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旧关,夕阳悬在关头,曹军鱼贯而过,企图乘夜进兵。
曹仁驻马关前,抬手遮住夕阳残光,望着远近地势变化。
论险峻,秦时函谷关最为险要、易守难攻。
入汉后函谷关西迁,新的函谷关处于帝国腹心区域,起一个捕盗的作用,所以不需要考虑军事防守。
因而新的函谷关徒有其名,实际上不具备什么关键影响力。
曹仁思索之际,后面一支军队抵达,领队的韩浩驱马到曹仁身边拱手:“督军。”
“元嗣来的正好。”
曹仁调转马头背对函谷旧关,握着马鞭斜指西面:“那甘宁从弘农东迁到陕县,又东迁以渑池为前据大营,这是想恢复函谷旧关。”
韩浩想了想也是点头:“如此说的话,那也就合理了。其若能进据、修缮函谷旧关,河洛之地岂能安宁?可见征剿此贼势在必行,曹公高瞻远瞩,非常人所能及。”
对此曹仁只是笑笑,就对韩浩说:“既然元嗣来了,这里就交给元嗣。”
“是,督军请。”
韩浩展臂,曹仁才调转马头沿着函谷道而进,三百余骑跟随。
曹仁走远了,韩浩才调度他督领的中军各队,中军各队按着规划的行军顺序依次而进。
这次作战,曹仁依旧是前锋;但曹真、曹休、夏侯尚这些人已经在前线侦查完毕。
所以进兵时曹仁为前军押后,这样抵达前线战场时,曹仁能尽可能纠集掉队的吏士,也能掌握实际的兵力信息。
曹仁为前军,曹操自领中军,以史涣督领后军做接应。
交出传国玉玺、离开许都之后,曹军军制也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先进的错役制,而是实打实的将校部曲制度。
已经无力掌控基层,为了强化将校这样中高层军吏掌握军队的积极性,曹操不得不做出让步。
承认麾下将校对本部士兵的控制权,曹操本人自然而然的也退化成了盟主。
削弱了绝对的权威,但也让中层军吏有了拼搏的积极性、勇气。
天色渐暗,渑池城内。
甘宁端坐校场木台之上,金盔金甲白色斗篷,身后站着一排同样形制、金盔金甲的雄壮亲兵。
校场之上,分配在这里的祭酒引着二十几名道士、道童沐浴更衣后,正有序屠宰大白鹅。
因黑熊在西,负责屠宰的祭酒挽起袖子,大白鹅双翅被一个道童死死按住,祭酒则将手臂粗的鹅脖子、鹅头压在祭坛上。
让鹅头对着西边,又担心这鹅有灵会去告状,所以祭酒自作主张将鹅的舌头拔出来用鹅嘴咬着。
嘴里唱诵着《太平世道经》里的相关经文,内容就是祷告中黄太一为大白鹅祈福,希望大白鹅能转生上界。
不到百余字的经文诵唱完毕,祭酒一刀割喉放血。
四五个呼吸后见出血量减少,立刻一个道士上前接走,提着大白鹅去一边拔毛。
鹅绒会被收集起来,一支大白鹅会挑出十二枚狭长硬羽。
会有其他道士上前接走这一组十二枚硬羽,去校场给盘坐等候的其他披甲军士分发。
一個十人队分发十二枚,什长、资深伍长多拿一枚。
道士分发时,就在鹅羽上用调好的金漆书写什长、伍长的番号隶属与位阶;另外十枚硬羽分发到各人,都是书写籍贯与名字。
大多数人都都是姓名两个字,但后续征匈奴凯旋归来,被解救、有功的吏士姓名普遍三个字。
名字多是破虏、平胡这类,要么是强国、立藩、建平、富强、安康之类富有美好寓意的名字。
一队队甲士拿到鹅羽,就相互固定在头盔上,取代原有的羽饰、缨饰。
什长、资深伍长插两条白羽,一条插在盔顶,一条插在盔左;百人将、队官是三枚,插在盔顶与面门两侧。
甘宁的金盔最为特殊,白羽在头盔上插了面门左右、盔顶、盔后一共四簇;特别是盔顶采用了加长的尺长铜管。
只要不是昏黑深夜,稍稍有些火光,就能从各个方向辨认出甘宁所在。
甘宁的亲兵队也是头盔扎四支白羽。
以白鹅羽饰的方式,甘宁重新整编了参战的甲兵。
一千二百名重装精甲,就是甘宁敢前移据点的底气。
白鹅羽饰分发完毕,就开始饱餐牛肉、羊肉;至于大白鹅,这是作战时的重要补给!
天黑后,李异率领千余人从湖县出发向陕县进发;北岸张晟各部也开始向陕津北岸的渡津聚集。
远在河西的黑熊,察觉甘宁这里发生变故。
也不耽误,立刻将甘泉山的鹅群随机召唤千余只。
至于弘农前线战争怎么打,现在只能交给甘宁来打。
河西这里不能轻动,已经做好了局。
想要借刀杀人,就要表现的足够强硬。
否则还要耗费钱粮人力去做脏活。
论搞破坏,部族性质的诸羌联盟更有潜力。
甘泉山,入夜后甄宓已然入寝,虽然在榻上翻来转去难以入眠。
为了节省油料没有点灯,她在这里做了表率,大司马幕府里的幕臣官吏们也不好太过于铺张浪费。
幕府诸臣能节约办公,也会影响到郡县,这间接节约的油料、燃料规模十分可观。
很多事情就讲究一个上行下效。
她不去浪费府库里的物资,其他人再眼馋,多少也能克制住手脚。
而她铺张奢靡,刑法再严酷,也扑不灭各层官吏的那股不平之意。
她以身作则,官吏士民之间没有恶评,那就是最大的认可。
假寐时的她格外敏锐,远远就听到了钢靴踩踏地面的声音。
她刚起身,服侍的女官就吹燃火折子,引燃了烛台,随后是几座油灯。
更多女婢惊醒来寝室为她更衣,不多时一名皮铠女官昂首阔步登上木楼:“夫人,白鹅不见了许多。”
“勿要惊慌。”
甄宓见女官神情强作镇定,就出言安抚,又看向贴身女官:“去取密匣来。”
“是。”
女官转身而去,甄宓又取出腰牌递给皮铠女官:“持此令符去见西曹司马子华,他自会领主簿与张司马来见我。”
“是!”
女官捧着腰牌退下,后退几步转身就走。
几个甄宓的随身女婢也跟了上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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