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晴空万里,好似这些天的阴霾,在京城上方,一扫而空,百姓早早起身,有些壮劳力,也先一步到了码头,不少耽搁的货船,都在等着第一批人,先卸货再装货,清晨发船,多赶一些路。
而城内,
则是小商小贩的劳作身影,只为多赚一些银子,养家糊口。
而那些清贵之家,则是起的晚一些,府院只有奴仆下人,里外忙活。
至于宫里,
有些地方几乎彻夜未睡。
养心殿,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含元殿,和南城贡院,同时送来科举入榜名录,一份送入内阁,一份送入养心殿,
而在养心殿候着的公公,自然是云公公在此,接了名录之后,小云子脸上显得极为诧异,仅仅一夜的功夫,两地考场,竟然同时把恩科的名录送入宫中,难不成都是连夜批阅的,这也太,太急切了吧。
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也不敢怠慢,更不敢随意翻动,收下折子后,交代一番殿外的管事太监,
“你们都给杂家仔细些,务必不要出了差错,杂家要入殿禀告。”
一身绸缎绣衣,乌黑的发髻用玉簪固定,步履间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小云子今非昔比。
一旁伺候的内侍太监,包括几个管事太监,赶紧低下头,回道;
“是,云公公,您放心,奴婢不敢擅自离去。”
“那就好,如果有大臣来此,先拦着。”
“是,云公公。”
交代完之后,小云子不再停留,转身入了养心殿,进了内里,身子一弯,小心地挪着步子,进了后殿的暖阁。
屋内,
武皇此时刚刚更完衣,洗了漱,坐在暖阁东侧的桌子边,用着早膳,戴权领着几个心腹,在一旁伺候着,不时地给陛下,添一点参汤,
吃得差不多,武皇就摆了摆手,放下碗筷,拿锦布,净了净手,问道;
“这几日,可有什么什么重要的事传来?”
“回陛下,倒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南边大军,先锋军已经到了大梁城休整,王子腾所部还需要几天时间,先到的人马,全部裹足不前,应该是为了稳妥之见,京城这边,只有贾家那边,已经挂起白幡准备办丧事,其余的倒也没什么,只有城外的驿馆,被忠顺王换了主事官员。”
寥寥草草几句话,就把皇上关心的事诉说一遍,能做到如此境地的,放眼整个皇宫,绝无一人,
“哦,吕代元的兵马已经到了,那休整一番也是好的,兵事,不能着急,更不能慌乱,贾家那边,随他们去吧,另外贾珍父子,把贾蓉放了,让他回去送葬,至于贾珍,择日流放,”
武皇理顺了身上的袍服,还是早年间的那一件,穿的久了,就有了感情,对贾家的事,总归是心里有些不舒坦,事情到此为止,
“是,陛下,老奴记着呢,”
戴权眼中也有些复杂神色,多的话暂且不能问,毕竟和贾家也是老相与了,贾珍落得如此田地,实在是唏嘘不已。
“还有,你刚刚所说,建安他换了驿馆的人,驿馆那些人,有什么问题吗?”
周世宏还是担心忠顺王做的事,虽然他敢做事,但是心不细,有胆无谋也是常在,隐约有些不放心,
“回陛下,只不过是那些管事官员,捞的太多了,忠顺王看不下去,这才换了人手,也好打探各地而来,上供的队伍,并且暗卫来报,西王宫家的车队,还有南王郎家车队,也到了中原地界,东王府和北王府,许是听到这些,这些日子也在坊市采买,准备着上供的东西,算是凑齐了。”
不愧是四位异姓王,消息灵通不说,动作也快,就算是上供,也要整整齐齐的,
武皇噗嗤一笑,摆了摆手,笑道;
“这不是瞎凑热闹吗,怎么,他们四王也想来宫里尽尽孝道不成。”
如今关内的那些藩王,心思各异,诸多想法和动作,这几年做的事,都如数传到宫里,要不是武皇不计较这些,朝堂上乱的可不止这一点,
想那四位异姓王,到这个地步,和朝廷维持体面,也是心照不宣,许些小的利益无伤大雅,只是这一次,跟着一起来京城,有点意思。
“陛下,会不会四位王爷,先一步知道了消息。”
戴权微微颔首,眼神朝着西北长乐宫望去,太上皇如今修道,虽没有传出什么名堂,可是长乐宫里面的,各种用度大幅度上升,这些银子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进了内务府账册当中,负责采买的公公也曾禀告过自己,长乐宫那边,要的东西,稀奇古怪。
“你是说长乐宫那边,买了不少东西,那太上皇修道如何了?”
武皇立刻警醒,或许太上皇如宁国府贾珍一般,修道不过是借口,或许,消息就是长乐宫传出去的,
“回陛下,太上皇整日在无为宫打坐,未曾出来,以往的摆饰,全部废弃,按照天师道门大主观布置,如今还缺少玉石摆阵,已经安排杨驰南下的时候,督监江北寻石事宜。”
戴权抿了抿嘴,倒是把此事,给陛下说了,江北那边,只需要人力,耗费些日子,应该能挖出来不少。
武皇脸色愠怒,什么布阵的玉石,不就是宋朝皇帝那时候要的什么奇石吗,怎么到了今朝,还要弄这些,
“此事务必不要声张,弄了就弄了,盯着就成。”
“是,陛下。”
话音刚落,
就寻见小云子,急匆匆到了屏风外候着,跪在那,喊了一声。
“皇上,奴才有折子递进来!”
戴权刚把武皇扶起身,准备走向龙榻,休息一会,听见话音,微微一顿,
“进来回话。”
说着,就小心把圣上,搀扶着稳坐在龙榻上,在东首的地方,多拿了几床被子垫在那,能舒服一些,
“是督公。”
小云子起身,低着头迈着小步子走了进来,复又跪在那,未曾言语,
“行了,靠在这舒服些,问问什么事,”
“是陛下,老奴这就问。”
戴权把内里的被子,给武皇盖在身上,掖了被角,这才回头问道;
“怎么回事,大清早的,不是让你在养心殿门口守着吗?”
“回督公,奴才一直那守着,谁知没多久,就有含元殿和南城贡院送来的折子,说是此次恩科榜单名录,奴才问了他们为何如此快,来人说,洛云侯和南大人那边,俱是连夜批阅,不曾休息,如今考官等人,还在各自殿内刚刚睡下。”
小云子把事情来龙去脉,娓娓道来,还把两处送来的名录折子,拿在手里,双手奉上,
戴权一见,虽是惊讶,步子也不慢,拿过折子,就回到床边,
“陛下,是两处考场入榜名单。”
“嗯,朕听见了,昨夜睡得晚,精神头就不好,”
也许是看折子太久,昨夜未睡好,身子有些不利落,戴权一听,心中担忧,
“陛下,要不要寻太医过来给陛下瞧瞧?”
“不用,朕哪里需要这些,”
翻个身子坐起来,拿起奏折翻开,仔细瞧了瞧,戴权踌躇一下,转头对着小云子努努嘴,无声张口,说了一句寻太医,小云子见此立刻点头,起身就着急出去,
而龙榻上的武皇,翻开折子,先是瞧得南城贡院那大人那边的,人数不多,甲榜才有三十余人,前三甲的名录,有些陌生,应该是寒门子弟,倒是这个中山李家的嫡子,脱颖而出,李家,算得上是地方豪族了。
又拿起另一个折子,洛云侯这小子,也不知怎么定的,打开折子,先入眼的就是前三甲,竟会是两个书院子弟,殊为难得,第三名,嗯?竟然是荣国府贾兰,贾兰是谁,
“戴权,荣国府那边科举,不是说只有那个,什么贾宝玉的参加科考,怎会多出一个贾兰呢,你瞧瞧。”
戴权突然被问到,愣了一下,乍一想也没想出来,忽然拍了一下额头,
“陛下,都是老奴糊涂,一时间没想起来,那个贾兰,就是奴才给陛下说的,荣国府贾珠的儿子,就是贾兰,”
“哦,竟然是他,果真是才华横溢之人,只是可惜了,”
武皇摇了摇头,又快速浏览名单,到最后一人,也没有荣国府贾宝玉的名字,心头的疑惑也就放下去,
“确实可惜,只是天命如此,实属无奈。”
戴权心头打着诧异,陛下所问,难不成荣国府这个贾兰中了,
“行,名单如此,不用改了,直接用印,复写榜单,给洛云侯和南子显二人送过去,今日就放榜,不能耽搁。”
眼见着陛下这么着急,戴权赶紧接过来,还想再问,内阁那边该如何回话,却见武皇半躺在那,闭着眼休息,不敢叨扰,
回身去了西首的桌子上,复写出名录,各自用了印,招来内侍太监,吩咐把榜单送出去。
含元殿,
一大清早,除了张瑾瑜带来的士兵在院子忙活着熬着汤,其余的官员,包括洛云侯,都在床上呼呼大睡,昨夜忙了一宿,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储大人和沈大人,带着众多考官,才把殿内一切收拾完,回去休息,
只有张瑾瑜提早了一些,回了大帐,衣服都没脱,倒在床上,盖了毯子,闷头大睡,直到这个时辰,方才有人喊道,
“侯爷,侯爷,日头到了,您看是回去,还是再等等,”
帐外,传来宁边的声音。
而帐内,
张瑾瑜翻了个身,睁开眼,睡得倒也舒心,这些日子虽然有些劳累,但是心底,还是轻松的,难不成,这就是单身的好处,不过亏了二弟,也不能太自私,今日回府,也能好好休息一番。
“起,让弟兄们吃完饭,把东西收起来,咱们就撤,这几日可闷死了,”
“是,侯爷,弟兄们早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三位王爷,也由禁军还有皇城司近卫,先一步护送回了王府,那些官员,还没个人影。”
宁边尽心尽责,一早起来,就把该准备的准备好了,该收拾的,也收拾好了,等侯爷一醒,就能出宫回府,想来,侯爷也是这般想的。
“嗯,那就好,这三位祖宗,真难伺候,留在身边打不得,骂不得,做事缚手缚脚,对了,录取名录送了过去吗?”
张瑾瑜起身,准备穿衣服,一掀开被子,却见衣物早就穿好了,这才想到,昨夜回来得晚,和衣而睡,眼下倒是省了穿衣服的事,
拍了拍上衣有些褶皱的地方,坐起身,冲着外面喊道;
“洗漱,”
“是,侯爷。”
随即,宁边领着亲兵,端着一盆水,拿着毛巾走了进来,把水放在桌上,亲兵就退了出去,
“侯爷,折子名录,一早就送过去了,先送的养心殿,是云公公接的折子,想来陛下能先瞧见,另外的就是,末将派去的人,在养心殿院子里,也瞧见南城贡院那边,南大人派来的人,一同呈递折子。”
宁边把拧好水的毛巾递给侯爷,南城贡院那边的动作竟然那么快,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啊。
张瑾瑜接过锦布,抹了一把脸,听到贡院那边的事,也没有惊讶,或许陛下和自己一般有了交代,只是不知道的是,那么多考生,南大人是怎么一夜之间,就把名额确定的,不会是直接看名字选的吧。
要是这般模样,南大人还真是厉害,
“不算事,来就来了,只要批复放了榜单,那些考生啊,举子什么的,不就能早些日子回去,要不然,京城那么多人在街上游荡,弄出点动静,满天下嚷嚷。”
说来也怪,百姓喜欢看热闹也就罢了,那些读书人,不光喜欢看热闹,更喜欢添油加醋的造谣,小事都能说的绘声绘色,不知道的人一听,八成是信了,
还有的人,添油加醋还好,就怕他们无中生有,越传越离谱,那就不得了。
“侯爷说的极是,要不是朝廷发放那二两银子作为盘缠,他们早就走了,”
宁边把侯爷擦过的锦布,放在水盆里掏了掏,忽然帐外,有人禀告;
“报,侯爷,养心殿来了传旨的公公,说是放榜了,”
张瑾瑜刚把锦布接过来,还未在擦脸,失声喊道;
“什么,那么快!”
震惊之余,有些不可置信,放榜可不是胡乱放榜的,需要内阁那边审核,议了名额之后,在拿到圣上那里过目,用了大印之后,才能放榜,并且是当日还有报喜的人围在那,已做通传之用,如今这才多久,
疑惑的看向身侧宁边,问道;
“你什么时候派人送去了,那么快,内阁的那些阁老,应该还没到部堂审阅吧。”
这个时辰虽然不早了,但是对于部堂那些官员,不算太晚,可能这个时候人还没到呢,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些事弄好,是怎么看的,还是直接批复的,
宁边杵在那也有些诧异,
“侯爷,不应该那么快啊,末将派人去,也不过一个时辰多,天色刚亮的时候就去了。”
张瑾瑜拿着锦布,把手擦了擦,直接把锦布仍在水盆里,掀开帐篷走了出来,
瞧见外面来了一位公公,手里拿着长长的皇榜,就问道;
“敢问公公,怎会如此快,榜单名额怎么定的?”
来的公公也是一位宫里老人,极为有眼色,见到侯爷走出了大帐,微微一笑,
“见过洛云侯,杂家可当不得侯爷这般说,至于皇榜,是老祖宗亲自交给在下的,至于里面的名额名录,杂家可不敢瞧着,一共两份,另一份,给贡院南大人那边送过去了。”
眼前的公公,说话圆话,重要的事,没怎么提,不重要的事,数的清楚,
让张瑾瑜在心底感慨一番,这些人精幸亏是在宫里,要是在官场,个个不就是权臣,弄臣了吗。
“辛苦公公了,劳烦您跑一趟,替本侯诚谢内相,来人啊,赏。”
张瑾瑜不在乎这些,放榜也是好事,沾沾文气,一高兴,让身边的宁边赏了下去,一出后手就是百两银票,洛云侯慷慨豪气,在整个宫里都是出了名的。
来此的公公眼神一亮,快速接过来之后,招了招手;
“谢侯爷,侯爷,这是名录前三甲的奖赏官身的官服,按照之前内阁定的,第一名乃是七品官身,第二名乃是八品官身,第三名乃是九品官身,剩下位列甲等榜单者,皆有纹银十两的赏赐,银子,官服,也都给侯爷一同送来了,至于内阁那边,诸位阁老还未来。”
娘的,什么叫神来一笔,这就是,给了银子,前后才把话说完,也不知这些死太监和谁学的,张瑾瑜嘴角一抽,暗自骂了一句,要是没给银子,这后来的话,就是不说了,内阁阁老没来,这榜单定下名录就呼之欲出,陛下一言而定,算是给了自己和南大人天大的福分,乡试就给官身,历朝历代还没有,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公公,
张瑾瑜把榜单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竟然原封不动全部抄录一遍,陛下厚恩,
立刻跪在地上一拜,
“臣张瑾瑜,在此叩拜天恩,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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