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外的街口,
茶馆里,
来了不少年轻的学子,一看就是刚刚从考场出来的,有的人身后的包裹还没卸下,嚷嚷着要一些可口的糕点茶品,
人一多,就显得有些拥挤!
永诚公主察觉到了异样,撇了一眼街上的人,说道;
“还真是凑巧,算一算,今个乃是恩科乡试,龙门打开的时辰,两处考场怕是已经散了,就是不知宫里面的考题,应该如何安排,”
刚刚看了午门前没有动静,荣国府的老太君等人也上马车休息,正主的人都还没来,这就把注意力放在刚来的学子身上,瞧着不少人面有喜色,算下来,应该是考的不错。
乡试想来不怎么难,想过也好过。
葛清也随之瞧了一眼,还真是,不少学子涌进来,有的人开怀大笑,有的人唉声叹气,倒是和往年一般。
“主子说的没错,都是刚出龙门的考生,至于怎么安排,倒也不难打听,一会他们就说了。”
普通的人,哪有这些防备,
贡院那边考生还好,不知内情,可是含元殿出来的书院子弟,就在那说了起来,
“哎,兄长,洛云侯在宫里,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录取名额大增是知道的,但是甲等文章还有赏赐,以及前三甲,还要授予官职,这不是殿试的待遇吗,”
一个刚出门的学子,满脸的忧虑,也不知自己这一次考得如何,陪坐在一起的另外三人,摆了摆手,
有一人端着茶壶,给三人各自倒了一碗茶水,安慰道;
“想啥呢,洛云侯说的话岂可不信,好像侯爷也没说过假话,说有就有,前三甲咱们就别指望了,世家子弟那么多,总归能考个乙上的评价,过了乡试就好。”
刚一说完,另外二人也是点点头,
附和道;
“是啊,二哥说的没错,能过了就好,何必执着那些,来来,喝口茶水润一润嗓子,好几天都没碰了,”
又是一人,手碰了下茶碗,神情唏嘘不已,只有东边年纪稍长的一位,端起茶碗,郑重说道;
“诸位兄弟,话不多说,以茶代酒,干了。”
四人旁若无人,举着茶碗喝的干净,颇有些意犹未尽,
正在这时,
葛清眼神一转,
从身后拿出一包糕点,起身走了过去,放在四人桌上,
这一放,就有人问道;
“敢问兄台,这是何意?”
“哦,别误会,刚刚见你们义气释然,兄弟我心生仰慕,刚买的糕点,给诸位师兄助助兴,岂不美哉。”
葛清怕几人误会,打开糕点油纸,拿出一块送入口中,
“诸位,姚记商号的云糕,刚买回来的,我家公子好奇,此次恩科考题难不难?”
葛清一指身后那一桌,介绍自己来的目的,这样一说,几人明显放下戒备,姚记商号的云糕,可不好买,
领头一人一抱拳,道;
“倒是误会兄台了,无功不受禄,既然兄台问起考题的事,自无不可,老三,你说说。”
叫了一声老三,也就是对面的学子,正在拿着糕点吞了一块,听到大哥说话,急忙一口咽下去,喝口水送送,拱手一拜,也没有失了礼数,
“这位兄台,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说来也怪,也不知怎么,洛云侯没有用之前考题,反而用了备用的,第一个,考的就是诗词歌赋,以京城为背景,另一个就是策论八股,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内外两篇。看似简单,实则无从落笔。”
“是啊,想要八股写出来,难上加难。”
身边的一人,也是摇了摇头,葛清见此,心中有数,一抱拳道了谢,
“谢过诸位师兄,祝各位师兄金榜题名。”
说完,也不等几人客气,转身就回了自家主子那一桌,
刚坐下,邹晓眼睛微微一弯,笑着道;
“还是葛清姐姐厉害,这就打探回来了,”
刚刚几人的对话,
永诚公主周莹,满眼溢彩,洛云侯还真是厉害,竟然连一点破绽都没有漏下,早前市井之中有人倒卖考题,虽然不知真假,但毕竟不少人买了,临阵换题,原题不出,谁知道卖的那些是真是假,也就替朝廷打消了不少的麻烦,真是厉害。
“清儿做得好,看样子洛云侯是早有准备,看笑话的人,也没了笑话看,说不得,成了笑话。”
周莹的话意有所指,科举舞弊身后,定然有不少位高权重之人参与,要是洛云侯寻到了蛛丝马迹,急的可是他们。
“主子,人多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史太瞧着周围的人愈来愈多,提醒道,
“嗯,回吧,贾家的戏也不重要了,看来宫里打算施恩了,再看也是无聊。”
抖了抖衣袖,起身就领着人出了茶楼,
几乎瞬间,
留下的空桌子,就被来人围上了,小二依旧是擦桌子,换了茶碗茶壶,招待一番。
而宫门前,
午门打开,
一身大红色官袍的首辅李大人,在小云子搀扶下,慢吞吞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跪着满地的孝服之人,不禁感慨,还是这些勋贵世家,恩泽不断,只要不犯大错,倒是一辈子无忧,可惜,不肖子孙太多了。
“首辅大人,就这样直接过去了,”
小云子带的太监内侍不少,毕竟是要宣读圣旨,怎么首辅大人的样子,不像是来宣读的,反而是劝诫的。
“嗯,老夫怎么做,你看着就成,”
李崇厚点了一句,继续走了过去,
小云子哪敢再多言,低着头紧紧跟上,周围的太监也随之一起,
这几步也不远,离得近,映入眼帘的,就是登闻鼓被烧了,李首辅依旧没有去看,
佝偻的身躯,走到火堆前,从筐里拿出一把纸钱,放火堆中,
让跪在前面的王熙凤不知所措,
李崇厚也没有为难她们,先开了口,
“老嫂子,也该下来了,老夫怎么也都到了。”
王熙凤大惊,首辅李大人,她如何不认得,只是不知,李首辅竟然和老太太如此相熟,赶紧起身走到车前,
贾母闻着声,掀开帘子,看见是李崇厚的身影,叹口气,被凤丫头扶着,也随之下了马车,
“没想到左等右等,竟然把首辅大人等来了,怎么,可是。来治老婆子罪的。”
贾母丝毫没有惧怕之意,拄着拐杖,往前迈了两步,
李重厚苦笑两声,摇了下头,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闹这些,许些事,有了结果就回去吧。”
劝也是要劝的,大庭广众之下,堵不住悠悠众口。
贾母好似也明白首辅大人的意思,宁国府的事是解决了,可是贾敬,一头撞死在此,又该如何担待,
“就算事了结,可是一向不问世事的贾敬,死的不明不白,又该如何了结,”
贾母也不是不知好歹,可凡事有因有果,为何而死,总要有个交代,
好像李首辅早有应对一般,也不多言,从怀中掏出圣旨,也没宣读,递了过去,
“都到这个地步了,该说的,老夫也替你说了,该要的,也替你要了,贾敬的死,谁也没想到,御史钟玉谷也已经被皇上下了诏狱,算是交代,老嫂子,闹一闹就算了,朝廷和宫里也需要体面,贾敬他,生不逢时啊。”
一声叹息,
说的也是肺腑之言,要是现在是前太子登基,贾敬如何会落得这个下场,贾家也定然是富贵永享,可如今,时境过迁,以往的种种,早已经烟消云散,就连贾敬都去了,前太子府上,那些曾经任职的人,几乎就没剩下几个了,死的死逃的逃,被杀者众多,查无可查。
只能说造化弄人,
贾母哆嗦着嘴,这一声叹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多少心酸事埋在里面,想问,想说的事,却始终开不了口,就算是老国公在的时候,那种憋屈的事也不少,最后,还不是为了天家的事,要了性命,伴君如伴虎。
颤颤巍巍接过圣旨,就地跪谢天恩,
“命妇接旨谢恩,”
虽未看,但是李首辅既然出面了,应该是能想到都想到了,打开圣旨一观,贾珍父子赦免极刑,一个流放岭南,另一个鞭打三十,贬为庶民,逐出宁国府,再者就是贾敬,拉回去停棺安葬,
终归是得的圆满,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老夫身子骨不利落,也该回府喝药了,要不然,熬不住的。”
李崇厚故意咳嗽两声,引的身旁的小云子担忧不已,要是首辅大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差错,那就是祸事了,
“就听首辅大人的,老婆子话不多说,给天家告罪了,”
只一声,就跪在地上三叩首,身后的几位太太也是亦然,跪拜完之后,贾母重新起身,抹了眼泪,喊道;
“回去,停灵。”
而后,
队伍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起灵,”
跪在那的人,披着孝服,哭出声,
贾母也不好再留下,让王熙凤搀扶着,上了马车,后面的人全部起身,由着贾母马车领着前头,转个弯就上了街口,
往回走去。
首辅李大人瞧见人走了,咳嗽了两声,跟着身边的云公公说了声,
“云公公,劳烦您给皇上带个话,荣国府的人已走,事情算是解决了,老夫身子受不住,这就先回去喝药,请陛下恕罪。”
“这?”
云公公瞧见眼前的首辅大人,苍老的面容上显得极为疲惫,好似站不住脚一般,但是皇上那边,左右迟疑的时候,
午门前,
来了一辆马车,
大公子李潮生从车上走下来,瞧见父亲站在那,赶紧走过来,告了罪;
“容父亲担忧,儿子刚刚去借口吃了碗茶水。”
此话就是说给云公公听得,不是他不留在这,关键在于荣国府的人来了,站不住人啊。
小云子见此,知道也留不住人,遂点点头,
“那首辅大人慢些走,陛下那里,杂家会如实禀告的,还望首辅大人,多留意那边,万不可再生事端。”
这也是云公公照着干爹戴权的嘱咐,勿要让贾家在胡闹了,
李崇厚笑着点点头,
“请云公公转告内相,就说此事老头子给盯着了,贾家有老太君在,生不出大事的。”
“那就好,杂家定然会说的。”
云公公略微小心地应声,没想到首辅大人心中门清,知道刚刚的话,是干爹交代的,不愧是内阁首辅,陛下想要倚重,这一点,李家的大公子,入阁时间,恐怕不会太久,
几人略作客套,
李潮生就扶着父亲上了马车,打马离去,云公公撇了一眼被烧成渣的登闻鼓,转身就要离去,
此时,
值守的禁军校尉,小跑过来,单膝跪地,拜道;
“卑职禁军午门值守校尉,敢问云公公,登闻鼓被烧,值守禁军可是撤回午门?”
小云子刚刚抬起的脚步,闻声就收了回来,淡淡的回了一句,
“为何要撤回,之前值守什么,现在还是一样,多嘴。”
顿时,摆了脸色出来。
校尉吓得脸色一变,伸手对着自己的脸抽了一巴掌,告罪道;
“云公公息怒,都是卑职不懂规矩,可是登闻鼓被烧,卑职心中惶恐。”
瞧见眼前的人作态,
云公公心中有些傲然,何曾以往的时候,自己也能被称为公公,心情一好,话也说得不难听了,
“谁说登闻鼓没了,鼓虽然没有了,可是那座石台不是还在,谁来敲,只要能敲响,规矩依旧,你也是,以后,多学学其他人,同时城门值守校尉,差距太大了,”
摇了摇头,带着内侍太监,就回宫去了,
只有跪在那的校尉,还不知公公说的是谁,见到公公走了,赶紧喊道;
“恭送云公公,”
观而见之,
含元殿大院子里的张瑾瑜,还有襄阳侯等人立在那,眼见着考生逐渐的走完,
张瑾瑜转头对着柏广居吩咐道,
“柏兄,你先安排众官员用膳,歇一会,本侯先去前头瞧瞧出了什么事?”
“这,怕是不合规矩,就算有事,侯爷万不可插手。”
柏广居有些为难,虽然他也想过去瞧瞧出了什么事,但是恩科为大,不敢擅离职守,也只有洛云侯才有这胆子。
“就是去看看,看一眼就回来,”
也不是张瑾瑜多找事,就是好奇,谁那么大胆子,敢来宫门前哭丧,亦或者这些天,谁家遭了难,受了委屈,但也不对啊,有委屈不会上折子,那能跑到宫门前哭诉,朝廷的脸还要不要了,
心底思索着朝廷官员和世家,压根就没有想到是贾家,
“那也行,侯爷快去快回。”
柏广居犹豫片刻,点头同意,刚一同意,身边三位皇子可不愿意了,也想过去看看,
“侯爷,孤也想去看看,”
“是啊,侯爷,小王心里好奇的紧,”
晋王周鼎,和魏王周崇,眼巴巴看过来,就连三皇子楚王周隆,也眼含希望的样子,张瑾瑜摸了摸手,娘的,事情真多,
“行了,来人啊,给三位殿下换衣服,召集亲兵一块出去。”
“是,侯爷。”
眼见着三位王爷换了衣服,跟在身后侍卫当中,一向多嘴的襄阳侯,也闭上了嘴,多一眼也不看,领着人就回了东边,查看饭食做得怎样,
让张瑾瑜离去的时候,颇为无语,看来柏兄的眼色,也是足的!
崇文门,
眼看着学子走出去的越来越少,直到没人的时候,守将于定之一挥手,
值守的禁军好似泄了气一般,歪七扭八的回到了城门处,瞧见他们懒散的样子,于将军开口就骂;
“一群怂货,瞧瞧自己都成什么样子,娘的,就站了一会,要不是你们,皆是跟着本将的老弟兄,早就该给你们换了。”
骂骂咧咧一会了,校尉孙善跟着过来,也开始骂道;
“看你们什么玩意,都是于将军心善,换成本校尉,军法伺候,”
然后,舔着脸,跑到于定之身边,问道;
“将军,人都走完了,弟兄们是不是可以多休沐几天,歇歇脚松松腿,回去吃一顿好的。”
于定之本以为孙善,能替自己骂一骂,谁知打的是这个主意,脸色一黑,哪壶不开提哪壶,宫里阅卷还没完呢,
还想在骂,
却被身后一人拦下,
“于将军怎么那么大的气性,弟兄们想送口气,人之常情,”
忽然闻听话语,
于定之和孙善赶紧回头,却见到洛云侯带着人站在身后,不敢怠慢,齐齐行了军礼,
“末将见过侯爷,”
张瑾瑜笑了笑,认识多了,这二人也算是老熟人,
看着眼前一群懒散的禁军,不由得好笑,这不就是想偷懒的,有关系的,都来守宫门的吗。
“侯爷,您这是?”
于定之有些琢磨不定,侯爷来此所谓何事,阅卷的事,不管了?
张瑾瑜倒是没有藏着掖着,就是想出来看看,午门那边什么情况,问道;
“之前的时候,谁来宫门前哭诉的,登闻鼓又是谁敲的?”
“呃,侯爷难道不知道?”
于定之想也没想,先是脱口而出,
因为贾家来人到午门的时候,于定之还在宫门阁楼上喝茶,一通鼓声,愣是把喝茶的于将军,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尤其是后来的哭声,传的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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