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茨冈尼亚iv。
乌黑天空下的旷野,今日没有狂风,微风从营帐内卷出一声少女的怒吼。
“卡、卡、瓦、夏”
卡卡瓦夏滑跪得很彻底,他啪嗒一声跪在地上,语气诚恳“对不起,姐姐,我错了。”
奥罗拉立刻放弃了弟弟,对嘉波怒目而视“还有你以及你身后那个我见都没见过的家伙”
啪啪两声。
嘉波和埃德温双膝跪地,沉痛表示“我错了。”
虽然沉痛的只有嘉波一人,埃德温到现在都没有摸清状况,他话少表情也不多,抱着一大堆从茨冈尼亚i采购来的商品,学着嘉波和卡卡瓦夏的模样跪在嘉波的另一侧。
营帐内依稀能闻到蔬菜煮烂后绵软清甜的香气,家里负责掌厨的是奥罗拉,卡卡瓦夏和嘉波去放牧的时候,她去附近挖来了野菜的根茎。
配上从集市购买的洋葱,再加上少许肉干和奶油,这就是他们今晚的主食。
可是她等啊等,从日落等到繁星,从水开等到汤凉,都没有等来离家的两个人,反倒是在集市开店的女店主找到了她。
她说,嘉波出去玩了,卡卡瓦夏会把他带回来,让奥罗拉不要着急。
“于是我又等了一天一夜。”奥罗拉单手举起锅铲,冷笑,“一天一夜,24个系统时,日出日落再日出,你们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她都以为弟弟和嘉波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
“不用担心这么多吧,”嘉波小声嘟哝,“有我在,怎么可能会出事”
还没说完,年仅十四岁的奥罗拉大姐头就用锅铲杵上他的鼻头“你闭嘴”
“好的。”
嘉波老老实实地把嘴缝上。
怀念那个初见时泪眼婆娑如同风中一朵坚强小白花的奥罗拉。
奥罗拉深呼吸了好几次,勉强把岩浆爆发一般的愤怒压回去,她看着她年幼的弟弟看了看她,又偷偷看了眼身边的嘉波,再讨好地冲她眨了眨眼睛“姐姐,开心一点吧,我们还给你带了礼物。”
“从哪带回来的”
“茨冈尼亚i。”
她的怒火大多源自于对眼前人的担忧,在奥罗拉心中,外面的世界复杂且危险,充满了莫测的自然灾难,还有嗜血狂躁的卡提卡人。
她从来没有踏足过茨冈尼亚iv以外的世界。
“我们乘坐黑衣人的飞船,飞到了天空,天空之外是黑色的,有五彩斑斓的星球,生活了很多很多的人。”
卡卡瓦夏的眼里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兴奋和向往“茨冈尼亚i就在我们星球的隔壁,但是那里没有风暴,没有陨石雨,也没有随时会出现的卡提卡人,生活在那里的人不必为草场消失而烦恼,也不会因为日光不足而烦忧。”
尽量忽略茨冈尼亚i那些不好的部分,诸如对埃维金人的歧视,凶残血腥的奴隶制度,还有他差点
遭遇的绑架。
卡卡瓦夏抱住姐姐的腰,他的语气柔和,带着一点雀跃的尾音“茨冈尼亚i很漂亮,嘉波哥哥说宇宙里有很多比茨冈尼亚i还漂亮的星球。”
如果可以的话,好想和姐姐一起去太空旅行。”
莫名其妙地,奥罗拉觉得自己的怒火消减了大半。
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没有再说话,嘉波适时插话,要他闭嘴是不可能的“我们带了好多东西回来,快,小温,给奥罗拉展示一下。”
两条裙子,一些不值钱的小配饰,如果放在拍卖行里应该能卖出大价钱的宝石手杖。
还有足足五十公斤肉条和干粮。
“要不是为了低调,我还想买头狮子回来,”大型活物不能偷渡实在是太可惜了,嘉波摸摸下巴,“茨冈尼亚iv这么大的荒漠,不骑狮子真的好浪费。”
奥罗拉没好气“要低调还真是辛苦你了啊。”
一小块干粮用水化开就是一个成年人一天的口粮,肉干炖煮就是一锅浓汤,五十公斤足够他们一家三个月内不再挨饿。
她不必再费心从野地里寻找食物,也不用再去集市上寻找帮工,忧心家里的两头羊什么时候才到产奶的年纪。
至少,她可以安然度过这几个月,直到一年一度风吹开层云,露出天际的新年夜晚。
可是,奥罗拉还是忍不住往裙子和首饰上看,她张了张嘴,觉得自己明明是在生气中,应该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奥罗拉。”嘉波叫她的名字。
她其实也只是一个小女孩,还没有成年,失去双亲后过早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每天都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
“漂亮的裙子和首饰,你可以不喜欢,也可以不需要。”嘉波在微笑,语气却很正经。
“但是你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利。”
选择是成为花一样美好的女孩,与坚强地撑起一个家并不冲突。
铛。
锅铲掉到了地上。
奥罗拉往后踉跄了几步,她在卡卡瓦夏和嘉波的连番攻击下变得不知所措,连生气都忘记了。
茫然地环视一圈,再捂着脸跑出去。
“集市说要为母神举办祭典店主叫我去帮忙我还有事先走了罚你们今天没有晚饭你们几个就在家好好反省一下吧”
“”
卡卡瓦夏“走了呢,姐姐。”
埃德温“是的,她都没问我的来历。”
嘉波“害羞了吧,奥罗拉。”
嘉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风沙太大需要经常打扫卫生也是茨冈尼亚iv众多缺点之一。
他忽略了卡卡瓦夏谴责的眼神,明明姐姐说要让他们反省的,但嘉波还是把他架了起来“看我干嘛,你姐姐都走了,我们反省呢,在心里反省就可以了”
“那哥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呢”
嘉波故作深沉“玩一个游戏。”
adashadash玩一个换装游戏
买来的两件裙子都是嘉波挑的,一条设计流畅干净简洁,是给奥罗拉的。
另一条是设计繁复且使用了蕾丝桃心珠光纱等元素的粉蓝色渐变多层蛋糕裙,还附上同系列的吊带袜和项链发夹发冠等小物。
主打一个行动不便,难以穿戴。
可怜的小奴隶在嘉波的高压强迫下adashadash虽然实际从他的脸一点都看不出不情愿,他换下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宽大短袖,将蛋糕裙和吊带袜套在身上,随后乖巧听话地坐在嘉波身前,擦干净脸蛋,将金发束在脑后。
锵锵锵,”嘉波给自己配音,“大功告成。”
茨冈尼亚酋长联合国对埃维金人的有一句评价说得没错,他们天生自带美丽容颜,卡卡瓦夏才八岁,身体发育还未完全,换上裙装后也看不出原本性别,更像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天使团子。
嘉波掏出手机。
手机是在逃家时顺手买的,茨冈尼亚iv与世隔绝,没有建立对外的通讯基站,通讯功能完全残废。
但基本的照相功能还在。
咔咔几十连闪,全方位无死角记录卡卡瓦夏自带柔光滤镜的衣服和脸,嘉波打开摄像头,对准卡卡瓦夏。
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卡卡瓦夏。”
“谁在给你录像”
“嘉波哥哥。”
“你和嘉波什么关系”
“嘉波哥哥是我的家人,我是嘉波哥哥的小奴隶。”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
明明是一样的发色和眼睛,一样的骨骼轮廓。
嘉波皱着眉思考了片刻,恍然想起“哦对,还差奴隶编号”
埃德温友情碳水笔,这种墨水最多维持一两天,水洗一洗就掉了。嘉波拨开卡卡瓦夏颈侧的碎发,他的皮肤光洁白皙,还不曾染上奴隶的烙印。
嘉波刚认识砂金的时候,他的脖颈就已经有了一串不曾遮掩的喷码,在脱离奴隶身份之后也没见他改过。
这是他的过去,也是他的筹码。
嘉波清楚地记得奴隶喷码的形状,按照记忆中的字体,一笔一画落在卡卡瓦夏空白的皮肤。
有点痒,还有点难以忍耐。
卡卡瓦夏忍不住问“哥哥,你为什么要在我脖子上写字”
“因为砂金的脖子上有字。”嘉波漫不经心地回答。
“砂金是谁”
“砂金就是砂金咯。”
一个言语轻佻,举止华丽的混蛋。
也不知道单纯的卡卡瓦夏小朋友长大后怎么就变成了那副样子。
嘉波收好碳素笔,再用手机记录下他搂着卡卡瓦夏对着镜头比耶的挑衅姿势。
嚯嚯嚯,三十亿算什么,克里珀的哀伤又算什么,手里的这部手机才是他最有价值的宝石好不好
终有一天,他会把这些照片贴满公司总部的每一个角落,再在公司年会当着百万员工的面播放砂金叫他主人的视频
嘉波满意地收好手机,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卡卡瓦夏穿不穿裙子都无所谓。
正要起身,一股微弱的力量拽住了他。
卡卡瓦夏仰起脸,紫色的眼睛里满是失落,手指攥紧衣角。
他鼓起勇气“哥哥,比起我,你更喜欢那个叫砂金的人吗”
“要不然为什么要我穿他的衣服,还要在我脖子上仿造他的编号。”
嘉波“”
惊恐,逐渐惊恐。
嘉波吓得连连后退。
谁喜欢他了好可怕你不要乱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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