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娘子自不会被萧夫人的消极情绪所打动,她看了看周围,却对王娘子带来的仆妇们喝道“你们且去外间守着,没有呼唤不得靠近”
两个仆妇都是吕家的契仆签了合同的打工人,自不会被萧娘子一句话就给拿捏了,她等却瞧向了王娘子。
王娘子瞪了萧娘子一眼,却摆摆手示意两个仆妇退去,她二人便得行了個礼,却不紧不慢的退到院外。
王娘子抱着娃娃,没好气的说道“此处已无有外人,但你有甚要事且说吧表妹,我可事先警告你,若得还是那些个别枝过继之事,你最好提前免开尊口”
萧娘子道“表姊莫要小看人,我可没那么无聊。要不是事关你家存续,谁闲着没事却来掺和你们王家的腌臜事”
这里所谓的“腌臜事”,却是指王安石的一些个具有野望的学生和追随者,想要通过插手王王安石这一支的继嗣传承,来攫取王相公的政治遗产而进行的一些个明争暗斗。
比如变法派原二号人物吕惠卿与新魁首章惇之间就有类似的争斗,好在王王安石的几个兄弟比较理智,并没有配合他们的意思。
萧娘子却道“姑母可还记得王家那个被老相公改嫁的庞娘子”
萧夫人却是怔了一下,却道“好好的怎么提起她来了叔叔家小叔子的庞娘子我怎会忘记,只她却是王家的禁忌,我却多年不曾听人提起过了。”
萧娘子却转而对一边竖起耳朵探听的王娘子说道“表姊,我接下来说话,却不适合有孩子在场,你且把孩子抱出去,免得害了她”
王娘子闻言,却是柳眉一竖,气道“你个女无赖莫拿我家乖囡作借口我好心带你来这里,你却撵我出去我却不信你有甚要紧事我竟不能听得”
不想萧娘子却神色冷厉的喝道“表姊你当我跟你说笑么我说这孩子不能在场,自有我的道理却非是为了赶你走且带了孩子出去,莫让我动手撵你,却就不好看了”
王娘子却气坏了,抱着孩子跺着脚儿忿然道“你你你个泼皮无赖我我不听便是就好像谁稀的听似的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别来找我呸”
王娘子却抱着孩子气咻咻的出去了。
萧夫人看得女儿生气的离开,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萧萧儿若得你所说之事连迳儿都听不得,便是说与我听又有何用,莫若不说也罢你且去吧,我也不想听了。”
萧娘子却正色道“姑母也以为我在找借口撵表姊吗我说的却是真正的实话,我所讲之事,表姊其实也能听得,唯那孩子听不得。”
萧夫人却只微微一笑,顾自摇了摇头。
萧娘子道“当年王二衙内之事,姑母应当也算半个知情人,如何不知那王家第三代唯一的男孩儿到底出了甚事。今日我所说之事,若得当着表姊的孩子说出口,只怕她也难逃相似的厄运。”
萧夫人面色大变,却尖叫道“萧萧儿,你这话是甚意思”
萧娘子深吸了一口气,道“姑母,当初阿娘想引你入得女家集会木兰姬,只你却不肯来,如此却错过了好些世间真相。这世上有很多禁忌的隐秘,小孩子却听不得,便是他们不理解也是如此。恰如昔日的王家孙儿,便是被人说了不该听的东西。”
萧夫人的面色变得很难看,却喝问道“莪倒想知道,甚么样的隐秘小孩子却听不得”
萧娘子却抽出一三寸长的骨刃匕首,低声道“王家当年的那个孩子,庞娘子的儿子还活着”
只此话一出,不但萧夫人面色大变,周围更是突兀的刮起了一阵无端冷风。
而就在萧娘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宁府开封到南京直线距离六百多公里,大约一千二百多里,供奉三山五岳神明的集禧观里,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桀笑声骤然响起。
只听得有人用磨牙一般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那孩子那孩子还活着咯咯咯他没死哈哈哈咱们就知道,那孩子没那么脆弱嘶溜”
而在这声音的主人所存身的殿宇外面,好些个道士却已然慌作一团,其中却有人高呼道“不好了那祸害的疯病又发作了”
却说汴梁这边的华严尼寺里,萧夫人听得自家侄女之言,却是有些个难以相信,只叫道“你你这孩子莫要胡说当年我可是亲眼看得那孩子的遗体被烧成了灰烬,尸灰都埋在了漏泽园里他如何能活得过来我不相信”
萧娘子打眼扫了一遍周围,尤其是那些个角落,她俱都拿骨刃匕首瞄了一遍,然后才得放下心来,却道“姑母你却不知,人的尸体是可以作假的,尤其是一个小孩子的遗骸,假冒起来就更容易了。”
萧夫人摇着头说道“我还是不能相信,一个夭折小儿的遗骸,大费周章的作假又有何意义”
萧娘子道“当然是为了保护那个实际上并未夭折的孩子”
萧夫人瞪大了眼珠子,惊骇莫名的看着自家亲侄女,喃喃道“你你是说,叔叔家的那个哥儿并未曾真正夭折这怎么可能你有甚证据么”
萧娘子笑道“证据庞敏儿本人就是证据,她家弟子说漏了嘴她自己也并非否认。据说那孩子现在已是个武艺高强的赳赳武夫,十分的了得。”
萧夫人听得这话,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眼泪竟止不住的往外流,然后竟得号啕大哭起来。
你道萧夫人为甚这般失态,却是她心里的苦,实在难与他人诉说。
王荆公一代人杰,膝下两子之下,竟不曾出得一个顶门立户的男丁,只一个孤寡母女哀哀度日,以致家业凋零,其势颓败,堪称凄惨之至。
萧夫人不返江宁府,而选择独居寺院,甘于守贫,就是为了维护王荆公遗留下的最后一点风骨。
她王家最后的儿媳,却不是仰人鼻息之辈
只守着这点风骨,说不苦那是骗人的
萧夫人亦曾动摇过,绝望过,但她依然挺了过来。
而今听得萧娘子送来这消息,却就意味着萧夫人长久的坚持并非最后的挣扎,而是真正的苦尽甘来。
或许有人说了,不就是一个侄子么又不是亲儿子。
但是在大宋时节,这般亲兄弟的孩子,尤其是男丁,于萧夫人来说根本就与亲儿子没甚么两样。
若得那孩儿认祖归宗,那就是为王荆公一脉顶门立户的男人,是她等可以依靠的真正家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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