角，可能膜没起到保护作用。”他低叹。
方书漫一脸心疼，膜坏了再买个膜贴上就好了，屏坏了
要是换个屏的话，价钱普遍成百上千，好不合算。
但总比直接换个手机省钱。
方书漫戳屏幕试了试，除了屏花点，其实也不影响使用。
那就先这样吧，凑合着用。
就在这时，席慎泽的手机响了声微信提示音。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发现是秦之觉。
秦之觉找席慎泽要方书漫的同事楚悦云的号码。
席慎泽挺奇怪的，忍不住多问了句为什么。
大概是嫌打字太麻烦，秦之觉直接发来语音“上次去你家吃饭那晚，后来她是坐我的车走的，今天我女朋友在我车上发现了一只黄金耳坠，我想了一遍，近期坐过我车的女性除了小张，就是楚悦云。”
秦之觉嘴里的“小张”是他手底下的硕士生张羽梦。
随后又是一条“我已经问过小张了，不是她的，那应该就是楚悦云的了。”
席慎泽是外放的，方书漫自然都听到了。
“要手机号还是微信号”她说着就打开了微信，又跟席慎泽商量“要不我先问问楚楚是不是她的”
“可以。”席慎泽点头。
方书漫便在微信上问了楚悦云有没有丢一个黄金耳坠。
很快，楚悦云就回了方书漫是不是蝴蝶的原来掉在你家了吗
方书漫刚想让席慎泽问问秦之觉是不是蝴蝶的耳坠，席慎泽就率先把手机举给方书漫看了。
屏幕上是秦之觉发给席慎泽的照片，照片中的耳坠正是蝴蝶款式的。
于是，方书漫告诉楚悦云，她的耳坠掉在了秦师兄的车上，今天才发现，并在征得了楚悦云的同意下，把楚悦云的微信名片通过席慎泽推给了秦之觉。
刚刚听秦之觉说耳坠是她女朋友发现的，方书漫不禁有点担心地问“秦师兄的女朋友不会误会吧”
已经误会了。
方书漫在说出担心之前，秦之觉就已经告诉了席慎泽他女朋友怀疑他出轨，要跟他分手。
秦之觉那晚老师也在车上，我先让代驾把楚悦云送到地方才送老师回家，但她根本不听，还说我送完老师还能再让代驾开回去找楚悦云。
秦之觉我把行车记录仪的视频拿给她看，她说我没意思，还质问我她怎么知道这不是我删过之后的。
秦之觉凉了兄弟，这回我是彻底凉了。
席慎泽是知道秦之觉女朋友的父母因为他的职业原因一直不认可他的。
两个人谈了五年没到现在都没结婚就是因为女方家里不同意。
虽然这几年秦之觉也时不时就跟席慎泽提一两嘴他女朋友又因为他总忙工作总出差的事跟他吵架了，但不管哪次，最后秦之觉都能把人哄好。
尽管下次他们还是会因为同样的问题争吵。
只是这回
席慎泽微微叹了口气，回答方书漫“有误会会解开的。”
就怕，解开了还是没办法再继续在一起。
方书漫轻蹙眉。
那晚楚楚不是说她男朋友会接她吗
为什么最后坐秦师兄的车走了
这事儿楚楚事后也都没透露，她完全不知道。
方书漫正在心里想等明天去了殡仪馆要不要找楚楚问问，手突然被席慎泽牵住，他拉着她沿着台阶往下走。
方书漫蓦地收回了思绪，她不解地问“去哪儿啊”
“有点渴，”席慎泽说“去小卖部买瓶水。”
到了小卖部，席慎泽径直去了立式冷柜面前，他拿了瓶大麦茶，又拿了瓶青柠味的气泡水。
再一转头，方书漫不知去哪儿了。
他叫她“方书漫”
零食货架那边立刻传来她的回应“我在这儿”
席慎泽拿着两瓶水走过去，方书漫正在货架前瞅零食。
她指了指一盒六枚装的q蒂，“我记得我们上高中的时候这个还可以单买，一个一块八。”
席慎泽直接拿了一盒，说“买一盒。”
方书漫抿嘴笑。
她其实就想吃一个。
后来转到另一个区域，方书漫看上了一个泡泡相机。
她告诉席慎泽“我想买个这个玩。”
席慎泽应“好，挑个你喜欢的颜色。”
方书漫选了个天蓝色。
买完东西要去收银台付钱的时候，两个人经过了放方便面的那排货架。
方书漫看着陈列在货架上的方便面，没有看到她高中的时候喜欢吃的那个粉色包装的西红柿鸡蛋打卤面。
这几年她不管去哪个超市都没再见过那个包装的方便面。
席慎泽注意到了方书漫的目光，还有她无意识放慢的脚步，出声问“想吃方便面”
问完他就想起了她出租屋那箱酸豆角味的方便面。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奇怪的味道。
方书漫摇摇头，说“我高中喜欢吃的一种方便面好像已经不生产了，这几年都没在超市见过。”
席慎泽大概知道她说的是哪种了。
他见她买过，为了省点钱，还不舍得买桶装的，买的袋装的。
“所以你后来就吃了酸豆角味的方便面”他问。
方书漫诧异地扭脸看向他。
席慎泽解释“方便面箱子就放在你租的房子里，很难不注意到。”
方书漫恍然大悟地“啊”了声。
她就说嘛，自她搬过来跟他一起住后，根本就没在家吃过方便面这种东西。
“偶尔不想自己做饭，点外卖也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就会泡一袋吃。”方书漫顿了下，脸上漾起笑告诉他“还挺好吃的。”
席慎泽“”
“下次我试试。”他一本正经地用威胁的口吻说“不好吃找你算账。”
方书漫被逗笑，乐不可支地答应了他“好好好，不好吃你来找我，我任你处置。”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来到收银台付了钱，出去后席慎泽就开了那瓶大麦茶，往嘴里灌了几口。
而后他问“你想喝哪个”
“袋子里还有瓶青柠味的气泡水。”席慎泽告诉方书漫。
她眨眨眼，佯装从容自然地回答他“我喝你手里这个。”
席慎泽便没有拧盖，直接把水递给了方书漫。
她接过来，仰脸喝了几口后，又把水还给了他。
席慎泽拧好盖子把水拿在手里，指间还勾着购物袋的提手。
另一只手空出来，牵她。
没走多远，就迎面遇上了往这边来的叶雨潮和倪欣云。
“正在找你们，”倪欣云问“现在走还是再转转啊你们饿不饿”
说完又道“我和叶雨潮早饭吃的晚，目前还不饿，怕你俩饿了。”
“饿了吗”席慎泽垂头问方书漫。
方书漫笑着摇头，“我还好。”
“你呢”她问。
“也还好。”席慎泽说。
“那就再玩一会儿吧，”方书漫有点舍不得现在就离开，“下次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于是四个人在学思湖边围绕着石桌坐下来。
方书漫从袋子里拿出拿个泡泡相机，席慎泽帮她拆了包装，又帮她装好泡泡液和电池，然后就把这个天蓝色的卡通泡泡相机递给了方书漫。
方书漫摁了一下按钮，泡泡相机就开始自动地持续不断吐泡泡。
她欣喜的不得了，开心地举着相机绕着石桌转来转去，最后他们四个都被泡泡围绕住。
倪欣云趁机抓拍了几张方书漫和席慎泽的合照。
每当方书漫靠近席慎泽或者从他身后走过的时候倪欣云就疯狂按拍照键，等她抓拍完开始筛选照片的时候，才注意到她哥一直在注视着漫漫。
因为每一张照片里的席慎泽，都在看着方书漫笑。
“她在闹他在笑。”倪欣云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漫漫，”倪欣云提议“我们去操场吧，我去给你拍照啊”
“好。”方书漫高兴地答应，立刻就跟倪欣云携手去操场拍照了。
席慎泽和叶雨潮对视了一眼，只好拿上东西跟上她们。
两个人你给我拍完我给你拍，拍完照片还有视频要拍，拍的视频这条不好再重新拍一条。
等她俩终于拍尽兴，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了。
四个人这才打道回府。
晚饭他们还在爷爷家吃，而且打算吃火锅。
所以到了小区后，四个人在回家之前先去小区的超市里采购了一波。
当晚吃火锅的时候，只有席慎泽和方书漫不沾羊肉。
吃完饭后没多久，方书漫和席慎泽就离开了爷爷家。
回家的路上，方书漫把从吃饭时就想问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她鼓起勇气问席慎泽“慎哥，你不吃羊肉，是因为我吗”
席慎泽语调淡然且随意地回答她“就是突然不喜欢了。”
说话间，他把车拐进了商场的停车区。
方书漫不解地问“要买什么吗”
“嗯。”他应。
但也没告诉她要买什么。
几分钟后，方书漫被席慎泽牵着手进了一家手机店。
他是想给她换个手机。
方书漫在席慎泽问她喜欢哪款的时候告诉他“我的手机还能用的。”
“我知道。”席慎泽拿起手边的一款，滑了几下屏幕，试了试相机功能。
他之前看过测评，这款相机功能最出彩。
席慎泽把手中的这款手机递给方书漫，说“看看喜不喜欢。”
随即又补充“这款拍照应该是最好的。”
方书漫愣了愣。
她讷讷地接过手机，听话地滑动屏幕，体验了一会儿。
“怎么样”席慎泽问“喜欢吗”
方书漫轻轻点头。
“那就买这个”他温声询问。
不等方书漫说话，席慎泽又问她“喜欢哪个颜色”
方书漫知道就算自己拒绝他也还是要给她买，索性不再推辞，乖乖地回答他“白色。”
然后席慎泽就付钱给她买了白色的手机。
他直接在店里激活新手机，把她的手机卡插到了新手机的卡槽里。
方书漫全程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目光空空地盯着他的手，思绪已然不知飘浮到了何处。
等席慎泽把弄好的新手机递给方书漫，她似乎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从他手中接过这个崭新的手机，抿嘴笑了笑。
而后，方书漫被席慎泽牵着手离开。
从商场里出来，她被他拉着手往停车的地方走。
晚上八九点钟，正是大街上人多的时候，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广场舞欢快动感的旋律和抱着吉他唱歌的歌手的沙哑嗓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慎哥。”始终落后席慎泽半步被他拉着手往前走的方书漫忽然叫了他一声。
他还没做出反应，就听到她特别小声地嗫嚅“你送我的那个手机，丢了。”
她的语气里有藏不住的愧疚和难过。
方书漫此生的第一部手机是席慎泽送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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